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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棒糖 / 2021/02/26 12:23 / 7168 / 273
六朝清羽记
穿越
武侠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3/13 13:31:19

第四章商宴

程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萧遥逸摇着折扇,朝程宗扬脸上左瞧右瞧∶眼白发青,眼底发暗,额骨发赤……不会是撞见鬼了吧?

萧遥逸只是开个玩笑,程宗扬却苦笑起来。

真的撞见鬼了?

萧遥逸顿时来了精神,男鬼还是女鬼?

一脸的大胡子,你说呢?

一脸的大胡子?

萧遥逸煞有其事地说∶那是大胡子女鬼。

程宗扬被他逗得笑了起来,这小子看出自己心情不畅,才故意来逗自己。

闹鬼的事牵涉到宫禁隐密,云家和影月宗的人为临川王私下调查,没有向外界透出丝毫风声。但程宗扬很想听听萧遥逸的主意。

他想了一会儿,然后道∶有件事,希望萧兄不要外传。

萧遥逸合起折扇,正容道∶这是程兄信得过我。

程宗扬把事情原委详细讲述一遍,但略过云氏、影月宗和临川王的关系。

萧遥逸一边倾听,一边拿着折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最后听到假山下出现的两个人影,他手中折扇刷的一收,眼睛闪闪发光∶程兄,有没有兴趣夜探宫禁?

少来!

程宗扬一口回绝,台城我也看了,里面的禁军起码有几千,而且戒备森严,明哨暗哨都有,我瞧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那当然。

萧遥逸道∶宫里的禁军都是我老头一手练出来的,里面的戒备布置花了他半辈子的心血,能不周全吗?我敢担保,整个建康城除了我萧遥逸,谁都别想轻易混到宫里。

那我更不敢了。真要冒名混进去,谁都知道是你小侯爷干的好事,一抓一个准。

冒什么名啊。我若拉你换身禁军的衣服混到宫里,那才是往火坑里跳呢。有我这知根知底的大行家在,保证咱们两个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再轻轻松松溜出来,连根草都不碰着。

那你自己去不行吗?

萧遥逸涎着脸道∶我不是怕黑吗?不瞒程兄说,要没人陪着,我连半夜撒个尿都不敢出门。

程宗扬没想到又给自己找了桩差事,无奈地说道∶你看什么时候吧。

这又不是娶妻纳妾,还找什么黄道吉日。

萧遥逸一脸兴奋地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晚就挺合适!

程宗扬伸了个懒腰∶昨晚我只睡了两个时辰。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养足精神才能干。趁现在我先睡会儿,夜里你再来叫我吧。

脚步声直到贴近耳边,卓云君才听到。她勉强抬起眼,看到那妇人一张涂满白粉的脸像面具一样惨白。

那妇人把油灯忘在案上,见灯油燃尽不禁心痛,念叨半晌才添了油,点上灯。为着省油,她把灯草又去了一根,本来就微弱的灯光越发黯淡。

那妇人举着油灯,朝卓云君的脸上照了照,然后啐了一口∶下流的淫贱材儿,竟然还知道哭!

卓云君手脚都被缚着,脸上的泪痕也无法擦拭。被这个粗鄙的乡野村妇看到自己流泪,不禁羞愤难当。

卓云君吸了口气∶你究竟想做什么?

做什么?老娘花了四个银铢买你来,当然是要你挣钱的!

妇人叉着腰骂道∶左右不过是肚子下面三寸贱肉,有什么金贵的!你若想明白了,前面就是木榻,只要往榻上一躺、撇开腿,让那些汉子趴在你肚子上,在你贱肉里拱上几拱便是了。嫖一次十个铜铢便拿到手里,去哪儿找这么轻省的挣钱手段?

卓云君心头冰凉。自己在太乙真宗锦衣玉食,单是一只袜子就超过这价钱百倍。十个铜铢一次,只有最下等那些土娼窠里的丐妇才会这样廉价。

卓云君又羞又怒,声音也颤抖起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宁肯饿死,也不会为你挣一文钱!

你这个下流胚子!做过道姑就金贵了?还不是千人骑万人压的烂婊子!

妇人也不和她废话,抄起门闩又是一通劈头盖脸的痛打。卓云君痛饿交加,那妇人又专打她小腿正面最痛的地方,门闩落下,小腿的骨骼彷佛折成两段,骨髓都迸溅出来。卓云君禁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那妇人听到惨叫,下手越发厉害;卓云君毫无抵抗能力,被打得满地乱滚。她本来一直死死承受,这时叫开声便再也忍不住,在妇人粗鲁地殴打下痛叫连连,最后又一次昏死过去。

院中,昏黄的阳光照在墙头,正是薄暮时分。一道挂着厚毡的房门推开,那妇人拿着油灯从房内出来,抬手扑灭。

程宗扬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摸着下巴∶这就是你的手段?我还以为多高明呢,原来就是往死里打,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打就打吧,还用门闩,你换条鞭子也多少有点品味不是?

那妇人吐了吐舌头,露出与她粗鄙装束绝不相称的娇俏笑容。她放下油灯,摘下嘴旁的黑痣,然后洗去脸上厚厚的脂粉。

你才不懂呢。

小紫一边洗去脂粉,露出一张宝石般精致的面孔,一边说道∶像她这种女人,武功高,身份又显赫,一向颐指气使,心高气傲惯了,你把她当成个了不得的人物,认真严刑拷打,她真当自己是个宝,越打越傲。用门闩打,她才知道自己是窑子里的妓女,不是什么高贵的人物。

程宗扬瞧瞧那根闩闩。也不是铁的。她怎么连这个都受不了?叫的我都听不下去了。你不会是真☆奇书网のWww.Qisuu.Com★下毒手了吧?

小紫把指上的水迹弹到程宗扬脸上,笑吟吟道∶程头儿心痛了呢。

我是怕你真把她打死。给她点教训就行了,你把她打个半残,我对王真人没办法交代。

小紫撇了撇嘴∶人家根本就没用力。你放心,她身上好端端的,连伤痕都没有。

那她怎么叫这么惨?

小紫眨了眨眼。是她太没用啦。

程宗扬哼了一声∶你若不眨眼,说不定我就信了。说吧,你这死丫头又使什么花招了?

小紫笑道∶我不过是趁她昏迷的时候给她扎了几针,让她对痛楚感觉更清楚些。这个女人好厉害呢,痛晕两次,挨到今天才叫出来。

真不知道小紫在鬼王峒跟殇侯都学了些什么东西,花招层出不穷。前天抓住卓云君,她用两根细针拧成弯钩形状,钉在卓云君颈脊部位,制住她的功力。以卓云君的修为,真元也无法动用分毫,以为自己武功尽失。接着又刺激她的痛觉神经,使她痛觉倍增。

落在小紫手里,只能说卓云君上辈子欠她太多了。

程宗扬道∶你把我的被褥都用了,让我怎么睡?

小紫摸了摸程宗扬的脸颊,细嫩的手指像软玉一样光滑,娇声道∶主人可以和小紫睡一张床嘛……

程宗扬被她摸得心头一荡,好在灵台还留有一点清明,立即道∶免了。

小紫满眼失望地收回手∶人家等主人好久了呢。

程宗扬戒备地说∶你是等我死吧?

小紫吐了吐舌头∶主人要死了,小紫给主人陪葬好不好?

你是整我有瘾吧?死了都不肯放过我?

程头儿,你好无聊哦,一点情趣都没有……

房舍位于宅院东北,紧邻着花园,旁边便是院角的小楼。由于没有人住,房舍只在搬来时清扫了一遍,没有重新粉刷。这时房舍门窗都用被褥遮盖着,无论外面风和日丽还是月上柳梢,室内都一片黑暗。

卓云君以为时间已经过去数日,其实她被囚禁在这里仅仅两天半。小紫算好时间,每六个时辰去一趟,让她误以为已经过去一天。卓云君真元被制,视力、听觉以及忍耐力、自制力都大幅减退,抵抗力连常人都有所不如。小紫用厚粉敷面,又故意把灯光调得极暗,再改变声音,卓云君面对面竟然没认出她是那个与自己交过手的少女。

别忘了,七天时间,你现在只剩下四天半了。

小紫笑吟吟道∶她现在已经挨不住叫起痛来,再饿她一天,到第四天她就会乖乖吃饭。到第六天,我能让她对我叫妈妈。

程宗扬关切地说∶生这么大个女儿,可辛苦你了。

小紫啐了一口,然后侧过耳朵∶那个姓萧的来了。

程宗扬道∶你也出去见见他吧。他这几天没见你,我看他牵肠挂肚的,一趟一趟往这儿跑,别落下什么病了。

小紫翻了个白眼∶我才不见他。哼,他和谢艺一样,一点都不安好心。

得了吧,这世上坏心眼儿最多的就是你!还有脸说别人。

萧遥逸一见面,还没开口就是一愣∶程兄你……

程宗扬看了看自己身上∶怎么了?

萧遥逸指了指脸颊,程宗扬一摸,脸上竟然多了一个大黑痣。

程宗扬哭笑不得,那死丫头真够狡猾的,一不留神就着了她的道。她刚才摸自己脸,多半就是故意把黑痣贴到自己脸上。

程宗扬揭下那颗假痣,笑道∶怎么样?够醒目吧。既然是入宫,当然要化妆。

程兄心思细密。

萧遥逸歉然道∶不过今晚是不行了,我特来向程兄道歉,孟大哥已经抵达,我要去接他。

程宗扬道∶孟老大来建康,不会是专门来见我的吧?

当然不是。

萧遥逸道∶孟老大这趟半年前就定好的,本来说明天到,因为艺哥的事才赶在今晚。

程宗扬见萧遥逸神情又黯淡下去,便岔开话题∶孟老大来建康有什么事,竟然半年前就定好了?

萧遥逸抹了抹鼻子,勉强笑道∶云家的舰队回来了。明天云府大邀宾朋,孟老大是座上宾,当然要来。

云家和你们星月湖还有关系?

程宗扬觉得奇怪。云苍峰与谢艺素不相识,甚至连萧遥逸的身份也不清楚,可云家请客却邀来孟非卿,难道他们早有关联?

萧遥逸一怔,怎么会?

接着他明白过来,笑道∶孟大哥是鹏翼商号的大东家,手里的车马行和船行生意一直做到长安,云家请客,当然要给孟老板这个面子。

程宗扬这才明白,岳帅死后,星月湖的人隐身市井,都换了其他身份。难为他们保密这么好,连手眼通天的云苍峰也不知底细。

萧遥逸忽然笑道∶程兄可听说一桩趣事?前日云氏商会的马队返回建康,不知道哪个家伙吃了熊心豹胆,竟然在江上调戏云家大小姐。

程宗扬讶道∶竟然还有这种事?可惜我那天还在清远,错过这场热闹。可惜可惜。

萧遥逸笑道∶云大小姐十五岁就跟着船队出海,这一趟还是她亲自带队,她可是建康城里响当当的女中豪杰。那人也不知什么来历,竟敢调戏,结果被云大小姐痛打一顿,丢到江里。

程宗扬干笑道∶那人可真是不长眼啊。哈哈。

两人笑谈几句,萧遥逸道∶程兄和云家三爷关系不错,明天的帖子少不了你一份。等散了宴,我带程兄去见孟大哥。

程宗扬一听头就大了,云家的帖子自己早就收到,却不知道是因为云家船队返航请客。这会儿一听,明天筵席上肯定少不了那位云大小姐,自己堂而皇之的登门赴筵,如果在席中被云大小姐认出来,那脸可是在六朝都丢遍了。

这会儿当着萧遥逸的面,程宗扬连借口都找不到,只好硬着头皮堆起笑容∶好说好说。

云家在建康城南临近秦淮河的延属巷,略显古旧的宅院占据整条巷子,宅后便是码头。那些泛海巨舰无法进入秦淮河,都泊在江口,早有舟楫从舰上卸下贵重的货物,直接运进云家。

云苍峰亲自在大门前招呼客人。他穿了一身靛青色的长袍,腰侧又悬了一块翠绿的玉佩。至于是不是龙睛玉,程宗扬就看不出来了。

程宗扬刚入巷子,云苍峰便远远迎了过来∶程小哥,姗姗来迟啊。

云宅门前宾客如云,巷内车马排出两里多路,见云苍峰对这个年轻人如此亲切,那些客人都暗自奇怪,不知道这是哪位巨商的亲属。

程宗扬跳下马,笑道∶云老哥,恭喜发财。

云苍峰挽住程宗扬的手,连声道∶托福托福,程小哥快请!

程宗扬知道这是云苍峰在众人面前给自己面子,能得到云三爷的认可,将来自己的商号在建康便有了立足之地。

云苍峰拉着程宗扬,一边招呼道∶秦兄、吴兄,请!

程宗扬对秦桧和吴三桂多少有些戒心,平常很少带他们出门办事。但这一趟情况特殊,如果真被云丹琉认出来,在席间大打出手,自己身边多两个高手,逃起来也安全些。

云老哥好生保密,如果不是小侯爷说起,我还不知道是老哥家里的船队回来了。

云苍峰一边走一边向宾客们打招呼,一边低笑道∶这点小事,何必让你分心呢。

不小了吧,十二艘大海船,这次云老哥肯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云苍峰笑着提高声音∶程小哥若是有意,不妨也凑了船只出海。就怕这几条海船,小哥不放在眼里,

此言一出,果然就有人过来寒暄,云三爷,恭喜恭喜。

王大掌柜客气。

云三爷发财,就是咱们建康人发财。我们这些小号都指着云家过活,云家生意越大,咱们赚得越多。这本帐我老王可算得清楚。

王掌柜说笑几句,然后道∶这位公子倒有些眼生……

云苍峰拉起程宗扬的手∶这是程家的少主人。程家一向在南方做生意,虽然在建康名头不响,身家却是不凡。

云苍峰有意借这个机会替程宗扬在建康扬名,他一片好意,但怎知程宗扬心里有鬼,这趟来只求越低调越好。眼看过来寒暄的宾客越来越多,程宗扬脸上堆笑,暗中却扯了云苍峰的袖子。

云苍峰心下会意,谈笑几句便领着程宗扬进了大门。

云苍峰走进侧院,低声道∶有什么不妥吗?

程宗扬愁眉苦脸地说道∶我的病还没全好,这会儿只觉得头晕眼花,不如先回去吧。

这怎么成?

云苍峰道∶我专门给小哥安排座席,在内宅的海蜃楼。席间有琅琊王家的驸马爷王处仲、陈郡谢家的谢万石、金谷石家的少主石超、舞都侯张侯爷,还有颖川庾家、陈郡袁家、河家柳家、谯国桓家的贵客。至于你认识的小侯爷当然也在座。这几家都是建康有数的世家,小哥若要做珠宝珍玩的生意,这可是个亲近的机会。

程宗扬听到这串名字更是头大如斗,正在找借口推托,忽然听到一声长笑∶程兄!

萧遥逸一身华服,头上戴着金冠,就和建康城那些执裤子弟一样让两个侍女扶着,一脸赖皮地正朝自己招手。

程宗扬只好过去,苦笑道∶小侯爷,你倒来得早。

云苍峰客气地向萧遥逸拱了拱手,自去招呼客人。程宗扬身后,吴三桂一双鹰眼戒备地看着四周,秦桧则踏前一步含笑施礼∶小侯爷。

免了吧。

萧遥逸道∶怎么来云家赴宴还带着护卫?你也太小心了。

我防的不是别人,就是云家大小姐。可惜这话不好明说,程宗扬笑道∶我带会之和长伯来见见世面。

萧遥逸挤了挤眼,小声笑道∶你怎么不把那个俏婢带来呢?这些饭桶就喜欢炫财斗富。刚才我还听说,石超那胖子用十斛明珠换了个美婢,得意之极。你那个俏婢一来,把他们都给震了。

程宗扬笑咪咪道∶你要觉得她出头露面合适,我是无所谓。

萧遥逸颓然道∶当我没说好了。

萧遥逸挥开侍女,与程宗扬并肩走到楼旁的花园中,看似从容地说道∶筵后我和程兄一道走。

孟老大已经到了?

萧遥逸点了点头,这楼里都是世家子弟,孟大哥在外面参加筵席。

正说着,一个华服男子带着仆役走入院中,远远看了萧遥逸一眼,便昂首阔步踏入海蜃楼。接着又进来一个身材肥胖的公子哥儿,他身后带着数名护卫,旁边簇拥着十余名花枝招展的侍女,隔着十几丈,一股脂粉的浓香便扑面而来。

刚才那个不就没带侍女?

废话。他是驸马,总不好带着侍女招摇过市吧。

萧遥逸道∶王处仲,琅琊王家的。是个人才。

你那个七哥王韬和他是一家的?

萧遥逸知道他对这些贵族世家谱系不甚清楚,解释道∶王谢虽然并称,但王氏其实是两家。七哥是太原王家,门第比起琅琊王家差不了多少。

说着萧遥逸指了指那个肥胖的年轻人,低笑道∶那个门第就差远了,金谷石家虽然富可敌国,但没出过什么高官。他家的金谷园号称建康第一华园。碰上王家这位驸马爷,有好戏看了。

一个男子从楼上倾出半个身子,叫道∶萧哥儿!怎么跑到那边去了?我正跟你说,过两日我们去西山射猎怎么样?一起去试试你的海东青!

程宗扬认出那是舞都侯张少煌,萧遥逸还没有开口,金谷石家的石超便鼓掌笑道∶这可巧了,我新打了一枝弹弓,正愁没地方用呢。

张少煌和他也熟不拘礼∶什么弹弓?

那胖子一挥手,后面一名护卫急跑两步,打开随身的皮囊,取出一枝金灿灿的弹弓,挟上弹丸递给少主人。

那弹弓用金丝拧成,通体金光耀目,用的弹丸更是一颗龙眼大的明珠,贵重无比。石超摆好架势,使力拉开弹弓,眯着眼朝着一个捧酒的小丫鬓打去。

萧遥逸不动声色,程宗扬眉头却挑了挑。石超力气并不大,打到头上顶多肿一块,可他瞄的却是那小丫鬓的眼睛,这一弹要是打中,未免要留下残疾。

弹丸飞出,眼看那小丫鬓吓得花容失色,忽然人影一闪,吴三桂一把捞住用作弹丸的明珠,屈指朝石超弹去。他这一指力道与那公子哥儿不啻云泥之别,明珠带出的风声又劲又急,一旦击中,程宗扬敢保证能在石超额头上打个十足十的透明窟窿。

石超身后的护卫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只看着那颗明珠带着锐响破空而至。程宗扬心叫∶好嘛,这家伙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毛病真是生到骨子里了。这一弹把石家的少主人打死,大伙就可以收拾收拾离开建康继续逃命了。

电光火石间,秦桧长身而起,反手接住明珠,手掌略微一紧,化去珠上的力道,动作如行云流水,不带半点烟火气。他从容抬手,把明珠递到石超面前,微笑道∶石公子好弹技。这颗明珠价值不菲,还请公子收好。

石超浑然不知自己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反怒道∶多事!

萧遥逸怫然道∶石胖子,你打狗还得看主人吧!我在这儿站着,你就当着我的面骂人?

吴三桂脸颊抽动一下,程宗扬连忙道∶那家伙不是这个意思。长伯,别往心里去。

萧遥逸是建康城有名的风流侯爷,正人君子视之荒唐,这帮执裤子弟却一个个与他臭味相投。无论斗犬走马还是吃喝嫖赌,萧遥逸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虽然年纪不大,在这帮人中威信却不小。这时横眉竖眼地一番教训,石超连嘴都不敢还,脸上的肥肉抖了抖,委屈地说∶我又没骂人……

萧遥逸用折扇在石超头上拍了一记∶就你这破弹弓还有脸拿出来现眼!金子是软的,拧成弹弓能用吗?还拿珠子当弹丸,你怎么不用鱼眼呢?

石超对着萧遥逸一点脾气都没有,陪笑道∶萧哥别生气,这珠子就给他,当我赔礼,成不成?

不敢。

秦桧脸上笑容不改,这样的珠子鄙主人车载斗量,不需石少主破费。

说着手一翻,将那颗明珠丢进护卫的弹囊中,垂手恭敬地退到一旁。

石超没把这些下人放在眼里,只缠着萧遥逸道∶萧哥、小侯爷!你们打猎带我一块儿去吧,吃的喝的我全包了,打到的猎物我一只都不要!我再出一千银铢当彩头,行不行?

萧遥逸用折扇顶住下巴,俊目微转∶程兄,你看呢?

宫里闹鬼,商号开门,星月湖的人要见面,家里还放着个卓美人儿,哪儿有时间去打猎?

程宗扬敷衍道∶也好。

石超大喜过望∶多谢多谢!这位是程兄?咱们初次见面,往后可要多亲近亲近!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3/13 13:31:55

第五章清谈

小紫对赴宴毫无兴趣。她自小在碧鲈湾长大,海中异宝见得多了。云家的远洋舰队怎比得上捉弄卓云君有趣!

小紫涂上厚粉、贴上黑痣,然后用布帕包住秀发,打扮成妇人的样子,推门进入内室。

室内光线全被遮住,空气中有股发霉的味道,眼前的黑暗让小紫想起鬼王峒的日子……近得似乎就在昨天。小紫拿着油灯却没有点亮。以她的眼力,这样的黑暗对她不会有任何影响。

那道姑青色的丝袍已经褴褛不堪。小紫轻蔑地一笑,这个女人太不知好歹,那个大笨瓜救了她,她反而狠狠咬那个大笨瓜一口。这么好的玩具,不好好调教一番,可太对不起她了。

卓云君在暗室已经被囚禁两天多,在她的感觉里,也许是五天甚至更长时间。

几天来,小紫用戏谴的心情看着这个曾经骄傲的女子陷入绝望,最初的矜持被一点一点打碎。那模样像极了碧鲈湾那些耀武扬威的海蟹,一旦失去坚壳就软弱不堪。

黑暗中,卓云君的姿势显得很奇怪,她身体俯卧,头颈却微微抬起,彷佛悬在半空。

小紫目光一跳,拉起卓云君的肩膀。只见她脸色惨白,双目紧闭,两手软绵绵垂在地上,本来缚在手腕的麻绳,此时却悬在颈中。

海蜃楼只有两层,楼面却极为宽阔。楼上堂内整整齐齐摆着十几张三尺宽、一尺阔的漆几,几后是六寸高的紫檀木榻,上面铺着白色的藤席。

云家出面相陪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左侧第一席是驸马王处仲,在他对面是一个年轻公子,往下是张少煌。萧遥逸坐在左侧第五席,程宗扬紧邻着他坐在第六席,对面是那个胖子石超。

看得出席位的安排十分讲究,王处仲对面的多半就是谢家的人。张少煌虽然是晋帝的小舅子,仍然只能坐在王谢两家的下首。而金谷石家虽然有钱,但在这些贵族世家中依旧排不上号,只能忝陪末位和自己面对面,倒是自己白混了一个席位。

席间几位宾客正在高声交谈。王处仲对面的年轻人拿着一柄奇特的毛扇,柄部是白玉雕成,扇体则是毛茸茸的动物尾巴编成,底部平圆,前端狭长,顶端一根长尾毫毛雪白而柔软。

他朗声说道∶才、性一同!品性高洁,才能自然非凡,才能出众,品性自高。

非也!

坐在他下首的一个世家子弟高声道∶才、性各异!有才未必有德,有德者未必有才!

拿着毛扇的年轻人把毛扇向前一挥,扇尖充满弹性的白毫一阵摇荡∶才能由何而来?聪明天授,博学自成。《易经》云∶‘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才、性名称虽异,无非顺应天道而已。无德之才,何以称才!

非也。

另有人道∶才、性相合!人先天受气不一,秉赋天性各异,所以有贤愚善恶之别。虽然有才未必有德,有德未必有才,但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万石所谓君子自强不息,正是君子修德,乃使才性相合。

持扇的年轻人接口道∶人道即天道,逆天而行事,有才而无德,于世人无善,其才不足以称才。是以才、性一同!二程宗扬看了看旁边的萧遥逸,萧遥逸朝他翻了个白眼∶谢饭桶又在大放厥辞了。

谢家的?

谢万石。

萧遥逸气哼哼道∶艺哥的从弟。要不是看在艺哥的面子上,我早就打扁他的嘴了。

他拿什么东西?

玉柄尘尾。那是用大鹿的尾巴编成,本来是领兵作战用的。这帮饭桶说什么——毫际起风流,清谈时也拿来乱用。

萧遥逸不屑地说道∶这帮家伙清谈成性,不管什么场合都要清谈一番。瞧着吧,后面还有的说呢。

才、性相离!

又有人道∶才能虽自天授,不学不足以成才。品性虽自己天成,不琢不足以成德。《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曾子每日三省其身,为友为学。若才性一同,何云三省?故才、性相离!

谢万石还要再辩,上首那个云家的中年人朗笑道∶诸君言辞犀利,新意迭出,让人欲罢不能。今日小女自海外归来,带回几件有趣的东西,不如拿来给诸君助兴。

他起身拍了拍手,堂侧琴瑟乐声传来,接着几名仆役用漆盘抬上两株五尺多高的珊瑚树。

绵延两千多公里的珊瑚礁程宗扬曾见过,自然不会把珊瑚当成了不起的宝贝。可这两株珊瑚树颜色赤红,表面布满细小的金星,被阳光一照,通体宝光流动,连程宗扬也不禁称奇。

秦桧悄悄递来一张纸,上面按席次写着各人的家世名姓。程宗扬暗赞这家伙办事有一手,短短时间就打听清楚。

云家的席位写着云栖峰的名字,旁边注明是云家老五,也是唯一一个有官职在身的云家人。他这会儿正和众人一边观赏远洋异宝,一边满面春风地说笑。

众人交谈虽然被他打断,但云栖峰插话的时机恰到好处,众人都尽抒己见,又没有谁落在下风,若有些许不尽兴,也因眼前的珊瑚宝树而抛到了九霄云外。

云栖峰又特地送了谢万石一颗大珠,谢万石虽然没有在席间一逞辩才,也大为高兴。

谈笑间婢女送来酒菜,几名舞姬在堂中轻歌曼舞,为客人助兴;仆役们川流不息来到堂中,将船队带回的贵重宝物陈列席间,供客人观赏。

程宗扬对那些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随便看了几眼就在琢磨如何趁云大小姐还没来,赶快找借口离开。

云栖峰离开席位,举觞逐席劝酒。他交游广阔,又有官职在身,众人多多少少都给他点面子,连一直不苟言笑的王处仲也举觞略一沾唇。

程宗扬冷眼旁观。这些世家子弟都是纨裤居多,每人身边都围着一群侍女,为他们递酒献肴。最夸张的还是石超,他身边的侍女足足有十六个之多,连酒都要人喂,难怪会长成大胖子。

云栖峰向萧遥逸敬过酒,然后举觞道∶程兄,请。

说着一笑,举觞一饮而尽。

程宗扬心头雪亮,自己与云苍峰交往甚密,但到建康之后一直没有至云家登门拜访。想来是云家当家的六爷还没有对双方的关系做出最后的决定,不过自己的身份在云家已经不是秘密。

多谢五爷。

程宗扬徐徐饮干,放下酒觞。

石超正在说曲水流觞的雅事,云栖峰过来也举觞与他对饮一杯。众人兴致渐渐高涨,席间胱筹交错;萧遥逸来者不拒,喝得又痛快,让张少煌连连鼓掌。

萧遥逸倚在一个侍女身上,低声道∶怎么样?

程宗扬笑道∶这酒比起当日的画舫,似乎淡了点。

哼哼,你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芝娘那里的花雕怎么比得了云家佳酿。

萧遥逸道∶一会儿别人敬酒,你不想喝就不喝。但石超敬的,一定要喝。

程宗扬笑道∶他面子那么大?

萧遥逸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果然,过了一会儿,石超开始劝酒。他本来是客人,但众人你来我往,也不分那么多。

谢万石已经喝得差不多,依他的身份,石超的敬酒他喝了是给石超面子,不喝也无所谓。但石超晃着胖大的身体过来,一挥手,旁边一个美貌侍女捧酒举过头顶,谢万石苦笑着拿起来喝完。

萧遥逸装作半醉的样子,歪在一个侍女膝上,衣袖垂在紫檀木榻上,靠近程宗扬冷笑道∶好戏来了。

石超敬过谢万石,又去给王处仲敬酒。王处仲面无表情,那侍女献上酒,他连看都不看,冷冷道∶本侯酒已尽兴。免了。

跪在地上的侍女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举着酒觞低声道∶请驸马。

一连三请,王处仲都不肯饮。石超手一摆,一名护卫上来,将那名侍女拖下去,又换了一名侍女敬酒。

程宗扬看得纳闷∶这是做什么呢?

萧遥逸冷笑道∶金谷石家的规矩,客人不饮,就杀劝酒的侍女。

程宗扬一惊,抬眼朝堂上看去。另一名侍女二请之后,王处仲仍是丝毫不加理睬。眼看又要换人,谢万石在对面看不过去,醉醺醺道∶王驸马,不如便饮了吧。

王处仲不动声色,淡淡道∶他杀自家人,干你何事?

谢万石碰了一鼻子灰,这边石超更是下不了台,一挥手让护卫把那名劝酒的侍女又拖了下去。石超眼睛转了转,指着一名侍女道∶你来。

那侍女不过十五、六岁年纪,是石超身边侍女中最美的一个,生得雪肤花貌,惹人怜爱。被石超点中,她身子颤抖了一下,然后走到王处仲席前,跪下来捧起酒觞,小声道∶请驸马……

这杯酒再劝不下去,这个美丽的小侍女免不了又要身首异处。可王处仲仍然铁石心肠,既不把石超放在眼里,更不把这个我见犹怜的小美人儿放在眼里。

程宗扬吸了口凉气∶这姓王的心肠够硬啊。

萧遥逸低声道∶当日公主下嫁,把宫里规矩带到王家。这位驸马入厕时看见漆盘里盛着干枣,不知道是塞鼻的,随手拿来吃了,还把洗手的清水也喝了,引得公主的侍女在背后说笑——你猜他后来如何?

萧遥逸冷笑道∶后来,王驸马去外地做太守,正遇上叛匪作乱,城池危在旦夕。驸马爷一声令下,把公主的侍女尽数赏赐给军士,一个不留,又亲自登城作战,大胜叛军。

这么做,晋帝会饶得了他?

打了胜仗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事传到建康,朝中重臣都称他临危不乱,是大将之才,还因功被封为汉安侯。

萧遥逸鄙夷地说道∶石超这笨蛋,这回可要丢脸了。

那名小侍女已经三请,王处仲仍然不理不睬。这会儿宴席已经冷落下来,众人都看着王处仲和石超。王处仲神情泰然,只怕石超的十六名侍女杀完,他也未必会动一动眉毛。

这会儿石超连个下台的台阶都没有。王处仲家世显赫,本身又是汉安侯兼驸马,他不肯饮,谁都没办法。谢万石已经碰壁,其他宾客身份都不及谢家,更不好劝说。云栖峰身为主人,一时间也找不到解劝的说词,席间一时尴尬万分。

石超一跺脚,吩咐旁边的护卫∶把她拖下去!

程宗扬朝秦吴二人使了个眼色,然后起身向云栖峰施了一礼∶今日贵府盛宴,在下冒昧赴会,有幸见到诸位名门高士,令在下大开眼界。

这会儿席间气氛尴尬,有人出面,云栖峰求之不得。虽然不知道他的意图,但他反应极快,立刻离席挽住程宗扬的手,笑道∶这位是盘江程氏的少主,一向在南方。我们云氏这点东西比起程家的珍藏可差得太远了。

一个少年笑道∶可是与小侯爷夜饮秦淮的程公子?

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自己的形象往后只怕就要和萧遥逸的荒唐划上等号了。

萧遥逸甩开扇子,大刺刺道∶桓老三,程兄的酒品可比你强多了。

程宗扬咳了一声,堆起笑脸∶难得今日群贤毕集,在下有件小东西,请诸位一观。

云栖峰在他手上按了按,回到席间。

秦桧走到席间,从袖中取出一根弯剑式样的物品捧在手上。那物品通体光滑莹白,长及两尺,呈现细圆的锥形;锥身略带弧线,前狭后粗,只在末端装着一个精巧的护手。

接着秦桧拿出一柄宽刃短剑,叮的击在锥上。那细锥绞丝未动,精铁制成的剑刃却迸出一个缺口。然后他提起尖锥,朝短剑上一刺,看似无锋的锥尖却锐利无比,轻易将短剑斩成两段。

王处仲眼角微微一跳∶龙牙锥?

程宗扬微笑道∶侯爷果然识货。

在南荒杀死的那条巨龙体格太过巨大,龙牙有一人多高,又结实得要命,程宗扬用珊瑚匕首切了一个时辰,才在上面划了道细痕,不留心还看不出来。

这东西让他伤透脑筋,谁都不可能背着一人多高的龙牙当兵刃,最后云苍峰要走两枝龙牙,准备装在舰首作为冲撞的武器。

好在巨龙靠近咽喉的部位还有一对新长不久的小齿,齿形细长,连打磨都不用,装上护手便是一对天然的利锥。

谢万石那样的文人雅士倒也罢了,张之煌一看到这枝龙牙锥,眼都直了,衣袖碰翻席上的酒觞,酒液淌了满袖也顾不上擦,叫道∶程兄!这枝龙牙锥我买了!价钱你随便说!

石超同样看得心动,但张侯爷已经先开口,只好咽了口唾沫。

桓家那个少年也性喜射猎,闻言道∶张侯爷,你不是看中我那匹绝羽马了吗?这龙牙锥你让给我,绝羽我立刻送到府上!

张之煌拂袖道∶绝羽你留着吧。这枝龙牙锥我说什么也不会让!

秦桧将斩断的短剑往空中一抛,单手作势,龙牙锥如刺软革,将两截断剑并排穿在锥上。这一手亮出来,众人目光越发炽热,桓家少年叫道∶程兄,这龙牙锥你开个……

他还没说完,萧遥逸就叫道∶我出三千金铢!

程宗扬心道,萧遥逸这边鼓敲得真不错,一口就把价钱抬到三千金铢这个吓人的高价,既显得这件异宝奇珍难得,又是在座世家子弟能承担的范围内。

云栖峰也抚掌夸赞道∶程公子身边竟然带着这等至宝!云某这些小玩意与这龙牙锥一比,直如砂砾弃瓦。

张之煌叫道∶程兄尽管开出价钱!我绝不还价!别说三千,就是五千我也要了!

萧遥逸一拍案∶五千就五千。

桓家少年道∶五千!再加一匹马!

一个声音冷冷道∶不管他们出多少,我都加一千金铢!

张之煌怪叫道∶驸马爷,你又不打猎,跟我们抢什么啊!

王处仲双眼望天,用鼻孔哼了一声。

程宗扬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于是笑道∶久闻汉安侯是我大晋不世出的名将,今日一见,果然豪气干云。在下初来建康,无以为敬,这件护身利器便请侯爷收下。

王处仲冷冷道∶索价几何?我明日让人送到府上。

分文不敢取。

说着程宗扬从那小侍女手上拿起酒觞,捧到王处仲面前,一边拿过自己的酒觞∶借石兄的酒,程某只请与侯爷对饮一杯。

王处仲冷漠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他举觞与程宗扬一碰,一口喝干,谢了。

程宗扬把酒觞放回侍女手中,那侍女感激地看他一眼,起身退到一边。程宗扬拉住石超∶石少主,我敬你一杯。

石超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细缝,连忙与他对饮一杯,小声道∶程兄,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石超的事!

云栖峰见机道∶恭喜驸马爷得此至宝,在沙场必定如虎添翼,来,在下再敬驸马爷一杯。

两人一唱一和,把一场尴尬化为无形,席间又重新热闹起来。

程宗扬回到席上,萧遥逸低笑道∶程兄惜花怜香也是大手笔。啧啧,那龙牙锥你可真舍得。

程宗扬低声道∶龙牙锥是一对,还有一枝长一些的,一会儿送到你车上。怎么样?够意思吧?有没有感动得想以身相许?

萧遥逸扮出羞色∶原来你是看中人家的姿色,才跟人家亲近。

我汗毛都竖起来了。我可是喝了一肚子酒,你再说,我吐你一脸。

程兄知道梁山伯和祝英台吧?

萧遥逸嘿嘿笑道∶程兄可知道,自从梁山伯知道祝英台是女儿身,就不再喜欢她了。

只有你这种变态才编得出来吧!

程宗扬推开萧遥逸,到张之煌席前递了杯酒。

张之煌一脸沮丧地长吁短叹∶程兄,你这可太不够意思了。我打猎的鹰犬不如小侯爷,马匹不如桓家老三,好不容易遇到件难得的利器,你连机会都不给我。本侯这杯酒怎么喝得下去?

龙筋做成的弓怎么样?

张之煌一口呛住,眼睛瞪得老大。

程宗扬歉然道∶可惜没有石少主弹弓那么华丽,也值不了几个钱……

张之煌一口酒咳在胸前,侍女连忙用巾帕抹拭。张之煌理也不理,一把按住程宗扬,压低声音道∶小点声,可别让萧哥儿听到了。多少钱,我买了!

程宗扬为难地说道∶本来这杯酒就够了,可侯爷咳出来一半……再罚一杯吧。

那怎么行!

张之煌一把推开他,怒道∶我把这一瓮都给喝了!剩一滴我就从楼上跳下去!

云栖峰远远朝程宗扬举觞,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喧宾夺主不悦。

这边石超又拉住他∶程兄,小弟敬你一杯。

奉酒的侍女还是刚才那个,她把酒觞举到头顶,柔声道∶请公子满饮。

程宗扬笑道∶我要不饮,你是不是也把她杀了?

那怎么会!

石超脸上肥肉挤成一团,挤眉弄眼地说道∶程兄是不是看中雁儿了?程兄喝完这杯,我就让她跟你走。这雁儿我可是连碰都没碰过她一根指头。程兄要不信,一会儿散了宴,到车上给雁儿开苞验货,她要不落红,我赔你十个绝色!

同样是直爽,萧遥逸直爽得可爱,这石超就直爽得粗鄙了。眼看雁儿羞得满面通红,程宗扬拿起酒觞∶免了吧。活人又不是大白菜,这么送来送去的。

石超挤着眼笑道∶程兄一个侍女都没带,莫非是……嘿嘿,要不小弟再送程兄两个标致的娈童!

程宗扬一阵恶寒∶你自己留着吧!

刚才程宗扬出手不凡,用一枝龙牙锥替自己解了围,这分人情可不小。又见他和萧遥逸、张侯爷、云家都关系菲浅,石超心里既感激又有意结纳,连忙道∶雁儿,还不见过新主人?

那侍女又羞又喜,俯身道∶奴婢见过主人。

程宗扬看着那侍女的羞态,也有几分心动。小紫既然没指望,有个听话的小丫鬓也不错……石胖子家大业大,一个侍女也不放在眼里,况且落在他手上还真不如给了自己。于是不再客气,带了雁儿回到席上。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3/13 13:32:15

第六章闭月

与诸人又喝了几杯,程宗扬离席出来透透风。秦桧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吴三桂正在门外,这时上前道∶已经和石家的护卫说了,让他们先不要动手。在下按照公子的吩咐,留了张名刺。

程宗扬点了点头。用杀人来敬酒,这些人也真做得出来。无论是石家还是王处仲都一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样子。谢万石等人空自把德性说得嘴响,也没有一个人出来说句公道话。程宗扬实在看不过眼,才出面解围。

王处仲的事程宗扬听着耳熟,但想不起是谁。不过既然是领过兵的,对武器兵刃总是留心的多,一试之下果然投其所好。他刚才让秦桧在席间献锥,已经先一步让吴三桂去阻拦石超的护卫。这会儿自己帮了石超一个大忙,让他饶了那两个敬酒的侍女,这点面子总会给的。

程宗扬左右张望,秦桧在旁立即道∶那边围着锦幛的就是溷厕。

程宗扬笑道∶会之,你比我肚子里的蛔虫还明白。

秦桧垂手道∶这点察颜观色的本事,我们做手下的总要有几分。

海蜃楼外靠近院墙的位置,一片紫色的锦幛重重叠叠围着,便是供宾客使用的厕所。云家人细心,把入口设在远离海蜃楼的另一侧,免得冲撞客人。

程宗扬绕过锦幛,正在找厕所入口,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谢家、桓家、袁家,还有张侯爷和小侯爷。

接着一个带着金玉般清音的女声冷冷道∶一群酒囊饭袋!

刚才说话的婢妇道∶大小姐,五爷说,你只要去打个照面就成。再过一会儿,那些人喝醉就不好来了。

程宗扬一肚子的酒都变成冷汗流了出来。自己一路小心翼翼带着秦、吴二人,偏偏上个厕所就撞上这位云家大小姐。虽然自己也是客人,但这位大小姐似乎对这边的客人没什么好感。说不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此时狭路相逢,顺手给自己来个手起刀落,那就冤枉了。

逃进厕所也许是个好主意,可这云家的厕所也太华丽了,只看到锦幛重重,硬是找不到入口。程宗扬急中生智,那锦幛是软的,不好借力,干脆攀住院墙,一个虎跃跳了过去。

谁!

不等程宗扬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够快,云丹琉的声音便从身后响起。程宗扬低着头,施出踏雪无痕的轻功,贴着院墙一溜疾跑,钻进一个月洞门里,再腾身跃出丈许,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同时挥袖拂去足印。

这一连串动作干净俐落,如果让殇侯看到肯定赞他修为大有精进。但程宗扬还嫌离得不够远,瞧着旁边一个院子大门紧锁,立即纵身越过院墙,一溜烟钻到院中一幢小楼里,藏好身形。

程宗扬抹了把冷汗,心里怦怦直跳。竟然被一个丫头片子吓成这样,小紫知道肯定笑死。

等了片刻没有听到外面动静,程宗扬才松了口气。这里离海蜃楼已经隔了两个院子,危险程度大大降低。云丹琉这会儿是去楼中会客,程宗扬打定主意就在这里躲半个时辰,等她走了再回去。

刚才被吓了一跳,此时心神一松,尿意更显急迫。程宗扬进来时留心看过,这个院子虽然干净,但大门紧锁像是没人住。楼前种着一池花草、几竿修竹,幽静雅致。

程宗扬不敢离开小楼,索性就在楼门口拉开裤子,对着楼前的花池痛痛快快地方便起来。

大概是那些酒都吓了出来,这泡尿分外长,程宗扬一边尿一边左右打量这座小楼。

院中像是时常有人打扫,青砖铺成的地上片尘不染。门内两侧各摆着一只一人多高的大花瓶,白瓷的瓶身上绘着踏雪寻梅。画中一个少女穿着大红的氅衣,纤手攀着一枝红梅正在轻嗅。

在她旁边,一张雪白的面孔掩在毛茸茸的狐裘中,春水般的美眸怯生生看着自己。

程宗扬一手提着裤子,正哗哗地尿得痛快。忽然间浑身打了个寒颤,猛地回过头。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卓云君打了个冷颤,咳嗽着醒来。

那妇人站在她面前,虽然脸上涂着厚粉,仍能看出她脸色不善,阴沉得彷佛要下起暴雨。

这几日卓云君在她手下吃了无数苦头,看到她的神情心下先自怯了,禁不住身子微微发抖。

那妇人沙哑着喉咙道∶想死?

说着她抬脚踩住卓云君的手指,又问了一遍∶是不是想死?

那妇人穿着一双木屐,屐齿踩在卓云君修长的玉指上,用力一拧。

十指连心,卓云君身体一颤,脸色一瞬间变得灰白,接着发出一声凄叫;叫声透过门窗被外面厚厚的被褥吸收,在外面听来就和小猫的哀鸣差不多。手指的骨骼彷佛寸寸碎裂,与血肉碎成一团,痛得卓云君浑身都渗出冷汗。

凄叫声中,妇人骂道∶不要脸的臭娼妇!这么便宜就想死?

卓云君只觉手指在她屐齿下格格作响,正一根根在她脚下断裂。她本身是用剑的高手,对手指分外关心;剧痛和恐惧潮水般涌上心头,卓云君不由失声道∶求你不要踩了!不要踩了!

哟,道姑奶奶在讨饶呢。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那妇人嘲讽着,脚下没有丝毫放松,反而用力一拧。卓云君手指彷佛尽数碎裂,破碎的指骨刺进血肉。卓云君呼吸一窒,瞳孔放大,正痛得要昏迷过去,那妇人木屐忽然一松,接着又再次用力。

卓云君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尖叫,身子像触电一样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妇人似乎摸准了她的感受,每次她接近昏厥的时候都略微放松,等她喘过气,再加倍用力,使她始终处于能忍受的剧痛之中。

卓云君散乱的发丝被汗水打湿,一缕缕贴在苍白的脸上。她用了不知多久时间才终于挣开腕上的麻绳。卓云君本来想趁机逃走,可她脚上的麻绳打了两个死结,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解开。

心灰意冷下,卓云君在麻绳系在桌子下面打了个结,采取自缢的方式来脱离这种绝望的境地。可她伏在地上,身体并没有悬空,自缢的过程分外漫长,刚昏迷过去就被人救起。

从死亡边缘回来的卓云君心防已破,剧痛下更是风度尽失。她双手被木屐踩住,痛得凄声惨叫,一边哀求讨饶。

浪蹄子!你不是想死吗?

那妇人恶狠狠说着,拿起麻绳绕在卓云君昂起的颈上,用力一绞。

卓云君正尖声惨叫,被麻绳一勒,顿时呼吸断绝,惨叫声噎在喉中。粗糙的麻绳在颈中磨擦着绞紧,彷佛将生命一点一点挤出体外。

卓云君双手仍被木屐踩住,玉颈昂起,强烈的窒息感使她眼睛充血,被勒得凸起,肺部像要爆炸一样剧痛,身体每一丝肌肉都在痉挛。她神智变得恍惚,瞳孔因为死亡的逼近,一点点扩大。

卓云君曾经尝试过自尽,但当死亡真来临的一刻,她却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恐惧。她拼命伸长颈子,竭尽全力呼吸着,此刻只要能吸进一丝空气,她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换,只要能够活下去、摆脱死亡的痛楚。

忽然,麻绳一松,空气涌入火辣辣的肺中。卓云君颤抖着,已经模糊的视野渐渐变得清晰。

死娼妇!还想不想死!

那妇人一声厉喝,使卓云君打了个咚嗦。她无力地摇了摇头,脸上曾经的高傲和英气荡然无存,就像一个陷入绝境的平常女人一样崩溃了。

那妇人骂道∶老娘好心好意养着你,竟然想死?己她一手挽着麻绳,一手抓住卓云君的头发,把她面孔按在沾满饭粒的地上,吵哑着声音威胁道∶舔干净!

卓云君颤抖片刻,然后张开嘴,用苍白的唇舌含住那些已经泼出来一整天的饭粒。

如果可能,她宁肯自绝心脉,也不愿在这地狱般的黑暗多活一刻,但自己甚至连死亡的自由也没有。绞颈的痛楚摧毁了她的意志,既然连死亡都是无法企及的奢望,骄傲如卓云君也不得不低下头颅。

卓云君屈辱地含住饭粒,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那妇人木屐一紧,卓云君惨叫声中,脖颈又被麻绳勒住。刚才可怕的经历使卓云君刻骨难忘,不等麻绳勒紧,她就拼命摇头,然后俯身一口一口把饭粒舔干净。

贱货!老娘好言好语你当成耳边风,非要挨打才听话!

那妇人抄起门闩朝卓云君一通痛打,最后把麻绳往她脸上一丢∶你想死就接着死!吊死了就拖出去喂狗!

卓云君脸色灰白,双手一阵一阵痉挛,身体不住咚嗦。她散乱的目光掠过地上的麻绳,就像看到一条毒蛇一样,露出无比的惧意。

程宗扬张大嘴巴,看着花瓶旁一个裹着狐裘的小美人儿。现在正值八月,天气刚刚开始转凉,她却穿着厚厚的狐裘,一张精致的小脸白得彷佛透明,眉毛弯弯的,纤秀如画。难怪自己刚才把她当成瓶上画的美女。

程宗扬脱口道∶你是谁?

那少女粉颊微红,细声道∶你……是谁?

程宗扬原以为这里没人,又怕撞上云丹琉,才大模大样站在楼门口方便。谁知道会被这个精致如画的小美人儿碰个正着。这会儿自己刚尿了一半,想收也收不住,索性厚起脸皮,哗哗尿完再说。

少女晕生双颊,鼓足勇气道∶那是我的兰花……

程宗扬厚着脸皮移了移位置,避开那些兰花。

那少女像是快哭了一样小声道∶那是我的竹子……

……施了肥才长得更旺啊。

程宗扬开始有点佩服自己,脸皮竟然这么厚,在别人家门口随地小便,被女主人撞上还能脸不红心不跳。

咦?谁挖的小沟?还放着几个小泥人?

……那是竹林诸贤和曲水流觞。

竹林诸贤是魏晋风流的开山人物,曲水流觞刚才程宗扬在席间听了不少。晋国文人聚会时,常在溪旁席地而坐,将盛了酒的羽觞放在水中顺流而下。羽觞在谁面前打转或者停下,谁就举觞畅饮、即兴赋诗,是一等一的风流雅事。

那几竿翠竹间被人细心地挖出一条小溪,溪旁坐着竹林诸贤的小泥人,溪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带耳羽觞。这会儿羽觞也浮了起来,但怎么浮起来的,就不必再说了。

程宗扬狠狠打了个尿颤,一身畅快地提上裤子,这才转过身,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在下姓萧,萧遥逸。萧某去也。

程宗扬回身就跑,便听到云丹琉的声音∶门怎么锁了?还不打开!

程宗扬立刻窜了回来,他也不敢开口,双手合十朝那少女拜了几拜,就一头钻进楼里。

大小姐,瑶小姐这些日子正发寒。老爷吩咐过不让人来打扰。连汤饭都是递进去的。

我两年才回来一趟,就不能见见姑姑吗?

仆妇道∶只需过了这几日,瑶小姐每日就能见半个时辰的客。院门的钥匙在老爷手里,大小姐就是要进,我们也打不开。再说,瑶小姐的身子大小姐也知道,每月发寒的几日,我们这些下人都提着心,只怕吹口气就化了的。

程宗扬躲进楼内,才发现这座小楼窗户都是封死的,云丹琉不进来便罢,一旦闯进来就是瓮中捉鳖,一逮一个准。

穿着狐裘的瑶小姐站在门口,静静听着外面的交谈。不知为何,程宗扬看着她的背影,心头泛起一丝凄清的落寞感。

云丹琉终于还是没有硬闯,她在外面说道∶姑姑,丹琉给你带了些东西,让她们给你递进去。过几日姑姑身体大好,丹琉再来看你。

程宗扬松了口气,云丹琉明明要到前面见客,不知道怎么又绕到这里。被那个丫头片子吓了两次,腿都有点不好使。程宗扬索性坐在扶手上滑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绕开那位瑶小姐,陪笑道∶打扰了,萧某……

瑶小姐慢慢抬起脸∶我才没有那么弱……刚才我就没有昏倒……

她秀美的面孔半掩在雪白的狐毛间,眉眼间寂寞的神情让程宗扬心头一空,升起一丝怜意。

瑶小姐低声道∶你帮我拿来,好不好?

唔?

程宗扬扭过头,才发现院门一角有个活动的门板,一只细心打理过的包裹放在门边。

这是什么?

程宗扬一泡尿毁了人家的竹林诸贤和曲水流觞,让萧遥逸背黑锅事小,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实在说不过去。索性好人做到底,把包裹取过来,帮那个瑶小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取出来。

看不出云丹琉还颇为细心,每件东西都用小木盒装着,淡黄的木盒是用上好的檀香木制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里面装的都是小孩子喜欢的贝壳、海星、小珊瑚之类的物品。

这是鹦鹉螺。

程宗扬道∶装上杯耳能做成漂亮的小酒杯。

这个呢?是琥珀吗?

程宗扬拿起那个透明的物体,有点不确定地说∶是海底的琥珀吧。

我看书上说,琥珀是虎睛沉到地下变成的。海里也有老虎吗?

程宗扬笑道∶琥珀是滴下来的树脂变成的,有些里面还有小虫子。用力磨擦,能闻到松脂的香气。

那少女悠悠叹了口气∶那些小虫子好可怜……

一个人孤零零待在院里,也像极了囚在琥珀中的虫子。程宗扬打开一只狭长的木盒,里面是一根白色的物体,看起来和他的龙牙锥有点像,不过更长一些,质地轻而柔软。

这是什么?

程宗扬试着弯了弯,那根物体极富弹性,弯成圆形也能轻易弹直,手感有点塑胶的感觉。自然界里像这样天然的弹性物体并不多见,程宗扬想了一会儿,忽然道∶鲸须!嘿,这条鲸须快有三尺了吧,他们居然猎了这么大一条鲸!

是海里大鱼的胡子吗?

程宗扬费了半天工夫,给她讲了鲸的样子和习性。那少女听得悠然神往,轻叹道∶不知我何时才能见到那样大的鲸。

程宗扬越来越感受到她的寂寞,自己那会儿的举止不只是唐突,把人家精心布置的曲水流觞毁了,简直粗鲁到令人发指,这个瑶小姐却没有生气,也许很久都没有外人来过与她说话了,此时对着一个陌生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程宗扬说完鲸须,又打开另外一只木盒。那木盒四四方方,里面装着一块琥珀色的不规则物体,体积约拳头大小,像一块脏兮兮的泥土,貌不惊人。

程宗扬把它拿起来惦了惦,大概有一斤多重,瞧不出是什么东西。看着瑶小姐殷切的眼神,程宗扬遗憾地想∶祁远这会儿要在,肯定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他放下那块东西,随手摸了摸鼻子,忽然闻到手指上一股异香。程宗扬心里一动,从衣下的背包中拿出火折用力摇亮。

那东西燃点极低,火苗刚递过去,便腾起一层细微的蓝色火焰,一股浓郁的异香随即飘散开来,将整座小楼都染得香气扑鼻。

龙涎香!

程宗扬终于敢断定,这就是来自海洋深处的龙涎香。

云丹琉对这个瑶小姐还真好,这么大一块龙涎香,大概要价值几倍重量的黄金才能换到。

真的好香……

瑶小姐轻轻说了一句,然后软绵绵倒了下去。

程宗扬连忙扔下龙涎香,一把扶住她。瑶小姐脸色雪白,口鼻间只有一缕游丝般微弱的气息。

程宗扬试了试她的额头,手掌彷佛摸在雪上一样,一片冰凉。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3/13 13:32:39

第七章调教

程宗扬回到住处,把马鞭丢给秦桧,风风火火闯进后院。

这会儿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小紫没有在房间待着。程宗扬找了半天,才在假山后面找到她。

那丫头正在午睡,她倒会找地方,假山后的树荫下有一块青石,她便躺在上面,一双木屐也放在石旁。

小紫身上盖着一片芭蕉叶,一条雪嫩的手臂伸出来,指上戴着紫色的水晶戒指。翠绿的蕉叶和白玉般的肌肤交相辉映,让人怦然心动。

对谁心动都好说,对小紫心动那是找死。程宗扬粗着嗓子叫道∶死丫头!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不起来!

小紫闭着眼睛,口齿间带着浓浓的睡意,软腻地说道∶程头儿,你好烦哦……

小紫翻了个身,一条雪白的小腿从蕉叶下露出,微微蜷起。程宗扬抓住她的光洁小腿,用力摸了两把——先占点便宜再说。

死丫头,快起来,我带你去见个人!

人家要睡觉……

睡个屁啊。我还不知道你是属夜猫子的,一天睡一个时辰就够了。你知道我去见……

不就是孟非卿吗?我才不愿意见他呢。

咦,你还真明白。他可是你老爸最铁杆的手下,一会儿见面,说不定会封个大大红包给你。你难道不想要?

小紫像是没有听见,她细声呻吟道∶程头儿,你摸得人家好舒服……人家屁股也想让你摸摸呢……

程宗扬收回手,冷笑道∶以为我傻啊!上次你让我摸,结果扎了我一手的刺,这会儿又来玩这一手!

胆小鬼!

小紫掀开蕉叶,露出雪嫩的圆臀朝他摇了摇,然后飞快地跳到一旁披好衣服。

程宗扬一阵眼晕,还没看清,那死丫头已经穿戴整齐,让他只剩扼腕的份。

小紫吐了吐舌头,笑道∶程头儿,我去玩那个道姑,你要不要看?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闲吗?

程宗扬板着脸道∶最后问你一遍,孟非卿你见不见!

不去!

木屐声格格传来,每一声都彷佛踩在心头,带来火烙般的恐惧。

灯光一闪,映出地上那条未曾动过的麻绳。那妇人冷笑道∶怎么不死了?这娼窠里出个烈女那该多光彩!

卓云君努力想维持自己的尊严,但触到那妇人的目光,身体顿时一阵战栗。

那妇人把油灯放在一旁,拿起麻绳∶贱娼!你不死,老娘帮你死。

卓云君仅剩的傲骨都化为惧意,连忙摇了摇头。

那妇人拎起麻绳,放在卓云君面前,冷笑道∶你可想清楚了。老娘这里不养闲人,你要不愿意做活,还是早些死了干净!

卓云君苍白地嘴唇紧紧抿着,良久才颤声道∶我可以卖艺。四个银铢,我唱曲能挣……

不等她说完,那妇人就把麻绳勒到她颈中。这次那妇人下手极狠,麻绳绞住脖颈竭力收紧,分明是想生生勒死她。

卓云君伏在地上,脖颈被勒得伸长。她双手紧紧抓住麻绳拼命挣扎,那妇人力气不过寻常,可自己却怎么也挣不开。

卓云君张开嘴,舌头吐出,却怎么也吸不进一丝空气。她虽然睁着眼睛,却看不到任何物体,眼前一片片冒出金星,耳中嗡嗡作响,嘴唇发紫。

挣扎中,卓云君破碎的道袍松开,一团肥白的乳房裸露出来。她虽然吸不进一丝空气,胸口却拼命起伏,那丰挺的雪乳在胸前一抖一抖,颤个不停。

忽然,卓云君身体一松,一股液体从身下涌出,淌得满腿都是。

那妇人松开麻绳,嘲笑道∶死娼妇!还硬挺吗?

卓云君已经彻底崩溃,她伏在地上拼命摇着头,散乱的长发下,毫无血色的面孔一片灰白,身体抖得彷佛风中的树叶。

这死丫头扮得可真像,那模样作派,活脱脱就是个心狠手辣的老鸨。

程宗扬在帘后看着,心里嘀咕道∶这才三天时间,卓云君就像换了个人,不知情的会以为是娼窠里挨过打的妓女,哪里还有半分英姿勃发、绝世高人的风采?不过,那奶子真够诱人的……

卓云君此时风度全无,刚才被那妇人勒得失禁,甚至也顾不上羞愧,就像一个脆弱的女子一样伏在地上不住啼哭。

她一团美乳滑落出来,雪团般在地上微微颤抖。那妇人伸出脚,用屐齿踩住她殷红的乳尖。卓云君如受电击,失声惨叫。

那妇人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拉得抬起头,然后拿起一只水瓢对着她华美的面孔倾倒下去。

冰冷的井水溅在卓云君脸上,顺着她修长的玉颈流淌,溅得满身都是。那妇人嘲讽道∶瞧你这身破烂衣服,身上又是土又是尿的,还不快洗洗!

那妇人木屐松开,卓云君吃痛地抚住乳尖,接着臀上挨了一脚,只好撑起身体,朝桌旁的水桶爬去。

那妇人傲慢地用门闩敲了敲木制的水桶。每次反抗都伴随的痛殴使卓云君意志尽失,她跪在桶旁,颤抖着解开破烂不堪的道服,露出光洁的玉体。

小紫的手段自己在鬼王峒就曾经见过,只用了一根细针就把苏荔制得服服贴贴,这时在卓云君身上故技重施,将这位太乙真宗的教御摆布得如同婴儿。

卓云君自己并不知道,但小紫动手时,程宗扬在旁边看得清楚。她这次用了两根细针,加起来还没有当初钉在苏荔身上的一半大,分别刺在卓云君的颈后和脊中,连针尾也一并按进肌肤,从外面看不到丝毫痕迹。

卓云君年纪已经不轻,但修道者最重养生,看上去如同三十许人。她肩宽腿长,腰身细圆,肌肤白腻丰腴,光滑胜雪,别有一番熟艳的风情。

那妇人上下打量着她,笑道∶道姑,这身子腰是腰,腿是腿,就跟画儿似的。

说着她用门闩顶了顶卓云君的乳房,奶过孩子没有?

被门闩一触,卓云君就禁不住身子发颤。她忍气吞声地说道∶没有。

小紫还要戏弄,程宗扬在外面低咳一声。她哼了一声,放下门闩,哑着嗓子骂道∶臭娼妇!还不快把身子洗净!

卓云君垂下头,撩起清水,在桶旁一点一点洗去身上的污渍。

小紫笑道∶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白白吃了那么多苦头。道姑,你既然不想死,便好生做个娼妇。

卓云君脸色苍白地抬起头,颤声道∶不,我不……

那妇人沉下脸,拿起门闩重重打在卓云君腰间。卓云君惨叫一声,合身扑倒在地。黑暗中,那具白腻的肉体痛楚地抽动着。

那妇人一连打了十几下,卓云君吃痛不住,连声哀叫道∶不要打!不要打了!好痛……

死丫头,你还真有点手段。

程宗扬一脸兴奋地说道∶还不赶快把她叫出来,大爷干完好去办事!

程头儿,你好急色哦。

小紫带上房门,把卓云君的哭泣声关在房内。

她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程宗扬道∶算你赢了。嘿嘿,这贱货上了床,一看是我不知道会不会羞死。

小紫皱了皱鼻子∶她这会儿都吓破胆了,就是上了床也和死鱼一样,有什么好玩的?我原来以为她能撑到第五天呢,谁知道她这么不顶用。

今天程宗扬过得很郁闷。那个瑶小姐说着说着突然昏迷过去,让自己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确定她没有生命危险,把她放在卧室的榻上,自己溜回去赴宴,连和自己新得的那小侍女调情的心思都没有,匆匆散了席就和萧遥逸一道离开。

说起来之所以瑶小姐会昏迷是因为自己跟她说话的时间太久;之所以说话的时间太久,是因为自己毁了人家的曲水流觞;之所以毁了人家的流水曲觞,是因为自己撒了泡尿,之所以撒了泡尿,是因为在躲避云丹琉;之所以躲避云丹琉,是因为自己在江口被云丹琉劈过一刀,都跳到水里还没能躲开;之所以没能躲开,是因为自己受过伤;之所以受伤,是因为卓云君拍了自己一掌,差点儿连命都让她拍没了;之所以被她拍一掌,是因为她觊觎自己的九阳神功口诀!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被一个丫头片子逼得狼狈不堪,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这贱人!

幸好老天有眼,让她落在自己……和小紫手上。如果不狠狠干她一回,把自己吃的苦头加倍补偿回来,不但对不起自己,也太对不起老天了。

可那死丫头明明已经把卓贱人收拾得服服贴贴,还不肯让自己上,说还没有调教好,玩起来不尽兴。

尽兴?只要能干到这个贱人,自己已经够尽兴了,难道还能干出感情来?

程宗扬恼道∶不让我干,你废什么话啊!难道就让我旁边干看着?

小紫笑吟吟道∶好不好看?

程宗扬明白过来∶死丫头,又来耍我!

他咬牙道∶小心我看得火起,把你的小屁股干成两半!

小紫羞答答道∶程头儿,你好粗鲁……

说着她依过来,娇声道∶人家最喜欢这样粗鲁的男人了。来啊,谁不干谁是雪雪。

雪雪是萧遥逸送来的狮子狗,这几天小紫有了卓云君这样一个好玩具,没顾上逗雪雪玩。

程宗扬板着脸喝斥道∶知不知道我很忙啊?谁和你一样,天天白吃饭!连个臭女人都摆布不好!

小紫呵气如兰地说∶一说到跟人家上床,你就跑,一点都不男人。

我都男人一百多次了,结果连你这死丫头的屁股都没摸到。这事儿不能提,一提就让人肝肠寸断。程宗扬重重哼了一声,端着架子转身离开。

临走时又想起来,回头板着脸道∶家里新来了几个侍女,这会儿会之正给她们安排住处。你没事可别去欺负她们。

一辆马车停在宅前,赶车的是个陌生汉子,没有看到萧府的人。

程宗扬上了车,萧遥逸埋怨道∶大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不会是趁这会儿工夫,把那个新收的侍女给用了吧?

真上了那就好了,自己这一肚子火气也不至于没地方泄。石胖子人虽然不怎么样,出手却大方,除了雁儿,把那两个奉酒的侍女也一并送来。左右是要杀的,不如做个人情。这些姑娘落到他手里算是糟蹋,程宗扬也没客气,一并留了下来。

程宗扬叹了口气∶哪儿有闲工夫啊,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呢。

萧遥逸肃容道∶如此也好,等程兄回来就可以一箭三雕了。

说着挤挤眼,金谷园的侍女都是精心调教过的,保你明天腿都是软的。

少来。

程宗扬道∶我正头痛呢。我让会之把那几个侍女都安排到中庭附近,外面是跟我在一起的几名兄弟,大家进去出来相熟了,说不定还能凑成几对。可惜……

程宗扬长叹一声,狼多肉少啊。

萧遥逸纳罕地摇着扇子∶程兄这念头够诡异的。平常人家对这种事都只怕防得不严密,内宅和外院绝不来往,你倒好,还特意让他们毗邻而居,生怕他们不勾搭成奸?

程宗扬也觉得纳闷∶你这想法才奇怪,按你的意思,我应该把这那些侍女都收了,自己左拥右抱,外面却放着十几个精壮的光棍?不怕他们啐你啊?

萧遥逸看了他半晌,然后拿扇子指着他叹道∶我这会儿才明白,原来你把那些下人都当成兄弟。若非我萧遥逸在星月湖混过才知道程兄这分心意,换成张饭桶、石饭桶他们,还不把后槽牙笑掉。

这些贵族世家主仆之间泾渭分明,不过站在程宗扬的角度,别说吴战威和小魏这些出生入死的弟兄,就是秦桧和吴三桂,自己也没把他们当成仆人看待。

萧遥逸啧啧叹道∶程兄果然够义气。不过你既然存了这分心,还有什么头痛的?把这几个侍女一分不就完了。

开玩笑。

程宗扬道∶你也得问问女方愿不愿意吧?

萧遥逸愣了半晌,最后颓然道∶你赢了,你说我萧遥逸怎么就瞎了我这双狗眼,没看出来程兄你是圣人呢?

程宗扬苦笑起来。晋国世家大族奴仆成群,谁会去理会一个婢女的心思。但对自己来说,男女平等、自由恋爱,这些不是那么容易就扔掉的。

萧遥逸揶揄道∶程圣人,往后小弟可不敢再叫你去喝花酒了,免得坏了你的道行。

少罗嗦,这个还堵不住你的嘴?

萧遥逸立刻闭嘴,双手接过程宗扬递来的龙牙锥。

奶奶的,真家伙啊!

萧遥逸叫道∶我还以为你蒙人呢!

那枝龙牙锥比王处仲的长了少许,萧遥逸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兴奋地恨不得往自己身上捅一下试试才过瘾。

孟老大呢?

萧遥逸恋恋不舍地收起龙牙锥,在车板上敲了敲。车夫扬起手腕,鞭子在空中一抖,啪的一声脆响,两匹马立刻同时起步。

鹏翼商号的车马行在建康有两家分号,

萧遥逸道∶但孟大哥来建康,一直住在玄武湖。

玄武湖在城北,湖水与宫城相邻,面积远比后世广阔,因在燕雀湖以北,又称北湖。湖水来自锺山北麓,由于玄武湖是晋国训练水兵的地方,专门开凿青溪与秦淮河相连,即使战船也可以从江上直接驶入湖中。

那车夫一言不发,娴熟地驾着马车赶到湖边,然后两人丝毫没有停留,随即换乘小舟,朝湖中一处浅洲划去。

玄武湖有十几处泥沙淤积的沙洲,此时芦苇生得正盛,小舟悄无声息地划入湖中,随即被茂密的芦苇遮蔽。

操舟的汉子与车夫相仿,一头寸许长的短发,筋骨结实如铁。六朝人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论男女都蓄发。这舟子却把头发剪得短短的,彷佛受过髡刑的犯人。

萧遥逸看似荒唐,心思却七巧玲珑,他一眼瞧出程宗扬疑惑,说道∶岳帅军中都是短发,以长不盈指为准。这些兄弟都习惯了,蓄发反而觉得麻烦。

程宗扬顿起知音之感,他对蓄发也是一肚子的不乐意,但连祁远、吴战威这些粗汉都蓄发,怕自己显得太过另类,才不得不留起来。在南荒热的那几天,程宗扬不时后悔,恨不得自己是天生的秃头才好。

你们那位岳帅也是短发?

怎么会?

萧遥逸道∶岳帅平时的享乐之一就是躺在榻上,让姬妾们给他洗头,剪短了怎么过瘾。

啧啧,你们岳帅还真会享受。

日色偏西,正照在眼睛上,程宗扬随手从背包中拿出那副烟茶水晶的墨镜,戴在脸上。

萧遥逸看着他,嘻笑的目光变得深邃。良久他说道∶岳帅临行前,把这副墨镜留给艺哥。

程宗扬摘下墨镜递过去∶你要吗?

萧遥逸摇摇头∶你戴上挺合适。

那就好。

程宗扬道∶我只是客气一下。这么好的墨镜,我才不舍得送人呢。

萧遥逸愤然道∶刚说你够义气,你这不是打我脸吗?

反正你脸皮够厚。

程宗扬摇着墨镜,压低声音,我可警告你,以后少在小紫面前说我坏话。小心我翻脸。

萧遥逸叫道∶我说的可都是真话!紫姑娘那么娇怯稚嫩的女孩子,我就怕她吃了你的亏还不敢说。

程宗扬抬起头,鼻孔抬得高高的,恨不得从后脑杓哼出一声,来表示自己的轻蔑。娇怯稚嫩是在说谁呢?

萧遥逸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行了,程圣人,真以为我信不过你?我就是想和紫姑娘多说几句话。我这当哥哥的,总不能对她说:那家伙是个好人,你就从了他吧。当然要骂几句才能显出我的关心不是?

彼此彼此,

程宗扬低笑道∶我没事也在她面前骂你。对了,云家有位小姐,你知不知道?

云丹琉嘛。怎么不知道。那丫头是庶出的,早些年在家里不太受宠,才远远打发出海。没想到那丫头在海上却干得有声有色。昨天她来席间的时候,你正好不在。

程宗扬叹道∶这可太遗憾了。

萧遥逸笑道∶错过一次有什么要紧的,反正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什么!

程宗扬脱口而出,又怕萧遥逸起疑,连忙换了种口气,十二分真诚地说道∶是吗?

萧遥逸点了点头∶听说她这次回来,可能要入宫。

就她?

程宗扬叫了起来,云家疯了?把她送到宫里当妃子?是不是觉得晋帝好欺负啊?

谁说是当妃子?

萧遥逸道∶那丫头在海上搞得风生水起,不知道宫里怎么听说她的名头,指名要她入宫,掌管宫里的御前殿直。你没看过昨天云老五乐得眼都快睁不开了。云家再有钱也是寒门,别说把女儿嫁到宫里,就是二三等的士族也未必愿意和他们结亲。

程宗扬在建康待了几天,已经对晋国的门阀深有感触。所谓高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像王谢这样长期把持朝政的世家是一等一的大族,再往后是庾氏和桓氏,其余还有袁氏、柳氏、羊氏……这些贵族世家出身的子弟多半一生下来就带着官职爵位,像谢万石,一介文士,却是朝中正经的镇东将军,而且还不是虚衔,实打实的正三品高级将领,手下管着几万劲卒。至于谢大将军能不能开弓、会不会骑马、知不知道军营的大门朝哪边开,那就是末事了。而寒门出身的文士武将,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升到五品以上的职位。

公平吗?

不公平,但这也许是晋国最好的选择。

究其原因,晋国的教育远不及唐、宋两国普及,贵族世家不但垄断权力,占据大量财富和土地,同时也垄断数量不多的教育资源。除了这些大大小小的贵族,受过教育的平民数量微乎其微。晋国只有尽可能从贵族中选拔人才,来治理国家。

事实上这种模式在晋国相当成功。晋国推行权臣政治,丞相权力极大,即便这些贵族世家出一百个废物,有一两个英才执政,也能保证权力的正常运行,以至于世家大族名望之盛,连皇族司马氏也瞠乎其后。

也正是因此,云家才不遗余力地支持临川王,同时对云家的女儿能够入宫极为重视,不惜暂时放下利润高昂的远洋生意,召回云丹琉。

但程宗扬想的是另外一个人∶我说的是云家另外一位小姐,嗯,名字好像叫瑶的。

萧遥逸想了一会儿∶没听说过云家还有一位叫瑶的小姐啊。

程宗扬也在奇怪,云丹琉叫她姑姑,难道是云苍峰的妹妹?可瑶小姐看起来比云丹琉还小,和云苍峰差四十岁都不止。如果真是云三爷的妹妹,云家这位老娘太能生了。

轻舟在洒满夕阳余晖的湖面上穿行,水上浮光耀金,光影流动,优美得彷佛一首诗。半个时辰后,小舟驶入一片芦苇荡。

到了。

萧遥逸提醒道。

小舟微微一顿,停在芦苇深处一个不起眼的青石码头前。

玄武湖有不少沙洲,由于春夏多雨,湖面水势往往暴涨,略小的沙洲都会被水淹没,无法住人,大多都荒弃掉了,洲上荒草丛生,与芦苇连成一片。不过这处沙洲却有人移来树木,在芦苇中显得一片葱笼。

树丛中有一处奇怪的建筑。说它奇怪,是因为这座建筑与程宗扬在六朝见到的楼堂庭院都不相同。所有的房间都连在一起,形成一整幢结构紧密的建筑,屋顶也没有飞檐斗拱,而是辟出一半,做成一个精致的花园。

这也是程宗扬第一次在六朝看到石材建筑。六朝人认为用岩石为材料的房屋不利于人生存,因此房屋大多是木构建筑,石材只用来铺地。也因此发展出一整套木构建筑的规范,例如六朝建筑用来承重的都是梁柱而非墙壁。像罗马和希腊那样完全用岩石砌成的建筑,在六朝只有佛窟和坟墓才可以见到。

眼前这座建筑是用整齐的花岗岩建造而成,上下分为两层,门前有圆形的台阶。如果自己没有眼花,这应该是一座现代别墅的仿作,毕竟那位岳鹏举不是建筑师,最多只能画个图,让工匠照着样子去建造。

自从来到沙洲,自己还没有看到一个人,甚至也没有感觉到窥视的目光,但程宗扬知道,肯定有人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请。

萧遥逸潇洒地抬起手。

程宗扬也不客气,当先踏上石阶。厚木制成的大门将近三米高,天色刚刚暗下来,室内已经灯火通明。

程宗扬抬起头,看着屋顶悬下的巨大吊灯,不禁张大嘴巴。


陈先生 / 发表于: 2021/03/14 02:44:43

有没有云龙吟和燕歌行

史上最强炼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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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3/14 03:2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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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3/15 09:37:08

第八章八骥

别墅内是一间两层打通的客厅,厅侧一道环形台阶螺旋状延伸到楼上,房顶用金色的缆绳悬着一座由百余枝腊烛组成的巨型吊灯。烛台都是用水晶雕成,一个个晶莹剔透,映得人眼花缭乱。

厅内摆着一套环形沙发,中间是一张圆桌。染成红色的皮革色泽鲜亮,上面放着白色的长绒靠垫,一共九个,最中间的一个是明快的亮绿色。

萧遥逸看着程宗扬怪异的眼神,一边轻摇折扇,一边笑道∶程兄莫非认得这东西?

程宗扬想也不想就说道∶沙发。

萧遥逸怔了半晌,突然叫道∶孟老大!你还不快出来!

说着他如临大敌一样盯着程宗扬,你怎么知道?

程宗扬耸耸肩∶沙发有什么好奇怪的?

有什么好奇怪的?

萧遥逸差点儿把扇子拍碎,叫道∶岳帅起的这个鬼名字简直没道理!你怎么可能猜到!

谁说我是猜的?

是谢艺告诉你的?

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

一个魁伟的身影出现在台阶上方,那人身材高大,脸部线条像刀刻一样轮廓分明,一双浓黑的眉毛犹如卧鸳,纠屈的胡须从下巴一直延伸到耳下,眼神像一头威武的雄狮,犀利之极。他胸膛又宽又厚,肩膀肌肉隆起,虽然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布衣,却彷佛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散发出逼人的气势。

程宗扬第一眼就认出他是当年武穆王手下大将,星月湖八骏之首,铁骊孟非卿。这种气势是绝对模仿不来的。

他稳住心神,谢艺从来没告诉我这些。

孟非卿点头道∶老三嘴没那么碎。

说着他虎目生威,沉声道∶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段强以前对自己说过,穿越者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要掩藏自己穿越的秘密。程宗扬不明白为什么要掩藏,对王哲、对谢艺、对殇侯,他都没有刻意去掩藏。不过他也不会逢人就说自己是穿越来的那会被人当成神经病,从此另眼相看。

程宗扬道∶在下以前在西方游历过。

孟非卿思索片刻,然后微微颔首∶岳帅曾说过,这里的陈设都是仿照泰西风俗。你既然在西方游历过,能认出来也不稀奇。

孟非卿大步走下台阶,抬手道∶坐。

程宗扬一坐下,不禁舒服地呼了口气。这些天,自己一大半日子都是席地而坐,离开南荒之后才有正经的坐具。不过建康的坐具大都是竹榻,讲究屈膝跪坐,连椅子都不多,上面虽然铺着茵席,但程宗扬总觉得太硬,感觉颇不习惯。

这沙发没有弹簧,里面是货真价实的海绵,柔中带硬,紧密而富有弹性。程宗扬坐上去就不想起来,恨不得把这套沙发都搬回去自己用。

孟非卿在他对面坐下,萧遥逸在这里毫无架子,亲自挽起衣袖,跑去拿来茶盏给两人斟茶。

孟非卿也不废话,径直问道∶谢艺怎么死的?

程宗扬把事情细述一遍,然后道∶那枝龙牙锥本来就是谢兄该得的。送给萧兄,也算物归原主。

孟非卿听得极为专注,不时询问其中的细节,尤其是谢艺为何会孤身一人独闯南荒的缘由。最后他起身向程宗扬深深施了一礼∶程兄千里迢迢把我兄弟的骨灰背回建康,这分情义,我们兄弟绝不敢忘。

程宗扬连忙道∶千万别这么说。如果不是谢兄,我们早就死几趟了,怎么能活着从南荒出来?

孟非卿沉默片刻∶小狐狸。

在。

萧遥逸这会儿把尾巴都夹起来,老老实实听老大说话。

通知老四、老五,让他们去查那间生药铺。

是!

萧遥逸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然后道∶如果真是黑魔海的人怎么处置?

杀。

孟非卿森然道∶敢把手伸到我们头上,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告诉老四、老五,这次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手段,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找到幕后的主谋!谁敢动我兄弟,我杀他全家!

是!

孟非卿虎目忽然迸出泪花。他拿起微凉的茶水,一口喝完,神情随即平静下来,声音低沉地说道∶告诉兄弟们,咱们的龙骥死了。让他们摸着良心问问,还记不记得谢老三骂咱们的话。问问老二和老四,他们闹到这步田地够不够!

这事儿萧遥逸也有份,见老大发怒,他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孟非卿道∶岳帅即便不在了。咱们八兄弟在一起又怕过谁!偏生你们几个分成两帮,一见面就吵个不休。逼得老三在中间左右为难,只好一走了之。若不是他落了单被仇家盯上,只需老二、老四,甚至你这不成器的小子去一个,谢老三又怎么会死?

萧遥逸颓然道∶大哥,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去给四哥磕头赔不是。

你赔不是有什么用?

孟非卿放缓语调,老四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除了军令,他还理睬过什么?

说着孟非卿抬起眼∶承蒙程兄援手!我听说与程兄一同回来的,还有岳帅的遗孤?

孟非卿在说他们兄弟之间的事,程宗扬不好插口,这时间到小紫,才说道∶紫姑娘现在鄙处居住。萧兄知道,那丫头有点怕生,这次没有一同来。

程兄。

孟非卿道∶黑魔海既然盯上我们兄弟,紫姑娘在你那里只怕会引来麻烦。程兄虽然不怕,但事情因我们兄弟而起,心里未免难安。

程宗扬很想把小紫这个包袱丢给星月湖,能让自己喘口气。但那死丫头说什么都不肯见他们,又不好对他们说明∶那死丫头根本就不认岳帅这个父亲,只好道∶紫姑娘一直在南荒居住,对生人多少有些害怕,不如先在我这里住一段日子,等熟悉了再说。

程宗扬一边说,心里一边哀叹,什么麻烦能大得过那死丫头?可怜自己替她圆谎,出了力还不落好。

孟非卿道∶不瞒程兄说,我们这些人都在军中生活惯了,真要照料岳帅的千金,也不知道怎么去做。既然如此,就有劳程兄了。

孟大哥太客气了。

程宗扬笑容比他还苦,这个烫手的小香芋到底扔在自己手里了。

孟非卿微一示意,萧遥逸连忙点头∶都准备好了。

孟非卿行事雷厉风行,当即起身道∶程兄,我要去临安先安葬了谢兄弟,不能在此久留。就由遥逸替我招待程兄。

说着他对萧遥逸道∶你就不用去了。在你三哥骨灰前磕了头,便留在建康吧。

萧遥逸小声道∶大哥,我也想去……

孟非卿瞪了他一眼∶你三哥就是为了紫姑娘才送了命,你若念着三哥的好处,就在这里守护好紫姑娘。

萧遥逸双脚一并,一手横在胸前,挺胸应道∶是!

孟非卿朝程宗扬一抱拳,告辞。

程宗扬舒服地靠在沙发上,拍了拍坐垫,坐下吧。瞧你吓得汗都快出来了。

你不知道,

萧遥逸唉声叹气地说道∶我这辈子没挨过别人的打,连我老头都没打过我,就我这大哥下手那是真狠。不打也就算了,一动手打肯定打得我鬼哭狼嚎。我都落下习惯了,他眼一瞪,我就屁股痛。

程宗扬大笑起来。那个孟非卿言语不多,交谈时间也不是很长,但能看出他与谢艺等人之间的兄弟之情不是一般的深厚。不过他情绪控制一流,无论何时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样的人才不受情绪左右,对局势判断准确快速。可以想像,他在岳帅麾下时必定是独当一面的大将。而谢艺更像是擅长冲锋陷阵的猛将。

程宗扬笑道∶我刚才听他叫你小狐狸?

萧遥逸道∶兄弟们都这么叫,谁让我姓萧呢?八骏里铁骊、天驷、龙骥、幻驹、云骋、青雕、朱驿,其实我是玄骇。

怎么听着像小母马?

什么小母马!

萧遥逸叫道∶玄是黑色,又有玄奇玄秘的意思,骇是青黑色的千里马,玄骇就是神骏无比的青黑色的天神之马!

原来萧兄是一匹小黑马。

程宗扬说笑几句,然后道∶孟老大准备把谢艺葬在临安?

是啊。

萧遥逸懊恼地说∶这是我们兄弟六年来头一次聚会,到时大家都会在亭外会合,偏偏我去不了。

什么亭外?

风波亭。

程宗扬明白过来,他们要把谢艺葬在风波亭外,与岳帅作伴。对谢艺来说,这也许是他最好的归宿了。

萧遥逸把一只薄薄的木匣放在桌上,推到程宗扬面前。

程宗扬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文契,上面盖着鲜红的印章,显得十分正规。

这是什么?

地契。这别墅连同沙洲都是岳帅的遗产,程兄收好。

这份礼可太大了吧?

程宗扬知道星月湖肯定有礼物,但没想到会是一座沙洲。这处别墅自己还没有仔细看过,但看规模就小不了,住上几百人也不嫌挤。

你可别会错意了,这是给紫姑娘的。至于给程兄的报酬,

萧遥逸挤了挤眼,走,咱们先去找芝娘!程兄只要在建康,所有花酒都是我的,包你夜夜笙歌!乐不思蜀!

不行!

程宗扬叫道∶这可太便宜你了!

这只是利息。

萧遥逸扯着程宗扬,边走边道∶程兄帮我们兄弟送回三哥的骨灰,带回紫姑娘,又送了枝龙牙锥。大恩大德,小弟没齿难忘。我想来想去只能以身相报了。咦?程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胃里难受,想吐吗?

孟非卿一走,萧遥逸就像开锁的活猴。几个起落跳到舟上,意气风发地说道∶去青溪!

程宗扬眼尖,看出舟子已经换了萧遥逸手下的随从。这小子看似荒唐,其实心细如发,难怪建康人都把他当成声色犬马的执裤子弟,对他与星月湖的关系浑然不觉。

月出东山,玄武湖一望无际的水面波光潋滥。清凉夜风拂过湖水,浅浅的沙洲畔,青色的芦苇随风摇曳,苇尖洒满水银般的月色。

萧遥逸扔下玉带,解开袍服,大笑道∶如此月色,岂能无歌!

他从舟中取出一张古琴,就那样坐在船头,把琴横在膝上,综综拨了几下,接着一串流水般的琴声从他指下淌出。

月没参横,北斗阑干!亲交在门,饥不及餐!

萧遥逸扬声唱道∶欢日尚少,戚日苦多,以何忘忧?弹筝酒歌!

萧遥逸的放浪形骸感染了程宗扬,他也解开外衣,一边挤开萧遥逸∶让我来给你唱一个!

萧遥逸怪叫道∶我这琴可是价值千金,你会弹吗?

一张琴有什么大不了的?不知道我是麦霸啊!

什么麦霸?

这你就别管了。

萧遥逸也不在意,随手把那张价值不菲的古琴扔过来。程宗扬麦霸的水准仅限于把歌词嚎出来,古琴这种高科技对他属于传说。他把琴往旁边一丢,坐在船头想了片刻,然后拍着船板唱道∶道不尽红尘舍恋,诉不完人间恩怨……

萧遥逸哈的大笑一声,这是什么曲子?

程宗扬也不理他,扯开嗓子迎风放声高歌,当他唱道∶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萧遥逸的嘻笑变成惊笑,等程宗扬接着嚎道∶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

萧遥逸也扯开嗓子,跟着嚎道∶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啊!西边黄河流!

这小子聪明绝顶,对音律更是别有灵犀,虽然是头一次听到这首歌,但程宗扬每句开个头,他就能跟着把曲调哼出来。等程宗扬唱第二遍,萧遥逸无论曲调还是歌词都已经滚瓜烂熟,唱起来音准意昂,活像自己的老师。

一群野鸭被这两个打狼一样的歌声惊扰,嘎嘎叫着从芦苇丛中飞起,在月色下渐渐变成黑色的小点。

歌声渐止,萧遥逸意犹未尽地哼着曲调,叹道∶下里巴人未必不能动听,这曲子虽然俚俗,但别有风致。爱江山更爱美人,哈哈!程兄好胸怀!

这么狂嚎可是桩费神费力的大活,以前自己嚎完总要喘几口气,喝点水润润嗓子,但这会儿程宗扬只觉胸口气满满的,再嚎上两小时也不会累。他笑道∶你的‘月没参横,北斗阑干’也不错。就是没有美人儿。

美人儿有的是!

萧遥逸长声吟道∶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轻舟像贴在镜面上一样,滑过玄武湖宽广的水面。远处,晋宫台城的城墙隐约在望,湖上连绵的芦苇一直延伸到城墙下。忽然,芦苇中荡出一条小舟。乌黑的船篷前一盏纱灯并未点亮,但仍能看出是秦淮河花灯的式样。

发现这边的小舟,那条乌篷船犹豫了一下,想退回芦苇荡中。萧遥逸一眼看见,笑道∶美人儿来了。

说着他放开喉咙,喊道∶那边的花船!还躲个什么?过来吧!

船后的舟子摇动舟楫,乌篷船慢慢靠近。两船并在一起,萧遥逸一足勾着船栏,毫不客气地探过身体,一把掀开布帘。

帘后露出一张姣美的面孔,那女子嫣然一笑,柔声道∶公子。

萧遥逸怔了一下,然后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程兄,竟然是你的老相好来了!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3/15 09:37:31

第九章双娇

丽娘穿着一件薄薄的翠绿夏衫,一手扶着帘子,翠袖滑到肘下,露出雪藕般的玉臂,一张姣美的面孔如花似玉,夜色中令人怦然心动。

程宗扬对这个绝色美妓印象极深,看着她白玉般的耳垂,笑道∶你又忘了戴耳环了。

丽娘羞赧地低下头∶奴家粗心,让公子见笑了。

萧遥逸笑道∶却是巧,正要去寻芝娘,却在这里撞上!我这位兄弟与美人儿你春风一度,可是相思成病,今日湖上偶遇,果然有缘!

丽娘朝舟后看了一眼,向程宗扬歉然道∶奴家要往河里去见客人,只怕今晚服侍不了公子。

程宗扬被小紫几次捉弄,宅里放着几个漂亮侍女却又无福消受。一看到丽娘,顿时见猎心喜,笑道∶那边是客人,我也是客人。丽娘何必厚此薄彼呢?咦,你后面是不是还有个姑娘?

舱内传来衣衫的窸窸窣窣轻响。舟内狭窄,那女子跪在丽娘身后,夜色中看不清面容,只有一朵火红的凤仙花颤微微簪在鬓角。她俯下身,低声道∶奴家见过公子。

声音又细又柔。

萧遥逸抚掌笑道∶正好!咱们一人一个!

丽娘还待开口,萧遥逸道∶左右不过是银钱,上次你服侍这位程公子,花资是五个银铢,算上芝娘的抽头,到手也不剩几个。今晚你们两个我都包了!萧五,拿五十个银铢过去!

五十个银铢不算小数,平常人一年也未必能赚下这个数额。两个美妇对视一眼,然后俯身道∶多谢公子。

萧五拿着银铢跃过船去,萧遥逸拉着两女扶她们过来,一边对萧五道∶你就滚那边去,滚得越远越好。让我看到就打发你到山里砍一辈子柴!

萧五叉手应道∶是!奴才知道了,滚得越远越好!

说着他抬起眼,一脸为难地小声道∶爷,你还是少喝点儿吧。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萧遥逸挥手道∶快滚快滚!

两女来到舟上,程宗扬才发现那新来的妇人似乎比丽娘年纪还大些,风韵更显成熟,眼角微现皱纹,不过皮肤白润,也是一等一的容貌。她脸容呈鹅蛋形,姿容端丽,脸上涂着细腻的脂粉;肌肤白滑柔软,低垂着眼睛,似乎羞得不敢抬头。

这美妓与丽娘容貌相异,但气质颇为相似,只不过神情间显得有几分紧张,好像还不惯于这样卖笑的生涯。

萧遥逸把那妇人拥在怀中,随手从船舱中捞出一只酒瓮,拍开泥封,笑道∶这是我从宋国得来方子,自己酿的酒,酒性极烈,遇火即燃。若非程兄量宏,寻常酒水灌不倒你,我还不舍得拿出来呢。

能点燃的应该是高度酒了。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没有喝到烈酒,程宗扬也有些心动。在舟上,萧遥逸没用酒樽、酒爵、酒觞之类的东西,直接拿出几个一文钱一个的黑陶碗。

程宗扬拿过来,舀了一碗灌进喉中,只觉一条火线沿着食道一路烧下去,浑身的血液都彷佛被点燃,脸上顿时热了起来。

好酒!

程宗扬喝了声彩,长长呼了口气。

再看萧遥逸,那家伙还是喝淡酒的习惯,直接举碗一口气灌了下去,然后丝丝吸着气,从肺里把酒气用力呼出,应道∶好酒!

神采飞扬,快意非常。

丽娘来时的乌篷船划入芦苇荡,远远避开。湖上只剩下他们这条小舟,在水上随意漂流。萧遥逸豪兴大发,一把将那美妇抱在膝头,把碗递到她唇边,让她也尝了一口。那美妇咽了少许,顿时捂着樱唇连声咳嗽,引得萧遥逸放声大笑。

萧遥逸说的没错,那天与丽娘过了一夜,程宗扬就不时想起这个柔媚入骨的美妇。今晚能在湖上偶遇更是心动。他坐在船尾,一手把丽娘拥在怀里,笑吟吟道∶那个姐姐叫什么名字?

丽娘替他剥开一颗柑桔,笑道∶是芸娘。

看起来年纪似乎不轻呢。

丽娘把柑桔送到程宗扬口中,柔声道∶比奴家略大了些。

说着她掩口轻笑道∶不过在榻上最柔顺听话,客人们最喜欢她呢。

程宗扬带着一丝微笑道∶看你们的样子,似乎不是做这个的——对吗?

丽娘笑容一僵,有些慌乱地垂下头。

程宗扬托起她的下巴,入手的滑腻感使他心中不禁微微一荡。他注视着丽娘美艳的面孔,微笑道∶你的耳环是送到当铺了吧?那家伙从小生活在绮罗堆里,没有留意。但我正好贩过丝绸,像你这件衫子虽然旧了些,但一尺的布料就要两个银铢。你接一个客也未必能挣下一尺。

丽娘有些畏惧地避开眼睛,小声道∶奴家接客不久,哪里服侍不周,还请公子见谅。

程宗扬见她姿色非凡,容貌举止都不是寻常舟妓可比,才动了好奇心,听她这样说不由更觉好奇,笑道∶我最喜欢听故事了,说来听听吧。

丽娘有些为难地咬住红唇,最后才慢慢道∶奴家家里本来薄有资财,可是天时不好,奴家丈夫沉痂在身,每月吃药都要几吊钱,家里的资财这些年陆续都用完了。奴家又没有子息,为了过活,才不得不……

坐吃山空就是这个意思了。本来是好端端的大户人家,家里的顶梁柱一旦倒塌,又没有子嗣可以依傍,只剩几个女眷,家里资财一点点变卖完,收入断绝,只好趁夜里出来卖了。

那个芸娘是你什么人?

丽娘玉脸微微一红,小声道∶是奴家的婆婆。

哈,那小狐狸竟然找个能做他娘的。

萧遥逸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就喜欢这调调,怎么了?年纪大点,有大点的好处。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程兄没听说过?瞧瞧芸娘这模样,还标致着呢。芸娘,把小衣解开,把奶子露出来……真乖!

萧遥逸大声笑道∶程兄你瞧,芸娘这奶子不比你的美人儿差吧。

芸娘侧身坐在萧遥逸膝上,萧遥逸一手搂着她的身子,一手抚弄着她裸露的双乳。芸娘羞容满面,红着脸扭到一旁,两团雪白的乳肉圆圆耸起,软绵绵在他手中滑动。

程宗扬笑骂道∶人家两个是婆媳,本来就够不好意思了,你多少给她们留点面子吧。何必这么不厚道呢?

萧遥逸嘻笑道∶婆媳有什么稀奇的?母女俩一起出来卖的我也见过呢。眼见他人起高楼,眼见他人楼塌了,世态炎凉,原是常事。大户人家又如何?又未必比别人多长个奶子;别人卖的,她们又为何不能卖?程圣人,她们既然出来做这勾当,早就把体面放在一边,何必还装模作样?左右都是这些事罢了。

萧遥逸放声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寻欢作乐还来不及呢。

这番话说得丽娘眉宇间忧色尽去,她美艳的面孔露出笑容,神情变得骚媚起来,娇声道∶公子说的是。当日我和婆婆还一同让客人嫖过呢。

萧遥逸挑起芸娘的下巴,嘻笑着逗道∶是吗?

芸娘也放开羞涩,浅浅笑着柔顺地点了点头。

萧遥逸笑道∶这婆婆比儿媳还要害羞呢。

说着他搂住芸娘的粉颈亲了一口,芸娘这身子跟绵团似的,来,让本公子看看你的妙物。

说着萧遥逸抽去芸娘的衣带,解开她的小衣。芸娘半推半就,让他把自己的亵裤褪到臀下。

这边丽娘也解开罗裳放在一旁,光洁的玉体只剩下一套薄纱仿制的情趣内衣,像个玉人般坐在程宗扬怀中,笑吟吟任他遍体抚弄。

程宗扬暗赞这美妇果然是天生媚骨。丽娘容貌端庄美艳,仪态出众,看得出败落前家境非富即贵。可无论自己怎么狎玩蝶戏,她眉眼间都看不出丝毫怨忧,似乎对过往的富贵毫不介怀,心甘情愿做一个佐酒卖笑的舟妓。

丽娘粉臂搂着程宗扬的脖颈,光艳动人的玉体偎依在他怀中,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地呢喃道∶当日服侍过公子,丽娘常念着公子的好,做梦都想让公子再嫖一次呢……

被这么个艳妇在耳边软语求欢,程宗扬不禁心神摇曳。丽娘长可委地的秀发然在脑后,白玉般的颈子伏在自己肩头,一团雪腻的美乳从衣间滑出,像颗玉球般贴在自己胸口微微摇晃,鼻中尽是她胴体诱人的香气,令人心醉神迷。

萧遥逸动作更快,三碗酒下肚已经把芸娘剥得光溜溜的,露出她熟艳的肉体。芸娘通骼只剩下一双精致的木屐。鞋底是用白檀香木雕成,窄窄托在足下,鞋尖弯翘,鞋面用红绫制成,上面嵌着一颗珍珠,足跟裸露,除此之外身上再无寸缕,像只白羊蜷伏在萧遥逸膝上,任他上下厮摸。

萧遥逸酒意上脸,伸手握住芸娘的脚踝,将她一条白美的玉腿抬起来放在自己颈后。芸娘一腿弯曲着抬起,另一条玉腿被他推开,下体的秘境立刻绽露出来。月光下,犹如一朵娇嫩的鲜花吐露芬芳。

好一个标致的妙物!

萧遥逸忽然大笑起来。

程宗扬抬眼看去,只见芸娘玉腿大张,下体秘境敞露,她白软的阴阜上覆盖着窄窄一片耻毛,阴户周围寸草不生,熟艳的性器光溜溜敞露在股间,像是整齐地修剪过。

程宗扬拥着丽娘道∶你婆婆下面怎么只剃了一半?

萧遥逸一手伸到芸娘股间,摸弄着道∶这哪里是剃的?滑腻如酥,连毛根都没留,倒像是拔净的。

芸娘实际年龄虽然比他大得多,此时却玉体横陈,像个婴儿般软绵绵躺在他腿上,被这个风流的荒唐侯爷玩弄得浑身酥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丽娘笑道∶公子看得真准。那是奴家婆婆自己拔的,每被客人嫖过一次便拔去一根耻毛,才稀疏了。

怎么还有这规矩?

丽娘抿嘴笑道∶奴家婆婆常说前世受福太多,才落得今日,还说什么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待拔净耻毛,便是定数尽了。

萧遥逸笑着问芸娘∶是吗?

芸娘含羞点头。萧遥逸笑道∶那你接过客人可不少。

芸娘柔声道∶托公子的福……

萧遥逸哈哈大笑∶我可没这等福气。

失去操控的小舟在湖面上微微摇动,丽娘脱尽衣物,赤体坐在程宗扬腿上,她两腿分开跪在程宗扬腰间,两团白腻的美乳耸起,一手扶着程宗扬的阳具,一手拨开下体,将微润的穴口展露出来。

程宗扬靠在船尾,欣赏这名美妓妖艳的媚态。丽娘那对水汪汪的美目含笑望着自己,纤美的腰肢充满韵律地扭动着,娇艳的蜜穴慢慢下沉,将龟头一点一点纳入体内。

公子……

丽娘柔情似水地呢喃道,眉梢眼角满满是浓浓春意。这女子堪称尤物中的尤物,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练习过千百次一样,一举一动都充满撩人的风情,将女性的魅力和妖淫展现得淋漓尽致。

程宗扬不禁想起还囚在自己手中的卓云君,不知道那死丫头能不能把她也调教成这种尤物。富贵人家的女眷可以当舟妓,英姿飒爽的卓教御也没有道理高人一等。真不行就把卓云君送到画舫的芝娘那里,让她代为调教……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脱下的道服已经破碎不堪,但雪白的衣襟仍然白得耀眼,显示出名贵不凡的质地。上面两行小字墨迹如新,诉说着它过往的主人卓然不群的身份。

不过此时,这件高雅的道服像垃圾一样被扔在角落里。它的主人已经换上新衣,顺从地跪在地上,曾经高傲的面孔勉强挤出笑容,望着面前的妇人。

厚厚的脂粉掩住小紫绝美的容貌,内力被制的卓云君视力大幅减弱,心里又先入为主把她当成娼窠的老鸨,几天相处都没有看出丝毫破绽。

昏暗的灯光下,那妇人坐在椅上,毫不端庄地翘起腿,脸上脂粉刷得发白,像演戏一样堆起笑容,哑着嗓子道∶哎哟,道姑奶奶,你可算想明白了。早些认命,何必吃那么多苦头呢?

卓云君心头一片冰冷,笑容下的面孔像死人一样毫无血色。她披着一条蝉翼般的轻纱,里面是一条又窄又紧,艳俗不堪的朱红内衣。衣物紧紧贴着她丰腴的肉体,上面齐胸,露出一半乳房,下面勉强掩住臀部,勾勒出胴体优美的曲线。

那妇人冷笑着伸出脚上的木屐,屐齿踩住卓云君的手指用力一拧∶怎么?又哑巴了?

卓云君华美的面孔猛然抽动一下,发出一声惨叫。那妇人柳眉倒竖,破口骂道∶浪婊子!老娘给你吃、给你喝,还给你新衣服穿!连个谢字都不会说!

卓云君痛得花容失色,颤抖着发白的嘴唇道∶多谢……

那妇人这才满意地松开木屐,像什么都没做过一样,摆出和颜悦色的样子,和声和气地说∶道姑啊,你在道观里修行久了,人间礼数都忘记了。难得遇上我来指点你!

卓云君看到那妇人脸色一沉,连忙道∶多谢指点……

那妇人重又露出笑容,真乖。

她笑咪咪道∶道姑啊,你入了我门里,也就做不了道姑。如今我养了你几日,不如认你当个干女儿吧。

卓云君已经是笼中困鼠,只能低头道∶多谢妈妈……

那妇人笑道∶旁人都叫我紫姨,你就叫我紫妈妈吧。

卓云君六岁学艺,二十余岁便在太乙真宗独当一面,与掌教王哲同师兄妹相称,教中辈分高过她的寥寥无几。此时他却垂下眼睛,低声下气地朝这个粗鄙的妇人道∶紫妈妈。

哎,乖女儿。

小紫笑着靠在椅上,摆出老鸨的样子,拿着一把蒲扇在手里摇着,狡黠地笑道∶女儿啊,你叫什么名字?

卓云君咬了咬嘴唇,低声道∶云……君。

娘就叫你小云好了。

小紫用脚尖挑起卓云君的下巴,逗弄道∶这模样还怪招人疼的……

她体贴地用扇子给卓云君褊着风,问道∶是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吗?怎么想起做道姑了?

是。

小紫拖长腔调,老气横秋地说∶怎么是个锯嘴的葫芦啊?

卓云君忍气吞声地说道∶女儿从小做了道姑。后来……后来被人骗了……卖给妈妈。

乖女儿,多大年纪了?

四……四十六。

哟,比娘还大着几岁呢,这娇滴滴的样子真看不出来。

小紫拖长语调,满口建康俚语说得活灵活现,这身子说二十都有人信呢。

妈妈夸奖。

小紫笑吟吟道∶什么时候破的身?

卓云君身子僵了一下,良久道∶十六……

谁给你破的?

一位师兄。

做了几次?

一次……

哟,这么标致的身子,他怎么不多做几次?

卓云君唇角微微颤抖∶那次之后,他便死了……

难怪呢。我说你也是四十多的人,怎么被一个青头后生给骗了?告诉妈妈,他是不是还骗了你的身子?

卓云君咬了半天唇∶没有。

小紫拍着扇子道∶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这如狼似虎的年纪,也怨不得让人勾动春心。女人做一次是做,做一万次也是做。你已经破了身子,何苦还摆出三贞九烈的样子,白白挨了那些打?

是。

卓云君凄然道∶女儿错了。

知道错就好。

小紫冷笑道∶你这种女人就是贱胚!不打不成器!告诉妈妈,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己卓云君眼中的怒火只剩下灰烬,声音像从喉中呼出的微风,轻飘飘地软弱无力∶是娼窠。

既然知道是娼窠,总该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吧?

卓云君沉默不语。

小紫冷冰冰道∶怎么?做过就忘记了吗?

卓云君脸颊慢慢胀红,又渐渐变得苍白。

那妇人见她犹豫,忽然抄起门闩朝她身上一阵乱打。

卓云君又惊又痛,双手掩住头,一且求道∶妈妈!饶了女儿吧……

小紫扮出恼怒的口气,恶狠狠道∶又不是未开苞的处女!做什么还要妈妈教吗?

卓云君小腿挨了一记门闩,骨头都彷佛碎裂开来。她捣住小腿,痛不欲生地说道∶女儿知道了!知道了……

一个卖肉的烂娼妇,摆什么仙子的架子!

那妇人提着门闩喝骂道∶把腿张开!

卓云君忍痛张开双腿,满眼惊恐地看着那根门闩。接着下体一紧,隔着衣物被坚硬的门闩顶住。

你既然入了娼窠,往后肚子下面这三寸贱肉就是你吃饭的营生。只要客人点了你,不管他是老的少的,聋的盲的,你都要把这点贱肉拿出来,让客人嫖得快活。

小紫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明白了吗?

卓云君心如死灰,应道∶是。女儿知道了。

瞧你要死不活的下贱模样!给老娘笑一个!

卓云君被打得倒在地上,那条蔽体的纱衣翻开,雪白的双腿大张着,亵衣包裹的下体敞露,被一根旧门闩硬邦邦顶得凹陷下去。

几乎从未被人碰触过的下体传来异样的压迫感,强烈的恐惧和羞耻交织在一起,使她双颊火辣辣的发烫。

卓云君咬紧牙关,最后勉强露出一个笑脸。

小紫隔着衣物在她下体顶了几下,眼见这个骄傲的女子满面通红,身子却一动也不敢动,不禁心里暗笑。即便是一只母老虎,被人拔光牙齿、打断脊骨,此时也威风扫地了。

她收起门闩,笑嘻嘻道∶起来吧。

卓云君见惯她的喜怒无常,一句话也不敢说,连忙起身。

那妇人坐回椅中,笑吟吟道∶献茶。

卓云君知道是这是认干娘的规矩,她并膝跪在那妇人面前,双手捧起茶盏举过头顶,低声道∶妈妈,请用茶。

好女儿,真听话。

小紫接过茶盏,一边道∶拜了我做妈妈,就是正经的娼妇了。过来拜过祖师吧。

卓云君这才认出案上供的画像,原来是青楼行的祖师管仲。四十年前,她曾在龙池的元极殿拜过历代祖师,进入太乙真宗门内。四十年后,自己却在一间路边的土娼窠里向一幅粗纸绘制的管仲像跪拜,做了一名靠卖身度日的娼妇。

卓云君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只知道身上的痛楚是真实的。那剧痛足以让精钢软化,坚冰融为春水。

卓云君在油灯上点了三灶香,供在祖师的画像前,然后对着画像和旁边的妇人三跪九叩。

乖女儿。

那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卓云君像被毒蛇的汁液喷到一样浑身一抖,听着那妇人说∶既然入了我门里,娘就要好好教你规矩……

那妇人说着拿起门闩,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笑容,朝惊恐的新妓走来。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3/15 09:37:49

第十章暗杀

湖水像吹皱的丝绸一样,在月光下轻柔地起伏着,怀中艳妇白腻的肉体更是温存如水。

丽娘两手扶着程宗扬的肩膀,双乳顶在他胸前,白滑的肉体浓香馥郁。她耸着身,雪白的圆臀不停起落,用蜜穴竭力套弄着他的阳具。

公子阳物好热……

丽娘娇喘着道∶奴家穴里都烫得暖融融的。

程宗扬用力一顶,干得丽娘花枝乱颤,然后搂着丽娘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船板上。

萧遥逸叫道∶程兄!咱们来大战三百回合!

程宗扬笑骂道∶谁跟你大战?

萧遥逸笑道∶我不就说个意思嘛。谁把自己身下的美人儿先干得泄了身,谁就赢!咱们两个谁输谁就连干五碗!她们两个先泄身的,给咱们唱个曲子来助兴!怎么样?

说着萧遥逸把芸娘抱过来,与丽娘头颈相偎。两女与他们交欢良久,此时脸上都升起红晕,愈发娇艳。

芸娘身子白腻如脂,只是眼角微微有些细密的鱼尾纹。她刚才被萧遥逸压在船头,挺臀承欢,白腻的乳肉被船板压出几道红色的细纹。萧遥逸身体一挺,她低叫一声,两团滑软的乳房摇晃起来。

程宗扬好胜心起,托着丽娘一条玉腿放在肩头,一手抓住她另一只膝弯推到一边,将她双腿分开。丽娘下体早已露湿春心,此时蜜穴被阳具撑得鼓起,红腻的花瓣微微翻开,阴唇上方的小肉珠清晰可辨,月光下娇艳欲滴。

程宗扬挺身狠狠干进丽娘体内,一边压住她鼓胀的花蒂,朝腹部用力一揉。丽娘尖叫一声,白软的双足勾紧,王体一阵颤抖。

芸娘两腿都架在萧遥逸肩上,那双精致的白檀香木屐悬在足尖,一荡一荡。娇艳的蜜穴向上挺起,随着阳具的进出,柔腻的蜜肉一鼓一鼓,淫汁四溢,被干得媚叫连声。

两女头颈挨在一起,鼻息相闻,两张如花似玉的面孔媚意横生。芸娘刚开始还有几分羞赧,随着身体快感越来越强烈,也顾不上矜持,当着丽娘的面媚眼如丝地娇呻起来。

丽娘红唇微分,呀呀地低叫着,端丽的五官满是诱人的春意。程宗扬采用三浅一深的节奏,只是速度越来越快,那具艳丽的肉体在身下婉转起伏,迎合着阳具的进出,让自己更加省力,而丽娘姣美的面孔更让自己情欲勃发。

女人的美貌果然是最好的春药,像凝羽、小香瓜,还有眼前的美妓,都让人越干越起劲。卓云君那恶婆娘心肠虽然狠毒,容貌却也十分出色,干起来肯定过瘾。至于小紫……这个得另外算。

两个熟艳欲滴的美人玉颊相依,耳鬓厮磨,直如一对并蒂娇花。忽然丽娘红唇一张,吻在芸娘唇上。芸娘本能地避开,然后顺从地张开嘴巴,与面前的美人儿唇齿相接。两个美妇不时吐出舌尖,彼此吸吮,红艳的唇瓣纠缠在一处,香津交流。

萧遥逸赞道∶难怪客人会包下你们这对婆媳,果然是一对尤物。

程宗扬一边挺动阳具,一边笑道∶我猜这两个美人儿不但玩过两女一男,还玩过两男一女之类的花样。

这你都能看出来?

不信你看芸娘,她的后庭是不是被人用过?

萧遥逸搂起身下的美妇,把她翻过来,分开她肥白的雪臀,然后哈的大笑一声。

程宗扬拍了拍身下丽娘的肉体,笑道∶至少这美人儿玩过。

丽娘媚声道∶公子看得真准。

萧遥逸从后面干进芸娘体内,一边道∶我听芝娘说,有些下等的妓女为了多赚钱,同时接两三个客人。没想到你们这样的美人儿也肯做。

丽娘略带羞涩地说道∶奴家不能常在画舫,一个时辰若能挣两三倍的银钱,自然是肯了。

萧遥逸啧啧叹了几声,然后道∶程兄,你还没说是怎么看出来的?

程宗扬笑道∶说起来也简单,一般女人交合时候肯用嘴吸吮,多半就愿意玩两男一女的花样。这两个美人儿动情时自己亲吻,肯定是习惯了一边交合,一边给别的男人吹箫,甚至同时和三个男人一起也做过。

丽娘娇媚地轻笑道∶头一次和三个男人一起做,险些把奴家吓死。那时奴家后庭刚开过苞,正陪客人取乐,那客人有两个朋友来找。那客人不舍得让奴家下来,便一边与奴家交欢,一边让朋友进来。那次他们玩得高兴,隔了几日又唤芸娘来。将奴家婆媳身子都玩了个遍……

程宗扬越看越觉得有趣。那个芸娘虽然柔顺,多少还有些羞涩,丽娘说起这些却是全无羞态,倒像是芸娘的长辈。

眼看萧遥逸大为心动,程宗扬急忙道∶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我可没心情跟你穿一条裤子!

萧遥逸失望地陋了陋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张饭桶、石胖子他们倒是肯,我又看不上他们。

程宗扬略去姓氏,笑道∶老大他们那边,你总看得上吧。

萧遥逸打了个咚嗦。别开玩笑,老大非踢死我不可!

他琢磨了一会儿,嘀咕道∶四哥那边也许能行。只不过我四哥整天阴森森的,我怕他干过的女人都变成冰窖了……

程宗扬笑道∶我管你找谁呢。不过今晚可是我赢了!

说着程宗扬拥着丽娘一轮疾攻,丽娘粉颊越来越红,媚叫声变得断断续续,翘在程宗扬肩头的玉腿挺直,身子禁不住颤抖起来。

程宗扬一口气干了上百下,将美妓湿腻的蜜穴干得一片火热。丽娘已经无力迎合,只能敞着下体任他插送,眼神越来越迷离。

程宗扬笑道∶萧兄,小弟先拔了头筹!

接着丽娘低叫一声,她玉体绷紧,下体淫液像泉水一样涌出,被阳具塞满的蜜穴不停抽动。

萧遥逸怪叫道∶你使诈!我刚才一时分神,这不能算!

程宗扬得意地说道∶放屁!胜就是胜,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萧遥逸叫道∶你说了不算!丽娘,你不是演戏吧?可别和那小子合起来蒙我啊!

奴家……真的泄了身子……

丽娘娇喘吁吁地说着,一边挺起高潮迭起的下体,用白嫩的纤指分开湿腻的蜜肉。美妓白美的股间,那光洁的玉户纤毫毕露,如水的月光下像一朵盛开的牡丹微微抽动着,湿淋淋红腻无比。一股蛋清般的阴精从不住收缩的蜜穴间涌出,水汪汪聚在翻开的阴中。

萧遥逸无奈地拿起酒碗,一口气灌了两碗,一边拍着身下的雪臀说道∶芸大姐,你可坑死我了。

那美妇呐呐地羞禁难言,忽然她眉峰皱紧,呀的一声叫了出来,却是被萧遥逸干进另一个肉洞。

好一朵后庭花。

萧遥逸摩掌着芸娘的香乳,一边笑道∶丽娘,该你唱个曲子了。

丽娘眉目含春地在程宗扬耳边说了几句,然后捧起扔在舱中的古琴。那美妓略一端详,不禁讶道∶好琴!

萧遥逸不服气地说道∶你们在说什么呢?又想合起来蒙我啊?

丽娘骚媚地飞了他一眼∶公子看看便知道了。

那美妓用衣衫抹净手指,将古琴摆在船尾,然后双膝跪地,俯下身轻轻拨了几下琴弦,曼声清歌道∶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

她身无寸缕,两手按在弦上,曼妙的玉体曲线玲珑,在月光下雪肤花貌,分外香艳动人,用清丽的歌喉唱道∶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优美的琴声在她纤纤玉指上连串滑出,比起萧遥逸又多了几分旖旎的风情。

小舟在水上随风摇荡,此时夜色已深,浩渺的湖面空无一人,只有天际一轮明月清辉万里。丽娘白生生的玉体伏在船尾,浑圆的臀部高高翘起,刚刚高潮过的性器淫液横流,月光映入白滑的臀沟,像水一样浸在柔嫩的菊肛上。

她一边挑弄琴弦,一边媚声唱道∶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公子……

丽娘回过头,媚声道∶奴家的后庭花美吗……

刚才丽娘在自己耳边,说的就是一会儿她一边抚琴唱曲,一边献出后庭花让自己享用。看着这个媚态十足的艳妇,程宗扬也不客气,阳具顶住丽娘柔软的后庭,用力干了进去。

萧遥逸笑道∶这婆媳俩后庭娇花并蒂双开,也是妙事。丽娘,你刚才唱的曲子是什么?

玉树后庭花。是客人为奴家写的词。

丽娘耸着雪臀,媚眼如丝地说道∶公子的玉树好大,奴家的后庭花都让公子干碎了。

竟然是为你写的?还有吗?

璧月夜夜满,琼树朝朝新。

丽娘娇喘着婉转唱道∶玉树后庭花,花开不复久……

好端端的,怎么又悲了起来?

萧遥逸笑道∶我再给你续两句吧∶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美妓玉体横陈夜,自献娇花谢风尘。

程宗扬笑道∶我在南荒听到那里的山歌∶青松倒在玫瑰上,压的玫瑰颤微微!不如改成∶玉树干进后庭花,插得美人儿颤微微。

说笑中,萧遥逸自罚五碗,然后两人一边听着丽娘的琴曲,一边干着两个美妇的后庭,一边你一碗我一碗的畅饮。

萧遥逸带来的毕竟是烈酒,虽然两人酒量都不小,半瓮下肚也有些醺然。又抽送了半个时辰,两人几乎同时在美妓后庭里一泄如注。

程宗扬浑身畅快,把丽娘抱在怀中,听她唱画舫花船间的淫词艳曲,忽然听到一阵调笑声,却是萧遥逸让芸娘把鬓侧的凤仙花取下来,放在穴中戏弄。

芸娘虽然害羞,对客人却百依百顺。她躺在萧遥逸膝上,一边将那株凤仙花放在湿滑的蜜穴中,含笑张开双腿任他狎弄。

这边丽娘嘻笑着伸出玉足,纤美的足尖伸进美妇股间,挑弄她的艳穴,修长的玉趾不时挤进柔腻的穴口。

这会儿程宗扬再笨也看出来,丽娘虽然是媳妇,却比芸娘这个婆婆的地位要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丽娘年轻貌美,更受客人欢迎,才会出现这种怪事。而芸娘不但没有丝毫不悦,反而用蜜穴迎合着丽娘,让她用玉趾将那朵凤仙花在自己玉户间揉得粉碎,鲜红的花汁混着淫水将蜜穴染得殷红。

萧遥逸唇角挑起,笑道∶好一对恩爱的婆媳!

说着他手臂一伸,从那堆衣物下拔出龙牙锥,回手便刺。

锋锐无比的龙牙锥犹如闪电在空中划过,从一名汉子颈中穿过,在他脖颈另一侧露出尺许。龙牙锥没有沟槽,鲜血聚在伤口中,萧遥逸回手一拔,热血喷涌而出,洒在两女赤裸的胴体上。

这时程宗扬也心生警兆,一把抓起身旁的古琴,贯满力道,斜挥出去。

另一名刺客刚从水中露出,就被琴身击中头颅。程宗扬手劲不小,萧遥逸一脸肉痛地看着自己那张价值千金的古琴四分五裂,那刺客也随即一声不响地沉入水底。

这时程宗扬才看到被萧遥逸刺穿脖颈的汉子拿着一柄模样古怪的尖刀,穿着黑色的水靠,头脸都被遮住,只露出一双死鱼般的眼睛。

船在湖中,视野毫无遮蔽,周围几里范围内都尽收眼底,自己也因此放松警觉。真不知这两名刺客怎么潜到这里?难道他们也能够在水下呼吸?

丽娘和芸娘白美的肉体洒满血迹,她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鲜血吓得呆住,片刻后才同时惊叫起来。

萧遥逸出手如风,将两女点倒,然后微微摆头示意。

程宗扬仔细看去,只见湖面上多了一根细细的芦管。那刺客多半借助芦管呼吸,才一直潜到舟侧。却不料萧遥逸如此精细,醉乐之余仍然看出破绽,一举将刺客击杀。

程宗扬心中一凛,朝舟侧看去,果然还有两根芦管在波光涟涟的水上露出寸许,正从肉眼无法察觉的角度朝小舟移近。

萧遥逸朝他打了个手势,然后赤身翻入水中,没有发出丝毫声息。他身体彷佛紧贴在湖面下,显出一个白色的影子,箭矢般朝其中一根芦管移去。

程宗扬想起谢艺的泳技,两人泳姿如出一辙,几乎看不到任何动作,就像在水中毫无滞碍的飞行。

就在萧遥逸接近那名刺客的瞬间,那个黑色的人影突然从水中跃起。他拿着一个月牙状的弧形兵刃,手掌握住锋刃背面的横支,展臂朝着萧遥逸颈中抹去。

萧遥逸游鱼般在水中翻了个身,龙牙锥破水而出,朝刺客腕中刺去。那刺客手腕一退,兵刃重重劈在龙牙锥上。

他那枝兵刃是用精铁打制,寻常兵器被锋刃劈中,至少也要迸出缺口,可龙牙锥若无其事地被锋刃击中,连声音都没发出多少,反而递长尺许从那刺客肘间刺过,顿时废了他一条手臂。

那刺客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萧遥逸也不出一声,倒像是两边都心虚,怕惊动了湖上的其他人。刺客不出声,自己完全能够理解,可萧遥逸也把嘴巴闭这么紧,倒出乎程宗扬的意料。

程宗扬这会儿才发现,一个光屁股的男人也是可以很潇洒的。萧遥逸那小子水性奇佳,那枝龙牙锥落在他手里就像龙归大海虎入深山,显得霸气十足。

那刺客在水面略一使力,便腾出丈许,显然也是江湖中出色的好手。可在萧遥逸的攻击下毫无还手之力,不多时,小腿又被龙牙锥刺穿,身体一斜,半身沉入水中。

程宗扬料想这趟出来不会运气那么好,会再遇见云丹琉,没有随身携带他的双刀。这会儿看着另一枝芦管突然漂起,接着水面微起涟漪,不禁暗叫不好。这名刺客肯定是发现异常,吐掉芦管,加速朝小舟移近。

这会儿自己手无寸铁,刚才的古琴已经砸在那名刺客头上,萧遥逸又在十几丈外,等他赶回来,自己身上说不定已经被刺客扎了七、八个大洞。

情急中,程宗扬拿起船上的竹篙,对着涟漪来处一篙刺下。竹篙彷佛刺进一团淤泥中,接着一股大力涌来,将竹篙从程宗扬手中夺走。

竹篙向下一沉,立在水中。一个鬼魅般的身影沿着湿洒洒的竹篙直攀上来,接着抖手打出一枝袖箭。

程宗扬大叫不好,连忙侧身闪避,但那袖箭射速极快,紧贴他脖颈飞过,带出一道血痕,只差少许就是脖颈洞穿的惨状。

那刺客离小舟只有丈许,随手再补一箭,程宗扬肯定自己躲不开。但那刺客猿猴般攀上竹篙,对手无寸铁的他理都不理,又抖手打出两枝袖箭,朝远处的萧遥逸射去。

程宗扬心头一喜一惊,喜的是刺客的目标并不是自己,惊的是萧遥逸怎么会被人盯上,这些刺客非要除之而后快。

萧遥逸半身浸在水中,先弹出一缕水箭射向身边那名刺客的眼睛,接着龙牙锥毒蛇般翻出,毫不留情地刺进那人喉下,从刺客颈后透出。接着空出的左掌向后一挥,将两枝袖箭都收到掌中。

那刺客一击不中,随即脚尖在竹篙上一点,飞身跃起,身在半空便打出十余枝暗器。只不过他跃的方位正与萧遥逸相反,显然是看出目标太过棘手,行刺任务失败,准备加速逃离。

萧遥逸离那刺客还有十几丈远,他把龙牙锥横咬在口中,双臂张开,蛟龙般往水中一扑,避开暗器,同时疾潜过来。

那刺客也水性不凡,黑色的水靠没入湖中,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但遇到萧遥逸实在是他运气不好,那家伙死不要脸地光着屁股,比穿什么水靠都更快。程宗扬眼看着萧遥逸身影在湖上划过一道直线,迅速向那名刺客靠近。

就在接近芦苇荡的刹那,那名刺客忽然现出身形,匹练般的刀光一闪,朝萧遥逸肋下划去。萧遥逸摘下龙牙锥,半身钻出水面,沾水的长发向后甩起,对刺客劈来的刀光不理不睬,一锥刺穿他的胸口。

那刺客身体被龙牙锥挑起,弯刀摆动一下,落入湖中。萧遥逸幽灵般从芦苇丛中升起,四下张望片刻,然后潜回小舟。

程宗扬还没有开口,萧遥逸便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还有一个望风的。

萧遥逸目光像寒星一样微微闪亮,低声道∶看到我出手的人,一个也不能留。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3/15 09:38:11

第十五集

【简介】

曲水流觞、心算神速,程宗扬在云府巧遇的病弱少女云如瑶,原来只是庶出,

但对程宗扬几乎知无不言的云苍峰竟对他隐瞒了这个少女的存在,是因为云如瑶的孱弱?身分?还是能力?让云苍峰讳莫如深。

与艺高人胆大的萧遥逸连手同闯晋宫,程宗扬本以为无惊不险

第一章布计

深夜的玄武湖万籁俱寂,湖面薄雾渐起,远处气势森然的宫城墙烁彷佛掩藏在轻纱后,一片朦胧。

那名杀手始终没有现身,不知道是因为萧遥逸判断失误,还是那杀手耐性奇佳,看着四名同伴被杀仍然能沉得住气。

程宗扬道∶“那家伙是不是逃了?”

萧遥逸一手攀着船舷,半身浸在水中。“我跟你赌一把!那人还没走,这会儿就藏在附近。”

只看他懒散的表情,谁也想不到这个风流纨绔的小侯爷,会突然变成煞星,顷刻间接连击杀三名刺客,表情却比杀三只鸡还轻松。

换作别人,一连目睹四起凶杀事件,自己还亲手干掉一个,很难保持冷静。

但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自己见过的死人大概可以填满两个万人坑,四个人并不算多。

“那个人在哪儿?”

“这我就说不准了。”

萧遥逸叹道∶“我是第一次被暗杀,没有经验啊。”

说着一副很惋惜的神情。

“那你怎么知道还有一个人?”

“我是猜的。”

萧遥逸伏在船舷上低声道∶“刚才那家伙没有全力逃走,而是故意把我往芦苇荡里面引。我猜芦苇荡里肯定还伏着个人,而且水性不怎么高明。”

“你刚才已经到芦苇荡边上,怎么不进去看看呢?”

“我不是怕黑嘛……”

程宗扬哼了一声,这小子会怕黑?

萧遥逸用央求的口气道∶“程兄?”

程宗扬道∶“不行,芦苇荡太危险了,我没那个胆量进去。”

“你就帮兄弟一把吧。”

萧遥逸死拉硬扯,程宗扬只好道∶“咱们说好,我只陪你进去,动手的事你自己办。”

萧遥逸笑逐颜开,“那些粗事怎敢劳程兄大驾?娘的,敢来杀我!最好那刺客是个女的,让我给她来个先奸后杀!”

“这事你都干?”

“我就是说说,过个嘴瘾还不行啊?”

两人用竹篙撑起小舟,朝芦苇荡划去。那些芦苇将近一人高,苇叶彷佛水墨绘成,长长伸入月色,在月光中留下浓重的剪影。

忽然舟侧一片芦花猛地飞起,芦苇无声地断裂开来,一把斧轮在月光下旋转着飞来,斧刃在月下闪动寒光。

萧遥逸握住龙牙锥,朝斧轮挑去。这时一个身影从芦苇中飞起,一掌拍向萧遥逸胸口。

萧遥逸右肩微沉,将斧轮挑开,接着低喝一声,左掌递出,与那名刺客对了一掌。

那刺客掌力极猛,颇有些武二的声势,程宗扬自问接不下他这一掌。萧遥逸刚才显露的水准比自己高明不少,接下刺客这一掌并不算难。不过那小子奸诈得很,自己在旁边看得清楚;萧遥逸刚才从衣物中摸了只戒指戴上,这时故意翻转戒面,比拼掌力的同时将戒面拍在那人掌上。

果然,那大汉右掌一震,掌力刚吐出一半就如受雷哑,无名指生生折断,断指淀出鲜血。

萧遥逸狠狠一笑,掌力疾吐,将那刺客震得跪倒在地,随后龙牙锥从肘后翻出,从那人腕骨中间穿过,向右侧一拧,废了他一条手臂。

萧遥逸森然道∶“说!你们是什么人?”

那大汉额头涌出黄豆大的汗珠,然后猛地张开口。

萧遥逸出手如电,一把摘下那人下颔,防止他咬断舌头,接着抬指封住他的气海穴,阻止他运功自绝心脉。

程宗扬松了口气,转头朝舟中看去,只见那两个美妓正惊恐地睁大美目。她们两个只是穴道被封,刚才的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身后一声听不出语调的低吼传来,却是萧遥逸用龙牙锥刺进刺客肩膀,将他骨骼划得格格作响。

程宗扬知道这小子要审讯刺客。谢艺的审讯手段自己见过一次,感想就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第二次。萧遥逸和他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如果让这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儿看见,可太作孽了。

程宗扬向萧遥逸略一示意,指了指两女,然后撑舟避开。

萧遥逸急忙道∶“大哥,别走远啊!”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我就在这片芦苇后边,保证你放个屁都能听到。”

两个美妇玉体横陈,雪滑身子上还沾着刺客血迹。程宗扬用湖水帮芸娘和丽娘洗去血迹,一边微笑道∶“刚才的事你们都看到,来了几个坏人,幸好被我们打跑。”

两女身不能动,只能眨眼示意,脸上的惊惶却挥之不去。

程宗扬心里也在嘀咕。萧遥逸说看过他出手的人都不能留,摆明是要掩藏身份。但芸娘和丽娘也都瞧见,总不能把这两个无辜的女子杀了吧?

“那位公子因为钱上的事,跟他们起了些纠纷,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程宗扬吩咐道∶“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些最好都忘掉,一个字也不要向外说。”

丽娘和芸娘急忙眨着眼睛,一副惶恐娇怯的美态。程宗扬也不客气,索性把两具玉体都搂在怀里,一边一个摩拿笑道∶“刚才是丽娘唱的曲子。下次我把你们两个都包了,让芸娘唱一段来听听。”

程宗扬一边摩玩两女滑腻的胴体,一边调笑着淡化两女的惊惧,把她们安抚下来。

芦苇另一侧,不知萧遥逸用了什么手段,出人意料地并没有传来多少惨叫。过了半个时辰,萧遥逸从芦苇丛伸出头来,瞧见程宗扬先松了口气,然后朝他招了招手。

程宗扬跳下船朝萧遥逸走去。那些芦苇多半生在栈滩中,下面全是稀软的淤泥。如果不是踩着苇草,程宗扬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

刺客已经不见踪影,多半是被沉到湖底毁尸灭迹。那小子还光着屁股,不过这家伙有够没羞没躁的,看起来比穿着衣服还自在。奇怪的是他神情既不凝重也不轻松,而是带着做梦一样的表情,似乎对他问出来的东西很不可思议。

“程兄知道他们是谁吗?”

“谁?”

“这些人有个名号,叫什么江东五虎,平常在江上讨生意。没想到凭空落下一桩好事,掉到他们头上……”

萧遥逸揉了揉鼻子,“我还以为他们是追着孟老大来的,谁知道是有人出钱让这帮小杂鱼来杀我。”

“小杂鱼怎么会到你头上动土?不要告诉我他们是正好路过,见财起意,准备给你来个劫财劫色。”

萧遥逸叹道∶“我纳闷的就是这个!他们真是来杀我的。这几个杂鱼已经在青溪守了几天,今天运气好,在湖中碰到我。”

程宗扬顿时松口气∶“幸好他们杀的是小侯爷,不是星月湖的玄骇。”

目标虽然是同一个,区别却大了。如果他们知道行刺的目标是星月湖的人,派出的杀手肯定要高出两个等级,不会一个照面就被萧遥逸干掉。只有行刺目标是小侯爷这种纨绔子弟,才会找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出手。

程宗扬猜测道∶“是不是你诱奸了谁的姬妾,让他恼羞成怒,找人杀你泄愤吧?”

“这事儿我虽然干过一点点,但和她们都没关系。”

萧遥逸道∶“你怎么也猜不出,出钱让他们杀人的竟然是个官。”

“谁?”

“白下城的内史刘长之。”

程宗扬摸了摸下巴。“没听说过啊。”

“我也没听说过。”

萧遥逸抓了抓脑袋,“不记得我干过哪个姓刘的老婆女儿小妾媳妇什么的。”

“既然有了名字,对着查就行了。”

萧遥逸摇了摇头。“这名字有八、九分是假冒的。刚才那家伙说,那人找到他们,给了一百银铢的定金,约定事成之后再给四百。嘿嘿,五百个银铢就想要我的命,还真便宜。那家伙说,姓刘的紫脸膛,留着大胡子,眼皮上还有个疤,一个搞文书的内史怎么长这模样?”

程宗扬连忙道∶“你自己的事自己擦屁股,别找我。”

“程兄,你也太绝情了吧。”

萧遥逸委屈地说∶“咱们俩可是有同舟共嫖之谊,说到天边也是一等一的交情啊。”

“天知道你干过多少荒唐事,有多少仇家想要你的命。建康城能拿出五百银铢的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我要跟着你一个一个查,那得查到什么时候?要让我说,出五百银铢要你命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你不理他也就完了。”

“话是这么说,可被人盯着总不是好事。”

萧遥逸唉声叹气地说道∶“往后我想偷个香、窃个玉,还得防着后面有没有尾巴,那日子就没法儿过了。”

程宗扬笑道∶“这我帮不了你。走吧,丽娘和芸娘还在舟上呢。”

萧遥逸一把扯住程宗扬,神情微动。

程宗扬压低声音∶“你不会真想把她们两个灭口吧?”

“建康城的人只知道我是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今晚的事要是传扬出去,落到有心人耳朵里,麻烦就大了。”

“她们只是两个妓女,又只知道你是什么公子,不知道你的小侯爷身份。”

程宗扬低声道∶“你要是不放心,干脆查查她们底细,派个人去她们家里吩咐一声,她们还敢乱说乱动?真要不行,你索性把她们买来当姬妾养着,也比杀了她们强吧?”

萧遥逸琢磨半晌,最后叹了口气∶“圣人兄既然吩咐,小弟怎敢不从?就依你好了。”

黎明时,程宗扬才返回玉鸡巷的住处。秦桧一直在门房守着,见他回来露出一丝宽慰。“公子回来了。”

程宗扬顺手拿起一串葡萄,一个个吃着,一边道∶“昨晚有什么事吗?”

“有两个商号的小厮来门前打听消息。”

秦桧轻飘飘道∶“在下已经把他们打发了。”

昨天自己往云家赴宴,晚上就有人来打听消息,建康商家的反应有够快,不过有秦桧在,想从他嘴里套出话来,只能说那两个小厮运气不好。

“别的呢?”

“小紫姑娘吩咐在下送了一对蛤蚧尾、一些药酒和一段白檀香木过去。”

程宗扬道∶“她要那些东西干嘛?”

秦桧微笑道∶“紫姑娘行事,非在下所能知。”

那死丫头又在搞什么鬼?程宗扬打了个呵欠,嘟嚷道∶“我要去睡一会儿,天塌下来也别叫我。”

秦桧跟在后面低声道∶“那三位侍女姑娘还在等着公子。”

程宗扬一拍脑袋,想起自己从石超手里得了三个侍女,只不过……

“她们等我做什么?”

秦桧肃容道∶“属下也去劝过,但三位姑娘说,她们来时原主人吩咐过,要等公子验过货,满意了才留下,所以不敢睡,在等公子回来,好给公子侍寝。”

程宗扬和丽娘一直缠绵到天色微亮,那两个美妓见过他们的手段,侍奉得更是殷勤。后来芸娘也偎依过来,摇着屁股给他品箫卖弄风情,玩得不亦乐乎,这会儿哪还有半分精神。

程宗扬叹了口气∶“连你都开我玩笑。告诉她们,如果愿意就在这里安安心心过日子,我也不拿她们当下人看待,什么时候想嫁人就找个人嫁了。侍寝这事儿,以后别再提了。”

秦桧看了程宗扬半晌,然后笑着躬身应道∶“是!”

自己榻上的被褥都让小紫拿去遮掩门窗,程宗扬只好睡在光板床上,闭上眼休养精神。

今天吸收的五道死气,气息并不算很强。程宗扬现在对吸收这些死气已经轻车熟路,早早将其中的杂气过滤一遍,趁着与丽娘交合的时候发泄出来。剩下不多的气息被他收入丹田,慢慢转化成自身的真阳。

程宗扬不是段强那样的穿越迷,虽然穿越之前对经脉、真气、法术、咒语、修真……这些词汇也耳熟能详,但在自己看来,这些内容有趣是有趣,神秘也很神秘,就是不怎么真实。人终究是人,不可能摆脱生物属性的局限,成为神一样的存在。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自己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正如那一晚王哲传授他九阳神功时告诉他的一样∶人体的血肉之躯蕴藏无数潜能。

自己所在的二十一世纪是一个充斥科技与资讯的时代。正如一个生活在十八世纪的人,无法想像人类会从岩层中开采煤炭和石油,将它们转变为能量,用来照明、驱动机械、即时传输图像……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不足两百年的时间内,一个多世纪的技术积累就彻底改变人类的生存状态。

换个角度思考∶这些发明仅仅是物质条件的改变。人类对自身的认识,似乎并不比五千年前的人类更高明。比如经络的存在与否,对于二十一世纪的人类而言仍然是个无法证实的难题。

这个充斥着真气和法术的世界也许和自己所在的世界有相似的历程。正如自己所在的世界一切都来源于技术的发展,是人类对物质的运用。程宗扬可以想像,在这个世界的变化源于人类对自身认识的突破。

这个世界的人们因为物质技术的局限,把可以载人的飞行器视为神话。相似的,自己所在的世界囿于对人体自身的无知,将真气、法术视为神话。就像同一颗种子进化出两株截然不同的植物。

正如电能一直存在人类生存的世界里,但仅仅在一百年前人类才知道如何使用电能。同样,虽然每个人都蕴藏无穷潜能,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如何开发这些潜能。

程宗扬可以想像,这一切的不同都与王哲在自己丹田内筑下的气轮息息相关。正如蒸汽机的发明和电能的发现,使一切改变☆奇书网のWww.Qisuu.Com★人类生活的现代科技成为现实。气轮的出现和相关人类潜能的发展,使凝炼真气、施展法术成为现实。

一个拥有正常智力的人接受指导后,用三到五年时间就可以在丹田内凝聚出气轮,作为聚炼真气的根基,所以大多修行者都把它视为平常。

只有程宗扬知道,第一个凝聚出气轮并把它传下来的人有多了不起。这个意义也许只有自己在这个世界无中生有地研制出核能才可比较。

王哲给自己打开一扇窗,而殇侯给自己打开一道门。那个老家伙去除自己身体的隐患,并且根据推测,告诉自己应该如何借由生死根吸收的死气进行转化。

在此之前,程宗扬只是本能地吸收死气,转化为生机就随便挥霍出来。直到接受殇侯的指点才开始将这些生机凝入丹田,转化为自身的真阳。

可惜的是殇侯和王哲一样,对生死根的了解都不多——毕竟这种体质只存在于传说中。殇侯的修为也许与王哲在伯仲之间,但对鬼王峒的认识,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殇侯更清楚。

修行者将人体内运行却没有形质的物体划分为三类∶真阳、真气与真元,大致与九阳神功“养形炼精、积精化气、炼气合神”中的精、气、神相类,分别对应人体的活力、可以施展的力量和最根本的元命。

程宗扬在鬼王峒吸收的死气直接转为真气施展出来,给殇侯极大的启发。殇侯虽然没有找到方法能够模拟鬼王峒的环境,让程宗扬把吸收的死气直接转化为可以运用的真气,但他退而求其次,先让死气转化的生机经过经脉的运行,转化真阳。

殇侯的方法虽然不能直接把死气转化为真元,但这一步等于跳过养形炼精,直接把死气转为真阳,在体内稳固下来。自己吸收的死气不用再像以前那样随得随丢,然后在此基础上由精化气、由气化神,等于平白得到大量真阳,修行起来事半功倍。

程宗扬舌尖微微顶住上颚,呼吸变得悠长。通过生死根吸收的死气转为勃勃生机,再汇入丹田,随着气轮旋转带来暖融融的温热感,一点一点与本身的气血融为一体。

气息在经络中流动,按照与凝羽相反的顺序分行六大阴经,最后在丹田凝聚为一。真气在丹田气轮中旋转一圈,接着改变形态,分行六条阳经以及三处阳脉。程宗扬呼吸越发悠长,真气先太一、后九阳,缕缕往来不绝,就像呼吸一样自如。

“程小哥好睡。”

云苍峰在程宅熟不拘礼,迳直入了内室,见程宗扬在光溜溜的榻上睡着,不由一声长笑。

程宗扬打着呵欠坐起来∶“云老哥,这么早。”

“都该吃午饭了,哪里还早?”

云苍峰道∶“听五弟说,你昨天在席间一枝龙牙锥惊艳四座,后来喝酒时,张侯爷、石少主轮番相敬,连一向不怎么理人的王驸马也向你敬了一杯,这可着实难得。”

程宗扬用力揉了揉眼睛,神智略微清醒。他跳起来,一边洗脸一边道∶“云五爷不会是让老哥来兴师问罪吧?我昨天在席间喝得太多,不得不溜出去逃酒,后来才听说云府的大小姐也在席间露面了。”

云苍峰笑道∶“可不是嘛。丹琉是我们云家长女,说来惭愧,我们六兄弟生的儿子不少,女儿就这一个,从小当成男孩来养,结果没有半点淑女的样子。”

程宗扬取了青盐擦牙,口齿不清地嘟嚷道∶“可惜我运气不好,无缘一睹大小姐的风采。”

云苍峰笑道∶“无妨,今日我特意带了丹琉前来拜访。”

程宗扬直接把口里的青盐吞下,用变了腔调的声音道∶“什么!”

“我把那两枝龙牙送给丹琉,她一见顿时大喜过望,又听说是程小哥亲手杀了那条巨龙,非要跟我来见见你。”

云苍峰笑道∶“程小哥,不怪我唐突吧?”

程宗扬喉中又咸又涩,狠狠吞了两口口水,硬着头皮道∶“哈哈,这是哪里话呢!哈哈!”

云苍峰抚掌笑道∶“今日我还带了商会的几名厨子,昨天程小哥在席间没有吃好,今日正好趁此机会再摆一桌宴席,把昨日没去的战威和魏小哥都叫来,咱们再聚一聚。”

好吧,脸丢在自己家里,总比丢得满世界都知道好些。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豁出去吧。

“又教云老哥破费了。”

程宗扬把云苍峰送到门口,堆起笑脸道∶“昨晚和小侯爷喝到半夜,一身都是酒味,既然是大小姐来了,总该换换衣服。云老哥,你先到前面坐,我一会儿就来。”

一边说,程宗扬一边对秦桧使了个眼色,吩咐道∶“叫小紫来。”

你都1000级了,外面最高30级
易枫洛兰雪
易枫穿越到修炼世界,可惜只能当个凡人,无奈只能开个小武馆维持生活,偶尔打打铁,当个“一代宗师”混日子。直到有一天,小武馆变得热闹。几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为易枫厨房里的菜刀争的面红耳赤……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3/15 09:38:30

第二章巧装

“死丫头!快给我想个办法!”

程宗扬劈头说道∶“给我装扮一下,让大家看着还是我,生人看着不是我!”

小紫眨了眨眼睛∶“程头儿,你是不是脑壳里进水了?”

程宗扬咬牙道∶“云丹琉来了!她若认出我就是在江上吹口哨的那人,以后我这张脸往哪儿搁!”

“不会啊。”

小紫一脸天真地说道∶“程头儿,你脸皮那么厚,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干!”

程宗扬叫道∶“死丫头!你要不给我想个办法,我立即把你扔给萧遥逸!那小子鬼灵精怪的,活活是头小狐狸!正好跟你这死丫头配一对!”

小紫眼眶立刻充满泪水,凄声道∶“主人,不要赶小紫走……”

“哼哼,怕了吧!”

只见小紫一脸悲哀地扑过来,“砰”的一拳打在他的眼窝上。

程宗扬眼冒金星,身体晃了几下才站住,咆哮道∶“死丫头,想造反啊!”

小紫眨了眨眼睛,充满眼眶的泪水奇迹般消失不见,笑盈盈道∶“你不是要让大家看着还是你,生人认不出来你吗?你瞧,眼窝都青了呢。”

程宗扬揉了揉肿痛的眼睛,拿过镜子一照,左眼果然青了一大块。有这个青眼窝掩护,熟悉的人自然还认识,但云丹琉只是在江上匆匆见过一面,未必能认出来。这易容术倒简单,只不过太痛了点。

“程头儿,”

小紫柔声道∶“要不要人家再给你右眼补一拳?”

程宗扬心里升起一股寒意。再让这死丫头打一拳,说不定连自己眼珠都被打出来。

“不用了,这就挺好!”

小紫做了个鬼脸,轻笑道∶“程头儿,我新收了个女儿,你要不要看?”

程宗扬失笑道∶“你?”

这死丫头好像刚过十五岁的生日,才断奶几天就收了个女儿?突然程宗扬想起一件事,精神顿时振奋起来∶“那个八婆?我干!死丫头,你真有一套!”

小紫得意地翘起下巴。“那当然。”

程宗扬一脸兴奋地搓着手。“那个死八婆想要我的命,这么快就投降了?嘿嘿,我要在床上一边干她,一边让她给我赔礼道歉!”

小紫白了他一眼∶“大色狼。”

“什么大色狼?你见过我这么倒霉的色狼吗?你瞧我喉咙被她刺的这一下,差点儿就没命了。”

卓云君逼问九阳神功下落时,险些把自己喉管切断,程宗扬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加怒火中烧。“那个贱人!我救她一命却被她反咬一口,差点把命赔进去,一加一减,她等于欠我两条命。只干她几次太便宜她了!”

小紫用诱惑口气地挑逗道∶“程头儿,想不想看卓美人儿的光屁股?”

程宗扬摸了摸下巴∶“看完有奖励吗?”

“主人想要什么奖励?”

“看完让她给我爽一下!”

“程头儿,你好着急哦。”

小紫娇声道∶“果子要长熟了才好吃。她现在只有七分熟,要再长几天,等熟透了才好玩。”

看着卓云君那个骄傲的大美人儿被小紫调教,其实挺有趣。不过只能看不能摸就很让人无语了。现在宅中里里外外也有几个女人,但卓云君不让碰,小紫不能碰,那三个侍女自己又不愿意以大欺小地把她们幸了。到时真要看得上火,连个泄火的对象都没有,只能干挺着,还不如不看。

程宗扬板着脸道∶“等你调教好再说。还剩三天时间,到时候你再给我推三阻四,哼哼哼哼……”

今日是家宴,用不上一人一席那么讲究。按照程宗扬的意思,大伙儿直接在院中的大槐树下摆了一张大桌。除了在前面看守走不开的几个,吴战威、小魏、秦桧、吴三桂,还有从南荒跟来的殇侯手下都围着桌子坐下。十几个人聚在一起,显得热闹非凡。

右侧的主位还空着,云苍峰坐了上首主宾的位子,旁边是一个红衫少女。程宗扬快步走过去,先向云苍峰打声招呼,然后笑道∶“这位就是大小姐了吧?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程宗扬换了件刚洗过的外衣,腰间左右各挂把刀,显得神采飞扬,只不过左眼一个大大的青眼窝,平添几分狼狈。

云苍峰指着程宗扬的青眼窝道∶“程小哥,你这是?”

程宗扬打了个哈哈。“不小心碰了一下,见笑见笑。”

程宗扬留神看着云丹琉的举动,他挂了两把刀不是摆酷,完全是为了保命。

他已经计算好了,一旦她有拔刀的动作,自己立刻双刀出鞘,先用一招“虎战八方”护住周身要害,等秦桧和吴三桂出手拦截,接着再一招“虎视鹰扬”迅速脱离险境,然后撒腿就跑,能逃多远逃多远,回头再找小紫算帐。

云丹琉微微露出一丝讶色,似乎看出些什么又不好确定。犹豫片刻,她起身抱拳道∶“听伯父说,公子在南荒大展神威,力斩巨龙。丹琉最仰慕英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丫头片子身材果然高,自己身高已经不算矮了,她比自己还要高出少许,两条美腿又直又长,流露出勃勃英姿。今天云丹琉穿着一袭火红的衫子,眉峰挑起,一双明亮的眸子英气逼人,衣内隐约能看到那件精致的银甲;胸部高高耸起,胸甲间嵌着一块火红的宝石,里面彷佛有火焰隐隐流动。

发现云丹琉没有认出自己,程宗扬暗自庆幸躲过一劫,随口寒暄几句,侍女已经送上酒菜。

程宗扬身边这些人打打杀杀算是顶尖,要论做菜的手艺,全加起来也就是童子军野炊的水准,裹腹还行,待客就太寒掺了。还是云苍峰考虑周全,这次的厨师、菜蔬,包括使用的炊具、木炭,都是他从云氏商会带来的,做出的菜肴一看就是大家手笔。

吴战威早已喜上眉梢,盯着云苍峰带来的美酒口水直流。等两边寒暄完,他立刻拿起碗先干了个见底,舒服得眯上眼,彷佛浑身八万四千个毛孔都一同张开,同时喊出一个“爽”字。

从殇侯那里带来的几名护卫都不是外人,这些天下来大家已经混熟,也不讲那么多礼数;程宗扬举碗说了声“干!”

云苍峰领头,众人都举碗饮尽。

小魏拿起吴战威的空碗低声笑道∶“先前祁四哥说过让我盯着你,一天最多半斤酒。吴哥,这一碗我给你满上,再有一碗可就够数了。”

小魏去拿酒瓮,旁边却伸来一双纤纤玉手捧着银制酒壶替他斟满。小魏愣了一下,只见那侍女晕生双颊,轻声道∶“公子慢用。”

然后退到一边。

石胖子送来的三个侍女分别叫雁儿、莺儿和鹳儿,这些金谷园的侍女不但容貌出众,席间传酒布菜更是训练有素。吴战威这样刀头舔血的粗汉,平常三块石头支个锅就是一顿好饭,什么时候见过吐根鱼刺就有人收的细致手艺?被莺儿姑娘在后面伺候,顿时没了脾气,拎只鸡腿使绣花的功夫慢慢啃着。

程宗扬叫道∶“再拿三张椅子来,你们几个也过来坐。吴大刀!一点眼力都没有!往旁边挪点,让莺儿姑娘坐下!”

几名护卫同时搬起椅子往旁边挪去,“轰”的一声,二十四条椅子腿在地上只发出一声响,动作像刀切一样整齐划一,一下空出半张桌子来。

云丹琉目光闪闪看着程宗扬。晋国男女除了至亲极少同席宴饮,像这样与下人同坐一席更是闻所未闻。

看着云丹琉眼中的讶色,程宗扬干笑道∶“这些都是粗人,粗人!”

说着他虎着脸呵斥道∶“挪个椅子还砸那么响?一点礼貌都不懂。”

几个人低头闷声不响,只有秦桧悄悄朝程宗扬使了个眼色;程宗扬没有在意,一边招呼旁边侍女。“你们三个就挨着云大小姐坐吧。”

三名侍女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奴婢不敢。”

“这又不是金谷园,有什么敢不敢的?”

程宗扬这才注意到秦桧一个劲儿地朝自己使眼色,他琢磨一下,然后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地对云苍峰说道∶“云老哥,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大合适啊?”

云苍峰一直含笑不语,这时才大笑道∶“合适!怎么不合适?三位姑娘一起坐吧。”

三女是奴婢的身份,让她们和客人同席是大大的失礼,换了别人早已拂袖而去。云丹琉微一错愕,等她意识到程宗扬并无恶意,不禁对这个多少有些狼狈的年轻人多了一分讶异。

秦桧微笑道∶“云大小姐请别见怪,我们程少主一向率性而为,不为礼法所拘。若有失礼的地方,请大小姐多海涵。”

云丹琉爽朗地说道∶“这有什么?我在海上的时候也是大家一同吃饭。有时困在海上,几个人分一碗水喝也是有的。三位妹妹都过来坐吧。”

三名侍女迟疑半晌,这才小心地坐下。

云苍峰持了持胡须,笑道∶“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当日在南荒与龙神一战,这些兄弟都有份。大伙生死交情不用多说,难得程小哥更是重义之人。”

提到南荒的往事,在座的除了四名女子,众人都亲历过屠龙一役,话题一下热络起来。

说起吴三桂指挥护卫们参战,秦桧亲手施放大黄弩,击中龙神的眼眶。云丹琉惊讶地说道∶“大黄弩是汉军的绝密利器,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在下曾观摩过羽林天军在甘泉宫的车弩演练,依样仿制了几具。”

秦桧谦虚地说道∶“较之原器,威力是远远不及了。”

程宗扬心下暗赞,这家伙真不愧是奸臣胚子,撒起谎来,表情全无破绽。

秦桧这么说无非是掩饰这些大黄弩的真实来历。但大黄弩将纯粹的机械力量发挥到极限,制作技术是汉军绝密,看几眼就能仿制出来?以为汉军的工匠都是白痴啊。

云丹琉更是惊疑∶“竟然是你们仿制的?我们本来想在舱船上安装几具以增强远程攻击,但无论花多少钱都买不来。你们既然能够仿制,可否给我们制作几具?”

好嘛,有客户上门订货,这下牛皮吹破了。程宗扬笑咪咪看着秦桧,看他怎么收场。

秦桧不动声色,轻轻一脚把皮球踢给程宗扬∶“大小姐若是有意,可以与鄙少主商议。”

程宗扬也不含糊,接口道∶“不过是几架大黄弩嘛,这点小事就交给会之去办,保证大小姐满意。”

云丹琉唇角弯起,高兴地说道∶“那就多谢了。”

秦桧捧了个烫手的热山芋,脸上却没露出半分为难,不动声色地转开话题,从容笑道∶“听说云三爷的几枝龙牙都给了大小姐?”

“不错!”

云丹琉高兴地说∶“这几枝龙牙帮了我们大忙。”

秦桧道∶“难道是海上不太平吗?”

云丹琉看了云苍峰一眼,见他微微点头才说道∶“这一趟出海,我们损失了三条船,对外面说是遇到风暴,其实是被海盗劫走。”

“海盗?”

秦桧更觉惊讶∶“哪里的海盗敢来拦截贵商会的船队?”

云丹琉道∶“我们的海船虽然坚固,但船体太大,船速和灵活性都不及海盗的轻帆,一旦落单,很难从海贼手中逃脱。”

程宗扬见过云氏商会的出海巨舰,十几条巨舰一字排开,一般小贼早就躲得远远的,这些海盗竟然能从他们手里夺走三条船,称得上实力不凡。

旁边人也有相同的疑问,吴三桂问∶“大小姐是在哪里遇上海盗?”

“海棠花环附近。”

秦桧倒抽一口凉气∶“赤鲨?”

云丹琉有些意外地说道∶“秦先生见闻如此广博?正是赤鲨。”

程宗扬对海上没多少了解,听得莫名其妙。秦桧解释道∶“海棠花环是船队通往南海的必经之路,由于礁石露出海面,酷似海棠花编织的花环,被人称为海棠花环。”

“赤鲨呢?”

“赤鲨是南海最大的一支海盗集团,用赤红的鲨鱼做为旗号。赤鲨用的船只通常不超过三丈,速度极快,听说里面一些海盗还有鲛人血统,寻常商船打不过也逃不掉,见到赤鲨旗只能束手待毙。”

秦桧转头对云丹琉道∶“我在南荒听说有一支船队在海上与赤鲨交手,领头的女首领临阵斩杀赤鲨悍将屈无伏,想来就是大小姐了?”

云丹琉唇角好看地向上挑起,“侥幸而已。”

秦桧肃容道∶“屈无伏在海上凶名赫赫,大小姐能斩杀此凶,真可谓女中豪杰。赤鲨海寇即便抢了三条船也得不偿失。那些龙牙,想来大小姐是要用在船上了?”

云丹琉道∶“海战与陆战不同,以冲、射为主。远程以弓弩射击,近战则是船首冲撞。那些龙牙锋利无比,装在舰首便是近战时的无敌利器。”

秦桧抚掌道∶“大妙!那些龙牙原本冗赘难用,云大小姐装在船上立时变废为宝!即便赤鲨群寇也难撼其锋。”

云丹琉说起海战立刻眉飞色舞,吴三桂长于骑射,对水战不在行,倒是秦桧什么都懂一些,谈起海战也头头是道,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热闹非几。另一边吴战威和那些护卫也聊得投机,却冷落旁边几个少女。

雁儿几个头一次和一群男人同席吃饭,一个个都羞窘得抬不起头。程宗扬却恍如未见,只一味劝酒。

虽然没有被云丹琉当场认出,但程宗扬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为此他连自己屠龙的壮举都没有多说。

云苍峰倾身低声道∶“几位姑娘连筷子都没动,这顿饭吃得委屈。”

程宗扬微笑道∶“我是故意的。一回生二回熟,刚开始不习惯,以后天天这样就好了。唉,我现在也越来越觉得让人伺候挺舒服,若再摆出主仆的架子,只怕往后真会变成石胖子那种废物。”

云苍峰点了点头,良久道∶“你有这分心思,真是难得。”

程宗扬笑道∶“我不是那种生下来带着爵位的世家公子,自己有多少斤两我自己心里有数,总不好刚过两天安稳日子就把自己当人上人了。对了,云老哥,那件事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云苍峰摆了摆手。在座的虽然都是心腹,但此事牵涉宫中,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云丹琉喝起酒也颇为豪爽,酒到杯干,不多时双颊微显酷红。席间说起众人用南荒带回的龙筋制成弓弩,云丹琉美目顿时异彩连现,立刻拉着秦桧要去看看那些弓。

云丹琉一走,程宗扬如蒙大赦,交待二吴招呼众人,便与云苍峰一同到书房细谈。

“宫里禁军有八千多人,查起来颇费时日,眼下还没有线索。”

云苍峰道∶“倒是帐目又清查出一些,其中有一笔兑换金铢的数额极大。”

云苍峰手指敲着书案,“更奇怪的是那笔金铢直接被人运走,没有再运回内府。如果鄙商会所查无误,现在内府已经没有多少钱财可以动用,帝室再有大额支出,只怕要借贷了。”

程宗扬失笑道∶“皇帝还要借钱?晋国商税一年下来数额就不小,那些钱还不够花吗?”

云苍峰笑道∶“程小哥有所不知。商税、农赋都是国家收支,由尚书省的度支曹管理,只能用于公事开支。皇帝自己花钱是靠内府收入。”

程宗扬不知道这个,原来皇帝也要公私分明,不是想花钱就能花的。

“那笔钱不会是飞了吧?”

“若是靠钱庄兑换,自然有迹可寻。那笔金铢足有五万枚,以两辆马车载运,除非找到载运的人,否则很难查出下落。五弟现在正动用他的关系,看内府当时是谁出面办理此事。过几日便会有线索。”

六朝通行的钱币有铜铢、银铢和金铢三种。三者规格体积相等,但重量和价值相差极大。程宗扬估算过,一枚铜铢的重量在五克左右,银铢是六克,而同样体积的金铢重量达到十一克。三者的兑换比值为一枚金铢兑二十银铢,兑两千铜铢。

由于金铢价格高昂,日常交易中大多数人都习惯使用铜铢,并把一千枚串为一贯。在建康这样的大城,银铢的使用量也相当可观,但使用金铢交易的仍是少数。毕竟像张少煌、王处仲那样动辄上千金铢,相当于数百万钱的大手笔并不多见。

因此金铢一般做为存储货币,比如建康与临安之间的大额交易,一笔生意可能要牵涉到上千万钱,若全以铜铢交割,仅货币的重量就达五十吨。以金铢计价,总数不过五千枚,重量不超过六十公斤,能起到定额支票的作用。

萧遥逸的身份一直是秘密,程宗扬也不好告诉云苍峰自己准备潜进宫里探查。正琢磨间,云苍峰微笑道∶“丹琉从小就好强争胜,以前经常和她几个哥哥闹别扭,心性倒不坏。这些年在海上漂泊,比从前沉稳许多。”

心性好坏自己不知道,脾气可是够火爆的。程宗扬试探道∶“大小姐是不是还有个姑姑?”

云苍峰神情一凛,“绝无此事!”

程宗扬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更觉纳闷。云苍峰一口否认,情况似乎不那么简单。但云苍峰对自己一向知无不言,连临川王的事都没有瞒自己,何必在这件事上撒谎呢?

程宗扬笑着转开话题。“昨天筵席上看了大小姐带回的珍宝,却没有见到特别出彩的,是不是老哥藏私了?”

云苍峰也露出笑容∶“果然瞒不过你。你既然要开珍宝行,老哥总不好和你争。你们赴宴之前已经有一船货物先送往临川王府。”

程宗扬微笑道∶“云老哥这一注下得有些大吧?”

云氏和临川王走这么近,显然在他身上投了重注。一旦出岔子,恐怕收手也没那么容易。

云苍峰低声道∶“刚才我提到还查到一些内府购置的货物,程小哥可知道是什么?”

“什么东西?”

“药材。”

云苍峰冷冷道∶“一大半都是春药的材料。看来我们这位陛下,一年来在宫里是夜夜春风。”

程宗扬恍然大悟。晋帝精神不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云氏查出宫里暗中购置大量春药,推断出晋帝在宫内毫无节制的大肆纵欲,很可能命不久矣。此时抢先下注,将来的得利必然丰厚异常。

云苍峰毫不隐瞒地说道∶“陛下至今没有子嗣,一旦龙归大海,按道理该兄终弟及,临川王大位有望。”

虽然殇侯让自己专做晋国宫廷的生意以接近宫中权贵,但程宗扬对晋国政局既不了解,也无兴趣,笑道∶“那就先祝云老哥心想事成了。”

云苍峰苦笑道∶“此事岂是易与?若让我自己选择,宁愿与丹琉一同出海、游历天下,只是为了云氏家业不得不如此。唉,丹琉也是……”

他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我听说大小姐要到宫里任职?”

云苍峰点头道∶“这是陛下亲下的诏令。不知他从哪里听说丹琉力斩海贼的事情,命她入宫担任侍卫。”

“大小姐一旦入宫,要打探消息就方便多了。”

云苍峰叹道∶“眼下还不知道是否进入内宫。若是担任内宫侍卫就不用我们整日在外面猜测。不过若非此事由五弟极力主张,否则我绝不会同意。”

程宗扬心里明白,想必云苍峰看到宫里购置的药物生出一丝警觉,看出此事不那么简单。

总统夫人,晚上见!
吕涵芷
她被亲人出卖,沦为陌生男人的生子工具。五年后,她褪去青涩,成为名不见经传的插画师。一次漫展,她遇到傲娇萌宝。 “女人,乖乖跟我回家,我就让你抱大腿。一送你绝世好老公,二让你画画技能爆棚。”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3/15 09:38:53

第三章驯妇

黑沉沉的室内只有一盏油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案旁的椅上坐着一个妇人,涂满脂粉的面孔被灯光映得惨白。妆扮庸俗不堪,但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她隐藏在阴影中的眼睛灵动异常,不时流露出与她妆扮不相衬的狡黠光芒。

她跷着脚,手里拿着一把蒲叶做的扇子,在她脚前的地上放着一根门闩。门闩后站着一个美貌妇人。

那女子穿着一件艳俗的抹胸,抹胸是用最普通的绢纱制成,质地薄劣,贴在身上又薄又软,葱绿色的绢丝上绣着一朵硕大的牡丹花。

牡丹内,一只黄腰黑尾的蜜蜂正在花心采蜜,周围飞舞着一群蝴蝶,暗示着蝶戏牡丹、蜜采花心的隐喻。

抹胸形制窄短,给一个未发育的小女孩儿穿正合适,但穿着它的是一个成熟美艳的妇人。比身材小了一号的抹胸只能勉强掩住身体正面,那女子两团高耸的雪乳不仅将抹胸高高撑起,还在抹胸上缘和左右两侧露出雪乳圆润的弧线。

在她下身穿着一条同样质地的亵裤。由于亵裤太过短小,无法完全拉到臀上,裤腰只能簸在雪臀上缘,雪滑的臀沟几乎露出半截。裤腿更是只及大腿的一半,下面裸露着白生生的小腿和玉足。

程宗扬肚里暗笑。这又是小紫捉弄人的手段,故意拿小号的亵衣让这个熟艳的大美人儿来穿。自己只能看到卓云君的背影,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但想来不会很好看。

云苍峰到前面继续宴饮,程宗扬却不想那么早去见云丹琉,趁着这点工夫不如看看小紫怎么调教姓卓的贱人。

他半身钻在被褥下,眯着一只眼睛,透过窗框的缝隙向内窥视。由于光线都被背后的被褥遮蔽,真气被制的卓云君没有发现异样,但小紫的目光几次瞟来,已经发现自己在窗外。

卓云君第一次以身着贴身内衣的姿态示人,又小又紧的亵裤紧紧包裹着浑圆丰满的雪臀,薄到近乎透明的丝绢贴在肌肤上,羞态毕露。身前的抹胸更暴露,就像悬在丰挺的乳上,随时都会滑落。

卓云君双颊像火烧一样难堪,这种打扮就像一个艳俗的下等妓女卖弄风情,哪里还有半分以往的逼人风采。

她忍羞屈膝,跪在门闩上向面前的妇人低声道∶“女儿见过妈妈。”

接着她俯下身,双手平伸,额头贴在地面上。“妈妈万福。”

那条抹胸只用一条丝带系在颈中,一俯身便从身上滑落,美妇白滑的上体几乎整个裸露出来。由于卓云君跪在门闩上,俯身时臀部比平常翘得更高,紧窄的亵裤向下滑动,浑圆的美臀大半暴露出来,在黑暗中白花花的耀眼。

卓云君在地上伏了片刻,然后直起腰,双手收回放在膝上。接着再次俯身,以一模一样的姿势向那女人叩头,重复道∶“女儿见妈妈,妈妈万福。”

一连做了十余次,那妇人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沙哑着嗓子道∶“乖女儿,过来吧。”

卓云君双膝在门闩上跪得又僵又硬,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她吃力地挪动双膝,膝行到那妇人身前,然后扬起脸露出笑容。

“我的心肝肉儿……”

那妇人肉麻地说着,一手揽住卓云君的颈子放在自己腿上,一脸慈爱地抚摸着她的粉颊。

卓云君心里几乎滴出血来,脸上却不得不挂出讨好的笑容。

小紫手掌用黄连水染得发黄,又用鱼鳔胶做出皱纹和硬茧,就像常年劳动搬的粗硬。这时在卓云君光洁的玉脸上揉弄,看她眉头不时皱起又强颜欢笑的样子,不禁唇角翘起。

小紫手掌贴着卓云君的面孔一路向下,抚摸她白滑的玉颈,最后伸到她胸口,粗着喉咙道∶“乖女儿,让妈妈揉揉你的奶子。”

卓云君挺起胸,那只粗硬的手掌从她抹胸上缘伸入抓住她柔软的乳房,然后把抹胸扯到乳下。

卓云君年纪虽然不轻,但修道之人身体保养极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二十岁。她双乳被扯出,雪团般挤在抹胸上缘的空隙间高高耸起。那对乳房仍保持丰挺姿态,只是乳肉更加丰腴柔软,白光光又滑又腻。

小紫抬眼一笑,捻住卓云君一只乳头用力拉长。

程宗扬暗骂一声∶这死丫头!明知道自己在外面偷窥,还故意来挑逗自己。

小紫捻住卓云君一颗乳头,一边在指间揉扯,一边教训道∶“你年纪大了,只怕嫖你的客人不满意。到了榻上要骚浪一些,把你的奶子屁股让客人多玩玩,客人玩得高兴说不定还能多给你几个钱。”

卓云君玉脸时红时白,强笑道∶“女儿知道了……多谢妈妈。”

小紫等了片刻,然后挑起眉梢斥道∶“死娼妇!比猪还蠢!白长了一对又骚又浪的贱奶,连卖弄也不会?”

卓云君被她拧住乳头,痛得花容失色,只好说道∶“妈妈万福……多谢妈妈玩女儿的奶子……”

两颗柔软的乳头被那妇人揉扯得充血鼓胀,硬硬翘在雪团似的美乳上。小紫捏她一只乳房,揉弄说道∶“乖女儿,摇摇奶子。”

卓云君咬紧牙关,屈辱地挺动身体。她墨绿的胸衣被褪到乳上,裸露两团白光光的乳房。一团高耸的雪乳被那妇人握在手里揉捏得不住变形,另一边乳房随着她身体的挺动,一点一点摇晃起来。

微弱的灯光下,白滑的乳肉彷佛一团腻脂,带着丰腴的曲线沉甸甸上下抛甩,充血的乳头挺在乳上,彷佛嵌在白玉上的红宝石。

小紫戏谵地朝程宗扬眨眨眼,然后喝道∶“再甩高一些!”

在那妇人的喝令下,卓云君赤裸浑圆雪乳尽力甩动。乳房起落间发出“啪啪”的肉响。

“下贱的娼妇!把奶子甩个圈!”

卓云君指尖死死谄进肉里,乳房来回摇甩,在胸前划着圈子。雪滑的乳肉颤动着,乳根不时拉紧。

卓云君脸上虽然堆着笑容,低垂的目光却像冰雪一样寒冷。她本身是太乙真宗有数的高手,修为精深,寻常克制功力的手段她迟早会看出破绽,找到破解的手段。但那个年轻人不知用什么手法散去自己的功力,无论丹田还是经脉内都空荡荡,找不到一丝真气存在。

卓云君用眼角余光察看周围的器物。这妇人一面粗鲁庸俗,另一面又凶狠狡诈,每次离开都把房门牢牢反锁住。自己反复试过,这间房屋的窗房都被封死,无法打开。唯一逃脱的机会只能在这妇人出现的时候。

玩弄良久,小紫才松开她的乳头,抚着她的乳房笑道∶“好乖的女儿,果然是个天生的淫材儿,奶子甩起来又骚又浪,让妈妈都看得心头起火。”

那妇人放开她,转身调弄案上的两只罐子。

卓云君笑容僵在脸上,藏在身后的手掌微微发抖。她在等待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卓云君摸到脚下的门闩,几日来的愤怒、恨意、痛楚和屈辱都涌上心头。她猛然挺身,举起门闩倾尽全力朝那妇人脑后打去。

程宗扬冷笑一声。这贱人修为被制,灵觉大幅衰退,竟然看不出小紫是故意露出破绽,引她出手。

小紫朝程宗扬扮了个鬼脸,然后旋身劈手夺过门闩,顺势一扯,卓云君便横飞出去。

“砰”的一声,卓云君跌倒在地,发出一声痛叫。她赤裸的双乳撞在地上,传来一阵碎裂般的痛意。

小紫一把抓住卓云君的头发,门闩带着风声狠狠落在背上。卓云君“呃”的低叫一声,内脏彷佛被这一记门闩打得翻滚错位。

门闩雨点般落下,每一记都让卓云君身体一阵颤抖,带来皮开肉绽的剧痛。耳边充斥妇人的痛骂∶“死娼妇!喂不熟的骚母狗!敢动手打老娘!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贱货!”

卓云君强挨了几下,终于忍不住哭叫道∶“妈妈,饶了女儿吧!不要打……不要再打了……啊呀……”

程宗扬在窗外看着,勃起的阳具愈发胀硬。那美妇抹胸滑到一边,赤裸一双白生生的乳房,被小紫打得满地乱滚,葱绿的亵裤几乎褪到臀下,露出白花花的美臀。他看出小紫确实没有用力,但再轻微的痛楚在卓云君身上都放大数倍,使她无法承受。

看着卓云君吃痛的惨态,程宗扬心里一个字∶爽!明知道打不坏她,但那贱人痛楚的样子一点都不掺假,不仅有足够的报复快感,而且让人欲念勃发。此时此情,程宗扬突然发现腊烛和皮鞭也是很有内涵的道具……

他彷佛看到自己一手皮鞭、一手腊烛,脸上带着残忍而淫贱的狞笑,而卓云君这贱人白花花的肉体被绳索捆绑着。丰腻乳房上滴满烛泪,光溜溜的大白屁股上印着鞭痕,在自己面前不住挣扎惨叫……

程宗扬看得火起,忍不住从被褥下钻出来。卓贱人这会儿力气全无,就连一个小女童也未必打得过,自己何必非要傻乎乎等到瓜熟蒂落?

程宗扬禁不住吹了声口哨。这会儿闯进去直接在地上干她,谅她也反抗不了。

“飕!”

一枝利箭抛物线飞来,紧贴他的脖颈扎在窗棂上,箭尾的雕翎不住抖动。

“当心!这龙雕弓力道极大,大小姐不要手滑了!”

“刚才那一箭射到哪儿了?不会伤到人吧?”

“看方位箭矢应该飞到后院,那边无人居住,应该不会伤到人。”

秦桧和云丹琉一边说一边奔进来。

程宗扬靠在窗户上,脸上毫无血色,脖颈上被箭锋划破的伤口,鲜血缓缓流出。这算什么?报仇吗?你有种一箭射死我得了,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

云丹琉停下脚步,惊讶地张大嘴巴。

秦桧吓了一跳,风一般疾掠过来,等看清程宗扬的伤势才松了口气,说道∶“公子恕罪,在下……”

程宗扬一摆手,打断他的话。

云丹琉讪讪道∶“我刚才试……”

程宗扬急忙做了个手势,让她闭嘴,然后拔腿就走。

云丹琉和秦桧对视一眼,连忙跟了过去。

到了院外,云丹琉不好意思地说道∶“程少主,刚才我试用贵府的龙雕弓,不小心手滑……”

程宗扬抹去脖子上的血痕,没好气地说∶“过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云丹琉拱手道∶“程少主大人大量。今日之事是丹琉莽撞了,得罪。”

得罪能怎么办?别说自己心虚,就是冲着云苍峰的面子也不好说什么,程宗扬只能打个哈哈。

秦桧为人七窍玲珑,天生的玻璃心肝、水晶肚肠,看程宗扬的举动,心里立刻明白八九分,笑道∶“区区小事,大小姐不必在意。我们到前面试弓。”

云丹琉走出几步,忽然回过头∶“刚才的口哨是你吹的吗?”

程宗扬强笑道∶“过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云丹琉目光闪闪地打量程宗扬,最后落在他瘀肿的左眼上,唇角缓缓挑起,然后转头离开。

秦桧朝程宗扬一拱手,微微笑道∶“云执事和大小姐由在下招待,断不会误事。”

这家伙不用点拨就心头雪亮,看出这院子有蹊跷。有这个得力的手下,自己还能说什么?

等秦桧离开,小紫施施然出来∶“程头儿,你又来偷看了。”

程宗扬道∶“还说自己把她打服了呢,卓婊子这一记耳光打得真响。”

“程头儿,你抓过鱼吗?再小的鱼抓到岸上都要蹦几下呢。何况是在太乙真宗的修道大美女呢?”

小紫笑着眨眨眼,“程头儿,卓婊子的奶子好玩吗?”

程宗扬臭着脸哼声∶“普通。”

小紫略带讥讽地说道∶“当然没有你的小香瓜好玩了。”

提起小香瓜,程宗扬就一阵窝心。自己几次想询问萧遥逸光明观堂的情况,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不知道小香瓜被潘姊儿带走后,现在如何?

程宗扬板着脸道∶“你在她脖子上摸来摸去,有瘾啊?”

“大笨瓜。人家是探她的血脉运行,看她还有多少力气。”

难怪这死丫头每次都要摸摸她的脖颈。程宗扬转过话题,“喂,你不问问我和孟非卿见面,说了些什么?”

“这有什么好猜的?肯定是他们日子过得好端端的,突然多出一个累赘要他们照料,觉得头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死丫头就有这本领,不管什么好事,让她一说就赤裸裸只剩利益,没有半点温情。

“这是孟非卿给你的见面礼。”

程宗扬拿出那张地契,诱惑道∶“你肯定没见过那么好的房子。”

“不要!”

小紫理也不理,一甩帘子回到房内。

自己的院子就跟走马灯似的,云苍峰刚告辞,萧遥逸就带着随从来了。

那家伙惊讶地张大嘴巴∶“程兄,你又化装了?”

程宗扬正在院子里用湿巾敷眼上的青眼圈,叹道∶“这回是真的。眼珠差点都被打出来。”

“谁打的?”

“哦,是撞的、撞的。”

萧遥逸看了看周围,“紫姑娘呢?”

“她在后面。你别担心,那死……那丫头好得很呢。这会儿离天黑还早呢,有什么事?”

萧遥逸满脸春风立刻垮下,沉声道∶“那两个粉头失踪了。”

程宗扬心里格登一声。“丽娘和芸娘?”

萧遥逸最后还是听了程宗扬的劝说,没有杀那两个美妓灭口。天亮后,萧五带着那条小船回来,两女乘船离开。萧遥逸吩咐萧五跟在后面,找到她们是哪家的女眷,再根据情形看是出言警告,还是直接把她们收为姬妾。谁知道小船在芦苇荡中三拐两拐,竟然失去踪迹。

程宗扬皱眉道∶“芝娘总该知道吧?”

萧遥逸道∶“我已经让人去找过。芝娘说那两个粉头是自己寻来的,讲的和昨晚说的差不多,因为丈夫生病才夜间出来卖身。芝娘见她模样长得标致,又解风情,才留下来,在画舫断断续续做了十几日,平常不在船上,有客时才出面。”

“她们即便不在船上也该有个地方吧?不然有了客人,芝娘怎么通知她们?”

“芝娘说,只要派了船,在溪口挂出画舫的花灯,她们就会出来接客。”

程宗扬立刻道∶“那她们肯定住在溪口附近。”

说着他倒抽一口凉气,“我记得青溪附近就是乌衣巷,她们不会是王谢那些世家大族的女眷吧?”

难怪萧遥逸表情像吃了大便一样难看。如果丽娘她们真是来自世家大族,略微透出口风,他的真实身份就泄漏无遗了。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萧遥逸埋怨道∶“早知道就不该放她们走。唉,如果我不听你的鬼话,一刀一个,这会儿也不用伤脑筋了。”

“明摆着你自己也舍不得动手杀人,这会儿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太不够意思了吧?”

萧遥逸委屈地说道∶“你让我找个理由推卸一下责任都不行?”

“你准备怎么办?”

萧遥逸振作精神∶“溪口右岸是那些世家大族的聚集地。我让人继续去查,看哪家的主人这么没用,让老婆出来做粉头。”

“左岸呢?”

“左岸是宫城,用不着去查,倒省点力气。”

萧遥逸道∶“至于画舫那边,程兄,今晚咱们一同去,让芝娘派船挂出花灯,看她们两个来不来。”

程宗扬道∶“今晚恐怕你要自己去了。我和云三爷约好一会儿要去云家拜访,只怕晚间赶不回来。”

萧遥逸欲言又止。

程宗扬讶道∶“小狐狸,你还有事情瞒我?”

萧遥逸道∶“其实我在她们两个身上留了一点特殊香料,本来不会把人追丢,但只跟了一顿饭时间,香味就消失无痕。”

“也许她们是洗了呢?”

“能洗掉还叫特殊?那种味道一般人闻不出来,要十二个时辰才会消失。”

萧遥逸拧起眉头,用折扇敲着掌心说道∶“能把我的寻迹香去掉,那个人手段不简单。”

程宗扬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事情听到这里越来越像个圈套。“刺杀你的那个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

萧遥逸道∶“那个内史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主管文书,身长五尺九寸,面白无须。”

“江东五虎不是说他紫脸膛、大胡子,眼上带疤?”

这会儿两人都心头雪亮,指使江东五虎行刺的人必定是冒用身份。线索到了这里已经全部中断,往后只能看运气。

萧遥逸道∶“我来是想提醒一下程兄,你也要当心。那些人这次失手,后面肯定还有动作。我这边还好,进出都有人跟随。你自己要多小心,尤其是紫姑娘那边多劳程兄费心了。还有,你别用湿巾,把手掌放在离眼睛半寸处,隔空揉上一刻钟,保你的瘀伤尽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