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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棒糖 / 2021/02/26 12:23 / 7168 / 273
六朝清羽记
穿越
武侠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3/16 08:24:46

第六章入瓮

怎么了?

吴三桂看着四周,情形有异。

程宗扬连忙抬头张望,却没有看到什么动静,你是说有埋伏?

咱们这么多人过来,林中鸟不飞、枝不动,不大寻常。

石超从车里伸出头来,出了什么事?

没事,你歇着吧。

程宗扬想了想,吩咐道:吴大刀,叫住小侯爷!

吴战威打马奔过去,只见萧遥逸在马上和他笑谈几句,然后朝程宗扬招了招手,一边马不停蹄地朝峪口赶去。

程宗扬追上来,低声道:小子,你找死啊!

萧遥逸笑嘻嘻道:你忘了咱们是做饵的吗?程兄这么大惊小怪,鱼儿怎么上钩呢?

程宗扬倒抽一口凉气,看着前面的山谷:这就是鹰愁峪?

前方是一道狭长的山谷,两侧岩壁如同刀削,入口仅有一丈多宽,只够一辆马车通行。程宗扬脑中不禁浮现出五百弩手封住谷口,乱箭飞射的景象。

另一端有出口?

哪里有出口!

萧遥逸笑道:这山谷前狭后宽,周围都是绝壁,里面倒有一大片森林,有一两里宽,只要守住出口,再大的野兽也逃不出去,正适合围猎。

程宗扬道:你是想让咱们都进去,让人来个瓮中捉鳖?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萧遥逸道:放心吧。徐老头话既然说了,就不会乱来,何况还有他的宝贝儿子。那些大和尚州府兵不动,想吃掉咱们这一、二百人马,也没那么容易。

程宗扬略微安心了些,徐度既然说要明哲保身,那些州府劲卒的威胁可以放到一边。建康☆奇书网のWww.Qisuu.Com★城剩下唯一的军事力量只有萧侯爷掌控的禁军。只要不是动用军队围攻,这些世家子弟近二百名护卫,一般的武林豪客也不敢轻易动手。

不过程宗扬还有些不放心,吩咐道:长伯,你留在外面,有什么动静不用理我们,直接去城中带军队来。

吴三桂道:我还是留在公子身边吧。要指挥这些乌合之众,公子未必及得上我!

程宗扬笑骂道,就你争强好胜!算了,小魏,你在外边吧。

说着他放低声音,不管出了什么事,保命要紧!

小魏点了点头,不言声地离开队伍。

车马络绎行进山谷,程宗扬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左右张望着问道:徐府的人呢?

接着前面人喝道:谁!

一匹健马从林中驰出,正是昨天见过的徐寄。他远远叫道:小侯爷!程公子!我们少爷刚撵出一头白鹿,正在围捕,让小的来迎各位!

白鹿?

张少煌眼睛一亮,这可是祥瑞啊。

不就是一头鹿吗?有什么祥瑞不祥瑞的?

程兄有所不知,我大晋政通人和,祥瑞不断。当日有黄龙游过江口,先帝特意起神龙殿,改元黄龙。后来建造新殿时,又有赤乌数百群聚殿上。先帝亲眼所见,当即定殿名为赤乌殿,改元赤乌。

张少煌滔滔不绝地说道:这次有白鹿出现,正可见陛下盛德。这么大的功劳,别被徐家那个小子抢走了。

说着他朝程宗扬马后抽了一鞭,叫道:程兄,咱们也去开开眼!

程宗扬无奈之下,只好跟着进了山谷。

其他世家子弟也怀着一样的心思。说起来张家和徐家虽然祖上有过四五品的官员,但在这些世家子弟眼中仍然是下等寒门。不过张少煌的姊姊是晋帝宠妃,徐家立过战功,大家又气味相投,平常留些面子。这会儿听说祥瑞出现,心里都是一个念头:这样大的功劳,不能被别人抢去了。

程宗扬面露苦笑,这些人一听说祥瑞都跟疯了一样,自己的坐骑被裹在中间,想退也退不出来,只能一同奔进谷里。

徐寄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回头招呼众人跟上。等车马都进入峪口,他突然一扯缰绳,马匹斜着窜入林中。

程宗扬对祥瑞没什么兴趣,一直紧盯着徐寄,见状顿时一惊,急忙转向,叫道:徐寄!往哪里去!

徐寄充耳不闻,速度越奔越快。萧遥逸一摆手,几名护卫立即跟着追来。徐寄极力打马,眼看就要逃出视野,程宗扬一咬牙,摘下弓箭。

黑珍珠突然嘶鸣一声,轻捷地一个跨步,马身横侧过来。旁边几名随从勒马不及,马匹突然矮下半截,嘶鸣声中,一匹匹马失前蹄,跌入陷阱。

绷的一声弓响,远处的徐寄应声而倒,从马上倒栽下来。吴三桂收起角弓,跳下坐骑,飞身追了过去。

萧遥逸面沉似水,追逐中有五匹马跌入陷阱,折断了前腿;那几名护卫身手不错,都及时跃离马匹,只有一人受了轻伤。

后面的队伍已经乱成一片,大多数人都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叫道:怎么了?

哪个废物跌下马了?

快让开,别误了本公子捕获祥瑞!

萧遥逸挥了挥手,几名护卫拔出短刀,将哀鸣的坐骑喉咙一一割断,免得它们受苦。

吴三桂提着受伤的徐寄回来,往程宗扬马前一丢。那汉子双腕已经被吴三桂拧断,软垂下来,背后中了一箭,肺部受创,口中不断涌鲜血,脸上笑容却极为欢畅。

萧遥逸一脚踹在他脸上:干你娘!死人还笑个屁啊!

徐寄唾了口血沫,小侯爷就是杀了我,今日也难生离鹰愁峪!我这样一个蝼蚁一样的小人物,能得小侯爷陪葬,实在是三生有幸。

萧遥逸啐道:你也配!就你这样的小崽子,给徐老头陪葬还差不多。嘿,徐老头敢阴我,真是寿星喝砒霜,嫌他狗命活得太长了。

徐寄冷笑道:徐司空今日把你们一网打尽,明日就夺了禁军的兵权!让你们家家户户死无遗类!

萧遥逸用马鞭挑起他的下巴,盯了半晌,忽然一笑。小崽子,你要咬死牙关一个字不说,我还疑神疑鬼,话这么多就露出马脚了。你是背着徐度出来的吧?

徐寄脸色微变。

萧遥逸寒声道:说!指使你的是不是徐敖那个兔崽子!

徐寄忽然张口,朝舌上咬去。萧遥逸眼明手快,马鞭啪的抽在他脸上,把他下巴打脱,然后一脚把他踹倒。

萧五!别脏了爷的靴子。

萧五不作声地过来,把徐寄提到林中。张少煌和桓歆已经赶过来,石超也掀着车帘朝这边张望,叠声嚷道:怎么了?怎么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峪口传来几声惨叫。接着一片密集而强劲的风声响起,弩箭雨点般飞来,将后面几名护卫连人带马射杀。

程宗扬高声道:快!都退到树林里!

马嘶声、惨叫声、怒吼声响成一片,乱了半晌,众人才退到林中。这会儿工夫已经死了六名护卫,还有十几人带伤。其中一个世家少年被弩箭射中肩膀,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萧遥逸听得不耐烦,一脚把他踢晕过去才落得清静。

七、八名世家子弟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张少煌抱着弓惨叫道:萧哥儿!这是怎么回事!

萧遥逸一笑:张侯爷,咱们都被徐敖那小子算计了!他老头想篡位,要把咱们一网打尽。

不会吧!

桓歆叫道:外面是州府兵?

桓老三,徐老头是冲着你来的,谁不知道你爹也是都督六州军事,跟徐老头向来尿不到一个壶里?

桓歆脸都白了。旁边的石超更是快哭出来,谁知道打个猎会闹出人命来。

程宗扬听着那小子信口雌黄,心里越来越不安。他和萧遥逸都猜测对手会采用偷袭,没想到却是明刀明枪的正面硬撼。

敢和他们几百人的队伍对阵,这条鱼小不了。希望小魏能及时逃出去,别让这条大鱼真把自己这些饵都给呑了。

伏击者用弩箭封住峪口,一时没有动作。萧遥逸叫道:兄弟们,咱们这会儿都在一条船上,齐心合力拚出去找徐老头算帐!

那些世家公子噤若寒蝉,倒是他们的护卫纷纷叫好:咱们有二百多人,外面那些草包,一个人就能打他们十个!小侯爷说的没错,咱们闯出去,找姓徐的算帐!

说着就有人拿起盾牌,朝外冲去。刚出树林,几枝弩箭便同时飞来,那汉子举盾一挡,竟然被弩箭射得倒退一步,接着脚掌被弩箭穿透,跌倒在地。吴战威大吼一声,拔刀劈断弩箭,一手扯着那人的肩膀,把他拖了回来。

程宗扬与萧遥逸面面相觑,然后叫道:娘的!我说是军弩吧!八成还是蹶张弩。

蹶张弩是用两足踏住弩背上弦,力道比一般的弩机更强,射程也更远,只有军中才配备,严禁民间持有。

众人心头都蒙上一层阴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萧五从树后出来,少爷。

萧遥逸道:说了吗?

萧五道:那厮嘴硬得很。

萧遥逸跳下马,与程宗扬一起来到大树后面,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徐寄双腿中间,把他踹得像虾米一样弓起身,不住咳血。

萧遥逸也不废话,直接道:说。

徐寄下巴已经合上,咬紧牙关,眼中透出一丝疯狂神情。

硬汉啊!

萧遥逸摆了摆手,萧五,弄根火把来,要细点的,用小火慢慢把这崽子的蛋烤熟,喂他吃下去!

徐寄狂叫道:有种杀了我。

杀你?你不是嘴硬吗?有种你给我活着!

萧遥逸踩住他的脸,用靴底一拧,别以为你能咬舌自尽,看你的牙快还是爷的脚快。

萧五找来一根蜡烛粗细的树枝,包上油布,点上火,然后扒徐寄的裤子。

徐寄眼中露出一丝恐惧,忽然叫道:我说!我说!

萧遥逸踹了他一脚,蛋还没烤呢!急什么!是谁!

徐寄喘了半天气,然后伸长脖颈,叫道:王爷----小的先走一步!

说着脖颈一侧,重重撞在萧遥逸靴后的马刺上。萧遥逸马靴后装着齿轮状的马刺,精铁磨制的边缘比刀锋还要锐利,一下就把徐寄颈上的大动脉划开,切断的血管鲜血扇面一样喷出,身体痉挛片刻,然后不再动作。

两人盯着尸体,最后程宗扬摊开手,好吧。咱们晋国有几位王爷?

萧遥逸表情像吃了大便一样:十几个。妈的,司马家这些废物里还有人能瞒过徐老头,指挥他手下的州府兵?

程宗扬心头缩了一下。据他所知,晋室唯一一个掌有兵权的王爷就是临川王,难道是他想抢先动手除掉萧氏,抢夺禁军?可云苍峰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

号角声起,峪口传来整齐的甲片撞击声。接着五名执盾的甲士出现在峪口,他们戴着重盔,手上的盾牌又宽又厚,几乎将身体整个遮住,只露出眼睛部位。重装的甲士以微小步幅缓缓踏来,在他们身后是五名弩士,再接着是五名刀手和五名矛手。

程宗扬想起在鬼王峒时易彪与谢艺的争论,这就是他说的小型战阵吧。

那些平常气焰嚣张的护卫,这时都露出畏惧的神色,不时回头看向自己的家主。

这些人欺男霸女、寻衅滋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但面对正规的晋军精锐,心下先怯了三分。

长伯!

程宗扬叫来吴三桂,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吴三桂点了点头,举起角弓,绷、绷弓弦声接连响起。

阵列前,一名甲士举起盾牌,挡住箭矢,却不料射来的是连珠箭,第一枝射在盾牌边缘,后面一枝紧接着飞来射在他头盔的缨络上。那名甲士身体向后一震,头盔滑脱一半,露出挽紧的头发。

程宗扬道:不是佛窟寺的和尚。

萧遥逸冷着脸道:是石头城的军士。

建康毗邻大江,江侧的石头城是晋军水师大营所在,有战船上千艘,甲士数万,也是建康周围除禁军外最强的一支军队。

二十人一组的战阵推进到二百步的距离,然后向旁让开,后面一个相同的战阵补上留出的空档,组成十人一排。距离一百五十步的时候又补上一个,组成十五人一排。最后战阵在一百步外停下,战阵也变成一排二十人。

一个年轻人跃马来到阵后,说道:小侯爷,今日会猎东山,收获不浅。

原来是你?难怪能使得动州府兵。

萧遥逸叫道:徐敖!你背着徐司空兴兵作乱,不怕族诛吗?

徐敖淡淡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篡位的何止我一家?如今晋室帝祚已绝,该换换姓氏了。

程宗扬低声道:不对啊。徐寄说是某个王爷,这小子又说换换姓氏,难道晋国有哪位是异姓王?

萧遥逸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一名甲士忽然跃起,夺的一声,一枝利箭射进盾牌,箭羽微微抖动。

徐敖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张侯爷,好箭法。你放心,不会伤你。

那些世家子弟中,张少煌胆子算大的。刚才趁他说话,出箭偷袭,可惜隔了一百步,力道不足,被一名小兵轻易挡住,不禁为之气夺。

徐敖厉声道:我今日只取萧遥逸一人性命!其他人下马就缚,我徐敖留你们一条性命!

看到军阵出来,那些世家子弟早就失了锐气;听了徐敖的话,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心动,只是碍着萧遥逸骄横多年的名头,谁也不敢开口。

鬼扯!

一个声音大声道:你背着徐司空蒙骗他手下的军士,害他们附逆作乱。徐敖!我问你!你擅调军士,有没有徐司空的军令!

对面的军士虽然沉默不语,但眼中都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那些世家子弟重新鼓起勇气,桓歆叫道:程兄说得对!徐敖,原来你是背着司空大人干的好事!这些军士都是州府的良家子,又不是你的私兵,岂能跟着你作乱。

众人都鼓噪起来。

徐敖冷笑道:家父早已卸去军职,哪里还需要他的军令?

说着他扬起手肘,高声道:这是镇东将军的虎符!有权调动州府军士!谁人不服!

萧遥逸怪叫道:谢万石!你个饭桶!连虎符都丢了!

有世家子弟叫道:妈的,原来是谢家作乱。

放屁!

一个谢家子弟怒道:谢二什么时候有这胆子了?

徐敖沉声道:众军士!听我号令!拿下这些匪类!有敢抗命者,杀无赦!击杀萧遥逸者,赏五千银铢!

诺!

那些军士也不知道到底谁是逆贼,不过徐敖手握虎符,听他的总没错,当即向前逼来。

几名世家子弟急忙叫喊自己的手下御敌,那些护卫身手虽然不错,但和这些正规军士一比就是不折不扣的乌合之众,勉强支撑片刻便一败涂地,争相逃入林中。那些世家公子跑得更快,马车上石超更是吓得几乎口吐白沫,躲在侍姬中间,浑身发抖。

吴三桂抓了抓头。公子,还是你来吧。

程宗扬气得笑了起来:吴大将军,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能指挥这些乌合之众,这会儿怎么又软了?

吴三桂一摊手,他们又不认识我是谁。

程宗扬拿马鞭朝他头上敲了一下:眼下要命的时候才想起来?心思周密这一条,会之可比你强多了!

吴三桂嘿嘿一笑,揉了揉脑袋。

军士源源不绝地从峪口涌入,弩矢横空,有一大半朝萧遥逸招呼。那小子锦衣金冠,看上去十分拉风,何况一颗脑袋就值五千银铢,挨了一半的箭倒也不冤。

萧遥逸分身乏术,那些世家公子更不用提,无论张少煌、桓歆,还是谢家、庾家、袁家、柳家这些平常横行城中的恶少,这会儿都争相逃奔。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面倒的屠杀。

吴战威也嚷道:程头儿!还是你来吧!在南荒咱们就是听你的,才一路拚过来的!

这会儿不是客气的时候,程宗扬靠着一棵大树跳上马背,运足气力大叫道:我是盘江程少主!兄弟们!这样自乱阵脚,谁都活不下去!听我号令!萧五,别管你家小侯爷,那小子死不了!你带着萧家的护卫守住这边!给我守够一盏茶的时间!

萧遥逸一边朝他招手,一边朝萧五示意。萧五拎着两把带钩的长刀,呼啸一声,带领萧府的护卫过来守住几棵大树,让众人尽快后撤。

有树木掩护,弩箭的威胁小了许多。众人一窝蜂般往后逃去,程宗扬打马追上石家的马车,一把扯下车帘。

石胖子!别抖了!从现在起,你的人都归我指挥!

说完也不等他答话,就叫道:金谷石家的都给我听好!徐敖矫命作乱,禁军要不了多久就会赶来平叛!弟兄们!富贵险中求!石少主已经说了!只要今天能拚过去,大伙论功行赏!对面都是叛匪,斩首一级,赏银铢五百!

那些护卫都是险中求财的亡命徒,听到这样的重赏,顿时热血沸腾,一个个摩拳擦掌,嗷嗷直叫。

前来打猎的护卫以石家、萧家、张家最多,加起来便有一百余人,占了泰半。程宗扬召齐石家护卫在林中设下防线,接应退回来的萧府护卫,再叫来张少煌的随从在旁策应,终于借助密林的防护,暂时稳住阵脚。

长伯,怎么样?

死路。后面就是山崖。

吴三桂察看过周围地形,西面有处山丘,只要守好,能支撑几个时辰。

程宗扬抬头看了一眼,小侯爷呢?

吴三桂一乐:他往东边去了。那小子真是块好料,一大半追兵都让他引走了。姓徐的这会儿正急着约束人马呢。

怪不得这边压力大减,能让自己从容布置。程宗扬道:就去那处山丘!萧五!别歇了,跟着长伯!

萧五两口刀都沾满血迹,笑道:成!扎营布寨就交给我们兄弟了!

程宗扬看了石家的马车一眼,那些侍姬一个个花容失色,石超软得像烂泥一样,一个劲儿地求神念佛。

程宗扬又气又笑,叫来吴战威:吴大刀,你带着石少主也撤过去,免得在这儿碍事!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3/16 08:25:09

第七章对敌

密集的林木使州府兵无法保持阵型,他们转为五人一组的小队,一边清剿试图逃脱的护卫,一边逐步逼近。

金谷石家有的是钱,雇佣来的护卫也颇为不弱。起初的颓败是因为没有人组织,各自单打独斗,这会儿稳住阵脚,十几个身手矫健的汉子攀上大树,居高临下攻击逼来的州府兵。

这些人用的武器五花八门,有弓有弩,还有各式各样的暗器。那些重装的军士虽然防备严密,但稍有破绽就被护卫们偷袭得手,进度不得不慢了下来。

程宗扬意识到自己和萧遥逸都犯了个错误,徐度固然摆明车马两不相帮,徐敖却与叛匪沆瀣一气,今天的事只怕连他老爹都瞒过了。

要调动军队必须使用虎符,虎符由两片契合而成,一半在指挥官手里,另一半则在晋帝手中。徐敖能将虎符合二为一,不用问,肯定与宫里那个老宦官脱不了关系。只是徐寄所称的王爷仍是个难解之谜。难道幕后的指使者,不是晋国的王侯?

程兄,可多亏你了。

张少煌脸色发白地说。

程宗扬知道他是心怯,笑道:张侯爷,来试试你的弓!那边那个拿旗的军士!射他一箭!

张少煌怔了一下,颇感陌生地看着神情自若的程宗扬,然后摇了摇头,叹道:今日才知程兄风采!

他鼓起勇气,举弓欲射,才发现背箭的随从早不知跑到何处。程宗扬随手从鞍侧抽枝雕翎箭,两手捧上,笑道:侯爷请!

张少煌惊惶之态稍去,哈哈一笑,接过箭枝搭在弦上,引满一箭射出。

六十步外,那个拿旗的军士晃了一下,胸甲被箭枝穿透,溅出血迹。

好样的!

桓歆也被激起血性,举弓叫道:张侯爷,咱们来比一场!

张少煌脸上透出亢奋的血色,嚷道:桓老三,你输定了!

程宗扬笑道:行了!张侯爷这一箭够他们乱一阵的,咱们还是赶快后撤,要比试有的是机会!

徐敖毕竟是将门之后,短暂混乱之后,大声喝斥着重新整顿军士,又调来十几架蹶张弩,攻击树上的护卫。

程宗扬将自己能够唤动的护卫分成三列,每隔五十步设一道防线,全以弓弩远射,阻滞州府兵的追击。等州府兵稳住阵势,最前面金谷石家的护卫开始出现伤亡,程宗扬立即下令撤退,由后面张家的护卫接着掩护。

州府兵击溃第一道防线,前进五十步又被弓弩射住,不得不重新列阵。就这样,程宗扬带着护卫连战边退,不过二百余步的距离,硬是拖延州府兵大半个时辰;由于避免近战,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伤亡十几人。

徐敖越来越急躁,一边喝骂,一边命令军士强攻。正面对敌,那些护卫还是不及长期操练的军士,很快就溃败下来。但徐敖没有高兴太久,军士刚越过最后一道防线,就看到前面的营垒。

鹰愁峪四周环山,中间是一片密林。西边有一处两三丈高的山丘,这时林中被清出一片百余步宽的空地,数百棵刚被砍下的树木被拖拽到山丘下,堆成半人高的木垒。木垒呈偃月形,两翼前出,高度升至一人多高,中间略低。如果强攻两翼,势必付出巨大的代价。木垒中段以雨道木墙前后相隔的形式留出一个隐密的缺口,前面木墙稍低,后面高及六尺,中间的通道可供马匹冲锋。

那些护卫躲在木垒后,只露出一排寒光凛冽的箭头。州府兵如果进攻,必须经过面前的空地,没有树木遮挡的军士将成为绝佳的射击目标。

徐敖心头升起一丝寒意。这些乌合之众怎么可能在半个时辰内设置出如此严密的营垒?

吴三桂啧啧称奇:小侯爷这些手下不简单!伐起树来又快又狠,设置的营垒比老吴还高明!

里面好几个都是星月湖出来的老兵痞,又都是准备好来钓鱼的,建个营垒还不轻松?

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下面就看你的了,别给我丢脸!

公子放心!

吴三桂大剌剌走上前去,从一名不认识的护卫手里夺过一杆长矛,然后跨上木垒,叫道:对面州府兵的娘儿们!是汉子的!来跟吴爷比一场!

我干!还单挑?吴三桂!你这会儿充什么英雄?

吴三桂嘿嘿一乐:挫挫他们的锐气,他们不敢打,咱们就赢了这场;要敢打,咱们就赢大了。

那些护卫都是好勇斗狠的汉子,当即鼓噪起来。吴三爷,好样的!

当兵的!来打一场!

死丘八!装什么孙子!

徐敖沉着脸,与旁边的指挥官商议几句,然后一名披甲的军士翻身上马,提着一杆长槊,冲出阵列。

张少煌伸长脖子,看着吴三桂从垒上跃下,徒步奔去。离敌骑还有丈许,他两足一点,长矛蛟龙般刺出。

那骑士槊锋一摆,与吴三桂的长矛硬拚一记,长槊顿时弯曲着荡开,槊锋刺进泥土。骑士反应极快,立刻甩开槊把,摘下鞍侧的马刀。刚握到刀柄,胸口突然一凉,接着身体横飞出去。

吴三桂一矛将敌骑刺落马下,随即夺了马匹,在场中奔驰示威。那名骑士扑倒在地,背后鲜血狂涌。

张少煌叫道:好壮士!

垒后的护卫也高声鼓噪叫好。

程宗扬板着脸道:吴三桂!风头出够了吧?还不滚回来!妈的!没看到他们正上蹶张弩吗?

随着徐敖的喝令,州府兵的弩手两足踏着弩臂,双手拉住弩弦,用腰力扳上机括,接着举起弩机。

放!

随着指挥官一声号令,绷的一声齐响,数十枝弩箭同时朝吴三桂飞去。

吴三桂正盘马示威,空地上就他一个目标,躲都没地方躲。眼看就要被射成刺猬,他身体一侧,突然消失不见。

十几枝弩矢破空飞出,其他的都射在战马身上。那匹战马来不及嘶鸣便当场毙命,弩矢强大的冲击力使马匹被重木撞倒一样,翻滚过来。

鞍旁人影一闪,却是吴三桂。他以高明的骑术一脚踏着马镫,身体整个躲到马匹后面,不仅毫发未伤,还趁机一扭身,掷矛射杀一名弩手,然后趁着弩手上弦的机会狂奔回来。

山丘上下欢声雷动,纷纷叫道:吴三爷!好汉子!

吴战威刚扶着石超的马车攀上山丘,这会儿咧开大嘴,拍着胸膛嚷道:我这兄弟怎么样!够不够屌!

石超和周围的侍姬本来都吓傻了,这会儿听他说得口响,一名侍姬嗤的笑出来,倒把吴大刀弄了个大红脸,赶紧撒腿就跑。

吴三桂跃回木垒,双手抱拳,中气十足地喝道:少主!

程宗扬上下打量吴三桂几眼,嘟囔道:怪不得说你勇冠三军呢……算你斩首两级,回头找石胖子拿钱!

说着朝对面盯了几眼,妈的,人不少啊。

吴三桂道:从旗号判断,进来的军士有六百左右,一半去追小侯爷,这里有三百来人,峪口还有二百多,加起来有八、九百。

咱们有多少人?

萧五叉手道:咱们来的共是九家。石家最多,除去死伤,还有四十五人;张家二十八人;萧家三十人;桓家二十四人;其他几家加起来还剩三十九人。一共是一百六十三人,受伤的十二个和几位公子都在山上。还有石少主带的九名侍姬。情形就是这样,请公子示下。

得了吧。你们两个都是打过仗的,还来问我?

程宗扬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去瞧瞧那些饭桶。

吴三桂道:公子,咱们要撑多久?

这个很重要吗?

打两个时辰跟打十个时辰差别可大了。

程宗扬翻了翻眼睛:小狐狸若能活着回来,你们问他好了。那家伙跑哪儿去了?

萧五毕恭毕敬说道:我们小侯爷还在兜圈子,马疲了就回来。多谢公子爷费心。

我才不费心呢。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长伯不是问要撑多久吗?等小狐狸回来,你把他脑袋砍了,往徐敖那儿一扔,咱们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张少煌口沫横飞,正在谈论自己射杀叛军旗手的壮举。那些世家子弟一个个听得目瞪口呆,连躲在车里的石超也情不自禁伸长耳朵。

程宗扬爬上山丘,张少煌立刻过来拉住他的手,大笑道:今日见程兄临危不惧,指挥若定,张某才知道什么叫大将之风!

程宗扬叹了口气,咱们别对着吹捧了,商量怎么办才是正经。

张少煌道:有什么好商量的?我们以程兄马首是瞻!

桓歆也道:没错!刚才要不是程兄,我们早就被打散了,还能逃到这里?我们都听程兄的!

这会儿什么世家也不好使了,张少煌和桓歆先开了口,众人纷纷附和。

那好,我也不客气了。

程宗扬道:第一件,各位的护卫我先借用,奖惩的章程我也说了,求各位给我个面子,事后该赏该罚的,都由各位处置。

众人轰然道:这个好说!

第二件,咱们这会儿陷身死地,要活都活,要死都死,谁也不能抛下大伙自己逃生。顺便说一下,峪口还有二百多州府兵。

到了这步田地,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众人都把胸脯拍得山响,谁逃谁是孙子!

第三件,

程宗扬放缓语调,今天的事大家也看到了,与徐司空无关,都是徐敖这小子自己捣鬼……

桓歆脖子一梗:说别的我还信!就徐小子,凭什么能拿到虎符?

谢家的谢无奕也道:徐敖敢造反,少不了族诛!徐度教子无方,也少不了开刀问斩!

这就是我要说的了。

程宗扬的目的就是这个,萧遥逸一心煽风点火,闹得越乱越好,自己不忍波及无辜,趁他不在,先过来灭火。

各位都是贵族世家,对朝廷政局比我这个外来人通晓得多。徐敖能拿到虎符,调动石头城的州府兵,背景肯定不简单。如果轻举妄动,只怕更为不妙。

几个人对视片刻,张少煌道:程兄,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程宗扬道:我的意思是,现在幕后的人物还没有露面,如果能侥幸逃生,大家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把罪名推到徐敖身上,静等水落石出。没找到背后的主谋之前,都不要追究此事。

张少煌看了看众人,除了太原王家和琅琊王家,陈郡的谢家、袁家、颖川庾家、河东柳家、太原阮家、谯国桓家、金谷石家,还有我们张家,小侯爷的兰陵萧家,咱们九家都在这里。

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等于除了王氏两支,晋国数得上的世家大族都有人来围猎。太原王家酷好书法,对射猎兴趣不大。琅琊王家有王处仲,大伙都不愿去自讨没趣,因此没有请这两家。

叛乱者既然不在这些世家之中,又有这样大的权力,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帝室……

这浑水可不是一般的浑。

桓歆道:就依程兄的意思,所有的事都推到徐敖一个人身上!别的咱们既不知道,也不理会。

众人参差应了几声,显然还处于震惊中。

妈的!

张少煌骂道:大家都是七尺高的汉子!这点小事就把你们吓住了?桓老三!把你的匕首给我!石胖子!你不是带着酒吗?把觞给我!

张少煌拿起酒觞,倒了酒,然后伸出手,匕首在腕上一划,把血滴到酒里。

大伙儿喝了血酒!今天的事都烂到肚子里!依程兄说的,找到主谋之前,谁也不许轻举妄动,等水落石出,咱们九家联手,就是天王老子也扳倒了丨有个世家子弟嗫嚅道:万一……会不会……陛下……

放屁!

张少煌横着眼道:他天天睡我姊,会杀我这个小舅子吗?

众人一听都放下一半的心事,只要站在晋帝一边,就占据了大义的名分,别的说得再天花乱坠,也逃不过叛逆两个字。九家的势力占了晋国政权七成,什么叛逆也踩平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立下讨逆的大功,公侯之位唾手可得。

众人当即一一滴血入酒,连石超也哭丧着脸,让人在腕上划了一刀,掉着泪雪雪呼痛。

程兄!

张少煌把酒觞递过来。

程宗扬对喝血酒一向有点心结,哪知道谁有传染病啊?正拿着血酒犯愁,忽然背后一声长笑,喝血酒怎么能少了我?

萧遥逸笑嘻嘻从树后步来,一手牵着他的白水驹。那匹骏马腿上溅满泥土,马毛被汗水打湿,一缕缕光滑发亮。

行啊,几百人把你追得跟狗一样,居然连根毛都没伤?

那可不是!

萧遥逸手指一挑,佩剑跳出寸许,然后伸出拇指在剑锋上一搪,随手把鲜血甩到酒觞里。程宗扬也只好给自己放了血,凑够份数。

萧遥逸举起酒觞,正容道:今日兰陵萧氏、清河张氏、陈郡谢氏、颖川庾氏、陈郡袁氏、谯国桓氏、太原阮氏、河东柳氏、金谷石氏、盘江程氏,总此十家,歃血为盟!自今尔后,同进退,共福祸!从者有吉,违者不祥!

说完,萧遥逸长饮一口,然后递给张少煌,接着是谢无奕、桓歆、袁成子……几个人一一喝完,最后传到程宗扬手里。程宗扬举觞笑道:那我就干了吧丨程宗扬一口气喝完,把酒觞一丢。

张少煌抚掌道:痛快!

众人纷纷叫好。这些子弟平常就气味相投,这会儿喝了血酒,感觉更是不同。萧遥逸那句同进退,共福祸说到众人心眼里,如今彼此都在一条船上,同舟同济,愈发亲密起来。连平常看不上眼的石超,也显得多了几分亲近。

萧遥逸拉起程宗扬:走!咱们到下面去!

桓歆叫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有吴长伯那样的悍将,何必犯险?

萧遥逸笑道:射猎哪里有射人痛快?刚才输给张侯爷,我还得赢过来!免得要赔张侯一个美婢!

萧遥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程宗扬无奈地耸了耸肩:行啦,水都够浑了,你还搅啊?

我是向你道谢。

萧遥逸敛起笑容,程兄此举比萧某能做的更好。有这九家,晋国的政局一多半都落在我们手里了。

程宗扬瞧瞧左右无人,蹲下来小声道:小狐狸,你究竟想做什么?

萧遥逸拔了根草在嘴里咬着:很简单。我要一个地方能承认星月湖,我要给兄弟们一个能堂堂正正亮出身分的地方,我要给岳帅正名!

他声音很低,却像压抑不住的烈火,晋国朝局已经烂透了,何妨再烂!有我萧遥逸在,有岳帅的星月湖在,只要十年,就能让晋国焕然一新!

程宗扬摸了摸下巴,他一直没有习惯蓄须,平常下巴都刮得干干净净,不过近来胡须有越长越快的趋势。

小狐狸,你不会是自己想称帝吧?

当然不。我只要扶植一个听话的傀儡就够了。坦白地说,原来我想把这些世家都拖下水,让他们疑神疑鬼,自相残杀。现在程兄给了我一个难得的好机会……程兄,多谢你了。

萧遥逸郑重地向他一揖,然后挤了挤眼,等我当上大司马,封你当太子怎么样?

去死!

号角远远传来,两人同时长身而起,望向远处的军阵。

去追杀萧遥逸的军士此时都撤了回去,与正面的州府兵合军一处,声势更加惊人。

萧遥逸眯起眼:石头城的精锐还有两下子,竟然没被我拖垮。

程宗扬嘀咕道:一百多架蹶张弩,姓徐的还真下本钱。

不用担心。

萧遥逸指着山下的空地道:萧五把木垒前一百步内的树木全部伐尽,那些弩手如果在林中发弩,只是白费弩矢。如果出来,就暴露在弓箭的射程之内。

程宗扬有些怀疑:蹶张弩射不到的地方,弓能射到?

弩以平射为主,

萧遥逸解释道:弩矢一般长六七寸,用机括发力,速度比弓箭快十倍,力量也强劲十倍。不过弩机射程有定数,一旦超出射程就威力锐减。程兄听说过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吧?换了弓箭就没人这么说。

萧遥逸拿起一张弓:箭的长度可达弩矢的三四倍,分量更是弩矢的五倍以上。远射时一般朝天曲射,仅靠箭枝落下的重量就能穿透盔甲。

说着萧遥逸出搭上箭枝,朝天射出,箭枝划过一道完美的曲线,轻易飞出一百二十步的距离,将州府兵一面战旗射落。

好小子,箭法这么好!刚才和张侯爷比箭果然是藏私了。

那是。

萧遥逸嘻笑道:要让他们看出我的底子,不吓死他们。

州府兵的惊呼与山下的欢叫响成一片,却没有知道是谁射的箭。萧遥逸从容放下弯弓,接着道:弩机五十步内堪称无敌,蹶张弩力量再强一倍,也只有一百步的威力。嘿嘿,幸好不是秦军的强弩,秦弩拉力强达十二石,这些州府兵用的不过是八石弩。徐敖如果明白点,就别让那些弩手白送命。

你输了。

程宗扬拍拍他的肩,徐小子要跟你玩对射呢。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3/16 08:25:33

第八章近战

重新编伍的州府兵终于开始行动,放了两枝弩箭测试距离之后,盾手首先从林中出来,接着是弩手。他们手持上好弯矢的蹶张弩,在盾手保护下缓慢地朝木垒逼近。

木垒后,萧府两名护卫从马背上拖下两个草袋,挥刀割开,哗啦一声,里面装满的箭枝散落出来。那些护卫本来是陪主子打猎散心,又不是拚命来的,带两匣箭就足够了。刚才对射已经耗去不少,剩下的每人不过四五枝。眼看突然间多了两、三千枝利箭,不禁欢声雷动。

吴战威一刀砍到土中,凶巴巴道:别乱抢!大伙自己掂掂分量,够数的过来每人拿十枝!射艺不精的趁早一边去!

众护卫认得他是程少主两名贴身护卫之一,那把刀看起来也很能打的样子,谁也不敢逞强。四十多名射箭的好手过来拿了箭,萧五带着二十余人分别守在木垒两翼,剩下的沿着木垒散开。

吴三桂没有用自己的角弓,而是拿了张白桦弓,叫道:使弓的爷儿们!别让那些玩弩的孙子靠近!听我号令!弦!

众人挽弓,将箭枝扣在弦上。

望!

来自各家的护卫同时举弓,瞄向对面的州府兵,弓弦拉成满月。

吴三桂紧盯着州府兵脚步的移动,忽然大喝一声,灭!

二十余枝羽箭呼啸而出,州府兵停下脚步,用盾牌护住身体。两军对射时,精度还在其次,主要靠箭枝的密集度覆盖敌军,造成杀伤。这二十余枝羽箭在偌大的战场中,显得毫不起眼。

但区别在于,这些护卫都是善射的江湖好手。他们与州府兵的差别,好比健将级射击运动员与警察的差别。除了被盾牌挡住的几枝,二十余枝羽箭倒有一半准确射中目标。而吴三桂的一箭,直接将弩手的指挥官送入地府。

失去指挥的弩手混乱了一下,随即匆忙放出弩箭。弩矢呼啸着飞来,将木垒射得木屑纷飞,却没有命中任何有价值的目标。在没有指挥官命令的情形下,弩手纷纷放下弩机,用脚踏住弩臂匆忙上弦。

萧遥逸刚才少说了一点,弩机装填时间比弓箭更长。即使一个训练有素的弩手,在战场上发射两弩的时间也足够对手放出三箭。那些弩手刚装到一半,第二轮羽箭便从木垒后飞出。

州府兵的将领大声下令,命令后面的盾手迅速向,保护缺乏防护的弩手。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很快这些士卒就为此付出代价。

萧五布置的木垒是是偃月形,两翼前出,州府兵的弩手一踏进空地就处于三面受敌的境地。刚才他一直没有动手,就是在等待这个机会。

侧后方的盾手前移,使弩手侧面暴露出来。木垒两翼同时伸出十余张弯弓,以近乎百分百的准确率射倒近二十名弩手。

弩手抛下装填一半的蹶张弩,拚命逃入林中,随即又遭到第三轮羽箭的袭击。这一次伤亡率更高,一百多名弩手在三轮射击中丢下近二十具尸体,付出了半数受伤的代价。

徐敖摸摸肘下的虎符,手心里满是汗水。主人给他下的命令只是擒杀萧遥逸,好尽快消除禁军的威胁。谁知道这竖子如此奸滑,竟然把几个世家都拉进来。如果失手,自己一死还是小事,破坏主人的大计就百死莫赎了。

州府兵重新整顿后,再次发动攻势。他们换上两排盾手,与近战军士一同排列成密集队型,朝木垒靠近。为了保持阵型的严密,士卒们走得极慢,这使他们穿过空地的时间变得更长。

失去弩手的威胁,那些被金钱鼓动的护卫汉子索性半身露出木垒,一个个弯弓搭箭,朝盾牌的空隙射击。不时有甲士中箭倒下,阻碍阵列的移动,导致州府兵行动更加缓慢。不过这支将近三百人战阵还是顶住箭雨,越过五十步的距离,离木垒越来越近。

吴三桂扔下弯弓,取矛跃上马背,叫道:儿郎们!踏碎这些孬货的龟壳!冲啊!

护卫们聂然叫好,五十多名汉子提刀上马,随着吴三桂从木垒的缺口闯出。五十步的距离,坐骑一个冲刺就到跟前;州府兵的矛手匆忙从盾牌后挺起长矛,抵挡骑手冲锋。

吴三桂一马当先,举矛将一面盾牌击得粉碎,盾手的军士重重向后倒去,口中鲜血狂喷。后面五十多骑奔腾而至,跟随领头的吴三桂,将州府兵严密的阵列硬生生撞碎一角。

军士和护卫双方狂呼接战,鲜血横飞,护卫的坐骑一匹匹被长矛戳倒,州府兵的士卒也被利矛长刀接连斩杀。

短短一刻钟的交锋,双方都伤亡惨重。一半护卫的坐骑都被刺死,十余人带伤,州府兵的伤亡更加惨重。但先退却的还是那些护卫,金钱虽然诱人,总要有命去花。看到州府兵主阵依然坚守,剩下的护卫纷纷驰回。若不是吴三桂两次回马踏阵,阻挡州府兵的追击,这些溃散的护卫只怕多半都回不到木垒。

吴三桂浑身是血地驰回木垒,程宗扬接过他的长矛,说道:有必要吗?脸色这么难看?

吴三桂一脸不服气,狠狠啐了一口道:要是我练的兵,刚才那一冲就能把州府兵的乌龟阵从中间冲开。别看他们有三百多人,遇上我的骑兵全是白搭!不留下他们一百多条人命,我吴字倒着写!这帮孬种——我呸!

程宗扬道:行了,都知道是乌合之众,能打成这样就不错。

虽然击退护卫骑手的进攻,州府兵也无力再战,带着死伤军士缓缓向后退却。

萧遥逸倚马笑道:吴三爷,以前也在军中混过?

程宗扬抢先道:那当然,十几年前我派长伯和会之出去学过军事,要不怎么能在南荒立足?

十几年前?

萧遥逸调侃道:圣人兄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眼光,果然是圣质天成啊。我看吴三爷的布阵,莫非是在皇图天策府学的?

吴三桂老老实实道:小的没这福气,只不过在边军待过几年。

萧遥逸眼睛一亮,西边还是北边的?

徐小子又动手了!

程宗扬打断他们的交谈,这回是骑兵。喂,水师还有骑兵?

萧遥逸眯眼观察对面的军士,一边道:石头城大营几万人,几百骑总能凑得出来。

他按住佩剑,能不能顶得住,就看这一次了!

州府兵一百余骑在林中列阵,然后同时冲出,步卒紧跟其后。那些骑手乘的都是军中健马,坐骑身高腿长,几个呼吸就掠过战场;木垒后的弓手只放出一两箭,骑兵便杀到面前。

兄弟们!拼啊!

护卫们吼叫着起身,依靠木垒的防护伸出长矛,不过他们没有受过训练,仓促中多半都是刺向马匹。最前面几名骑兵同时一拉缰绳,马匹跃起,包着蹄铁的马蹄跨过半人高的木垒,冲进阵后。

吴三桂立在垒上,长矛左挥右舞,将马上的骑兵刺下马来,一连吼道:往前看!握紧矛!杀!

萧遥逸叫道:五千银铢在这儿呢!来啊!

那几名骑兵杀散护卫,径直朝萧遥逸奔来。程宗扬回头看着萧遥逸,咬牙道:死狐狸!你躲我后面干嘛!

萧遥逸拉住程宗扬的衣袖,惨叫道:程兄救命啊……

我干!你把人叫来,让我上去拚命!

萧遥逸挤了挤眼,这可是程兄立威的好机会。

说着一把将程宗扬推了过去。

立足未稳,一骑就冲到面前,尺许长的槊锋寒光凛冽,朝自己胸口刺来。

程宗扬展臂拔刀,双刀交叉,卡的架住槊锋。那槊有一丈多长,槊杆是用一整根枣木制成,前细后粗,骑手握的槊把足有铁罐可乐粗细,打磨得滑不溜手。

程宗扬双臂一震,知道自己挡不住骑手连人带马的冲势。他左刀拚力抵住长槊,旋身将槊杆挡在背后,向前一步跨出,右刀旋风般挥起,将骑手握槊的手臂齐齐斩下。萧遥逸双手拢在嘴边,高声叫道:程—兄—好—刀—法!

叫声让程宗扬背后汗毛直竖,一刀将骑手劈下马背,吼道:死狐狸!再叫我先砍死你!

又一名骑兵冲来,程宗扬眯起眼睛,太阳穴上的伤痕不停跳动,丹田气轮疾转,在骑兵举槊的刹那,挥刀斜劈。

铛的一声,槊锋被钢刀劈得歪斜。程宗扬一招饿虎吞羊,双刀齐出,将骑手砍翻在地。

萧遥逸果然没有再叫。

这小狐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程宗扬回头看时,只见萧遥逸两手伸出,齐齐挑出大拇指,然后又夸张地朝山丘上的世家子弟招手,用口型叫道:太——好——啦……

两骑同时奔来,程宗扬二话不说,提刀就走。但萧遥逸比他逃得更快,手脚并用窜到山丘上。

张少煌叫道:程兄!我来助你!

萧遥逸大声嚷道:弟兄们,一起帮程哥哥一把!

几个带弓的子弟纷纷举弓,朝程宗扬身后的追骑射去,连石胖子也拍着车窗大叫:程哥!杀了他们!

人家都这么帮忙了,自己脸皮再厚也不好撒腿逃上去。程宗扬只好转过身,提刀横在胸前,一边在心里狂骂那只小狐狸。

两骑越奔越近,丈许的长槊并排举起,槊锋直逼胸口。程宗扬深吸一口气,一招虎战八方,双刀瞬息间在身体前后左右劈出八刀,将两杆长槊同时荡开。

一声惨叫响起,左边骑手肩头中箭。张少煌终于找到自己的箭,三翼六棱的箭头撕开皮甲,彷佛苍狼利齿咬在骑手肩上,凶猛地吸食鲜血。

程宗扬翻过手腕,左手刀背压住一杆长槊,右刀手起刀落,将一握粗的槊杆劈成两截。马背上的骑手身手不凡,长槊断落的同时已经拔刀在手,马刀斜劈下来,在程宗扬刀锋上溅出一缕火花。

那骑手借着马匹的冲势,力量极大,程宗扬手臂发麻,接连退了几步才找到一个破绽,刀锋劈开骑手的战甲,在他胸口留下一个巨大的伤口。

背后忽然一痛,却是那个中箭的骑兵单手握槊,槊锋刺进自己肩头。程宗扬反手握住槊锋,被推得栽倒在地。眼看冰冷的槊锋就要透肩而过。一个身影鬼魅般闪出,带钩的长刀钩住骑兵手臂,将他手臂的血肉、筋腱一并撕开。

洒落的血雨中,萧五横过身,一脚将骑兵蹬下马背,然后扶起程宗扬爬上山丘。

嘶……

程宗扬咬紧牙关,从齿缝中吸着凉气。

程兄!怎么样!要不要紧?

那帮世家子弟一蜂窝围过来,争相询问。

石胖子!还不滚下来!

桓歆把石超拽下马车。

接着自己被送到一张香喷喷的锦垫上。肩后的衣物被人割开,温热的血液顺肩流淌。

众人伤药都带了许多,这会儿毫不吝啬地往程宗扬肩背的伤口猛倒。周围嘈杂的声响乱轰轰闹成一片,张少煌暴跳道:把那厮脑袋割下来!爷要灭他满门!

石超道:阿弥陀佛!陀佛!陀佛佛……

忽然有个声音带着哭腔道:程兄!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程宗扬顿时怒火中烧,吼道:死狐狸!你给我滚!

萧五道:诸位爷,让程少主歇歇。

石超连忙道:对!对!你们几个小心伺候!程哥掉根毛,我就把你们脑袋都砍了!

身边终于安静下来,额角的炙痛仍不断传来。程宗扬慢慢调匀呼吸,这次伤口比以前的都要严重,槊锋直刺进去,幸好自己握住槊锋才没有被刺穿肩胛,但伤口深及寸许,血肉模糊,看上去也足够骇人。

几双柔滑的手掌伸来帮他解开衣物。程宗扬一怔,才意识到这是石超的马车,里面都是他的侍姬,连忙道:这就不用了吧?

萧五木着脸道:程少主,衣裳都破了,你得换换。有金谷园的女人伺候,少主只管歇着。

说着吩咐道:少主受的是金创,你们几个小心帮少主揉摩活血。

程宗扬趴在锦垫上,一把扯住他的衣领,痛得龇牙咧嘴。萧五!你少煽风点火!

萧五咧了咧嘴,温柔乡是英雄家。少主尽管歇着。

他在程宗扬肩上推拿几下,止住血,一边俐落地敷好药,指点那些侍姬将伤口包扎起来,一边道:那些州府兵被吴三爷打退,锐气已折,下面的事就不用程爷操心了。

山丘下的木垒虽然是草草堆建,但在没有重兵器的州府兵面前,足以成为他们无法逾越的天堑。攻垒时,州府兵无法再保持阵型,那些护卫的好武艺正派上用场,尤其是萧府护卫几乎顶住州府兵一半的攻势。在损失近三十人后,州府兵终于丧失锐气,开始退却。

徐敖神情越来越严峻,从峪口打到这里,州府兵已经伤亡一百余人,一般军队伤亡率在十分之一以下就开始军心动摇,极少有军队能够承担三分之一伤亡。

这些军士虽然是石头城大营的精锐,在付出六分之一的伤亡之后也无可避免的士气大挫。尤其是那道木垒,在找不到破解的方法之前,再勇敢的战士也不肯去白白送死。

吴三桂已经使断两根长矛,这会儿提着吴战威的大刀守在木垒中间。吴战威腿还没有康复,刚才抵挡骑兵冲锋时砍倒两名骑兵,自己也被马蹄狠狠踢了个跟头,不得不退到丘后。

近二百名护卫这时战死二十余人,伤重无法战斗的也有数十人。不过接连打退州府兵两次进攻,这些汉子都士气大振,兵士们来不及抢回的尸体都被他们砍了首级,等着领赏。

吴三桂目光不逊于萧五,同样看出州府兵锐气已折,短时间内无力再战。如果这时乘一匹快马从丘上绕过战场,吴三桂有五成把握能闯出峪口,到建康城报信。

程爷受了伤。

萧五一句话没说完,吴三桂就跳了起来。

不妨。

萧五拉住他,程爷中槊的时候握住槊锋,没有伤及筋脉,只要养几天便好了。

吴三桂还不放心,朝丘上叫道:大哥!怎么样?

吴战威朝他比了个手势,让他安心,吴三桂这才松了口气。

萧五拨了拨地上的浮土,画出木垒和州府兵的位置,说道:此处州府兵还剩四百多,峪口有二百。刚才咱们打退他们两次,这些残军已经失了锐气。

吴三桂接口道:刚下过雨,林子还湿着,不怕他们火攻。

没错。

萧五一乐,但待在这儿挨打,吴爷能忍得住?

吴三桂点点头,咱们马多,冲一把是个好主意。就是这些护卫太孬种,恐怕没这个胆量。

人不用太多。

萧五道:挑十几个好手,从侧面绕到他们背后,远远放几箭,只要他们一乱,吴爷就从正面攻过来。两边夹击,说不定还能胜一场。

吴三桂指着峪口的位置道:连这里一起打!你守垒,我带人去!有机会就往外闯!

两人都是打过仗的,细节一提就透,彼此越说越投机,也不用废话。萧五拍了拍手:程少主手下竟然有吴爷这样的人才!好!我来守垒!

忽然对面传来一声低吼。萧五和吴三桂同时起身,只见一个身影从对面林中缓缓走出。

那汉子没有披甲,只穿了一身灰扑扑的布衣。他身材虽然强壮,但腰背微微佝偻,在猛士如林的州府兵精锐中并不起眼。

那汉子走出密林,然后一挺身,身形铁塔般挺直,彷佛换了个人般,刹那间变得高大威猛,霸气毕露。他戴着一顶兜帽,野兽般的下颔生满钢丝般浓密的络腮胡子,浑身肌肉像岩石一块块隆起。

峪口的生力军?

萧五道。

没有看到旗号移动……妈的!

吴三桂叫道:他要自己冲垒?

那大汉大吼一声,然后挺起身,一步便跨出丈许,以疾逾奔马的速度朝木垒冲来,身形越来越快。

吴三桂弯弓搭箭,箭矢流星般射出。那大汉身体一纵,箭矢落在砍伐过的木桩上,箭羽不住颤动。护卫们纷纷放箭,却没有一枝射中。

吴三桂提刀跃上木垒,叫道:兀那汉子!留下姓名!

那大汉恍若未闻,几个纵跃已经掠到垒前。

吴三桂暴喝一声,长刀挥出。

那汉子抬起头,兜帽下血红的双眼瞳孔微微收缩,露出恶毒的神情,然后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死!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3/17 07:23:25

第九章伏流

大汉双手一抖,一柄西瓜大的流星锤从腰后飞出。

篷的一声巨响,将两层树干并起的木垒击出一个六尺宽的缺口,垒后一名护卫来不及闪避,被折断的树木击中,顿时胸骨尽碎,像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木屑纷飞中,吴三桂腾身而起,人刀合一,大吼着朝大汉头顶劈去。

呼的一声锐响,流星锤呼啸着从大汉肘后翻起,重重砸在刀上。再锋利的刀也经不起这样的重锤猛砸,吴三桂手腕微翻,避开锋刃,长刀仍像被击碎一样发出震耳的响声。

死!

那大汉嘶声吼道。

流星锤猛地横击,将一名护卫连人带盾砸到树上,破碎的骨骼和血肉同时飞溅。

萧五揉身上前,带钩的双刀蝴蝶般飞起。他身手稳胜吴战威一筹,在护卫中是数得上的好手,但那大汉流星锤盘旋飞舞,不时破开刀网,将旁边的护卫接连轰杀。

萧五额头大汗淋漓,忽然叫道:你是谁!你是谁!

大汉狞然一笑。

流星锤呼啸而出,砸中萧五的钩刀;萧五双刀同时折断,断裂刀身被流星锤撞到胸口,身体横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几个锦衣丽服的美姬跪在旁边,肌肤间浓香四溢,柔滑如玉的手掌在身上游走揉摩,身体彷佛飘在云端,几乎忘了痛楚。

程宗扬舒服地闭上眼。忽然山丘下传来一声巨响,他顿时惊醒过来,连忙抬起身攀住车窗,朝外看去。

张少煌等人都张大嘴巴,脸色呆滞,望着下面的木垒。

抵御数百军士猛攻的木垒此时像纸扎一样被砸出六、七处缺口,十余名护卫尸横就地。萧五背依一棵大树,面如金纸,不断呕出鲜血,六名出身星月湖的好手两死一伤,剩下三人都守在丘下。只有吴三桂还在拚死搏杀。

那大汉流星锤沾满血肉,眼神犹如噬血的饿狼,旁边那些平常如狼似虎的护卫这时都露出恐惧的神情,被他眼神一扫,便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

萧遥逸双眼紧盯着那名大汉,一手缓缓伸到袖内。程宗扬知道他袖里藏着龙牙锥,事到如今,这小狐狸也顾不上暴露身分,要被迫出手了。

叮的一声,吴三桂长刀脱手而出。

那大汉流星锤如影随形,朝他背后袭来。吴三桂一个筋斗,避开流星锤,双脚落在地上,接着沉腰坐马,长吸一口气,左臂挥出,迎向那大汉的流星锤。

死狐狸!

程宗扬大叫一声。

萧遥逸身体一动,然后又停下来,脸上露出古怪表情。

吴三桂手臂击在流星锤上,发出金铁般的声音。大汉瞳孔微微一缩,然后手掌张开,抓住飞射回来的流星锤。

萧遥逸眼角抽动了一下:大力金刚臂……贵属可真好功夫。

大汉瞳孔缩紧,似乎要看穿面前的对手,嘶哑着喉咙道:大力金刚臂?你、是、谁?

吴三桂道:盘江程氏护卫!吴长伯丨那大汉想了一会儿,不、认、识。

说着他大手一推,掷出流星锤。吴三桂双臂开阖,硬砸硬挡,将流星锤的攻势尽数接下。

好身手。

萧遥逸赞道:程兄这名护卫,至少是五级的修为!做个寨主绰绰有余。

程宗扬趴在车窗上道:大力金刚臂很厉害吗?

能把血肉练得坚逾金石,程兄觉得呢?

不是吧?我看他是套了铁护臂。

程宗扬看了片刻,喂,小狐狸,长伯能赢吗?

萧遥逸摇了摇头,长伯血战两场,最多还能撑一盏茶的工夫。

程宗扬咬牙压低声音,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萧遥逸苦笑道,没想到徐小子手里还有这样的高手……

萧遥逸一直掩藏自己出身星月湖的真实身分。他少年便回到建康,整日以纨裤子弟的面目示人,即使那些世家子弟也只知道他喜好声色犬马,至于身手在公子哥里算挑头的,仅此而已。

如果此时当着众人的面显露出真实功夫,立刻就要引起轩然大波。但情形已经不容他再留手,一旦吴三桂落败,州府兵士气大振,己方立刻要一败涂地。

萧遥逸挽住袖中的龙牙锥,正待出手,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惨叫。

峪口!

萧遥逸大叫道。

鹰愁峪口,近百名州府兵溃散过来,接着一群穿着黑色甲衣的军士从峪口涌入。

他们有条不紊地举弩放箭,将奔逃的州府兵一一射杀。

禁军!是禁军!

看到军士的衣甲,丘上的世家子弟们顿时狂叫起来。绝处逢生,有些甚至喜极而泣。

萧遥逸喜悦的神情一闪而逝,脸色突然凝重起来:不对!不是禁军!

是不是禁军,这小子最清楚不过,周围人欢叫雀跃,程宗扬却与萧遥逸相顾骇然,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又是何方神圣?

徐敖身边的州府兵开始混乱起来,徐敖大叫道:乌狼!先杀散后面的!

那大汉与吴三桂交手稳居上风,流星锤一摆,向后退去。吴三桂无力追击,一屁股坐在地上,衣袖渗出斑斑血迹。

戒备!

萧遥逸叫道:休要放他们过来!

萧五和吴三桂受伤难起,众护卫被乌狼一番冲杀,死伤枕藉,剩下都逃到一边。

萧遥逸情急之下,正要奔下去约束护卫,程宗扬突然大叫一声。

萧遥逸回过头,只见程宗扬一手指着远处,似乎认出某个人。

小魏?

萧遥逸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认出那个年轻人。

程宗扬看的却是旁边那个钢铁般的汉子。

易彪!

徐敖脸上毫无血色,颤抖着手拔出佩剑放在颈下。那大汉站在他身旁,神情冷漠,没有丝毫劝阻或帮忙的意思。

徐敖带来的两营州府兵已经彻底溃败,那些禁军丝毫不留活口,像狼群一样将溃散的州府兵尽数斩杀。

徐敖手抖了半晌,终于还是没有勇气自尽,最后手一松,佩剑掉落下来。

他如梦初醒般说道:走!我们快走!有你我还能冲出去!

那大汉冷笑一声,收起流星锤,一把将徐敖挟到腋下,飞身攀上山崖。

飕!

一枝利箭飞出,乌狼凭空滑出尺许,避开要害,仍被箭枝射中肩背。乌狼身体微微一沉,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攀上山崖。

萧遥逸放下弓。这一箭虽然没能取他性命,但三翼六棱的箭头也够他受的。

吴战威一瘸一拐地奔过来,与易彪抱在一起,两人咧开大嘴,握起拳头,朝彼此胸口打着,大笑不已。

一个文士缓步过来,斯斯文文向程宗扬施了一礼,公子。

程宗扬笑道:林兄,好久不见!

一去数日,如别经年。

林清浦微笑道:公子连日来声名鹊起,在下于他乡亦有耳闻。

程宗扬苦笑道:多半不是什么好名声。小侯爷,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影月宗高徒,林清浦。

萧遥逸微笑道:你们是北府兵吧?怎么想起来要扮成禁军?

林清浦一惊,程宗扬道:别担心,都是自己人。

林清浦镇定下来,从容道:敢问小侯爷,我们哪里露出破绽?

破绽倒没有,只不过面生得紧。

萧遥逸笑嘻嘻道:八千禁军,我能叫出一半人的名字来。

程宗扬道:你就听他吹吧。

说着他扭头说道:石胖子,你都听到了,烂到肚子里好吧?

石超过来想寒喧几句,却听到临川王手下的北府兵伪装禁军——边军不奉诏入京,等同谋反。刚逃过一劫,又撞上一场更危险的漩涡中,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听程宗扬这么说,急忙点头。

萧遥逸似笑非笑地望着林清浦,说道:王爷对建康朝局也有兴趣?

林清浦轻飘飘道:这是陛下家事。

萧遥逸笑道:连王家都敢说『王与马,共天下』,司马家没这么大吧?

程宗扬叹了口气,两位先别针锋相对,万事都可以商量。林兄,先说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林清浦也不隐瞒:在下回临川面见王爷,禀告程兄所见。王爷心系陛下安危,不顾非议,命易将军率北府兵精锐星夜赶赴建康,准备一旦有变,立即树帜勤王。

萧遥逸点头道:好主意,扮做禁军正好混进宫内,先趁乱弑君,然后临川王继位平叛,清除异己就名正言顺了。

林清浦微微一笑,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王爷不过但尽人事,造化如何,各凭天命而已。

程宗扬拦住萧遥逸,小魏出去遇到你们?

正是。听说公子遇险,易将军立刻拔营,为了避免惊动峪口的州府兵,走得慢了些,所幸没有来得太晚。

程宗扬对萧遥逸道:这是我在南荒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你别把脸拉那么长好不好?

萧遥逸摸着下巴道:多了这个变数,我也很为难。

林清浦道:陛下已不能理政,论亲论贵,除临川王外,又有何人?

你想拉拢我?

萧遥逸笑嘻嘻道:这主意不坏。没有我们这些世家支持,你们那位临川王也未必能坐安稳。程兄说得好,万事都有商量。吴越世仇,同舟尚且共济,何况临川王除了故作精明以外,没有其他大毛病,这事咱们再商量吧。

萧遥逸这番似正似谐,又捧又贬,林清浦招架不住,只好苦笑道:小侯爷明辩过人,令在下刮目相看。

萧遥逸懒洋洋道:你还是别刮目了。今天这事我先替你们遮掩了吧。张侯爷!

他笑着高声道:来见见这位禁军的林参军!

鹰愁峪一战,来袭的州府兵无一幸存,八百余人尽数被斩杀灭口。看着眼前幽静的山林变成屠场,程宗扬一手抚着额角,微微皱起眉头。

萧遥逸提着马鞭道:自古以来,叛乱都是杀得人头滚滚。这些人能葬身山谷,不用诛连九族,已经是运气了。若这一场赢的是他们,就该我们这些人引颈就戮。胜负既分,圣人兄何必兴此妇人之仁?

行了,我又没说你做得不对。

桓歆纵马驰回丘上,得意洋洋地说道:本公子亲手射杀六名逆贼!比张侯爷还多了一个!

那些世家子弟只知道来援的是禁军,对易彪等人的身分没有丝毫怀疑。州府兵溃败后,这些人也一扫刚才的惧色,带着随从兴致勃勃地打起落水狗。

萧遥逸嘻笑道:桓老三,别太得意了。徐敖那小子逃了。

桓歆重重哼了一声,姓徐的敢造反,真是活腻了。这事我跟他没完!

桓、谢等人捡回性命,又露出眼高于顶的傲态,一个个自重身分,对赶来救援的禁军爱理不理,倒省了自己解释的力气。

程宗扬与易彪低声谈了片刻,又叫过吴三桂吩咐几句,便与众人一同返回建康。

赶到建康已是深夜,除程宗扬和石超,众人都住在世家贵族聚居的乌衣巷和东郊两处。今日一同出生入死,感情分外不同,分手时都有些依依不舍。尤其程宗扬在山丘下受伤,诸人多少都有些歉意。张少煌、桓歆等人一一过来话别,约好改日探望,这才离开。

最后只剩石超哭丧着脸,拉着程宗扬不肯松手。他手下伤亡最惨重,五十名护卫一半埋骨鹰愁峪,剩下的人人带伤,路上再撞到什么意外,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

程宗扬知道他是今天受惊过甚,心中胆怯,但自己受了伤,不可能把他送到金谷园,吴三桂又派去办事,只好吩咐吴战威,老吴,你把石少主送回去。

说着拍了拍石超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这是我的贴身兄弟,吴长伯还得叫他哥,有他在,保你没事。

吴战威只是被马蹄踏伤,休养一路已经能走动。他与易彪交情深厚,今日遇见本来不舍得分手,但这个粗人也知道事情紧要。吴三桂奉了程宗扬的命令,与易彪率领的州府兵一同离开,他便与小魏护送程宗扬回来。听到吩咐,他答应一声,打马过去,粗声大气地说道:石少主,走吧!

听说吴战威与吴三桂武功差不多,石超放下心事。他在车里伸出头来,感激不尽地说道:程哥,等你伤势大好了,我派人来接你到金谷园住几日。

行!

程宗扬一口答应。

程宗扬要了石超一辆马车,由小魏驾车回到玉鸡巷。

秦桧看过他的伤势:还好,没伤到筋骨。

程宗扬晃了晃肩膀,我觉得都好得差不多了。

哪里这么快。

秦桧把他伤口重新清洗过,敷上伤药,说道:公子气血旺盛,有两三日就能行动自如了。

程宗扬恼记着苏妲己的事,问道:那妖妇呢?来了吗?

苏夫人派了个小婢来,说知会公子一声,明日午时她亲来拜访,若公子再避而不见就准备搬家好了。

告诉她!我最不怕搬家!

程宗扬发了句火,又觉得不妥,问道:祁老四没事吧?

秦桧笑道:那妖妇对祁兄的事只字不提,看来还没弄清缘由。

秦桧道:紫姑娘在后宅。

程宗扬想起后宅的卓美人,心头不禁一热。今天自己吸收一堆死气,丹田充溢,在车上又被石胖子的美姬揉摩一路,身上炽热如火,只是碍着面子不好上下其手。这会儿回到家里,只想找那个自己专用的婊子痛痛快快地发泄一番。

我先睡一觉,

程宗扬板着脸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小紫背着手靠在门边:我还以为你真要睡觉呢。

当然要睡,但睡觉之前娱乐一下不行啊?

程宗扬停下来,喂,你准备得怎么样?

什么呀?

别装傻!姓苏那边的事!

小紫撇了撇鲜红的小嘴,又不杀人。好无聊。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保她看不出来。

别误了我的事。

程宗扬侧身挤进去,一边随口道:怎么不抱你那条小贱狗呢?

雪雪在搞你的女人哦。

程宗扬吓了一跳,不会吧!

傻瓜!

小紫摊开白嫩的小手,拿来。

程宗扬掏出十个铜铢,没好气地递给她。这种黑心钱你也挣,不怕哪天雷劈了你?喂,刚才我进来,看到雁儿头发少了一绺,是你干的吧?

她要做娃娃,我帮她剪下来,给她的娃娃做头发。

家里多了几个女人是不一样,原本一群爷儿们哪想过这个。

程宗扬笑道:还挺会玩呢。什么娃娃?

用稻草编的小人。

小紫笑吟吟道:然后贴个小标签,写上姓名和生辰八字,拿红绳绑紧,一边绑一边念咒,再用针扎娃娃肚子……

程宗扬愣了半晌,听起来很耳熟,好像自己以前也玩过,你是跟谁学的这种娃娃?

僧耆洲传来的。

小紫皱了皱鼻子,那些人好黑,像鬼一样。

僧耆洲?听起来像是非洲。程宗扬道:是不是头发还是卷的?

是啊,你见过?

非洲传过来的娃娃……

程宗扬吼道:死丫头!巫毒娃娃你们都乱玩?

小紫委屈地说道:她自己要玩的。

程宗扬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吗?

好吧。

小紫无奈地说道:雁儿问我怎么才能讨主人喜欢,我想起这种娃娃,然后她就自己做了。

程宗扬愣了一会儿,然后抓狂地叫道:死丫头,我就知道你想整死我!

只要跟这死丫头沾边就没好事,随随便便就给自己扎了个小人,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妈的的!今天受伤肯定就是她干的!

不会啦,

小紫安慰道:她问我主人的生辰八字,小紫也不知道,就随便把秦桧的给她了。

程宗扬怔了半晌,然后点了点小紫,干得好。回头我请你吃饭。

心里大大松了口气。生辰八字,他对这东西完全免疫啊。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3/17 07:23:39

第十章陷阱

房内像没有尽头的洞窟一样幽暗。精致的菱花镜中,轻粉如雪的花棒拂过玉颊,留下脂粉细腻的香痕。镜中的面孔渐渐变得艳丽,美妓挑起小指,沾了些胭脂涂在唇上,柔美唇瓣顿时鲜亮起来。

程宗扬侧身靠在榻上,看着眼前优雅的丽人描眉敷粉,一点一点描绘出妓女般浓艳的妆扮。

淡妆有淡妆的好,浓妆有浓妆的好,而且灯下看来,浓妆更显妖媚,将女性的艳丽展现得淋漓尽致。

美妓合上妆匣,起身回首嫣然一笑,美艳脸庞犹如一株丰秾的花枝,脂香粉浓,光彩照人。

两日不见,眼前的丽人眉眼间似乎有着妙微的变化。神情间原来无法排遣的凄然与疏冷消淡许多,眉梢眼角平添几分柔柔的媚意。这个守身如玉的女子彷佛一夜之间变成一个媚艳的妇人。

竹榻吱哑一声弹起,程宗扬坐起身,朝她招了招手。秾妆艳抹的美妓走过来,她通体赤裸,只在脚下穿了一双木屐,雪滑玉体在黑暗中勾勒出莹白的轮廓,丰腻动人。只不过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两条圆润的美腿像无法合拢一样微微张开,走得别扭。

怎么这么别扭呢?

程宗扬道:木屐不合脚?

小紫抱着雪雪逗弄,头也不抬地说道:你把人家开了苞就不管了。卓婊子还是处女呢,被你嫖得两天都走不动路,下面都被干肿了。卓婊子,是不是?

卓云君颦起眉头,羞赧地小声道:是。奴婢被主子嫖过,里面受创未愈……

她看了小紫一眼,小声道:妈妈万福。

真乖。

小紫一手抱着小狗,嘻笑着一手摸了摸卓云君的下巴。

程宗扬板起脸,喂,你钱都拿了,怎么还不走?

小气鬼。

小紫一脸不情愿地离开,然后回过头,喂,大傻瓜,你是不是跟那个骚狐狸也有一腿?

程宗扬干笑两声,然后道:别说一腿,就是有十腿八腿,你管得着吗?

死丫头终于离开,卓云君无声地吐了口气,神情变得妩媚起来。

卓美人儿吃错药,自己找个理由心甘情愿做婊子来赎罪,再跟她客套就太虚伪了。

程宗扬毫不客气地搂住卓美人光滑的腰肢,把她抱在膝上,笑咪咪地说道:原来是干得太狠了,痛不痛啊?

卓云君身体羞窘地微微发颤,不好意思地垂下玉颈。

程宗扬确定小紫不在,外面也没有人偷听,于是凑过去涎着脸道:喂,卓美人儿,我的阳物大不大?

美妓玉颊飞红,然后娇羞地微微点头。

程宗扬流着口水,一脸淫笑地说道:是不是很厉害?

说着一手伸到她白滑的腿间。

卓云君本能地微微退开,躲避他的手指。

程宗扬抬起手,朝她张了张:呶,刚洗过,很干净的。大美人儿,乖乖把腿张开。

卓云君顺从地张开腿,把柔腻的玉户放在他手上。她下体肥滑柔腻,阴阜圆耸,比自己以前经历的女人都要饱满。自己张开手,那团又软又腻的美肉在手心满满握着,丰盈肥硕,像腻脂般微微滑动。她肌肤微凉,中间那条款肉缝滑腻无比,手指探入肉缝,里面软软的一片暖热。

卓云君吃痛地微微蹙眉,熟艳面孔上混合着娇怯、羞媚、痛楚的神情,诱人之极。

那具白滑肉体浓香扑鼻,像盛开的鲜花一样吐露芬芳。

程宗扬早把肩上伤势抛到脑后,心头一团火热。他抱起这个光溜溜的大美人儿往榻上一推,然后丢出两团黑色的丝物,笑道:把这个穿上。

卓云君拿起丝物,眼中露出困惑的神情。那团丝物又滑又软,轻盈得彷佛没有重量,展开却是两条带子一样的轻纱。

是袜子。

程宗扬道:穿在腿上的。

祁远被救出时,从织坊抓了几条刚做成的样品。盛银织坊的织匠工艺不凡,织出来的丝袜全以手工制成,比起两件样品毫不逊色。而且,那些霓龙丝握在手中有种海水般滑凉的触感,难怪苏妲己没有起疑。

卓云君明白过来,虽然不知道为何要穿上袜子,还是听话地抬起一只白软的纤足,将丝袜套在脚上。

那条丝袜柔滑异常,本来是一条薄薄的黑色轻丝,此时套在腿上,薄丝被大腿白生生的肌肤撑开,变得轻薄透亮。薄如蝉翼的丝物充满弹性,像第二层皮肤一样紧紧贴着肌肤。

卓云君穿上后才发现,这两条丝袜不仅没有起到遮羞的效果,反而更令人羞赧。

薄亮黑丝勾勒出腿部光滑的曲线,白美肌肤在丝袜下若隐若现,添了几分诱人的风情。

更诱人的,则是丝袜上缘那两截白光光的大腿,在黑色丝袜的衬托下,愈发圆润白嫩,丰腴的雪肉熟艳欲滴。

盛银织坊做出来的丝袜比自己想像得更完美,无论质地款式,都不逊于自己带的情趣内衣。唯一的遗憾是织坊还没有做出蕾丝花边,少了一些有趣的点缀。

至于穿上黑丝的卓云君,带给自己的冲击力远比一个没有见过丝袜的人要强烈。

这位修道多年的教御桃腮杏眼,是一个典型的古典美妇,此时她穿着新款丝袜,赤条条躺在榻上,那种羞媚的样子让自己有种错觉,似乎自己又回到来时的世界,只是身边多了一个盘着云髻的古装美妇,在自己的命令下,赤裸着香艳肉体,穿上现代丝袜向自己展露风情。

程宗扬脱去衣物,亮出结实腹肌和胯下怒胀的阳具,然后抓住美妓一只纤足,提起她的小腿,隔着薄丝抚摸着她光滑的肌肤。

手掌沿着美妓腿部柔美的曲线,从脚趾到小腿,再到她浑圆的大腿。那根晃动的阳具让卓云君露出一丝羞媚怯意,随着手掌的下移,她粉颊越来越红。

那只手掌越过丝袜边缘,落在大腿赤裸的肌肤上,带来一片火热的触感。卓云君禁不住一阵战栗。

看着这个熟艳的美人儿在自己身下顺从地展开肢体,程宗扬心底升起一股邪恶的冲动。一个妓女,又不是自己老婆,粗暴一点没关系吧?

哎呀!

卓云君一声惊呼,那条穿着丝袜的美腿被横推上去,两条腿一字分开,大腿中间美妙的秘境尽数绽露出来。美妇腿间白腻的肌肤被拉紧,肥美阴户被迫分开,馒头般肥耸圆润的美肉朝两边滑开,露出内部鲜花般翻绽的蜜肉。

程宗扬一脸坏笑地说道:卓美人儿,你可以向我道歉了。

卓云君雪白肉体侧身躺在榻上,一条腿斜翘起来,把股间羞耻的部位暴露在坏笑的年轻人面前,不禁羞愧万端,嗫嚅难言。

好吧,我再等一会儿。

程宗扬道:大美人儿!主人要进来了!

啊呀!

痛叫声中,阳具顶进柔腻的肉缝,挤进狭紧的肉孔。

卓云君受创的下体还没有完全愈合,阳具破体而入,顿时带来一阵剧痛。她咬住艳红唇瓣,眉头皱起,鼻尖渗出冷汗,身子吃痛地绷紧。

程宗扬抓住她的膝弯,将她两腿拉开,挺起下腹,在她穴口顶弄几下,等她蜜穴微微湿润,然后用力直贯到底。美妓下体未愈的伤处顿时绽裂,又一次破体的痛楚使她玉容失色,眼睛上翻,几乎昏厥。

程宗扬按住她高翘的美腿,肌肉分明的腹部用力撞在她大腿根部,阳具深深陷入她丰隆白腻的玉户间,用力挤进她下体的美穴。

充满弹性的薄丝紧紧贴在腿上,黑丝包裹下的美腿像瓷器一样又光又滑,大腿裸露的肌肤香滑白嫩,像饱含汁液一样丰满白润。

肥光光的阴户被阳具挤开一道肉缝,里面红腻的蜜肉在灯光中微微颤动,不多时,一丝殷红的血迹缓缓溢出,在肉棒上染出一点红痕。

美妓洁白的身体横陈榻上,伴随着竹榻有节奏的响声,胸前浑圆雪乳前后摇晃,彷佛两团充满弹性的雪球。

卓云君表情渐渐变得凄痛,那条弯曲的玉腿在空中被压得一翘一翘,下体肥隆的玉户被强壮的小腹撞击着,发出啪啪的肉响。

程宗扬一口气干了百余下,直干得美妓下体溅出星星点点的落红,还不肯减慢速度。卓云君勉强支撑多时,终于被这一轮暴奸干得忍不住颦起眉峰,婉转哀求道:主……子……求你轻一些……好痛……

大美人儿,叫这么响,是不是被我干翻了?

卓云君咬住唇,眼中溢出泪光。

感觉是不是很像被主子第二次开苞?

程宗扬抓住她一边摇晃的乳房,用力抓紧,卓美人儿,你这会儿已经当婊子,还这么矜持?叫得浪一点,奉承奉承主人,我就当你给我道过歉了。

卓云君像醒悟一样浑身一震,片刻后,她吃力地露出一丝媚笑,柔声说道:主子尽管用力,这些疼痛都是奴婢应得的。奴婢被主子开了两次苞……流了……好多……啊呀!

卓云君两手扶住程宗扬的腰,痛得声泪俱下,主子,你干到奴婢最里面了……顶得奴婢好痛……

龟头挤进蜜穴深处,顶住尽头一团软肉。程宗扬一边用龟头挤弄美妇娇柔的花心,一边笑道:是痛吗?你再仔细感觉感觉。

卓云君弯眉颦紧,白滑躯体像触电一样颤抖,一边婉转叫道:好酸……麻麻的……哎呀……好疼!要被挤碎了……

程宗扬把挤进花心的阳具略微退回一些,调笑道:卓美人儿,你的花心这么浅。

卓云君满面羞痛,小声道:是主子的阳具太大了。

这么听话?不会有什么诡计吧?程宗扬心里嘀咕着,拔出阳具,然后叫道:卓美人儿!把屁股抬起来!

竹榻摇晃的吱哑声越来越响,房间里回荡着美妓的乞求痛叫。

卓云君两条穿着霓龙丝袜的美腿高高举起,被程宗扬拉得笔直。火热的阳具在紧狭的蜜穴中进出,每一下都直捣花心。

卓云君白腻的玉户被干得敞开,蜜穴内鲜血狼籍。她痛楚地叫道:主子……你阳具好大……奴婢下面……都裂开了……

程宗扬阳具毫不留情地捣弄着她的美穴,带出星星点点的鲜血。

奴婢小穴都被……主子干穿了……啊呀!

卓云君忍不住哭泣道:好主子,奴婢乖乖让你肏……求你轻一点……

程宗扬把玩着她浑圆的美乳,笑道:卓美人儿,好好记住今天,往后做人不要那么嚣张。

卓云君珠泪滚滚地泣道:奴婢知道错了……请主子责罚……

程宗扬心里越发嘀咕。不会是那死丫头又捣什么鬼了吧?卓美人儿怎么说也是堂堂教御,怎么会像个弱质女流一样,被自己干得要死不活?

算了,不管她捣什么鬼,他先爽了再说!

卓美人儿,来个平伸的一字马,自己把你漂亮的小妹妹翻开……真乖!

啊……

美妓张成一字的美腿猛地一颤,肥嫩的性器被干得凹陷下去,一串鲜血飞溅出来。

程宗扬整个身体都压在那具白嫩的胴体上,阳具插在美妓蜜穴深处,被柔腻的蜜肉紧紧包裹着,龟头顶住她软嫩的花心。鼻尖顶着卓美人儿的鼻尖,眼对着眼,然后阳具跳动着在她身体里射起精来。

卓云君又羞又痛,脸上露出一丝异样的表情。在程宗扬的注视下,她羞涩地敞开身体,让他在自己体内尽情喷射,用子宫承接主人狂涌的精液。

你被人射到体内的样子真美,

程宗扬小声笑道:既像个云雨过的美人儿,又骚又媚;还像个刚开苞的小处女,又乖又甜——

程宗扬摸了摸她的抿紧的唇角。

是不是那死丫头教你的?

卓云君浑身震颤,美目猛然睁大,露出一丝羞缩的惧意。

包扎过的伤口不知何时绽开,温热鲜血顺着肩背流淌下来,打湿衣服。程宗扬心下暗道:死丫头真有手段,把这个大美人玩得像婴儿一样。

程宗扬伏在卓云君身上,射过精的阳具还留在她体内,享受她肉体丰腴动人的触感,一边道:你在这里待了差不多十天,太乙真宗的人也该来了。

卓云君愕然道:只有十天吗?

你以为呢?

卓云君脸色变得苍白,我以为有一个月,甚至更久……。她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程宗扬用力挺动一下,把阳具从她体内拨出,一脸坏笑地说道,卓教御,你可比我想像的好上手多了。

卓云君一手按着下体,明玉般白嫩的指尖被鲜血染红,然后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苏妲己这次是乘车直入庭院,直到厅前才停下。程宗扬早在阶下等候,规规矩矩施礼道:小的见过夫人!

车内冷哼一声,随行的女侍卫掀开车帘,放下踏脚的木杌。先出来的并非苏妲己,而是一个娇俏的小婢。香蔻儿瞥了程宗扬一眼,然后垂下头,接着一个纤美的身影踏杌而下。

苏妲己披了一袭雪白的丝袍,狐媚的瓜子脸犹如白玉,水汪汪的美目顾盼间媚态横生,体态风流。程宗扬虽然如临大敌,也不禁精神一振。

这妖妇敢大摇大摆地登门问罪,显然是有恃无恐。这会儿身边的好手只有秦桧一个,真动手未必能讨得了好。不过程宗扬早有定计,神态歉卑地躬身说道:夫人,请。

苏妲己昂起螓首,一手提起长裙,风姿绰约地踏上台阶,款款进入厅内。

雁儿奉上一盏清茶,柔声道:夫人请用茶。

苏妲己瞟了她一眼,好个俏丽的小粉头,花多少钱买的?

程宗扬堆起笑脸:回夫人,这是金谷石家的婢女,小的只是借来使使。

难怪还是处子。

程宗扬假笑道:夫人明鉴。

苏妲己又看了雁儿几眼,对那盏茶碰也不碰。小婢香蔻儿取出茶盏,从包好的铜壶内沏上茶,奉给主人。

苏妲己浅浅饮了口茶。我今日来是查帐的。帐目呢?准备好了,便与香蔻儿交割吧。

这妖妇还真不客气,迳把自己当成奴才。程宗扬一脸苦相地说道:回夫人,小的没有什么帐目可以交割,倒是外面欠了不少帐。云氏商会的两万金铢、金谷石家八千,这宅子欠了一万多贯没有付清,还有雇的几个下人,也欠了一个多月的银钱没有发放,小的前两天说是打猎,其实是躲债去了。

程宗扬大倒苦水,算下来一文钱没挣到,还欠了三万金铢的帐。苏妲己面沉如水,等他说完,冷笑一声,你倒好本事,能欠了这么多帐。

苏妲己原本也不相信他一个饿得要死的乞丐能短短几个月内挣下如此身家,听说都是施手段借来撑门面的,倒信了七、八分。

程宗扬倒完苦水,恭恭敬敬道:这些欠帐夫人若有兴趣,不妨记到白湖商馆帐上。小的不敢让夫人吃亏,既然是小的欠帐,就从小的工钱里逐月扣除好了。

三万金铢,凭他的工钱一百年也还不清。苏妲己被他气得笑了起来:死奴才!你的债让我来给你还吗?

程宗扬老老实实道:小的不敢。

苏妲己拿起茶盏,美艳的桃花眼在他身上打量片刻,冷冷道:凝羽为何留在南荒?

程宗扬露出尴尬的表情。

苏妲己艳红的唇角微微挑起:祁远呑呑吐吐还不肯说,果然是中了你的奸计,明白回话!

程宗扬早知道她要询问凝羽的下落,这会儿又是干咳,又是皱眉,半晌才一脸为难地说道:回夫人,凝侍卫长是自己留在南荒的。

苏妲己厉斥道:胡说!

看着程宗扬噤若寒蝉的样子,苏妲己忽然一笑,媚声道:死奴才,你是不是施手段把她卖到南荒山里了?

程宗扬急忙否认,苏妲己却笑吟吟道:让那个穹羽族的贱人在山里被山民们糟践,倒是好事一桩,过了冬再让祁远赎她回来。

程宗扬瞠目结舌,没想到苏妲己竟然这么痛恨她的侍卫长,自己编好的一肚子词,一句都没用上。

忽然外面传来几声吵嚷,苏妲己颦起蛾眉。程宗扬连忙出来道:怎么了?外面吵什么吵!

秦桧趋身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程宗扬朝厅内看了一眼,然后朝秦桧施个眼色,小声道:收好。别漏了马脚。

忽然手腕一紧,半边身体都为之酸麻;程宗扬惨叫一声,险些跪倒。

一名女侍卫扣着程宗扬的脉门,香蔻儿从厅内出来,娇声道:夫人吩咐,让外面的把东西送进来。

程宗扬脉门被制,额头渗出冷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桧连忙摆手,误会!误会!外面是几个要帐的!在下就去把他们打发走!

香蔻儿俏脸一板:这点伎俩也想瞒过夫人?你们八千金铢买的什么东西?立刻拿进来!

秦桧还在犹豫,程宗扬叫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佩玉的轻响,一个少女跟在秦桧身后,沿着院侧的游廊缓缓走来。她穿着一条浅紫色长裙,怯生生垂着头,脸颊白嫩如雪,怀里抱着一个长长的锦囊。

随着她轻柔的脚步,绘着绯红碎花的裙摆微微飘动,那曼妙姿态使每个人心里都生出一种念头,似乎她每一步踏出,脚下都绽开一朵雪白的莲花,又随着她脚步的移动而湮灭。虽然她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没有人怀疑眼前的少女拥有绝世容貌。

那少女走进厅内,慢慢抬起脸。

苏妲己美目一僵,连她这样丽色倾城的绝色,也望着眼前那张宝石般精致的面孔,感到一瞬间的失神。

小紫带着美妙共鸣的声音轻柔地响起,程公子,琴在此。

娇怯的音韵在少女皓齿间轻轻吐出,像清音鸣响的琴弦般动人。

苏妲己望着这个精致绝伦的小美人儿,片刻后才问道:是什么?

是张瑶琴。

秦桧万分珍重地接过锦囊,小心翼翼地放在案上,然后解开囊口的缨络。

锦囊内露出一张七弦古琴,琴身色泽朱红,因为年代久远,漆面出现一层流水般细密的纹路,漆面剥落处隐约还能看到里面的灰胎。

此琴宽六寸,厚二寸,长三尺六寸五分,合周天之数。

秦桧指着狭长的琴身道:上圆为天,下平为地,此琴琴身形如飞凤,头、颈、肩、腰、尾、足俱备。中间五弦内合金、木、水、火土五行,外合宫、商、角、征、羽五音。上弦为文王所加,称文弦,下弦为武王所加,称武弦,合称文武七弦琴。

秦桧举止温文尔雅,外形本来就讨好,而且又口齿伶俐,博闻多识,一番话抑扬顿挫,讲得头头是道,连苏妲己也听了进去。

琴首架弦的硬木称临岳,琴底二槽,为龙池、凤沼。临岳旁硬木名承露,两侧为凤眼、护轸。琴尾刻槽之木为龙龈,旁饰为冠角、焦尾。其下为雁足,以七弦齐聚,为北斗之象。

秦桧小心翻过琴身,轻轻叩了两下,琴腹之内,上有舌穴、音池,下有韵沼。与龙池相对的纳音处,有天、地二柱。发声之时,声欲出而隘,徘徊不去,余响绕梁不绝。

香蔑儿本来傻傻看着小紫,这时也被秦桧的讲述吸引,一双眼睛不住瞟向案上的古琴。

秦桧轻轻一拨琴弦,琴声响起,曼声吟道:若云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

吟罢,琴声仍悠然轻响,在人心头耳际萦绕不去。

半晌,苏妲己冷笑一声:一张破琴而已,连漆下的灰胎都露了出来,还当成宝贝。

秦桧微微一笑,从容道:夫人明鉴,这灰胎为八宝灰,以金银珠玉珊瑚八宝碾碎,混入鹿角灰制成,以此制琴,可放千年而不坏。

苏妲己玉颊微红。秦桧好看的一笑,手掌抚过细纹密布的漆面,从容说道:琴过百年,漆上自然出现诸色断纹,有梅花断、牛毛断、蛇腹断、冰纹断、流水断、龙鳞断……有断纹之琴,琴音愈发清越透澈,韵味悠长。

秦桧指点着琴身道:此琴断纹为流水断,夫人请看,是不是形如流水?

苏妲己看了片刻,这是什么琴?

秦桧道:昔日伯牙遇锺子期,弹高山流水,引为知音。此琴便是伯牙当日亲手所弹的伯牙琴。

苏妲己挑起眉梢。听来倒是张好琴,为何落在你们手中?

秦桧刚要说,又似乎想到什么,悄悄看了程宗扬一眼。程宗扬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苏妲己阻住。

苏妲己纤指轻轻点了秦桧一下,吩咐道:你来说。

秦桧无奈之下,呑呑吐吐说道:此琴本来是洛阳一位王侯的收藏,后来那位王爷坏了事,才流传出来。

苏妲己冷冷道:这番话便不尽不实,想瞒过我吗?

说着她吩咐旁边的侍卫,再敢胡言,立即斩下那死奴才一只手!

程宗扬急忙叫道:会之!你就说了吧!

秦桧面露愧色,实不相瞒,这张伯牙琴出自淮南王的宫中。淮南王因罪自尽,王宫被封,有个宫里下人偷了这张琴出来到建康变卖,正好遇上公子,以八千金铢买下此琴……

八千金铢?

苏妲己叱道:莫不是疯了!

秦桧恭恭敬敬地说道:数月前金枝会馆卖出大圣遗音与春雷二琴,一张作价一万六千金铢,另一张为两万五千金铢。伯牙琴为稀世奇珍,八千金铢已经是捡了大便宜。

苏妲己美目生寒:八千金铢只买了这张琴吗?这个女孩子是哪里来的?

程宗扬道:回夫人……

住口!

苏妲己喝斥一声,对秦桧道:你说!

秦桧咽了口唾沫,实不相瞒,这是淮南王幼女,随琴一同买来的。

原来如此。

苏妲己看了看那张伯牙琴,又看了看那个娇怯的绝色少女,然后一笑,吩咐道:香蔻儿,拿上琴,带上这个姑娘,我们走。

程宗扬叫道:夫人,万万不可!这是我从金谷石家借了八千金铢买来的,已经送给几家看过,有人已出到两万金铢的高价,不日就要出手。

少罗嗦!

苏妲己挑起眉梢,你这死奴才,自己欠的帐自己去还!这琴是你欠我的,至于利息,我下月再来收取!

秦桧在旁苦苦哀求,但苏妲己不为所动,带着两婢,捧着琴上了马车,然后挑起车帘冷冷说道:姓程的奴才,莫以为我会放过你。

小紫怯生生低着头,上车时却悄悄朝程宗扬扮了个鬼脸,用口型说道:大笨瓜!

秦桧还在哀求,最后被旁边的女侍卫抬脚踢了个跟头,顿时像葫芦一样滚到一边。

马车辘辘而去。秦桧这才拍打着身上的灰土爬起来。

程宗扬一改刚才的戚容,笑道:秦兄,你演得太入戏了吧?

惭愧惭愧,怎及紫姑娘,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说着两人哈哈大笑,伸手用力击了一掌。

程宗扬意气风发地叫道:跟我斗!奶奶的,不把骚狐狸的钱挤干净,我就不姓程!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3/17 07:30:13

第十七集

【简介】

北府兵暗中入京,建康风云将起,但萧遥逸却不看好临川王,而星月湖与黑魔海更有不解之仇,程宗扬又该如何使用三寸不烂之舌,安抚“有种朝这儿砍”的小侯爷与自己身边的各方势力和平共处?

程宗扬布下连环计诈骗了苏妲己带入建康的所有家当,本只是想出口恶气,没想到却惹上夺命杀机,并牵累了从南荒带出来的兄弟,程宗扬这才惊觉,这刀光剑影的世界与过去完全不同,金钱权力不只是数字头衔,而是恶生生的杀伐!

第一章、雪耻

阳光透过菩提树心形的叶片,洒落窗前。卧房内,一名垂着双鬟的侍女拿着一枝紫竹箫,坐在榻脚轻轻吹奏。

穿着白罗衫的歌伎曼声唱道:“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歌声未绝,旁边的红衫歌伎展开歌喉:“阿那曜姿舞,逶迤唱新歌。翠衣发华洛,回情一见过。”两女歌声参差起伏,婉转缠绵,有着说不尽的柔情蜜意。

一曲唱罢,张少煌眉飞色舞地说道:“怎么样?还听得入耳吧?”

从鹰愁峪回来后,众人念着程宗扬的伤势,先是遣人过来探望,送上礼物问候。

听说他伤势好转,张少煌等人接着便登门拜访,还从怡情院带了两个最出色的歌伎,在程宗扬榻前献唱。

这份心意却之不恭,程宗扬只好装作无法起身的样子,趴在榻上听她们唱建康最流行的子夜四时歌。对自己来说歌词有点儿太不时街,但两女的歌喉无可挑剔,伴着竹箫的幽幽清响,令人心坟冲陷。

恒歆摇着扇子笑道:“石胖子,你们金谷园的歌妓名动一方,怎么不带来让程兄开开眼界。”

石超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成不成!她们唱的曲子都是清啊、玄啊的,咦咦呀呀没一点味道,连我都不爱听。”

桓歆合起扇子,在石超肩上敲了一记,揶揄道:“石少主品味不俗啊,连你们石家的曲子都听不入耳。石少主喜欢哪支曲子?说来听听。”石超来了精神。“上次在金枝会馆听的两支曲子不错。”

说着摇头晃脑哼了几声,大伙也没听出滋味来,只一笑置之。

程宗扬道:“徐家有没有动静?”

萧遥逸腰间悬着一只紫罗珠囊,意态闲适。他摆了摆手上让歌伎退下,然后笑道:“徐家没什么动静,倒是谢二急了。那饭桶丢了虎符,还少了几百军士找不到下落,昨天已经上表请罪,辞官不干了。”

“辞官就行了?这么轻巧?”

“要不怎么?还能把谢二拉出来杀头不成?”

桓歆接口道:“谢二表递上去,宫里已经准了。军不可一日无将,我们原想会是庾家接任镇东将军,谁知诏书却指定王驸马。”

张少煌在旁笑道:“诏书一下,王丞相就在宫城的大司马门前跪辞,拚死不敢奉诏。”程宗扬趴在榻上道:“我听着怎么这乱呢?”

“一点都不乱。”

萧遥逸道:“驸马王处仲是丞相王茂弘的族兄,都出自琅砑王家。镇东将军这个位置,谢万石之前是徐老头,徐老头之前就是王处仲。当日王处仲组建州府兵讨贼平叛,大获全胜,结果有人说他拥兵自重,图谋不轨。王茂弘为人谨慎,亲自出面请王处仲辞了镇东将军,交出兵权,以此避祸。王处仲赋闲多年,现在重新领兵,王茂弘能放心吗?”

石超坐在一旁汗出如浆。临川王手下北府兵已经到了建康的事,众人都蒙在鼓里,他身为仅有的几个知情者,这会儿如坐针毡,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程宗扬见张少煌与桓歆相视诡秘地一笑,问道:“你们打什么鬼主意呢?”

桓歆道:“就这么放过姓徐的,太便宜他了。”

“什么意思?你们找到他的下落了?”

张少煌笑道:“程兄不用理会,过些日子便知道了。”

说着站起身,“程兄伤势未愈,咱们也不好多打扰,这便告辞吧。”几人纷纷起身,向程宗扬告辞。

萧遥逸落后一步,小声道:“紫姑娘呢?”

程宗扬笑道:“这就要你帮忙了。萧五怎么样?能走得动吗?”

“他受了点内伤,起码两个月不能跟人动手,装装样子还成。”说着萧遥逸又问道:“紫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宗扬约略说了几句,萧遥逸陡然色变:“怎么能让紫姑娘去犯险?”

“危险倒称不上。”程宗扬笑道:“你就放心吧,那丫头机灵着呢。萧五能装样子就行,一会儿我让会之过去见他。事成之后,我分你一半。”萧遥逸道:“不要萧五出面,我去见她!”

“用不着吧。”

程宗扬道:“有萧五就行了。”

萧遥逸肃容道:“紫姑娘若出了岔子,我死一万次都不够!这事还是我来出面,放心,坏不了你的事。”程宗扬只好答应。萧遥逸临出门时,又折回来低声道:“那位临川王好谋无断,难成大事,程兄留心。”程宗扬苦笑道:“你不怪我就好。”

萧遥逸叹了口气,“程兄是重义之人,小弟怎敢怪罪?但愿你别重义得把自己填进去就行。”

众人走后,程宗扬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一点都不想蹚浑水,却身不由己地陷了进去。

易彪带来的北府精锐六百多人,本来在东山隐蔽,但鹰愁峪之战露了行迹,无法再留在东山。这六百多人不是少数,徐度的手下还能藉佛寺藏身,易彪露了行踪,想再躲藏就难了。

于情于理,此事都不容自己坐视不管。程宗扬当时唤来吴三桂吩咐几句,这会儿易彪、林清浦和那些北府兵都在玄武湖,岳帅留下的那处别墅中。

玄武湖紧邻宫城,对他们行事更为方便,但这事能瞒得了别人,瞒不过那只小狐狸。只怕易彪等人还没进入玄武湖,他便知道了。这番话是提醒自己,星月湖对临川王并不看好,劝自己不要把宝押在临川王身上。

程宗扬跳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肩胛处传来一阵痛意,毕竟是贯入伤,没那么容易痊愈。他叫来秦桧:“事情怎么样了?”

秦桧道:“都安排妤了。云老爷子亲自选的人,据说是建康城口齿最刻薄的琴师。”

程宗扬嘿嘿一笑,然后道:“火候差不多了,准备收网!”

建康。长千里。

房内传来女性淫媚的叫声,那声音又媚又腻,令人心荡神动。

一个男子急促地喘着气,淫声道:“我的心尖尖儿,妳这身子可真——”

“噗”的一声闷响,男子的淫笑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一个佣懒的媚声道:“香蔻儿。”香寇儿在门外听得面红耳赤,闻声连忙进去,垂首道:“夫人。”

苏妲己卧在软榻上,罗衫半褪,白腻皮肤上渗出星星点点的汗水。一个男子赤身倒在地上,他头骨破裂,眼睛、口鼻、耳朵都淌出血来,脸上仍带着淫猥和惊惧混合的表情。

苏妲己拍了拍手,两名女侍卫拖走尸体,将榻前染血的绒毯换了一块。

苏妲己拉起衣衫,掩住裸露的双乳,若无其事地说道:“那丫头呢?”

“在和兰姑学曲子。”香蔻儿道:“兰姑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嗓子,再难的音也能唱出来,比兰姑自己唱得还好。”苏妲己露出一丝笑意,“不必急,让她慢慢学。等建康的醉月楼开张,再让她出去接客。”

“是。”苏妲己神色转冷,“掳走祁远的人有消息了吗?”

香蔻儿道:“还没有。”

苏妲己冷笑道:“一家家给我找!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织坊这样大的胆子!竟然敢掳我的人!“香蔻儿小声应了一声。祁远被掳的事让夫人恼怒之极,那几人身手极高,趁着大雨轻易掳走人,还抢走几件织品,并且留下话,让外人滚出建康的织坊生意。

程宗扬如果知道真相应该额手称庆,秦桧这一招浑水摸鱼把苏妲己骗得死死的,到现在还没有想到是他做的手脚,以为是建康的织坊商会掳人抢物。

苏妲己寒声道:“吩咐下去,两件事:一件是看好剩下的霓龙丝,做成的织品一件也不许外流!另一件,盯紧市面,看是谁在仿制霓龙丝衣!”苏妲己咬紧银牙,“敢叫我的盛银织坊滚出建康,好大胆子!”

待苏妲己怒气渐平,香蔻儿才道:“回夫人,找的琴师已经到了。”

苏妲己弯眉挑起,露出一丝喜色。“取伯牙琴来。把那个丫头也叫过来。”说着又吩咐道:“小心些,莫碰坏了。”香蔻儿领命取琴。苏妲己重新梳洗过,换了衣物,娉娉袅袅来到书房。

书房内,从建康最大的琴行鸿宝阁找来的琴师已经等得大不耐烦。那琴师六十多岁年纪,留着两络长须,看上去像个干瘦的糟老头子。他神情傲慢,见苏妲己出来也不施礼,只扬着脸道:“琴呢?老夫还有他事,莫耽误老夫工夫!”

苏妲己扶了扶鬓角的花簪,嫣然笑道:“先生莫急。香蔻儿!”

香蔻儿捧来锦袋包裹的伯牙琴,小心翼翼地放在案上。

那个叫小紫的姑娘被兰姑带着进来,俏生生立在一旁;看着案上伯牙琴露出古色斑烂的一角,弯长睫毛眨了眨,美目蒙上一层水雾,神情凄婉。

苏妲己看在眼里,心下越发笃定。那个死奴才竟敢带了自己的人逃走,依自己原来的意思,抓到这个该死的逃奴定要打断他双腿,把他囚在奴窟里,留他一条性命给自己的织坊描绘图样,已经是格外施恩。

没想到到了建康才发现这个逃奴竟然混得风生水起,空手骗得几万金铢的身家。

横塘的地契在云氏手中倒也罢了,居然一掷八千金铢买了张琴,还奉送一个大有身分的绝色。

琴价高低苏妲己拿不准,但这个美婢在五原城也卖得几百金铢,换作建康,不啻千金之数。把这一琴一人拿到手,也出了自己一口恶气。如果真和那个秦管家说的一样,能卖到两万金铢,即便丢了横塘的土地也不算要紧。

苏妲己娇声迈:“先生请看,这张琴价值几何?”

那琴师眼角瞟都不瞟,高高扬着脸,先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然后傲态十足地说道:“索价几何?千金以下的琴,老夫从来不看!”

苏妲己恨不得掐死这个糟老头,只不过听说这糟老头在建康大是有名,一般的古琴经他品评立即身价倍增,这会儿也不好得罪,按捺性子媚声轻笑道:“这张琴,是奴家用八千金铢买来的。”

听到八干金铢,琴师才略微转了转眼珠。看了看琴尾的龙龈、冠角,然后拨了拨雁足的琴弦;琴声铮然响起,十分好听。

琴师皱起眉,用枯瘦手指挑开锦囊,一寸寸摩挲着古琴。他翻检虽然细致,动作却极快,手指犹如蜻蜓点水,在琴身的焦尾、承露、龙池、凤沼上一一抚过,还用小指挑起一片漆灰,然后弹开。

每看一处,琴师脸色就难看一分,最后他把那张伯牙琴一丢,不层地拍了拍手,大笑道:“什么八千金铢!哈哈!”

苏妲己悚然一惊。“这张琴不妥吗?”

“何止不妥!”

老琴师一脸讥讽地哂道:“此琴用的桐材不过是三年的新桐,在粪坑埋了几日沤旧,冒充陈年桐木。偏生还有人捧着当宝,哈哈!”

苏妲己脸上时红时白,半晌才道:“这琴身的流水纹和八宝灰呢?”

“八宝灰?”

琴师挖苦道:“八宝灰是用金银珠玉珊瑚八宝调成,这琴用的不过是破絮败革,竟然也敢叫八宝灰?这流水断更是可笑,纹路散乱不堪,一看便是庸手所为!”

苏妲己仍不死心,忍怒道:“先生会不会看错了?这伯牙琴相传是伯牙亲手所弹,也许是年代久远犹未可知。”琴师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良久才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伯牙琴?伯牙一曲高山流水,千载知名;锺子期故后,伯牙以世间再无知音,破琴绝弦——此事三岁童子便知,哪里有什么琴流传下来?荒唐!”

琴师越说越怒,口气也越发不客气,“伯牙乃世间琴仙!何物竖子,敢唐突仙人!夫人虽然貌比芝兰,却如此浅薄,附庸风雅不成,乃以八千金购一粪坑秽木,奉若珍宝,可笑可笑!”

琴师用巾帕擦了擦抚过琴的手指,连巾帕也不要,嫌恶地丢在一旁,就那么扬长而去。

众人一句话都不敢说,听着苏妲己的呼吸声越来越剧烈。

忽然“砰”的一声,那张伯牙琴被重重扔在地上摔得粉碎。苏妲己气恼得肩头微微战栗,片刻才恨声道:“该死的狗奴才!”

她目光落在那少女身上,像泄愤般骂道:“下贱的小蹄子!什么淮南王的幼女!立刻让这小贱人去接客!”

兰姑面露难色,低声说道:“夫人莫非忘了,这丫头是个石女,只能唱唱曲子。”“什么!”

兰姑看到苏妲己的脸色,连忙跪下来。“想是这小贱人撒谎。”

苏妲己冷着脸走到小紫身前,一手伸进她裙内。小紫怯生生道:“人家下面……真的没有呢。”

苏妲己心下恨极,拔出手,一个耳光朝小紫脸上挥去。

小紫“呀”的一声跌倒在地,她一手捂着脸,耳垂的坠子在玉颊上擦出一条细细血痕。

“都给我滚!”

苏妲己余怒未消,一名女侍卫进来,“夫人,有客人来访。”

苏妲己恨声道:“谁!哪个该死的奴才?”

“是那位姓秦的管家,还有一位公子。”苏妲己想也不想便甩帘出来。

她最忌惮的王哲已死,只剩最后一丝顾忌。为了解决这个伴随自己多年的隐患,苏妲己一个月前便从五原城动身。在竞州遇到祁远后,随即带着他贩回的霓龙丝一同赶赴建康,算起来只比程宗扬晚了几曰。这一路她行踪极为隐密,若不是因为那个欺主的恶奴,未必肯现身出面。没想到他竟能找到自己的住处,居然还有胆量登门。

苏妲己咬牙一笑,踏进客厅。

那位秦管家温文尔雅坐在一旁,见苏妲己出来,立刻跳起来,恭敬地施了一礼,“小的见过夫人。”

说着扬起脸,满脸春风地微笑道:“那张伯牙琴不知夫人可满意吗?”

苏妲己笑咪眯道:“那样的稀世名琴,自然是满意了。告诉你家公子,难得他办事得力,今晚过来,妾身要好好赏赐他。”

秦桧露出懊恼神情,为难地说道:“夫人取琴时,小的曾说过,那张琴已经有人看过了,是吧?”

苏妲己含笑拿起茶盏:“怎么?有人看中了吗?”

秦桧先长叹一声,然后才道:“夫人莫怒,小的实言相告——那张琴其实已经有人买了。公子只是不愿拂了夫人心意,才送来让夫人赏玩几日。”苏妲己咬牙笑道:“竟然还有这样的傻瓜!”

说着她想起一事,脸色陡然一变,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秦桧顺从地垂着手,“夫人分文未取就拿了琴来,这会儿买琴的正主已经到了,那张琴——还请夫人赐还。”苏妲己怔了片刻,猛地回过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旁边那个年轻公子。

那年轻人相貌俊雅、衣饰华贵,腰侧一只紫罗珠囊,隐约能看到“兰陵”二字——兰陵萧氏是晋国有名的世家之一,苏妲己岂能不知。

年轻人傲然道:“那个傻瓜就是我。”说着他嫌热似的扯开衣领,露出颈中一行刺青:有种朝这儿砍。

秦桧吓了一跳,扑通跪倒,哀求道:“小侯爷息怒!小的该死!谁不知道小侯爷轻易不露刺青,一露就要杀人!爷万金之躯,莫和小的一般见识!”

萧遥逸瞪着苏妲己,奋力一拍桌子,喝道:“琴呢?”

苏妲己脸色数变,最后勉强笑道:“原来是小侯爷。”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萧氏在建康堪称猛龙,跺一脚地面都要动三道的人物。只要自己人在建康,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

萧遥逸露出恶少的嘴脸,蛮横地说道:“识相的赶快把琴给我拿出来!不然我就拆了妳这座破院子!”

苏妲己压下心底的滔天怒意,含笑道:“小侯爷,你上当啦。那琴其实分文不直:没等她说完,萧遥逸就叫道:“妳算什么东西!爷用了两万金铢买的琴,妳竟敢说分文不值!”

苏妲己失声道:“两万金铢!”

秦桧把头垂得更低,恭顺地说道:“那钱我们公子已经用了,说好今日把琴送到小侯爷府上。还请夫人赐还。”苏妲己明白过来。自己掉进那个死奴才精心编织的陷阱里,那张伯牙琴已经被自己摔碎,即使拿出残骸,一脸斯文的无耻刁奴也可矢口否认。要拿琴——自己着实是拿不出来。

萧遥逸颈中青筋暴跳,怒虎般拍案叫道:“还有人敢跟爷抢琴!没听说过建康十虎的名声吗?”

苏妲己迅速权衡利弊,神情一冷,“小侯爷,凡事都有先来后到。小侯爷虽然付了钱,但这张琴是妾身先拿到手,自然该归妾身所有。小侯爷名震建康,不会是蛮不讲理之人吧?”

萧遥逸摸着颈中的刺青,恶狠狠龇牙一笑,“少跟爷废话!今天不拿钱来,爷跟妳没完!”然后吩咐随从道:“叫建康城差人过来!再调一营禁军,拿琴不给钱,还有王法没有!”

秦桧连忙劝道:“小侯爷息怒,苏夫人一向明白事理,这琴是小侯爷花两万金铢买的,夫人既然有意留琴,便原款奉还如何?”

苏妲己怒极反笑,“你让我出两万金铢?”

“放屁!”

萧遥逸毫不客气地啐了秦桧一脸,“狗奴才!爷两万金铢买的,再两万金铢卖出去?这笔钱爷搬进搬出好玩吗?她想要琴,至少给我拿四万金铢出来!”几名萧府的恶仆冲进厅内,鼓噪道:“谁敢抢我们小侯爷的东西!把这贼人送官!打她一顿板子就老实了!”

看着秦桧充好人在中间苦苦劝说,苏妲己眼前阵阵发黑。贼咬一口,入骨三分。

姓程的死奴才真是卑鄙到骨子里了!

秦桧好说歹说,萧遥逸终于气咻咻把价钱降到三万金铢。建康城的差吏早在外面等候,这会儿提枷带锁地进来,向小侯爷磕头问安,眼看一语不合,就要拿自己入狱。

苏妲己这会儿是以白湖商馆掌柜的身分出现,再强也不敢当着官府差人的面公然动手。此时进退无路,只好放软身段,楚楚可怜地说道:“小侯爷,借一步说话如何?”

身边差吏、打手齐全,萧遥逸也不怕她玩什么手段,哼了一声,跟着苏妲己来到侧室。

苏妲己亲手奉了盏茶递给萧遥逸,忽然屈膝跪下,珠泪滚滚地泣声道:“小侯爷,请你高抬贵手,妾身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眼见这妖妇走投无路,一张狐媚玉脸哭得梨花带雨,萧遥逸暗想:这一幕要议程小子看到,不知道该有多快意。

萧遥逸把眼睛翻到额头上,冷哼道:“夫人家大业大,难道连三万金铢都拿不出来?”

苏妲己来建康原本是准备营建醉月楼,自然不好得罪这些世家权贵,但三万金铢已经超过她的承受能力,闻言只能摇头哀求。

来讨帐前,程宗扬已经做过估算:苏妲己带来的现钱不会超过两万金铢,在建康又置地购业,最多还剩下一万五千金铢。

萧遥逸一口咬定三万金铢,任苏妲己苦苦哀求,最后要了一万五千金铢的现款,盛银织坊和苏妲己住的宅院一并作价五千金铢,还差了一万金铢。苏妲己咬了咬牙:“妾身还有十二个歌舞美姬,以此抵价如何?”

萧遥逸嗤之以鼻。“妳手里那些粉头,一万金铢我能买一百个!”

建康物价高昂,又禁止公开人口交易,一个上等美妓在五原城以五十个金铢就能买到,在建康城至少翻上十倍。这十二个歌舞妓都是苏妲己精挑细选的,最后给了一个公道的价格,算六千金铢。还剩四千,这会儿无论如何也凑不出来。

萧遥逸道:“刚才奉茶那个小婢呢?算她一百金铢。别的还有七、八个女人,加起来算一千金铢好了。”香蔻儿是苏妲己的贴身小婢,至于萧遥逸说的其他女子都是苏妲己身边的女侍卫,她无论如何也不肯卖。

苏妲己眼前忽然一亮,“妾身还有一个女奴,是穹羽族的女子,卖琴的程公子也认识。一等一的容貌,作价一千金铢给小侯爷如何?”

要的就是这个!萧遥逸不动声色。“哪里值一千金铢?最多五百!”

苏妲己唇角露出一丝冷笑:“还有一个小婢,堪称千金难买的绝色。小侯爷不若买回去侍候床铺。”萧遥逸半推半就地说道:“莫非是那个捧琴的小婢?一千金铢未免贵了些……”他淫笑着摸了摸苏妲己尖尖的下巴,“不若妳再陪本侯爷一晚,大家便两清了。”

苏妲己险些咬碎银牙,自己此行的财物已经被敲搾得干干净净,他却不肯放过自苏妲己勉强笑道:“小侯爷说笑了。”萧遥逸哼了一声,冷起脸道:“这房子已经姓萧了,妳还不快滚!”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3/17 07:30:51

第二章、灭门

秦桧出来笑道:“公子,小侯爷有请。”程宗扬已在外面等候良久,眼看苏妲己带着几个女子离开,不禁心花怒放,仰天大笑几声,这才下了车,施施然登堂入室。

萧遥逸坐在椅上,色瞇瞇看着堂中十二名美貌的歌舞姬,一边笑道:“程兄好手段,刚才兰姑说这些都是没接过客的清倌。那妖妇本来想一举打响醉月楼名头,没想到便宜程兄。”

“兰姑?”

程宗扬扭头看去。

那中年美妇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连忙跪下,“原来是程爷,奴婢见过主子!主子吉祥!”

自己在五原城曾去过一趟醉月楼,见过这个妇人,讶道:“妳不是在五原城的醉月楼吗?怎么到了这里?”

兰姑陪笑道:“夫人要在建康新开醉月楼,让奴婢挑粉头前来打理。”程宗扬笑道:“楼里两个姑娘,叫清儿、梅儿的,还好吗?”

“劳烦主子挂念,都好。”

“西门大官人呢?”

兰姑笑道:“大官人前些日子出门做生意了。离开之前来过楼里,因为没有子息,还一番长吁短叹。”

西门庆比自己大不少,在这个时代没有儿子可是件大事,难怪他要叹气。不过话说回来,整天逛窑子,还有多少种子往家里播,实在很可疑。

萧遥逸笑道:“圣人兄,这些美姬可都是你的了,今晚………”

小紫抢道:“都给你好了。程头儿才不喜欢呢。”程宗扬心里叫道:喜欢!怎么不喜欢!

没等他开口,萧遥逸已经接口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死丫头!小狐狸!你们太过分了!我宁死也不能便宜你这只小狐狸!

程宗扬咳了一声,正容道:“这些姑娘都是好人家女儿,因为家里穷或是受人所骗,才到了此地。但凡有点良心,怎么能忍心看着她们身陷火坑!这种卑劣之事,我程宗扬做不出来,也不允许旁人去做!”

程宗扬得意地看了萧遥逸一眼,说道:“这样吧,你们家里还有人,愿意回去的,每人给二十贯,我派人送你们回去。”小紫笑逐颜开,萧遥逸呆若木鸡,良久才伸出大拇指,“圣人兄,你狠!”

程宗扬道:“织坊和这院子归我,金铢给你一万,怎么样?”

“金铢就免了吧。”

萧遥逸贴在他耳边道:“就算我给紫姑娘的嫁妆。”

程宗扬脸上笑容不改,小声道:“你赶紧找个人让她嫁了才是正经。”兰姑有些局促地看着自己。程宗扬道:“妳若家里没人,想留在这里,尽管留下来吧。”

兰姑松了口气,俯身道:“多谢主子。”那些歌舞姬喜极而泣,愿意回去的拿了铢钱,由秦桧联系车马行送她们返乡。还剩两个因为无家可归,也和兰姑一道留下。

等程宗扬安排完,萧遥逸道:“我回去看看萧五。你放心,我派人盯着那妖妇,等她离开建康再说。”

萧遥逸离开后,秦桧捧着一盘银铢过来。程宗扬道:“这是做什么?”

秦桧笑道:“这是那位琴师还有差吏们的赏钱。辛苦他们一趟,多少要表示些心意。“程宗扬想起来,“那位褚从事来了吗?”

“褚从事半路被人叫走,传话向小侯爷告罪。”

程宗扬道:“我去织坊看看。”秦桧笑道:“小侯爷怕那妖妇取走财物,已经先让人封了织坊。”“好小子,算计这么周到。”

秦桧道:“长伯还没有回来,我和公子一起去。”“不用了。”苏妲己一走,程宗扬心头少了块大石,顿时一阵轻松,“你把这边打理一下。喂,死丫头,妳还在这儿待着干嘛?”

程宗扬与小紫一同上了马车,想起苏妲己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带着香蔻儿和那几名女侍卫空手离开,不禁心头狂笑,忍不住抱着小紫狠狠亲了一口,“死丫头,真有你的!”

小紫脸上微微一红,嗔道:“讨厌!不要碰人家!”程宗扬怪叫道:“殇侯可是说过让妳给我暖床的。只亲一口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要吵。”小紫摘下耳垂上的坠子。

程宗扬看了看她精致的脸颊,不由一惊,“妳受伤了?”

“没有啦。”小紫举起坠子,“是她的血。”程宗扬这才注意到坠子上有一根细若蚊须的短针。苏妲己打小紫耳光时,手掌边缘被细针刺中,淌出血来,但感觉像被蚊子叮了一口,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异状。

“喂,妳把她的血弄来做什么?”

小紫笑嘻嘻道:“可以做很多事啊。比如我把它封在施过术的琥珀里,她在周围一里出现,就能感应到。”

“看妳和那头小狐狸笑得一模一样,不止吧?”

“我才不要和他一样。”小紫道:“还可以放在娃娃身上……”程宗扬点点头,“够毒!”

“只是让她每天晚上做恶梦啦。”小紫拿出一块澄黄琥珀,把坠子上些微的血迹点在上面。那滴细小血迹随即渗入琥珀,像一颗血红的星辰被封在琥珀内部。

程宗扬拿过来,只觉琥珀微微发热,想来是苏妲己还没有走远的缘故。程宗扬啧啧两声:“死丫头,妳在殇侯哪儿都学了些什么鬼东西?”

小紫腻声道:“人家还学了好多床上功夫,程头儿,想试试吗?”

程宗扬气哼哼道:“死丫头,妳等着!”

程宗扬毫不客气地将琥珀揣进口袋,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这时马车已经行至秦淮河边,程宗扬拉起车帘,隔着淡绿玻璃看到不远处的宅院前围着一群闲汉,几名差吏在院内进进出出,里面一个似乎是建康主管刑案的从事褚衡。

穿着皂衣的差吏驱赶开周围的闲人,一面将院门刷上白灰。程宗扬知道这是建康的习俗,出了凶杀案的宅院都要刷白灰破煞——难道这里又出了什么命案?

程宗扬跳下马车。“褚从事。”褚衡回头见是程宗扬,客气地拱拱手,“程少主。”程宗扬笑着握住褚衡的手腕,顺势把一串银铢塞到他袖中,拉着他的手摇了摇:“今日之事有劳褚从事了。”

褚衡是从六品,每年俸禄五百石,折算下来月俸合三、四十个银铢,这时袖中一沉便估出数量不低于自己的月俸,虽然他不见得在意这些钱,但程宗扬出手大方,不禁心生好感,说道:“程少主太客气了。在下无功受禄,惭愧。”程宗扬朝院中看了看:“出了什么案子吗?”

褚衡苦笑道:“一桩大案,全家十几口被人杀得干干净净。若破不了案,小的只怕职位不保。”

“灭门?这是谁家?”

褚衡压低声音道:“徐司空的公子。”

程宗扬心头格登一声。“徐敖?他没有和司空大人一起住?”

“徐公子到建康就搬出来。”

褚衡摇了摇头。“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程宗扬心里怦怦直跳,说道:“我和徐公子有一面之交,能进去看看吗?”

晋国差吏办案不怎么严谨,至少褚衡没放在心上。他答应一声,便领着程宗扬进了院子。

一进门便看到几条恶狗死在院中,狗颈插着弩箭,看来是被人近距离用弩射杀。

褚衡道:“下手的不只一人,单是脚印就看到十几个。时间大概是昨晚子时前后,宅里七名仆人死在房内,都是睡梦中被人一箭毙命。”

“徐敖呢?”

“没有见到徐公子的遗骸,清点尸首时还发现少了几名护卫。”褚衡道:“派去司空府报信的人还没有回来,不知那些护卫是随徐公子出门在外,还是恶仆勾结外贼,里应外合。”

程宗扬心知肚明,失踪的几个护卫多半是徐敖的心腹,随主人一同去了鹰愁峪,这种情况下已经不可能再回来。

褚衡领着程宗扬到了内院,一手掩着鼻子,指了指正中的卧房,低声说道:“死人最多的就是这里了。”

房屋已经被差吏检查过,门前洒着白灰,卷起的竹帘被放了下来,房内散发出浓浓的血腥气。

“这是徐府少夫人的卧房。”

褚衡低声道:“徐公子的一妻两妾,还有几名婢女都死在房内。”

褚衡面露不忍,“不知那些贼人与徐少爷有何深仇大恨,三具尸体没有一具完整的,尤其是徐家的少夫人……”

说着他摇了摇头。

程宗扬心头狂震,已经隐约猜到是谁动的手。只是没有想到他们反应这么迅速,又这么暴烈,竟然把徐敖一家灭门。

褚衡叹道:“这周围住户不多,竟没人听到动静,直到中午时分才有人发现,往官府报案。”

褚衡掀起竹帘:“程少主要不要进来看看?”

程宗扬心头突突直跳,空气中的血腥气虽浓,死亡的气息却淡不可辨,显然屋内的人已经气绝多时。他回绝道:“不进去了。”

褚衡放下竹帘点了点头。“死者已殁,程少主不要多伤感了。说不定贵友徐少主吉人天相,能逃过此劫。”忽然,竹帘一动,一个苗条的身影从里面出来。

那女子穿着一身乌黑的捕快服色,但与建康普通差吏的服色不同,她衣角镶着朱红色边沿,腰带系着一块铜牌。为了便于行动,衣服下摆很短,敞开的衣摆间露出两条穿着白绸长裤的修长美腿。她戴着一顶精巧的斗笠,耳下一幅淡青色的面纱遮住面孔,笠下美眸玲冰冰没有丝毫表情。

程宗扬还没见过穿着官差服色的女子,看到她面纱一角绣的黑色小剑,不禁一愕。褚衡却神态恭敬,抱拳道:“泉捕头。”

“仵作呢?”

那女子语调略显生硬,吐字时舌尖卷起,有种奇特的韵味。

“仵作已经看过了。”褚衡不敢怠慢,回复道:“房内共有尸七具,俱为女子。

现已经查明,四具为婢女,其中三婢喉中有伤深一寸七分,系割喉至死;另一小婢衣衫零乱,喉间有青黑色指痕,下体有精流出,系被人奸淫时扼喉至死。另外三具为徐府少夫人及两妾,皆身无寸缕。两妾卧于榻上,四肢、颈、腹、阴门俱有伤。少夫人被缚在梁间,身体悬空,遍体鳞伤,系被人轮番奸淫后吊起虐杀,辰时前后方才气绝。““子时到辰时近五个时辰,为何周围无人察觉?”

褚衡道:“可能是此地离河甚近,周围人家稀少。”那女子摊开手,白红掌心放着一枚黑黝黝的钉子。

那些钉子看起来很原始,通体呈四棱的锥形,作工粗糙。程宗扬心里嘀咕:几枚钉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褚衡却神情一震,“这是哪里来的?”

“榻侧落了一枚。”那女子冷冷道:“建康的刑案差吏怎如此粗疏?”

褚衡汗颜道:“泉捕头教训的是。在下立刻让人清查周围的马蹄印迹和铁器坊。”

那女子间道:“被吊起的女尸是怎么死的?”

褚衡振作精神。“少夫人周身有伤四十余处,在下推测,也许是贼人拷掠寻求财物所致。致命伤应在两乳的刀伤。”那女子一双妙目停在褚衡身上,良久道:“建康的差吏太令我失望了。那女子脐下微有血出,分明是生前被人用锐物从阴门刺入致死。那锐物长三尺四寸,略呈弧形。

立刻去查找类似的器具。“说罢那女子按下斗笠,闪身离开内院,从头至尾都没看程宗扬一眼。

程宗扬呼了口气。“这女的是谁?”

褚衡老脸发红,苦笑道:“泉玉姬。长安六扇门的两名女捕头之一。”褚衡身为从六品从事,属于办理刑案的高官,这时被那女子一番抨击却没敢还半句口。程宗扬不解地问追:“我还没贝女人当官,她们怎么也能当捕伙?还有,长安不是在唐国吗?怎么能管到你们晋国来?”

“长安六扇门是六朝捕快的总部,泉捕头是长安六扇门刻意栽培的高手,年纪轻轻就破了几桩大案,当上捕头。”褚衡道:“她这还算客气的,换作别的几位捕头大爷,骂得狗血淋头我们也只有听训。说到底还是小的无能,丢了晋国差吏的脸面。”

“既然是总部,怎么不设在洛阳?”

褚衡知道他来自荒僻之地,也不以为意,笑道:“洛阳是天子治下,在尚书台设了二千石曹主管天下刑狱就够了。六朝只有唐国和宋国设有刑部,像办案这种不入流的细务,当然是我们这些小的来干了。”

褚衡叹道:“若不是泉捕头慧眼,差点漏过这条线索。那些贼人把徐府的妻妾从各房掳来,又钉死门窗,然后下手,明显是有备而来,目的绝不是勒索财物。”

“程少主,”

褚衡歉然道:“小的要到房内看看,就不陪少主了。”回到车上,程宗扬神情立刻冷峻下来。

灭门的凶手是恒歆那帮恶少无疑,连刺死徐府少夫人的凶器自己也能猜到八九分——萧遥逸手里的龙牙锥!

这些恶少报复起来有够狠毒,知道徐敖避祸在外,竟然把他一家杀绝,不留丝毫退路。

“大笨瓜,”

小紫嘲笑道:“你又叹气了。”

“唉……”程宗扬长叹一声,“这帮人也太狠了。有仇报仇就是了,何必连无辜人也杀。”小紫撇了撇嘴:“如果姓徐的赢了,才不会跟你客气。雁儿、莺儿她们肯定要被斩首,说不定连我也要被他们杀头。”“杀妳?妳在说梦话吧?姓萧的小狐狸都没妳坏心眼儿多。这世上谁要能杀了妳,我立刻给他磕头叫师傅!”

小紫踢了他一脚。程宗扬揉腿琢磨片刻,然后道:“不行,我要找那只小狐狸。

他用龙牙锥是什么意思?想害我也不用这么早下手吧?““安啦。”

小紫道:“谁都知道你把龙牙锥送给王处仲。他这么做,是看琅琊王家置身事外不顺眼,想把他们也扯进来。王处仲本来就因为镇东将军的位子和徐老头有芥蒂,现在又成了徐老头的杀子凶嫌,最好是他自己拒诏,辞了镇东将军,让小狐狸他们的人坐上。”

程宗扬听得频频点头。“死丫头,门儿清啊,妳是不是跟小狐狸聊过?”

“没有啊。”小紫眨了眨眼,“人家只是看萧哥哥脖子上的刺青好好玩,也想刺一个。”

“太好了!妳就差在脸上刺个字,说明”我是奸的“,免得整天拿这张脸骗人。”

小紫依到程宗扬怀中,腻声道:“程头儿,人家的脸好不好看?”

程宗扬拧起眉,俯在小紫耳边压低声音道:“别用这种腔调说话!一听见这声音我就阴囊发紧,也太腻了,骡子听见都得撒尿……”

“哎哟!你个死丫头!”

程宗扬一声惨叫,被小紫在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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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3/24 11:51:55

第三章、嫁祸

“你猜得没错。”

“刷”的一声,萧遥逸潇洒地甩开折扇,从容笑道:“我就是想朝王家头上泼污水。”萧遥逸道:“程兄还不知道吧?现在建康城已经传开了,说太原王家的驸马爷杀了徐司空儿子一家,证据嘛……世间哪儿还有第二枝龙牙锥?”

程宗扬皱起眉,“他跟你有仇?”

“仇是没有的。不过……琅琊王家也就王处仲是个人物。那厮城府极深,连我都摸不透。先烧把火让他焦头烂额也不错。”

程宗扬沉默一会儿,埋怨道:“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谁说我下的手?”

萧遥逸叫屈道:“我只是出了主意,把龙牙锥借他们用用。

下手的是桓老三和张侯爷。说实话,他们做这么绝,我也很佩服。“程宗扬触摸到这些世家子弟的另一面,他们出身显赫,一生下来就是贵族,视普通人的性命如同草芥。石胖子是这样,桓歆、张少煌是这样,连萧遥逸也一样。他们眼都不眨地灭掉徐敖满门,只为出一口气。想说服他们把别人的性命看得和他们自己一样,比登天还难。

“圣人兄?”。

程宗扬苦笑一声。“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但愿别因为我害死人就好。”“圣人兄多虑了。”萧遥逸安慰道:“徐敖敢谋逆,灭族是迟早的事,这些人只不过早死几曰而已。”

话虽然这么说,程宗扬心里却不舒服。他站起身:“主管刑狱的办案人在现场找到一枚钉子,你们小心一点,别露出马脚被人抓到。”萧遥逸神情一紧。“什么钉子?”

程宗扬回忆道:“四棱锥形,长不到两寸。”萧遥逸脸色难看下来。“这群饭桶!”

程宗扬道:“钉子遍地都是,他们能查出什么来?”

萧遥逸道:“钉子用处并不多。除了造船用的长钉,就是钉马掌的钉子了。他们既然找到这枚钉子,查出造钉的作坊并不难……妈的,谁这么精细?”

萧遥逸一说,程宗扬才想起来,晋国确实很少使用钉子。大到楼宇,小到家具都是卯榫结构,难怪他们一看就知道是马掌钉。

“是长安来的一个女捕头。”

萧遥逸神情顿时松懈下来,笑嘻嘻道:“是泉玉姬泉捕头吧?你放心,她来建康是追其他案子,不会在本地刑案上费多少工夫。”程宗扬转身要走,又被萧遥逸拉住,“程兄别急啊,还有桩大事要和程兄商量。”

程宗扬冷着脸道:“灭门的事就别找我了。”

萧遥逸重新换过茶。“现在多半可以断定,找人刺杀我的是徐敖那小子。程兄猜猜,那小子会躲到哪里?”

“他既然手里有虎符,宫中肯定有他的内应。我敢赌一万金铢,那小子藏在宫里。”萧遥逸抚掌☆奇书网のWww.Qisuu.Com★道:“英雄所见略同!程兄——”

“我干!一看你笑的淫贱样子就没好事!”

萧遥逸哈哈大笑。“知我者,程兄也!我也不废话了,今晚到宫中一游,程兄可有兴趣?”

“没有!”

萧遥逸一脸坏笑地低声道:“都说张侯爷的姊姊张贵妃千娇百媚、美艳绝伦,让陛下爱如珍宝,程兄不想瞧瞧?”

程宗扬皱眉道:“你是到宫里查找真相?还是准备去偷香窃玉呢?”

萧遥逸讶道:“这两件事有必要分开吗?查找真相也不耽误咱们兄弟偷香窃玉吧?”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少来”咱们兄弟“!是你!”

说着他想起一件事,“丽娘和芸娘有消息吗?”

萧遥逸摇了摇头。

程宗扬心头微紧,这对美妓数日来音讯皆无,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灭了口。

“今晚不行,石胖子车马都备好了,要请我到金谷园散心。”

说着程宗扬晃了晃手臂,“都是你害我中了一槊,再怎么也要两、三天时间才能下水。”“程兄伤势好得很快啊。那好。”萧遥逸从善如流地说道:“我就再等两三天吧。”程宗扬知道推动云氏与临川王联手的是云家五爷云栖峰,这会儿双方正在玄武湖密谈。自己极不愿参与此事,有心避开,因此石超开口邀请便痛快地答应。

石府的管家谷安是个竹竿一样的瘦子,与石超胖大的体型相映成趣。他在玉鸡巷已经等了两个时辰,程宗扬一回来,当即带着车马,载了程宗扬、吴战威二人一路向南过了朱雀桥,然后西行。

过了人烟稠密的横塘,马车驶出建康,远远看到一片大湖在夕阳下波光粼粼。

谷安在车旁指点道:“程爷第一次来建康,可能不晓得,那是莫愁湖。以前秦淮河是从莫愁湖入江,后来淤塞改道,这里就成了个大湖,方圆比玄武湖也小不了多少。”莫愁湖是六朝名湖,自己以前也听说过。远远望去,湖上烟波浩渺,比玄武湖更多了几分静谧的美感。

程宗扬笑道:“你既然是石府的管家,怎么还用原来的姓?”

谷安笑道:“程爷明鉴,石家的规矩,下人们不能用主子的姓氏,免得有猾奴冒充主家、侵夺财产。我们金谷石家的下人都是用金、谷两个姓。”程宗扬点了点头。莫愁湖极大,虽然只从一角穿过,也用了近半个时辰。谷安道:“那边是四望山,山下便是金谷园了。传说四望山是仙人所居,老爷把园子建在山下,也是想沾点仙气。”吴战威在车里坐得不耐烦,跨上匹马和石府的护卫前后奔驰,马踏秋风,兴高采烈。管家谷安甚是健谈,一路说笑也不觉烦闷。

到了园门前,石超已经乘辇在门前等候。他吃力地翻下座辇,满面春风地迎过来道:“程哥!程哥!可把你等来了!”

程宗扬下了马车,笑道:“依山傍湖,你们石家选的好风水。”石超一张胖脸笑得眼睛都看不到,;这地方太静,一点都不及城里热闹。依我的意思,还不及在金钱豹请哥哥快活呢。“程宗扬哈哈大笑。来前萧遥逸已经提醒自己,石超虽然是少主,但他老爹两年前就中风不能说话,现在只剩一口气吊着,整个人已经死了一大半,石家的事都由石超做主。当下也不多问,和石超并肩进了园门。

一向只听说金谷石家富可敌国,进了园子,自己才知道石家有多富。

山脚下,清一色的白墙灰瓦连绵不绝,将半个四望山都围在园内,方圆足有几十里。园内依山势起伏,高处筑有楼台亭阁,低处凿池开湖。一条两丈宽的河流从山间流下,玉带般穿园而过。园内种着大片大片的桃林、柳林,无数花树穿插其中,风起时万花飞舞,流莺四起,风光旖旎,如同人间仙境。

园内还有一道围墙,谷安等人到了门前便止步不前,另有仆妇过来迎接。程宗扬知道这是内宅,一般人家都是外宅待客,从不带人进入内宅。石超这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石超道:“程哥,咱们去象牙亭怎么样?”

程宗扬笑道:“你自己家还来问我?”

石超嘿嘿笑了两声,吩咐道:“那便去象牙亭。”内院来来往往的净是女子,外面成群的仆人、护卫,这里一个都看不见。路旁的房舍、园落越来越精致,许多都镶着珍珠、琥珀、玛瑙,看起来比宫里还要豪奢。路旁的女子打扮也越来越华贵,一个个锦带丝履、头戴珠翠,模样更是一个比一个标致。

程宗扬还好点,把这当成选美大赛的现场也能接受。吴战威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寸步不离地紧跟着主子。

因为程宗扬不愿乘辇,石超也只好走路陪着,虽然有侍姬扶携,还是走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好不容易到了一处园子,几个侍姬迎上来一同扶住石超。

亭内已经设了锦茵,石超像滩泥一样倒在席上,一边让侍姬抹汗打扇,一边喘着气道:“哥哥……坐……”程宗扬和吴战威谁都没坐,两人都扬起头,张大嘴巴看着那亭子。

金谷园的象牙亭依水而建,整座亭盖用一整块碧玉雕成,最薄的地方厚不盈寸;透过亭盖能看天际云卷云舒。阳光浸过碧玉变成翠绿的颜色,宛如一池碧水浸在身上,令人凉意四起。支撑亭盖的柱子是六根长及丈许的象牙,上面包着金箔,精心雕刻花卉禽鸟,柱底用黄金铸成台基。

石超道:二号子倒也罢了,就是这六根象牙一般长短,着实难得。程哥要是喜欢,我立刻让人拆了送到程哥府上。““免了。”程宗扬道:这亭子要放我家里,我觉都睡不着,整天得抱着它睡才安心!“石超哈哈大笑,侍姬送上瓜果,又捧来冰盆。程宗扬见盆里冰块也雕成假山形状,不禁暗自摇头。以前听说过把蜡雕成百兽当柴烧的豪奢,没想到让自己亲眼目睹一回。

程宗扬坐下来,吃了颗冰湃过的李子,说道:“不是说你们石家的歌姬最出色吗?”

石超吩咐几句,一名侍姬捧着琴过来。那琴古色古香,一看就是真品,比自己的假货高明得多。

那侍姬拨了几下琴弦,指下流水般淌出一串清越的声音。

程宗扬没来由地想起凤尾森森这个词,只觉一股幽凉寒意涌上心头,纷乱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一个穿着朱红罗裙的丽人盈盈走来,倚着象牙柱,婉声唱道:“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歌声袅袅飘入云瑞,余韵久久末绝。

程宗扬依稀听过歌词,尤其是落花犹似坠楼人一句尤为耳熟,这会儿品味词中意蕴,一时有些发呆。

石超以为他听得不高兴,连忙道:“该死的奴婢!好端端的唱这些!换个艳致的。”那丽人应了一声,然后含笑重启歌喉,柔声唱道:“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窗外辘鲈声,敛眉含笑惊……柳荫烟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石超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些娘儿们学的都是以前的曲子,没滋没味的。改日到金枝会馆,我请哥哥听那里的山歌,才好听呢。”

程宗扬出了片刻神,举盏道:“唱的很好,真的很好。我敬你一杯。”那歌姬俯身道:“多谢程少主。”石超脸上有光,不禁笑逐颜开:“再唱一首!再唱一首!”

和石超在一起,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费心。一边与石超推杯换盏,一边听着丽人美妙的歌声,程宗扬渐渐觉得满腹的烦心事都变得无足轻重。

不知不觉已是红曰西沉,石超早巳喝得肉山倾颓,烂泥般趴在席间。程宗扬也觉得酒意上涌,脑中一阵阵发昏,勉强起身道:“我去方便一下……”

两名侍姬过来扶他离席,程宗扬扭头却没有见到吴战威。

石家的厕所也极为精致,净桶内盖着一层沉香层,气息香馥得如同闺房,好在没有看到塞鼻的干枣。两名侍姬要替他更衣,程宗扬正要答应,忽然心头一阵悸动,颈后仿佛掠过一股寒意,汗毛都竖了起来。

“公子……”

侍姬在旁轻声唤道。

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程宗扬吸口气稳住心神,然后摒开两女。坐在檀香木制成的马桶上歇了片刻,起身用凉水洗把脸,多少清醒一些。想起刚才的心悸,他不禁莫名其妙。

程宗扬推门出来,那两名侍姬已经芳踪杳然,周围帷幕低垂,辨不出哪里是来时的路径。

好在园子并不大,左右能找到那座象牙亭。程宗扬随便拣了个方向,一路只见珠玉满目,真不知石家这座园子花费多少钱财。

忽然帷幕后传来女子柔媚的低叫,听起来像是一男一女正在交欢。程宗扬本能地想要避开,紧接着想起一件事,不由疑惑地停下脚步——内院除了石超就自己这个客人,怎么还有其他男人?

程宗扬顿时酒醒一半,压着嗓子寒声道:“吴大刀!”

里面的声音一停,接着传来穿衣的声音。片刻后,吴战威衣衫不整,脸色通红地拉开帷幕,尴尬地说道:“程头儿……”程宗扬朝里面看了一眼,那女子蜷缩在一条薄薄的锦衾内,容貌姝丽,依稀是刚才那个歌姬。

程宗扬又气又恼,低声道:“我干!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咱们是来做客的,你跑来勾搭石胖子的侍姬,让他撞见还要不要脸面?”

吴战威老脸胀得通红,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

那歌姬忽然掀开锦衾,从榻上下来,赤裸着白生生的身子跪在程宗扬面前。“是我勾引他的,程爷要责怪,就责怪我吧。”程宗扬牙痛似地抽口凉气。“妳傻啊!你们石少主杀个侍姬比杀鸡还容易,要让他知道,妳就不怕死吗?”

“死了也比这里干净。”那丽人咬了咬唇,扬起脸,“我们以前是老爷的侍姬,老爷中风后,少主就把我们都用了。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或是打死,或是卖人。我不怕丑,今日见着程爷和吴爷,我就铁了心要跟两位爷。程爷是主子,心地又正,奴婢高攀不上。”

她视线落在吴战威身上,眉梢眼角毫不掩饰地洋溢出喜悦,低声道:“奴婢虽然只见过吴爷一次,但能看出吴爷是铁铮铮的男儿。比起那些涂脂抹粉的公子……吴爷才是男人。”吴战威红着脸也要跪,程宗扬没好气地说:“什么意思?你让我也跪着跟你说话才舒服?滚起来吧。”

吴战威讪然起身,拿起锦衾帮那丽人掩住身体。

程宗扬松了口气,对那丽人说:“喂,大姐,妳可想清楚了。我们吴爷是个粗人——不骗妳,真是个粗胚!脚还奇臭!妳刚才唱的曲子我也听了,妳这么个雅致美人,跟咱们吴爷,实在是……”

程宗扬皱起眉头想半天,无奈地说:“不搭调啊。”

那丽人轻声道:“少主是奴的知音……”

程宗扬连忙摇手,“这话可别乱说!”

丽人一笑,柔声道:“雁儿她们前些日子传了话来。奴婢们知道她们日子过得开心,都替她们高兴,盼只盼能遇上程爷这样的好主子。”“我好个屁啊。有便宜我也占。”

程宗扬越想越恼,“那个雁儿也怪了,论长相,那些兄弟一半比我长得帅;论身家,吴爷也不比我穷多少;论功夫,我上比不了秦会之,下比不了看门的几个,她怎么就盯上我呢?”

丽人道:“因为程爷是主子。”

“主子有什么用啊?我都说过了,一不娶妻、二不纳妾,跟了我什么好处都没有。

嫁给吴爷他们当娘子多好,怎这么死心眼儿呢?“丽人沉默片刻,抬起头,“园子里也有女儿嫁给下人的。虽然担着娘子的名头,但不仅主子们想睡就睡,便是管家吩咐了,也须去陪床。跟着主子纵然没有名分,也不必受这些屈辱。”程宗扬怔了一会儿,然后揪着吴战威的耳朵把他扯到外面,低声道:“我说吴爷,你老人家什么意思?”

吴战威吭哧几声,扭扭捏捏道:“我能有啥意思……”

“你也想清楚了,你们两个差别不是一般的大——好比焦大跟林妹妹睡一床,能合适吗?”

吴战威茫然道:“焦大?哪门派的?”

程宗扬叹了口气。“算我没说。吴爷,你可想好了。如果是逢场作戏,我这就回绝她;如果想娶人家——想想你的小寡妇,这个是娇生惯养的芙蓉花,你觉得自己的德性配不配得上?”

吴战威臊眉搭眼地说:“在床上还不都一样……”程宗扬怔了一会儿,竖起拇指,“吴爷,你行!”

说着他转过身,堆起笑脸,“这位大姐,只要妳不后悔,这会儿就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们走吧。”

那丽人泪水一下子滚落出来,哽咽道:“多谢主子。”

“别叫主子,往后我还得叫妳嫂子呢。”

程宗扬笑嘻嘻说着,忽然又是一阵心悸。

回到象牙亭,石超仍伏案不起。他酒量不及程宗扬,早就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程宗扬只好对那些侍姬道:“等石少主醒了,跟他说一声,这位……”

那丽人低声道:“翠烟。”“翠烟姑娘我买了。”程宗扬摸了摸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当信物的,索性把吴战威的刀押到席间。“赎身要多少钱,让石少主只管开价,明天把翠烟姑娘的身契送来。听清楚了吗?”

“是。”众侍姬参差不齐地应道,看着翠烟的眼神都充满羡慕。

这会儿暮色已浓,赶回城中差不多已是深夜。石府的管家谷安竭力挽留,但程宗扬心头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似乎有什么事正在发生,让人坐卧不宁。

况且吴战威一会儿工夫就弄上个大美人,在这里住一晚说不定还要出什么妖蛾子。程宗扬借口肩上有伤,无论如何也要赶回建康。

谷安无奈,又没办法请示石超,只好多安排些人手送程宗扬回去。

程宗扬自己乘了一辆车,把吴战威撵到后面,让他跟翠烟同乘,好在车上继续卿卿我我。但吴战威样子粗豪,脸皮却薄,这种抛开兄弟跟女人在车上厮混的事怎么也做不出来,只肯骑了匹马跟在程宗扬车旁。

看着吴大刀脸上时不时露出的傻笑,程宗扬也禁不住笑起来。跟自己来的几位兄弟里,小魏年轻,长得又帅,在南荒时倍受欢迎。有他这朵鲜花一衬,吴战威和祁远只能做绿叶了。这几日小魏和莺儿打得火热,现在吴大刀又弄了个美人回来,说不定回去后能给两个兄弟一起摆喜酒。

马车在土路上一摇一晃,程宗扬心头的不安戚渐渐散去,接着倦意涌来,闭上眼蒙龙入睡。

半梦半醒间,胸口忽然一阵炙热。程宗扬惊醒过来,急忙掏出怀中的琥珀。那滴细小血滴在淡黄琥珀中像火苗一样跳动,散发出烫手的热量。

程宗扬一肚子的酒水都变成冷汗淌出来,叫道:“小心!”

大叫声中,便看到黑暗中一道匹练般的刀光亮起,最前面一名石府护卫身体一歪,半边头颅被刀光斩下。

程宗扬擎出双刀,丢了一柄给吴战威,叫道:“别管我!你护好后面!”

随行的有二十多名石家护卫,听到程宗扬的叫声都心生警觉,纷纷叫嚷着拔出兵刃。

可惜他们还是慢了一步,数名身材苗条的女子幽灵般现身,她们身上披着黑色斗篷,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直到手中弯刀刀光亮起,那些护卫才惊觉死亡近在咫尺。

队伍顿时大乱,不时有人坠马发出濒死惨叫。这些苏妲己身边的女护卫擅长隐踪匿迹,一直潜到车队旁边才出手。

事起仓促,又是夜间,石府的护卫大多各自为战,匆忙中根本无法组织,交手不过短短一刻已倒了六七人,余下的更见混乱。

程宗扬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败局已定。自己早该想到那妖妇不会善罢干休,只不过设计硬吃了她一道,得意忘形,才忽略身边的危险。

虽然没见过苏妲己出手,但看她处置那些男人的手段就知道这妖妇睚皆必报,毒辣成性。既有琥珀示警,如果不是自己,大意也不至于让那妖妇来到身边才发觉。

程宗扬顾不得懊恼,一脚踹碎车厢跃到车外。那些女护卫借着夜色隐匿身形,幽灵般在人群间出没,别说组织反击,就连来了多少人都看不清。

自己遇险完全是自找的,如果后面车上的翠烟有个三长两短,这辈子都对不起吴大刀。程宗扬一横心,翻身跃上一匹空马,叫道:“兄弟们!逃啊!”说着朝车队行进的方向直闯过去。

吴战威在白湖商馆待过,对那些女护卫的手段颇为熟悉,挡住她们突如其来的一轮袭击,已经稳住阵脚。眼见程宗扬独自朝前直闯,他先是一愣,接着明白过来:他这是倣傚萧遥逸的故技,用自己来引开刺客。

吴战威回头看后面的马车一眼,然后纵马赶过去,叫道:“程头儿!”程宗扬横刀与一名女护卫拚了一记,肩胛伤处隐隐作痛,立刻刀交左手,暴喝一声,将那名女护卫的弯刀劈到一边,然后狠狠一夹马腹,坐骑嘶鸣着狂奔过去。

程宗扬怕那些狠辣的女人用暗器招呼,身体俯在鞍上紧贴马背,打马疾驰,只希望把她们引得越远越好。

不过几个呼吸时间,坐骑已经奔出数十步。程宗扬回过头,只见那些女子一边与吴战威缠斗,一边将石府的护卫逐开,却没有人来追自己。

程宗扬心里一阵发寒。她们的目标毫无疑问是自己,此时不来追击,理由只有一个——前面有人在等着自己。

刚想到这点,马匹像撞到一堵无形气墙,速度猛然一缓,踉跄止步。程宗扬像被人重重撞了一记,心头狂震,难过得几乎吐血。

黑暗中,穿着华服的妖妇施施然从林中现身,妖媚的瓜子脸微微抬起,犀利眼神中带着一丝残忍笑意。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3/24 11:52:19

第四章、逼命

程宗扬稳住翻腾的气血,一手握紧刀柄,干笑着打了个哈哈,“原来是苏夫人!

一日未见,夫人美貌犹胜往昔……哈哈哈哈。“苏妲己似笑非笑地说道:“死奴才,还不下马吗?”

程宗扬道:“小的倒是想下马,就是这两条腿不听使唤。”苏妲己雪白的玉手放到腰间,指尖挑起一条朱红色丝带,接着素手一扬,丈许长的丝带笔直飞起,朝马匹挥去。那条丝带宽不过盈寸,苏妲己妖力贯入,丝带边缘犹如剑锋,坐骑两条前腿齐齐折断,嘶鸣着跌倒在地。

程宗扬一个翻身从马背上滚下,两脚踏在地上立即摆出虎步。

苏妲己笑吟吟挑起唇角。“死奴才,你不是腿软了吗?”

程宗扬心知今日之事难以善终,咬牙笑道:“等小的骑在夫人身上,自然会腿软,不信夫人可以试试。”

苏妲己啐道:“好个不知死的奴才。”程宗扬目光一闪,看到苏妲己袖上一大片未干的血迹。与此同时,他感受到一股死亡气息,虽然极淡,给自己的感觉却熟悉之极。

苏妲己似乎看穿他的心思,冷笑道:“你这死奴才竟躲到这里,让本夫人白跑一赵,自然不会对你手下客气。”程宗扬发根都仿佛竖起来,大叫道:“谁?”

苏妲己哂笑:“谁记得那些死奴才。”远处传来一声长啸,秦桧高声道:“公子小心!那妖妇刚杀我两名兄弟,朝这边来了!”声音远在数里之外。

程宗扬心头涌起滔天恨意。殇侯交给自己一共十个人,除了秦、吴二人,还有八名精干护卫,没想到会死在这妖妇手下。

程宗扬吼道:“干你娘的死妖妇!不必废话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来巴!”

苏妲己朱红色的丝带在空中一荡,卷起几个血红圆圈,朝自己颈中袭来。凌厉风声如同刀割,压迫程宗扬呼吸不畅。

程宗扬凝神盯住袭来的丝带,然后双肩一沉,两手握住刀柄,硬生生与苏妲己拚了一记。

丝带应刀飘开,苏妲己玉脸生寒,美目一瞬间精光大盛,飘飞的丝带犹如利剑,猛的弹起撞在刀锋上,溅起一串火花,震得程宗扬手臂发麻。

程宗扬单刀急退,化去丝带劲力,然后腰身一拧,大吼着奋力劈出。

苏妲己杏眼生寒,恨声道:“白武族的五虎断门刀——武二那厮还真看得起你!”

苏妲己虽是离开建康,其实伺机报复。她在玉鸡巷没找到程宗扬,索性杀人泄愤,又逼问出程宗扬的去向,一路追来。

被一个逃奴用连环计骗走两万金铢实是苏妲己生平奇耻大辱,心里早巳恨极。不过苏妲己并非寻常女子,盛怒之余,先想到的仍是如何挽回损失,杀掉这个死奴才倒在其次,因此下手仍留有余地。不料这个当日被戈龙手到擒来的死奴才竟然学到武二郎的刀法,让自己两次出手都无功而返。

苏妲己收起轻视之心,素手一翻,丝带蛇信般缠在程宗扬腕上。程宗扬腕上如受刀割,鲜血进涌而出。

程宗扬心里明镜一样,无论招术还是修为,自己和这妖妇都没得比。如果见招拆招、有攻有守的打法,只会死得更快。他索性对苏妲己手中飞舞的丝带理也不理,将浑身气力聚在一处,钢刀带出的风声犹如虎啸,紧盯着她脖颈要害,一刀挥出。

这种同归于尽的手段,程宗扬已不是第一次用。不是自己不在乎生死,实在是实力相差太远,只有攻其必救才有一线生机。

刀势攻至半途,浑身气力仿佛突然间被抽得干干净净。程宗扬骇然望去,只见苏妲己樱唇微张,舌尖沾住他一滴飞溅的鲜血,唇角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

耳边仿佛传来妖狐充满诱惑力的呢哝声,在飘渺的夜风中如歌如泣,令人心潮澎湃,程宗扬浑身血液都不由自主地随之鼓荡。

程宗扬极力抗拒那股莫名的力道,握刀的手掌微微发颤,双眼仿佛被无形力量压迫着,视线变得模糊,只有苏妲己那张妖艳的笑脸越来越清晰。

苏妲己胜券在握,娇笑着伸出纤纤玉手,朝程宗扬颈中探来。

突然额角一跳,太阳穴上的伤痕传来一股灼痛,混乱的神智短暂地恢复一丝清明。

程宗扬不敢怠慢,抓住这一丝机会,横刀疾挑,刀锋劈在苏妲己沾血的衣袖上,接着腾身朝后跃去。

苏妲己玉颊血色一闪而没,她有些惊愕地看着程宗扬,不明白这个乞丐怎能从自己术中逃脱。

程宗扬余悸未消,脸上却露出狞笑,狞声道:“别忘了,我是南荒巫术的大行家!

看我的蛊虫!“程宗扬左手一挥,几道细碎的风声响起。苏妲己丝带飘飞,将那几粒小小的东西卷住,才知道是几粒细砂。

“死奴才!死到临头还耍花样!”程宗扬大喝道:“看我的蛊虫!”

苏妲己冷笑一声,曲指弹去,指尖一痛,却是一根牛毛细针。

“骚狐狸!着了我的道吧!”

程宗扬叫道:“那针上喂有南荒剧毒,只要一针就能让妳丢掉半条命!”

苏妲己冷着脸抬起纤指,一枚细针剠在她白玉般的指尖上,血迹殷红。她抬手拔下细针抛到一边,指上除了一点细小的血迹,没有半点异样。

“我干!”

程宗扬惨叫道:“死丫头!该喂毒的妳偏不喂!想整死我啊!”

秦桧啸声越来越近,苏妲己不再施展妖术,丝带平平伸出,前段猛然昂起,妖蛇般与程宗扬的钢刀硬拚一记,然后丝带转轮般攻出。

这种功力比拚毫无花巧可言,程宗扬每接丝带一记重击便浑身一震,不得不退开一步,化去力道。他且战且退,从大路一直退到植满绿柳的湖岸,没有找到丝毫反击的机会。

远处树影微摇,秦桧在枝梢奔驰如飞,吴战威也闯过狙击的女护卫朝这边冲来。

两人一前一后喝道:“妖妇!敢杀我兄弟!”

、“死婆娘!还不住手!”

苏妲己杏眼光芒闪动,那条轻飘飘的丝带在她手中仿佛重逾千钧,每一击都令自己气血翻腾;强大劲力沉重如山,狠狠撞人丹田,每次与劲气相撞,丹田中旋转的气轮都会为之一滞,似乎随时都会溃散。

程宗扬心里叫苦,这妖妇分明不想取自己性命,不然她这会儿稳占上风,只要用丝带缠住自己的单刀,随手一掌就把自己拍的死得不能再死。

她使出这种怪异手法,用心更是歹毒,一点一点消耗自己的功力,再撑下去,一旦自己丹田受创,纵使能保住性命也免不了功力尽废。

那些女护卫一轮袭击杀死不少石府的随从,周围充盈着死亡气息。但这里不是鬼王峒,没有将死气直接转化为真气的环境,殇侯化死气为真阳的心法更需要时间慢慢吸收沉淀,仓促间无法使用。

额角伤痕不住灼痛,将四处飞散的死亡气息吸人体内,紧接着又在苏妲己的重击下散入经络,无法凝聚。看着苏妲己猫戏老鼠般戏谵而恶毒的眼神,程宗扬禁不住头皮发麻。

如果落在这妖妇手里,不知道还有什么手段在等着自己。虽然知道大势不妙,但实力相差悬殊,这会儿是她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自己只有乖乖挨揍的分儿。

丝带又一次挥来,程宗扬勉力挡住。苏妲己诡异的劲力透体而入,丹田猛然一阵剧痛,旋转的气轮完全停止,无数细微气息组成的气轮摇摇欲坠,似乎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苏妲己唇角挑起,露出一丝残忍笑意,美目闪闪发亮,接着朱红色的丝带再次挥出,拂中程宗扬毫不设防的小腹。

程宗扬“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颓然坐倒在地。他丹田气轮停滞,浑身力气仿佛搾取一空,连抬手都力所不及,即使丝带再慢十倍也无力闪避。

秦桧和吴战威还在数丈之外,苏妲己冷笑道:“死奴才!我看你还有什么手段可使!”

程宗扬脸色苍白,额头冒出豆大汗珠,丹田如同刀割。苏妲己重又一击正中小腹,丹田内停滞的气轮被劲气一震,化成无数细小的星芒,正在飞快消散。这会儿程宗扬脑中只剩一个念头:运气真不好,要变成鬼去找凝羽了。

一只纤美玉足伸来,苏妲己绣花的珠履踏在程宗扬胸口,接着纤足一沉,脚下发出一阵骨骼碎裂般的脆响。

程宗扬脸色由白转青,又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猛然胀得血红。

苏妲己一足踏在程宗扬胸口,俏生生抬眼娇笑道:“你们再近一步,信不信我踏碎这死奴才的狗骨头!”

秦桧一手拦住吴战威,紧盯着苏妲己,寒声道:“苏夫人!公子若有不测,秦某立誓,今生今世必与夫人周旋到底!”

苏妲己啐道:“一个奴才的奴才,我很怕你吗?想让我放开他,好说,先把你的右手砍了!”

秦桧脚尖一挑,将程宗扬掉落的单刀挑起,抄住刀柄,一边伸出右手。

吴战威叫道:“老秦!别信这婆娘的!”

苏妲己柳眉倒竖,嗔骂道:“吴战威!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突然间,一股寒意掠来,苏妲己目光一转,顿时大骇。死奴才胸口鲜血淋漓,神情却坚毅无比。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奇形怪状的匕首,弯曲柄部形如珊瑚,刀锋虽然不长却寒光四射,宛如冰雪,正朝自己小腿划来。

苏妲己手中软垂的丝带与刀锋一触,像被风吹开一样悄然断裂。苏妲己立刻意识到这死奴才手中是一柄锋锐之极的神兵,如果被它斩中,肯定小腿不保。

秦桧应变极快,异变突起。他手中的钢刀立刻转变方向,幻化出一道光影,闪电般朝苏妲己纤腰劈来。

苏妲己纤足一点,轻烟般飞开,堪堪避开匕首的锋刀,一边用丝带格开秦桧的钢刀。她脚下故意使力,藉机将劲气送入程宗扬体内,想震伤他的心脉,不料那死奴才胸口一团真气火热如球,不但将她的劲气化尽还趁势反击,烈火般侵入自己经脉。

苏妲己像被烫到般娇躯一颤,尖叫道:“九阳神功!”

程宗扬腾身跃起,用力唾了口血沫,一手把匕首横到胸前,咬牙道:“死妖妇!

敢杀我兄弟!我跟妳没完!“苏妲己一脚踏在自己胸口,程宗扬丹田内的气轮已濒临破碎。正当自己心灰意冷时,却奇迹般从苏妲己身上得到一丝微妙助力。

那股气息非常细微,但融人丹田却仿佛唤醒体内充沛的真阳,并且与额角的生死根相互呼应。潜藏在经脉内远超自己修为等级的真阳潮水般怒涨,迅速将消散的气轮重新凝聚起来。

就在苏妲己与秦桧交谈时,程宗扬体内正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知感和灵觉大幅延伸,体内每一个细小的变化都清晰无比,细致入微地感受到每一丝真气的流动和运转。受到那股微弱气息吸引的真气汇聚一处,沿任脉逆行,在胸口的膻中穴凝成一团光球。

这完全与自己无关,是真气的运行摆脱自己的意念,在那股微弱气息的吸引下自发运转,行走的经脉正是九条阳脉。

吐出第二口血时,程宗扬经脉已经畅通无阻,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体内真气充盈,犹胜往昔。气息的虚实变化、运行强弱,无不尽收眼底。虽然不知道该如何确认,但程宗扬清楚知道自己的修为已经更进一步,踏入第四级入微的境地。

苏妲己素手一摆,那条朱红色的丝带灵蛇般退回,绕在臂上,一双妖媚美目紧盯着程宗扬。良久,她红唇轻动,吐出几个字:“太乙真宗!”

口气虽淡,却充满刻骨仇恨。

程宗扬持刀叫道:“死妖妇!我的九阳神功是王真人亲传!有种就来吧!”

这妖妇与王哲仇深似海,看她的神情,多半在王哲的九阳神功下吃过大亏,才在五原城蛰伏多年。这会儿身边虽然多了秦桧和吴战威,但远处的石府护卫已经被杀散,那些女护卫隐匿在黑暗中,随时都可能出现,算起来仍是敌众我寡。眼下唯一机会就看九阳神功能不能克制住苏妲己的妖术了。

秦桧抛下钢刀,接着抢先动手;此时性命交关,他不再留手,一出手便是自己的得意招术“惊魔指”他大袖飘飞,食指、中指轮番攻出,犹如铁笔,一指一指点在苏妲己妖幻无状的丝带上,不时发出劲气交击的细微爆响。

苏妲己一条丝带将秦桧的惊魔指尽数挡下,一边紧盯着程宗扬,似乎对他显露的九阳神功忌惮万分。

程宗扬好不容易摆脱败局,见状当即加入战团。匕首蕴含着九阳真气的珊瑚铁光芒大作,雪亮刀光狂飘般朝苏妲己攻去。

苏妲己飘飞的丝带与匕首一触,顿时像被烈火烧到般变色,边缘卷起。那妖妇杏眼含怒,忽然素袖一翻、玉掌伸出,与秦桧的惊魔指硬拚一记,右手的丝带从腰侧飞起,利刀般直刺程宗扬小腹。

程宗扬用匕首挑向丝带,正待用力划断,那条丝带忽然一滑,水一般绕过匕首的锋刀,避开九阳真气正中自己腹侧。

程宗扬大叫一声,他右手的匕首被苏妲己的虚招引开,只能用左手紧紧抓住丝带,腹侧被丝带刺入寸许,鲜血飞溅。

“死奴才,”

苏妲己厉叱一声,丝带笔直递出,要从程宗扬腹侧对穿而过。

程宗扬身不由己地向后飞去,接着脚下突然一空,已经退到湖岸边缘。他试着抓了一把,没能抓住湖岸,身体像岩石般从湖岸堕下,片刻后“篷”的溅起1片水花。

如果刚开始苏妲己还有意留程宗扬一条性命,这时已经是杀意毕现。她挡住秦桧的缠击,接着飞身而下,衔尾追去。

吴战威扑到岸边,黑沉沉的水面已经看不到人影。他解衣要往下跳,秦桧比他更快,足尖毫不停留地在岸边一点,流星般跃入湖中。

夜色下,湖水漆黑如墨,几个涟漪远远扩散过来,周围听不到丝毫声息。

片刻的沉寂之后,一片眩目的白光突然亮起,方圆百余步一片湖水被白光照得通明。耀目白光中,苏妲己妖艳身形飞向天际,她华丽的罗裳半幅破碎,裸露的雪白肉体在白光中仿佛透明。

接着一条身影蛟龙般从湖中跃出,人未至,一枝莹白的弧锥已经划破天穹,四射的光芒令群星都为之黯然。

吴战威张大嘴巴,看着萧遥逸突如其来的一击刺中苏妲己飘飞的丝带。苏妲己仿佛被狂风卷住,破碎衣裙同时飞舞起来,那条朱红色丝带螺旋状向后激射。紧接着一个身影鬼瞇般闪出,秦桧食指微勾,一指点在丝带中段。

苏妲己发出一声凄厉尖啸,被龙牙锥扫到的玉臂进出一片血花。她身形微闪,逸出白光的范围,远远消失在夜色中。

萧遥逸与秦桧同时追了上去。两人姿势大不相同,萧遥逸将龙牙锥横咬在口中,半身浸在水里,在湖上划出一道水线。秦桧则是使出登萍渡水的轻功,在湖面疾掠如飞。看起来秦桧的身法更高明,但两人速度相差无几。

白光渐渐黯淡下来,程宗扬无力地躺在水面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一双柔软的手臂托在他颈后,使他不至于溺水。

小紫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程头儿,你好惨哦。”程宗扬吐了口水,喘着气道:“死丫头,看我倒楣妳是不是很爽啊?”

“哪儿有啊,人家是关心你嘛。”小紫一边说一边扶住程宗扬的手腕,将伤口包扎起来。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3/24 11:52:45

第五章、掌誓

劫后余生,程宗扬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好运。苏妲己紧跟着跃入湖中,与自己只相差一线。眼看她的丝带就要划断自己的喉咙,身后突然多了一双温软小手,拉着自己以惊人的高速脱离苏妲己的攻击范围。然后藏在水下的萧遥逸出手截击,将那妖妇逼退。

“死丫头,妳怎么跑这里来了?”

“人家才不想呢。都是那个萧傻瓜,说留我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非要拉我来。”

程宗扬笑了一声,“那家伙是怕黑,不敢一个人走夜路,不好意思告诉妳就是了。”小紫撇了撇嘴,“真没用。”“可不是嘛……”

程宗扬动了动身体。丝带没有穿透腹腔,只是在腹侧留下一个寸许深浅的伤口,另外几处也都是皮外伤。经过殇侯的指点,自己把死气尽力转化为真元,以前那种真阳外溢的情形已经很少出现。但生死根把死气转化为生机的机能仍在,虽然没有以前夸张,但伤势愈合速度也比常人快了许多。

这几个月来受伤已经成为家常便饭,让程宗扬积累丰富的经验。根据经验判断,这些伤势都不要紧,最重的一处仍是在鹰愁峪被长槊刺中的一处。毕竟槊锋刺入两寸,这种贯入伤比起体表半尺长的伤口更难愈合。

程宗扬闭上眼睛,感受着伤口隐隐跳动着传来的灼痛感。小紫细软的手指在伤处抚过,带来酥软触感,让痛楚减轻许多。

“死丫头。”

“嗯?”

程宗扬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后悔了……”

小紫出奇地没有作声。

隔了一会儿,程宗扬讶道:“死丫头,妳转性了?怎么不嘲笑我?讽刺我?挖苦我?污辱我呢?”

小紫撇了撇嘴。“你让我怎么嘲笑你?”

“妳可以说——我早说过杀死她,可你这个大笨瓜偏偏不肯,这下好了,被人家反过来咬了一口吧?活该!”“真讨厌!”小紫把程宗扬的脑袋浸到水里,“不要学我说话,”

“程宗扬钻出来,抹了把水道:“谁学妳说话了?我只是把嗓子捏细一点。”笑闹几句,程宗扬心头郁结的闷气消淡一些。他揉了揉面孔,低声叹道:“我真的是后悔了。在建康城咱们完全有机会干掉她,就是杀不死她也能留下她半条命,结果我一时心软,害死两名兄弟。”“大笨瓜,谁让你放过她的。”程宗扬叹了口气,“说到底,我跟她并没什么深仇大恨,虽然被她烙了个奴隶印记,但现在也看不大出来了。我设计对付她顶多是想出口气。”

“傻瓜!”

小紫给了他一个简短的评语。

程宗扬没想到苏妲己的报复会如此凌厉,这次死了两名兄弟,下次再遇上她,也许损失会更大。

刚才萧遥逸的一击,自己没看清他用的是什么手法,但能看出苏妲己在那只小狐狸手下伤得不轻。小狐狸和秦大奸贼两个人一起追杀,无论能不能得手,总归安全无虞,不用自己担心。倒是小紫,刚才从苏妲己手下拉了自己一把,似乎受到劲力的冲击,这会儿游水的速度也比平常慢了许多。

“死丫头。”“嗯?”

“妳刚才游那么快,是不是变身了?”

“我才不告诉你。”

程宗扬忌妒地说:“不许让别人看妳变成鱼尾的样子。”

“才不会让别人看到呢。”

程宗扬突发奇想。“妳变成鱼尾,裤子怎么办?”

“讨厌!”

“哈哈……哎哟!”

“活该。让你笑,肚子痛了吧。别动!”

程宗扬倒抽着凉气道:“死丫头,妳小心点……”小紫一手按住他小腹的伤口。程宗扬躺在小紫臂间,身体随着莫愁湖水起起伏伏,被她带着朝湖岸游去。

一轮残月穿过云层洒下淡淡光辉,水天宛如一色。程宗扬禁不住想就这样睡去,直到长夜过尽,阳光来临。

萧遥逸抹干身上的水迹,把巾帕丢在舱中,然后一撩新换的袍服,坐在程宗扬对面的藤席上。

“我派去的人刚跟出建康,就被那妖妇甩掉了。”萧遥逸道:“接到消息我便赶到玉鸡巷,幸好紫姑娘无恙。”程宗扬也换了干衣,腹侧伤口被重新包扎过,半倚着藤席,有气无力地说道:“你算得倒准,正好赶到。”“侥幸而已。”萧遥逸道:“萧某对建康比秦兄熟悉得多,从湖上赶来终究快了一步。那妖妇被我和秦兄联手击伤,至少有一、两个月难以复原。吃过这次亏,她即便养好伤也未必敢再来找程兄的麻烦。”程宗扬心里暗叫不然。那妖妇发现自己身怀九阳神功,必然把自己当成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秦桧道:“今日之事多谢小侯爷援手。在下一向自负武功,见到小侯爷的身手,方信人外有人。”

“秦兄太歉了。”萧遥逸开心地大笑道:“要论起武功,萧某怎么敢和秦兄源白黑魔海的绝技相提并论呢?”

秦桧泄了底子,露出真功夫,听到萧遥逸口气中流露出的浓浓敌意,眉峰顿时一扬。

程宗扬苦笑一声。“小狐狸,你早看出来了吧?”

“谈不上早。”萧遥逸收起笑容,冷冰冰道:“贵属吴长伯当日在鹰愁峪使出大力金刚臂,萧某才知道程兄这池水不是一般的深啊。”

秦桧刚要开口,却被程宗扬拦住。“行了,小狐狸,别板着你的臭脸。大家既然是朋友,也不用藏着掖着。没错,会之和长伯都与黑魔海大有渊源,简单地说,他们是黑魔海毒宗一支,和现在黑魔海的当家人不是一回事——这样说行了吧?”

萧遥逸露出古怪表情。“黑魔海毒宗?鸩羽殇侯?干!你既然从南荒来,我早就该想到的!”

程宗扬小心问道:“你们那位岳帅跟殇侯没什么仇吧?”

萧遥逸脖子一梗。“怎么没有!”

“我就知道!”

程宗扬指着萧遥逸叫道:“你们那位岳帅满世界都是仇人!妈的!把他的仇人都叫来,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他了!”萧遥逸讪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其实岳帅还是有几个朋友的——嗯,红颜知己,红颜知己。你别急啊,其实岳帅和殇侯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深仇,说起来,我们岳帅还吃了点亏。”

“岳鹏举还有吃瘪的时候?这个我喜欢,说来听听!”

萧遥逸摸了摸鼻子,又看向秦桧,为难地说道:“其实就是岳帅遇到一个女人,没想到和殇侯有关系,结果……”萧遥逸吞吞吐吐道:岳帅帅虽然占了点便宜,但足足有两个月近不了女人……“程宗扬嘿嘿笑道:“那女人不会姓叶吧?”

“原来程兄知道?”

“我知道个屁啊。岳帅占了人家的便宜,但岳帅的女人也被殇侯上过——会之,你别揪胡子,我就不信放着碧姬那样的荡妇,殇侯会不去试试,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装的?”

程宗扬道:“这件事大家就算扯平好了。至于岳帅当年清剿黑魔海,和殇侯没有再结仇吧?”

萧遥逸道:“岳帅倒是想报仇,但没找到人。岳帅在风波亭出事后,我们才听说殇侯在南荒隐居。”

“过去的事就算了。”程宗扬道:“黑魔海巫毒二宗早就分道扬镳,我敢打赌,如果有机会往对方背后插一刀,两边都不会手软。既然这样,大家为什么不能合作呢?”

萧遥逸一把拉起袖子,露出肌肉结实的手臂,拍着桌案道:又合作?殇侯名声很好吗?再怎么说,他们也是黑魔海的妖人!“程宗扬抹了把脸,苦笑道:“小侯爷,你也太直接了吧?当着面就骂上了,话说这狠,咱们后面还怎么谈?”

萧遥逸叫道:“这种事有什么好谈的?又不是做生意!”程宗扬提醒道:“别忘了,我可是生意人。世上有什么事不能谈的?话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你们和殇侯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一听黑魔海就摆出打打杀杀的架式来呢?”

萧遥逸哼了几声,然后道:“这事我要知会孟大哥。”“孟老大那边我去说。老实告诉你,小紫那丫头在南荒一直都是殇侯照顾的。有这分交情在,你们星月湖好意思和殇侯喊打喊杀吗?”

“是吗?”

“你以为她怎么活下来的?”

萧遥逸终于被程宗扬说动。又口不合作不是萧某能决定的。但在建康……“萧遥逸抬起手掌,”

不与殇侯为敌,萧某还能做到。“秦桧出掌与他轻轻一击,双方算是立下互不侵犯的契约。

萧遥逸恢复从容,笑道:“你下午不在城里,不知道宫里发了诏书把王丞相痛骂一顿。”“哦,王处仲得了镇东将军的职位?”

“没有。连自家人都不支持,王处仲只好上表推辞了。”说着萧遥逸大笑两声,似乎松了口气。

程宗扬奇道:“王处仲到底是个什么人?让你这么忌惮?”

萧遥逸推开舷窗,船只已经从莫愁湖进入大江,再往前便是秦淮河。

“琅琊王家在晋国根深蒂固,王永一相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门徒故吏满朝都是。不过王茂弘生性疏淡,不喜生事,倒也罢了。王家其他人我也不放在眼里,唯有王处仲……”萧遥逸道:“那家伙生性坚忍,野心勃勃,他若执掌兵权必成大患。”

秦桧欲言又止,程宗扬道:“有什么话尽管说吧。看在殇侯的面子上,小侯爷也不会和你计较。”

秦桧道:“既然王驸马力辞,小侯爷何不自己来做这个镇东将军呢?”

萧遥逸眼睛精芒一闪,旋即摇头道:“不可。我们兰陵萧家已经有了禁军的兵权,六镇的州府兵绝不可能再落入我手中。”“那么谢家呢?”

萧遥逸用折扇轻拍掌心,良久道:“谢幼度已经离开长安了。”

程宗扬道:“谢幼度?谁啊?”

“谢无奕的嫡子,谢万石的姪儿。”萧遥逸道:“那小子比我还年轻几岁,十年前去了长安的皇图天策府。这白说,琅琊王家我忌惮王处仲,谢家我最忌惮的就是谢幼度。北府兵是谢家一手组建,谢幼度生下来就带着军职,那小子若直接去军中赴任,连诏书也不必下。”程宗扬心里一紧:“你是说北府兵会听谢家的?”

萧遥逸没有回答,反而道:“身在乱世,哪里有比兵权更要紧的?谢家、王家、庾家、桓家都各有兵权在手,真正没有兵权的反而是司马家。”

程宗扬暗想:难怪晋国朝局是臣强主弱,莫说晋国帝王大多庸碌无能,即便有一两个英主,面对这种局面也只能束手无策。历史上,东汉之后,魏、晋、宋、齐、梁、陈四百年间接连权臣篡政,直到唐代推行府兵制才结束权臣拥兵自重的历史,随即又出现藩镇割据的局面,再到宋代推行文官制度才从制度上解决兵权问题,付出的代价却是军事力量的虚弱。

萧遥逸有些心神不宁地坐了片刻,然后道:“紫姑娘呢?”

“累了,睡觉呢。”

萧遥逸抛开心事,用折扇敲着掌心,啧啧赞叹道:“紫姑娘的水性真好,一听说那妖妇找你麻烦就急着赶来。为了赶到那妖妇前面,我们从湖上过来,紫姑娘入水就像游鱼一样,我差点就赶不上她。”程宗扬装傻道:“海边的野丫头,在水里游惯了。”萧遥逸叹道:“这些年紫姑娘吃了不少苦,我们兄弟想起来心里有愧。”

“你慢慢惭愧去吧。”程宗扬伸了个懒腰,“我可要睡了。”“呼……”程宗扬压在那张白滑的雪臀上,长长吐了口气。

那具丰腻胴体赤条条伏在榻上,妆扮艳丽的卓大美人像娼妓一样顺从地举着雪臀,用蜜穴抚慰着主人的阳具。

小腹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伹今天吸收不少死亡气息,程宗扬急需将冗杂的余气发泄出来,因此不顾夜色已深,一回到玉鸡巷便找上卓云君。

卓云君还是第一次使用背人体位,当她解下小衣,把又圆又滑的大白屁股举到自己面前,程宗扬顿时勃起如铁。他抱住卓云君的腰肢,从后面干进她软腻的美穴,直到阳具尽数进入她体内,才俯在她光滑的躯体上,伸手把她双乳握在手中。

卓云君双乳肥滑圆耸,揉捏时,两团白生生的乳肉软腻如脂,充满诱人触感。她用双膝承受程宗扬身体的重量,臀部敞露的蜜穴被主人火热的阳县晕不客气地占据,胀得微微作痛。

她双乳被小紫调制的天女酥浸过,乳肉敏感之极,此时被主人手掌抓住,浑身的肌肤都立刻轻颤着收紧。

主人结实的腹肌压在臀肉上,充满雄性的强壮气息,那根粗壮肉棒撑开蜜穴,压迫在自己体内最柔腻的蜜肉上。自己只能顺从地举起臀,将自己最隐密的部位裎现出来,供他享用。那种屈辱而羞耻的感觉使卓云君闭上眼睛。

主人低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卓美人儿,妳的屁股好美,白光光又圆又大,干起来好舒服。“卓云君玉颊顿时胀红。这样污辱性的话语她已经听过许多,但每次听到都引起她心底强烈的羞耻感。卓云君反复告诉自己要忍受,只需要一千次这样的羞辱,还清欠他的债,自己就可以解脱了。

声音再次传来,口气充满诚恳意味。“我是说真的。妳皮肤真好,又白又滑,一丝皱纹都没有,像精瓷一样白净,还香喷喷的。”似乎怕她不信,程宗扬又发誓般加了一句,“骗妳是小狗!”

身下的美妇僵了片刻,“噗嗤”一声笑出来。卓云君垂着头,紧绷的身体软化下来。

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称赞,不是拿自己笑谵,卓云君潜意识中的抗拒终于瓦解。

火热的阳具仍留在体内,却不再感受到屈辱,而是一种微微胀痛的紧密感。

卓云君柔顺地挺动雪臀,迎合阳具的进出。如果说以前她像一个含耻忍痛奉迎主人的女奴,现在的她更像一个刚刚知晓性爱滋味的熟艳妇人,羞涩中带着柔媚的喜悦。

没有什么能比肌肤交接这样亲密地接触更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程宗扬有些惊诧地看着身下的美妇褪去生涩,像一朵华美的牡丹般冉冉盛开,流露出蜜汁般甜美的风情。

每个人都会对真心赞美产生喜悦,即使沦落为娼妓也不例外。早知道赞美有这种效果,自己应该多说几句好听的。

最后的心结被打开,身下的美妇像换了个人,变得秾艳生姿。她伏在榻上,让程宗扬从后面抽送几百下,然后又翻过身子,双腿张开,让他从正面进入。

火热的阳具在蜜穴中进出,卓云君下体春潮涌动,阳具每一次抽送都传来湿媚的腻响。她丰美双乳耸翘着,乳头硬硬翘起,芙蓉般脸庞升起醉人的红晕。

那两条雪白的美腿大张,娇艳阴户被一双大手剥开,乌亮阴毛间绽露出穴内红腻的蜜肉,柔嫩穴口被一根结实的阳具撑满,随着阳具的进出来回滑动,不时溢出清亮淫水。

程宗扬腰身用力一挺,身下的美妇低叫一声,然后咬住唇办。看着美妇羞媚的神情,程宗扬坏笑道:“是不是又顶到了?”

美妇蹙起眉,含羞道:“你又顶到人家花心了……”程宗扬笑道:“这是第几次了?”

卓云君羞窘地避开他的视线,小声道:“我数不过来了……”

程宗扬撩起她的发丝,笑道:“妳刚才怎么说的?”

卓云君红着脸道:“奴婢说……主子骑在奴婢屁股上,每次都干到奴婢的花心。

主子的阳物好硬,奴婢的花心太嫩,承受不住……求主子换个姿势……“程宗扬咧开嘴,坏笑道:“已经换过了,怎么办呢?”

那美妇瞇起眼睛,目光湿湿地望着他,脸上露出讨饶的表情。忽然她眉毛动了一下,想起来道:“让奴婢在上面,好不好?”

程宗扬讶道:“倒浇蜡烛妳也会?”

卓云君不好意思地说:“紫——妈妈教过奴婢,说主子累的时候,让奴婢在上面伺候……”干了这么久,腹侧正隐隐作痛,听到她这么说,程宗扬不客气地坐到榻上,一把抱起卓美人儿放在自己膝上。

卓云君两腿发软,湿腻玉股与他身体一触,顿时雪臀一颤,险些从他膝上滑下。

那美妇钗子溜到一旁,长发散开,裸着白滑身子骑在程宗扬身上,张开手扶在榻上,微微娇喘,那对丰满的雪乳不住起伏。卓云君勉强撑起身体,一手摘下钗子,目光落在程宗扬腹侧染血的绷带上,不由一闪。

她丹田虽然没有半丝真气,多年苦修的见识仍在。只一眼就看出程宗扬腹侧伤口的位置正在要害。如果用钗尖刺进他的伤口,只要刺进寸许就足以使他重伤。这时夜色已深,周围寂无人声,自己完全有机会在他恢复行动之前逃出这处暗室……

卓云君目光闪烁,握着钗子的手指捏得发白。良久,她朝程宗扬一笑,把钗子丢开,然后一手扶着他的阳具,抬起雪臀,对着他的阳具缓缓坐下。

程宗扬浑然不知自己刚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他靠在竹枕上,目光停在卓云君下腹,一边拿起旁边的灯盏。

卓美人儿出奇地乖巧,她一手扶着自己的阳具,一手分开下体,将蜜穴与阳具结合的部位暴露在灯光下,毫不避讳自己好色的目光,甚至主动挺起下体,让自己观赏她用性器套弄阳具的淫姿艳态。

“卓美人儿,妳下边生得真美。”

程宗扬赞叹道:“两片小嘴红红嫩嫩,又漂亮又干净。”卓云君轻柔地耸动雪臀,小心避开他腹侧的伤口。丰腻的雪臀在腹下和大腿上磨擦,传来诱人触感。

“你的东西好硬……”卓云君脸上飞起红霞,媚眼如丝地呢哝道。

程宗扬见过最牛的汉子要数武二郎,主要是那家伙臭不要脸,逮着机会就跟苏荔胡搞,让自己看了几次活春宫。

和武二爷航母级的家伙比起来,自己的尺寸只能说正常。不过男人不是只讲尺寸,形状、硬度和温度也很重要。据画舫的芝娘说,自己的阳具属于鹅蛋型,顶部粗圆、根部略细,是最易让女子高潮的一种。此时阳具进入这美妇体内,让她的性器结合得紧密异常,硬度更是足以自傲。

看着这个风姿绰约的美人儿赤条条骑在自己身上套弄,胸前两团浑圆的乳球沉甸甸来回摇摆,程宗扬禁不住伸出双手,一手一个,抓了个结实。

卓云君双颊更显娇红,她敏感的双乳被程宗扬拿在手中把玩,挺翘的乳头愈发鼓涨。

程宗扬笑道:“卓美人儿,妳的奶子好像胀大了呢。”卓云君肌肤传来一阵轻微战栗,她双乳被捏得变形,体表温度迅速升高,雪滑乳肉更加丰满滑腻,充满迷人的弹性。

程宗扬好奇心起,张开手掌围住她的乳房量了一下。卓云君的乳房比自己两手张开还要略大,从乳根到乳尖的高度超过一掌,介于D罩杯和E罩杯之间,呈现完美的半球形,分量更是沉甸甸的压手。

卓云君乳房下方尤其敏感,当程宗扬一手托住她的乳根揉捏时,身体顿时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程宗扬一整天没有刮脸,下巴露出青色的胡根,他捧起卓云君的雪乳用下巴胡根磨擦,逗得那美妇娇呼连连,套在阳具上的美穴不住收紧,穴中淫液四溢。

忽然美妇乳侧雪腻的皮肤上升起一片梅花般的红晕,接着又是一片。程宗扬记得有些女子在交合时因为兴奋导致乳房充血而出现情斑,没想到会在卓云君身上见到。

他大为兴奋,翻身把动情战栗的美妇压在身下,用力挺弄起来。

你都1000级了,外面最高30级
易枫洛兰雪
易枫穿越到修炼世界,可惜只能当个凡人,无奈只能开个小武馆维持生活,偶尔打打铁,当个“一代宗师”混日子。直到有一天,小武馆变得热闹。几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为易枫厨房里的菜刀争的面红耳赤……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3/26 04:43:19

第六章、借将

“哎哟!”程宗扬惨叫着睁开眼睛,“死丫头!要杀人啊!”

小紫一脸愧疚地收回手。“对不起,人家以为你的伤已经好了呢。”

“妳傻啊!哪儿有这么快的!我干!妳再用力点就又流血了。”程宗扬气恨地捣住小腹。“没看到我伤这么重吗!”

小紫哂道:“那你还有力气搞人家卓婊子?”

程宗扬一时语塞,阴着脸道:“我不搞她难道搞妳?”

小紫哼了一声,抱起旁边的狮子狗雪雪。

程宗扬终究有些不好意思,过了片刻讪讪道:“妳手段不错啊,卓美人儿现在乖得很,这都是妳的功劳啊。”

小紫露出一丝小狐狸般的笑容,柔声道:“程头儿,人家才不吃这一套呢。夸人家两句就想人家给你浇蜡烛,只有傻瓜才干呢。”原来都被这死丫头听到了。程宗扬厚着脸皮干笑两声:“妳用的那个什么天女酥很厉害啊。卓美人儿奶子本来就不小,干到后来比开始还大,我一只手根本抓不住二小紫若无其事地说道:”

卓婊子的奶子每个围长一尺三寸,重一斤四两,动情时胀大到一尺六寸有七,重一斤九两——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不知道。“程宗扬奇道:“还有这种事?”

“她还没奶过孩子,当然会了。”小紫抬起雪雪两只前爪,笑吟吟道:“程头儿,想不想看雪雪跟你的大美人搞?”

程宗扬冷笑道:“少来唬我!我已经看过了!这是条母狗!”

“这是条阉狗啦。”小紫眨了眨眼睛,“知道它什么时候被阉的吗?”

程宗扬脸色有点发僵。“不会是妳干的吧?”

小紫偷笑道:“你猜它的小弟弟去哪儿了?”

程宗扬克制住心底的怯意,干笑道:“哈哈,不会是妳把它煲汤了吧?”

“才不是呢。人家把它炮制成干物,装在雁儿的娃娃身上…”程宗扬暗中抹了把汗,只要不是拿来对付自己就好。难怪这死丫头整天抱着雪雪,原来把那个小畜牲要命的东西给抢走了。

“然后人家往上面滴了一滴血。”程宗扬冷汗顿时淌了下来,用变调的声音道:“谁的血?”

小紫同情地说道:“好可怜,程头儿,你都快吓死了。”

“妈的!”

程宗扬叫道:“妳再给我玩什么巫术,我跟妳没完!”

“是苏妲己的血啦。”程宗扬长出一口气:“怎么不早说!把话说清楚,别再跟我要花样!干!迟早要被妳弄出心脏病来!”

“我如果告诉你,血祭的结果是那个女人还是处女,你信不信?”

程宗扬下弯的唇角慢慢抬起,最后变成夸张大笑,他笑得直打跌,用力拍了几下桌子,指着小紫笑道:“什么狗屁法术!哈哈哈哈!”

小紫撇了撇嘴。“信不信由你啦。”

“信!我当然信!那妖妇干过的男人能从我坐的地方排到云老哥家门口,还得是两人一排!处女,哈哈哈哈!”

小紫嘟起嘴,“你真和她有一腿?”

程宗扬止住笑声,疑惑地说:“有关系吗?”

“哪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处女?”

“妳傻啊!是不是处女非要干过才知道?妳见过那么风骚的处女?”

小紫忽然拿出一只木偶,木偶雕工很粗糙,外形像一个女人,又像一只踞伏的动物,在木偶额头的位置有一滴细小血迹。

“哼哼!我就知道妳骗我!本来就是条母狗,还说阉了的。”程宗扬拿起木偶,“这是什么?”

小紫拿出一根细针剠在木偶额头的血迹上,然后抱起雪雪。那条小狮子狗打呵欠一样张大嘴巴,浑身雪白绒毛膨胀起来,像一个可爱的雪球。忽然刹那间雪雪雪白绒毛转为漆黑的颜色,原本可爱的模样也变得阴森恐怖。

小紫抬起狗爪按在针尾,让变成黑色的雪雪淌出一滴血,与木偶上的血迹融合。

程宗扬张大嘴巴,看着那条妖狗又恢复原状,变成雪绒绒的模样,闭着眼在小紫怀里打呼。

“这……这是怎么回事?”

“雪雪是条黑狮犬呀,传说是妖精的一种呢。”小紫把雪团般的小狗抱到脸侧,“可惜牠太小了。”

程宗扬瞠目结舌,半晌才狂叫道:“你们在搞什么鬼?怎么把妖精都弄进来了!”

小紫做了个鄙视的表情,对他的惊诧表示不屑。“程头儿,你真是土狗。妖精有什么大不了的?雪雪最聪明了,知道混在一般的狗狗里让人认不出来。”“怪不得妳整天抱着牠,我还以为妳转性了呢!”

程宗扬叫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妈的,这狗崽子要不是妖怪,妳早把牠掐死了吧!”

小紫白了他一眼,抬起下巴,“瞧!”

黑狮犬的血液顺着针尾淌下,与木偶上的血滴一触,随即被逼开。程宗扬看着那滴黑狗血在木偶表面荡起涟漪般的细纹,一圈圈散开,最后消失不见。半晌他莫名其妙地抬起脸:“什么意思?”

“她身上有克制其他巫术的法宝,”

小紫道:“或者是禁咒。”程宗扬心里忽然一动,想起与苏妲己交手的紧要关头,是她身上一丝奇异力量帮助自己突破到入微的境界。当时自己无暇理会,这会儿回忆起来,那股力量的气息熟悉异常,倒有些像是……九阳神功!

程宗扬紧张地思索着:苏妲己隐身五原城与王哲脱不了关系,可能是被王哲击伤,或者被设下某种禁制才不得不收敛。

程宗扬想起苏妲己身边众男环绕的一幕,当时只觉得她荒唐淫浪,现在想起来,那么多男人却只是摸摸她的手脚而已,再想到自己与她交欢时的情形,那妖妇分明欲求不满,似乎很多年没有和人欢好过。否则以她的淫荡,身边男人无数,怎么会一见到那根情趣按摩棒就禁不住试用?

程宗扬越想越有道理,他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小紫,最后道:“她身上的禁咒肯定来自太乙真宗。哼哼,看来我要去龙池一趟,找个太乙真宗的人仔细打听一番了。”

小紫惊讶地看着他。“程头儿,你是不是糊涂了?”

程宗扬不高兴地说:“找太乙真宗的人怎么了?我以前见过的蔺老头就很上道。”他盘算道:“小狐狸说那妖妇受了伤,要一两个月才能恢复,找个机会我要去龙池拜访一下太乙真宗的总坛……喂,死丫头,妳翻什么白眼啊?”

小紫翻了翻眼睛。“我还以为你在装傻,原来是真傻。”她踮起脚尖,扯住程宗扬的耳朵:“大笨瓜!刚搞过人家就忘了!”

程宗扬愣了一会儿,一拍脑袋:“卓美人儿!我这就去问她!”

“没时间啦。”

小紫道:“云老爷子已经等了你半个时辰。”

“干!怎么不早说!”

云苍峰没在书房等候,而是坐在院内的树荫下。旁边易彪和吴战威一人蹲在一块石头上,正聊得口沫横飞。

“多亏程头儿给的药,老易这回算是捡了条命!”

易彪道:“我回营的时候,营里的医官还说我这条手臂算是废了,没想到半个月时间就长得结结实实。医官看到下巴险些掉下来,整天围着我问用的是什么药。后来我被问烦了,正好听说程爷的名头,就说这是盘江程家的药,一斤黄金才换一丸,哈哈!”

吴战威嘿嘿笑了两声:“这回哥哥可抢先了一步……”“什么事啊?”

易彪看着他的表情,忽然一拍大腿,“那个小寡妇?”

吴战威汕汕道:“不是那个……一会儿别提啊。”

说着他扯开喉咙,“河翠!阿翠!过来见见我的生死兄弟!“翠烟掀帘出来,屈膝朝众人福了几福。她仍是昨日来时的打扮,遍体珠翠,容貌艳丽,举止优雅,不仅易彪眼都看直了,连云苍峰也为之动容。

“这是易兄弟!跟我比亲兄弟还亲!这是云老爷子,云家三爷,我一直当老哥哥来敬。”吴战威大咧咧道:“往后叫叔叔、伯伯就成!”

翠烟嫣然一笑:“易叔叔,云伯伯。”

易彪和云苍峰连忙回礼。

吴战威笑得眼都瞇成一条缝,吹嘘道:“这也是在建康,换作我们家那边,小叔见嫂子可是要磕头的。算了老易,今天就饶你一次。”云苍峰笑道:“易兄弟的规矩免了,我这大伯的规矩不能免。”他从袖中取出一小串黄澄澄的铢钱和一只白玉指环递过去,“来得仓促,没有什么东西,这算是见面礼吧。”吴战威叫道:“云老爷子,你这是唱的哪出啊?怎么好让你破费?”

那些铢钱不过一小串,但都是金铢,折成平常的铢钱足有几十贯,已经算得上重礼,再加上那枚指环通体莹白,没有丝毫杂色,更是价值不菲。

两口子逊让一番,云苍峰却坚持要给,最后翠烟不得不接过来,说道:“多谢云伯伯。”

吴战威道:“妳去忙吧。晌午好生做几样好菜,我要请兄弟们喝酒!”

“知道。”翠烟含笑离开。

吴战威攀住易彪的肩,挤眉弄眼地说道:“怎么样?屁股够大吧?我告诉你啊,屁股大了好生养!生七、八个都不在话下。老易,别当你的大头兵了,和哥哥一块儿跟着程头儿混吧!”

易彪道:“成!这次的事办完,我就辞了军职!”

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易彪!可不许反悔啊!”

“程头儿!”

程宗扬走过来,“这是你说的,事情办完,过来给我干活!”

易彪哈哈一笑:“只要程头儿不嫌弃就行!”

程宗扬坐下来,“那地方还能住吧?”

云苍峰道:“我世居建康,竟然不知道还有那样一处所在。”

这次轮到程宗扬惊讶了。“是吗?”

云苍峰道:“玄武湖的滩岛大多是水师练兵的营地,外人极少在湖中置业。他们在那里万无一失。”

“原来如此。”程宗扬看了看左右,“长伯呢?”

“在前面跟秦兄说话。”易彪赧然道:“在下本来不该过来打扰,只是记挂吴大哥,才央云老爷子一同过来。”云苍峰关切地说道:“听说程小哥昨晚遇袭?”

程宗扬苦笑道:“是白湖商馆的正主找上门来,还杀了我两名兄弟。”

云苍峰眼中寒光一闪。

程宗扬道:“那妖妇也受了伤,有些日子不会出来了。”云苍峰见他无恙,也放下心来,点头道:“昨日祁远过来见我,已经接了石灰坊加紧烧制,又按你的吩咐雇人挖掘黏土,不知道小哥又有什么手笔?”

在那个世界最后的记忆,程宗扬对段强那句话印象极深,相信自己不会记错。但仅仅一句话是否能造出水泥,自己心里也没有太多把握。程宗扬只好道:“云老哥不用急,有一、二十天就知道分晓了。”

说着间道:“云老哥今天找我不会是谈生意的巴?”

“怎么不是?而且是一桩大生意。”

易彪与吴战威知道他们有话要说,起身到前面去研讨刀法。

云苍峰拂去衣上的落叶,良久道:“影月宗的人已经到了,三日内临川王会遣使入宫问安,如果再不能面见陛下,便会联络朝中大臣到宫城要求面驾。”自己亲眼见过左日帝虽然还剩一口气,但人已经死了大半。临川王只要不是白痴,这一着逼宫之后,紧接着便是举事。

但程宗扬对临川王的成功实在不看好——有萧遥逸那个握着禁军的小狐狸在暗处虎视眈眈,临川王有十成把握也未必能得偿夙愿。何况他还没有十成把握。

“目前尚书省差五兵曹上奏,称建康近郊湖泽多有流民,疑相聚为寇,请调禁军剿灭。”

云苍峰虽然没有明言,程宗扬也猜出这是云栖峰的主意,藉机把禁军调离建康,方便他们行事。程宗扬见云苍峰神情古怪,笑道:“怎么?朝廷没有答应吗?”

“书上丞相府,因为王丞相带子弟跪辞镇东将军,耽搁几曰,昨日原件退回。五兵曹早知王丞相不欲生事,准备满篇道理诚请丞相调遣禁军。”云苍峰苦笑道:“谁知王丞相答复说——若不容置此辈,何以为京都?五兵曹准备的满篇道理竟然一字都用不上。”

程宗扬笑道:“这位王丞相还真宽容。”

云苍峰拈须长叹道:“我们都小看这位王丞相。王茂弘早年誉满天下,岂是庸才。”程宗扬忍不住道:“既然这样,王爷何必心急呢?再等些日子有何不可?”

云苍峰道:“箭在弦上,不容不发。只怕迟则生变。”刚才说到“王爷”两个字,程宗扬心里一动,想起徐寄临死前的喊叫。

“在鹰愁峪伏袭我们的州府兵似乎与一位王爷有关,云老哥觉得会是哪位王爷?”

云苍峰已经参详良久,始终不得要领,摇头道:“朝中王侯虽多,能使动州府兵的却少之又少。除了临川王,再想不起第二位来。”

程宗扬叹了口气。连云苍峰都猜不出来,自己也不用想了,除非徐寄活过来才有答案。这条线索看来就此中断了。

云苍峰忽然站起身,朝程宗扬郑重地施一礼。

程宗扬连忙避开,“云老哥,这是做什么?”

“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小哥援手。”

程宗扬暗叫糟糕,硬着头皮道:“云老哥有什么事尽管直说,能帮上忙的,小弟绝不推辞。”“老五纠集亡命徒逾千,可惜尽是鸟合之众。程小哥在南荒已经崭露头角,鹰愁峪一役更是联合诸府家丁大败水师精锐,临阵不乱,指挥若定,擅长统筹乌合之众有目共睹。老哥知道你不愿瞠此浑水,只是此事关系我云家乃至大晋兴衰荣辱,不得不赧颜向小哥求援。”

程宗扬品味半晌才明白过来:“你让我去指挥云五爷召集的亡命徒?干!你不如一刀次死我算了!”

“若非小哥熟悉宫中路径,老哥也厚不下脸皮来求你。”

程宗扬叫道:“云老哥,你这不是厚脸皮,纯粹是硬起心肠让我去送死!让一个小商人带一帮不认识的人闯进宫里造反,这么天才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云苍峰摊开手。“但凡有半点主意,老哥绝不会来麻烦你。可惜老五手下悍匪不计其数,将才却难得一见。”“将才还不好找?易彪算一个吧?要论打仗,我给他当徒孙都不够!”

云苍峰苦涩地说道:“易彪分身无术。若易虎还在……唉……若程小哥执意不肯援手,老哥只有……”说着云苍峰一撂长袍,作势欲跪。

程宗扬连忙扶住,陪笑道:“易彪分不开身,还有别人。秦会之你知道吧?还有吴长伯,这两个一文一武,都是一等一的!”云苍峰摇头道:“这两人虽是英才,怎及小哥威望昭着?”

“我有什么威望啊。老哥放心,会之和长伯绝不比易彪差!身手更是比我高明百倍!让他们两个去,比我强多了!”程宗扬舌灿莲花,几乎把秦桧和基二桂吹嘘成天神下凡,好不容易打动云苍峰。

云苍峰犹豫半晌,终于叹道:“也只好如此了。”程宗扬刚松了口气,忽然张大嘴巴,一手指着云苍峰,半晌才叫道:“云老哥!

你就这么算计我啊!“云苍峰一改戚容,大笑道:“老哥怎么舍得让你孤身犯险?”

程宗扬终于回过味来。云苍峰起初打的就是秦桧和吴三桂的主意,却口口声声请自己帮忙,自己果然上当,不但把秦吴二人双手拱让,还觉得自己辜负别人的心意。

程宗扬啼笑皆非:“奸商啊奸商,连我这么老实的人你都不放过。”

云苍峰抚掌笑道:“从南荒我就打你手下人的主意,没想到到了建康,还是要走这条老路。”程宗扬冷静下来,问道:“听说云家主事的是六爷,自从小弟来建康一直无缘得见。难道这等紧要关头,还要靠云老哥自己奔走?”

云苍峰道:“我们云家这一代兄分七人,老哥排行第三。几位兄长和兄弟陆续故去,现在还能做事的只有老哥我,老五和老六三人而已。不瞒小哥说,六弟一直在洛旸、长安、咸汤、临安等吔奔走,晋国一旦政局生变,能否得到天子认可,至为重要。”

这确实是件大事。如果无法得到天子认可,即使临川王政变成功也难以坐上帝位。

云苍峰得了两个力助,心怀大慰,笑道:“鄙宅清云荷舫夜景颇有一观,小哥若有闲暇,不妨带上会之和长伯来园中消暑。”

程宗扬知道他是邀两人到宅中详谈,说到底自己对政治仍不怎么感兴趣,本来想拒绝,但随即想起一事二心头微动,当即一口应诺。

总统夫人,晚上见!
吕涵芷
她被亲人出卖,沦为陌生男人的生子工具。五年后,她褪去青涩,成为名不见经传的插画师。一次漫展,她遇到傲娇萌宝。 “女人,乖乖跟我回家,我就让你抱大腿。一送你绝世好老公,二让你画画技能爆棚。”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3/26 04:43:49

第七章、若愚

清云荷舫在云宅西南角,设计者将园中原有的池塘加以开凿,形成一个数亩方圆的池沼,池内偏植荷花。岸旁用巨石雕成舟舫,三面环水,坐在舫上如同月夜行舟。

此时荷花早巳凋零,翠绿如盖的荷叶上林立着无数高高矮矮的莲蓬,莲房饱满,别有一番殷实的风景。

云家的菜肴风味佳妙,尤其是用新鲜荷叶裹着米粉、鸡肉蒸出的鸡块,口戚嫩滑、滋味清香,令人赞不绝口。

秦桧和吴三桂已经知道这趟来的目的,两人都是好事之人,正觉格局太小,听到这等大事不禁心怀大动,见程宗扬发了话,当即应承下来。

这会儿在席间与云栖峰谈起行事细节,两人一个胆大,一个心细;一个恃强凶悍,一个狡诈多端,双方越说越投机,几乎让程宗扬插不上口,倒也乐得在一旁清闲。

别的不提,造反叛乱搞阴谋,这两个家伙是开宗立派的大宗师,云家找到他们实在是走狗屎运了。

见双方谈得热闹,程宗扬摸了摸怀中的书卷,随便找个借口,独自溜了出来。

云宅这一带程宗扬已经热门熟路,轻轻松松就找到那处小楼。云氏以玻璃坊起家,窗上都嵌着玻璃,楼上卧房隐隐透出灯光。程宗扬知道云如瑶体弱,敲了敲门,不等应声就推门进去。

楼内寂无声息,程宗扬上了楼,轻轻推开卧室的房门,只见室内放着一张宽大的书案,案上放着一页素纸,旁边是一本翻开的书帖,纸上墨迹宛然,似乎是临帖临到一半。

洁白墙壁上插着一束孔雀翎,每根孔雀翎下都用一根细丝悬着纸条,上面写着娟秀字迹,似乎是给孔雀翎毛起的名字。程宗扬开始觉得好笑,接着又心生戚然。要怎样的寂寞才会给每一根孔雀翎起名呢?

里面的内室用一道珠帘隔开,壁角放着一枝四尺多高的烛台,上面一枝白烛已经烧残,灯芯结成一朵灯花,在烛焰中时明时暗。

程宗扬撩开珠帘,只见淡青色纱帐内,一双滢润的美目正望着自己。

程宗扬讪讪道:“这么早就睡了啊?”

云如瑶拥着狐裘卧在帐内,乌亮青丝软软垂在枕上,洁白脸庞肌肤吹弹可破。她脸上微微一红,轻声道:“扭过脸好吗?我没穿衣服。”程宗扬连忙背过身,听着帐内窸窸窣窣的声音,鼻端仿佛飘来一缕处子幽香,不觉心头微荡。

过了一会儿,云如瑶的声音传来,“好了。”

程宗扬转过身,只见她已经披上狐裘,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张娇美的面孔。

程宗扬笨拙地解释道:“我和云老哥谈生意,谈得晚了,想着来看看妳,还以为妳没休息。”

云如瑶低声道:“谢谢你来看我。”她像叹息一样轻轻道:“好久没有人来看我了。”见她伤感,程宗扬连忙道:“我给妳带了水果。”

他从袖中取出两颗黑色果实,说道:“这是南荒的果子,当地人叫龙鳞果,外面看着不起眼,剥开里面又软又滑,像果冻一样,特别甜。”程宗扬剥开一个递过去,“妳尝尝。”云如瑶接过来好奇地看着。“果冻是什么?有些像荔枝呢。”

说着她尝了一口,“好甜。”程宗扬道:“本来他们连枝送来十几棵,结果路上都坏了,只剩五、六颗还能吃的,连云老哥我都没舍得给。”

云如瑶胃口平常,一般水果连半个也未必吃得下,这时吃了一颗只觉口齿生津,胃口似乎也没有平常那么凉了。

见云如瑶吃得香甜,程宗扬也不禁露出笑意。这龙鳞果是下午才送来的,随行的是殇侯几名手下。听殇侯派来的人说,龙鳞果是南荒部族送到殇侯处,再移送建康。

运来的除了一批珍宝,还有凝羽的口信,说在叶媪调理下,身体正在康复,也许用不了一年就可以离开南荒,让他不用牵挂。

程宗扬一拍脑袋。“对了,我还给妳带了书来。”

云如瑶眼睛一亮,接过程宗扬带来的书籍翻了几页,讶道:“这些是谶纬之学?”

“有趣吧。”程宗扬道:“这可是禁书,妳看,这是说晋国的。”

云如瑶看了一会儿。“咦,这里说晋废帝……说晋国这位陛下被权臣废去帝位,原因是他有痿疾,三个孩子都是妃子跟别人生的。”

程宗扬一怔。“有吗?”

“诏书写的是:昏浊溃乱,动违礼度。有此三孽,莫知谁子。人伦道丧,丑声遐布。今废为东海王……”

云如瑶奇怪地问道:“你没看过吗?”

程宗扬尴尬地说道:“太忙,没时间读书。”其实那些大段大段的古文读起来太吃力,自己都跳过去了。

云如瑶翻看道:“好像都不准呢。”程宗扬道:“不准就对了。妳就当闲书看吧。”“好啊。”程宗扬环顾四周,“妳喜欢看书,房间里怎么只有字帖呢?”

云如瑶道:“哥哥说读书太耗神,对病情不好,不让我多看。”

程宗扬道:“也是,过两曰我再给妳带些散心的笔记小说来,看着不用费力气。”

云如瑶露出笑脸,“谢谢你。”程宗扬不敢多留,站起来道:“妳慢慢看吧,我改天再来看妳。”这里是小姐的闺房,虽然自己不在乎,但肯定有人在乎,万一让人撞上,少说也要打折两条腿。

云如瑶露出依恋的目光,最后点了点头。

程宗扬下了楼,推开门看了看,一溜烟溜回清云荷舫。

整个建康有大大小小七八座城池,其中的东府城位于建康东南,本来是丞相府署,后来修建为城池。城虽然不大却坚固异常,是建康城仅次于禁宫台城的坚城。

不过比起宫中的戒备森严,东府城的戒备如同儿戏,城上根本看不到兵丁,沿街叫卖的小贩能一直走到丞相官署门前。

“王茂弘行的是黄老之术,以无为而治天下。”萧遥逸道:“如果是承平时节也未尝不可,但国有大患而不去理会,只能说是尸位素餐。”程宗扬打着呵欠道:“你要见王茂弘,干嘛非把我拉上?”

萧遥逸嘻笑道:“让你见见晋国第一等人物嘛——到了。”

萧遥逸跳下马车,程宗扬只好跟着进了官署。

绕过影壁便听到板子打在地上的“帕帕”声,似乎里面正在动刑。两人一看,不禁失笑。

一个犯错的官吏被剥官袍,按在阶前挨打。掌刑的高高举起板子,在空中绕了一圈,然后“啪”的打在地上,离那官吏应该挨板子的屁股隔了差不多一两尺,只不过比个样子而已,偏他还一板一眼打得认认真真。

萧遥逸忍笑通名,丞相府的属官进去禀报,片刻后出来请两人人内。

萧遥逸收起折扇,快步走上台阶,来到内堂,远远便朗声笑道:“丞相大人安好?”

王茂弘身材不高,颔下一丛胡须收拾得整齐雅致,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特色,目光锋芒不露,看不出多少誉满天下的样子。

“坐吧。”

王茂弘慢吞吞道:“看茶。”

萧遥逸拂衣坐下,洒然笑道:“适才从阶下过,见到贵属受杖。那板子举得上拂云根、下击地足,令人大开眼界。”萧遥逸揶揄他施刑徒具其表,王茂弘却像是没听出来,他摩挲扶手,半晌才犹犹豫豫说追:“只怕还是重了些吧?”

看着萧遥逸哑口无言的样子,程宗扬暗自偷笑。碰上这个不知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的老家伙,难怪这小狐狸吃瘪。

王茂弘像刚想起来似的道:“世姪还兼着羽林郎,今日莫非是来谈公事?”

萧遥逸收起嘻笑,老老实实道:“正是。”王茂弘摆了摆手,又了曰休沐,公事就免了吧。“然后自顾自道:”

刚才太原王家的老五子猷来,我问他现居何职,子猷寻思良久,说时常见有人牵马来,自己似乎是个马曹。我间他有几匹马,他说子日不问马,怎么知道有几匹?我问他死了几匹,他说未知生,焉知死。就这么夹七杂八说了半晌,等他告辞离开,我才想起来他两年前就做了禁军的骑兵参军——你说他糊涂不糊涂?“程宗扬听得好笑,竟有人当了两年官,连自己是干什么都不知道。

萧遥逸一肚子的话都憋了回去,顺着他的话道:“这样糊涂也少见。”王茂弘却道:“子猷这人傲达放诞,视官位如敞履,唯以声色为念,是个聪明人啊。”禁军由萧遥逸老爹亲自掌管,王子猷这个骑兵参军当成这样,大家真是其乐融融。萧遥逸听得明白,也只能装糊涂,陪着王茂弘东拉西扯,又听他吟了几首诗,不咸不淡地足足谈了半个时辰,终于找到机会起身告辞。

王茂弘一直送到阶前,拉着萧遥逸的手呵呵笑道:“我年纪大了,外面人都说我昏愦,想来也有些道理,刚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萧遥逸唯唯诺诺,好不容易躬身告辞。

一上车程宗扬大笑起来。“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坐立不安的样子。王茂弘有一手啊。

收拾你这头小狐狸就跟玩一样。“萧遥逸惨笑道:“何止有一手。再聊下去,我的底子就被他摸透了。”

“有这么厉害吗?”

萧遥逸靠在厢板上,呼了口气,喃喃道:“真是小看他了。”王茂弘负手立在阶前,望着远去的车马,背脊不堪重负似的微微佝偻。

属吏过来道:二一十板已经打完了,请大人示下。““唔,”

王茂弘点了点头,良久摆手道:“让他回去歇两天吧。”属吏忍不住道:“大人,那厮私移内府财物,已经犯了重罪,何以处罚得如此之轻?”

王茂弘道:“你也想说我昏愦吧?”

属吏躬身道:“小的不敢。”

王茂弘叹了口气。“让他回去吧,过两曰再来复职。”

属吏只好领命退下。

秋风拂过,阶前空无一人。王茂弘负手低叹道:“人道我昏愤,后人当思我这分昏愦……”接下来两日,程宗扬以养伤的名义在宅内杜门不出。现在自己手里已经有了铜器坊、盛银织坊和石灰坊这三家作坊,分别生产拉链、丝袜和水泥,手下几个人忙得不可开交。好在祁远已经来了,程宗扬索性把这些作坊都交给祁远打理,让吴战威和小魏协助。

秦桧和吴三桂不愧是殇侯精心挑选的人物,对阴谋造反兴趣不是一般的大。两人一面在宅中守护,一面轮流与云家、影月宗和易彪的北府兵周旋,程宗扬看着都替他们累,那两个家伙却乐在其中。倒是自己落得清闲,在宅中好好歇息两日。

中间石超来过一趟,先是打躬作揖、赔罪不迭,然后借着送翠烟出阁,给自己遇袭压惊的名头,狠狠送了份厚礼。张少煌、桓歆等人也一同前来探望,还送来几个美婢。但程宗扬赶在小紫见到之前,抢先回绝了。

宅里的女人已经不少,除了雁儿几个,还有兰姑和两个歌妓;虽然自己一个都没碰过,但那死丫头脸色越来越难看。程宗扬心头志忑,就怕哪天自己一觉醒来,满院的女人都香消玉殒,被那死丫头杀个干干净净。

唯一能让自己消遣的只有后院囚禁的那个大美人儿。按着自己的意思,卓美人儿内力被制,又在太乙真宗的内斗中败北,不怕她飞上天去,小紫却执意不肯解除她的脚镣,更不肯让程宗扬带她回自己卧室伴寝。

自己只好每天作贼般溜过来,掏钱让小紫解开她的脚镖,干完看她戴上脚镣再离开。本来一桩风流美事被那死丫头搞得不尴不尬,自己心里的郁闷就别提了。

好在卓云君没有半分不情愿,小紫当日的痛打早巳打掉她的傲气,如今每天在上婉转承欢,那具熟艳肉体在自己的辛苦耕耘下被迅速开发。程宗扬每次压在那具丰美肉体上,都能感觉到她的性诱惑力越来越强烈。

尤其是她裸着白美雪臀赤条条坐在自己膝上,让自己探乳抚阴、遍体摩玩时羞媚的淫艳姿态,更让程宗扬深醉其中。

但遗憾的是,从卓云君口中没有得到多少自己想要的线索。卓云君说,太乙真宗法术以五行分类,数目不下百余种,没见到禁咒之前根本无法猜测。

程宗扬本来想找条捷径对付那妖妇,听卓云君这么说,只好放弃。后来想起王哲临终的一幕,又问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这是什么意思?”

卓云君讶然看了他一眼。“这是道家的六甲秘祝,临危念咒,无所不辟。”

程宗扬道:“我看六甲秘祝似乎很厉害啊。”程宗扬把当日的一幕讲述一遍,卓云君想到掌教身死,教中已不知乱到何等地步,自己竟是宁留此处为妓也不肯返回龙池,不禁神情黯然。

程宗扬见她眼神凄婉,岔开话题道:“我跟妳学太乙真宗的法术怎么样?”

卓云君默然片刻,“不。”程宗扬用力挺了一下,干得她皱起眉头,故意怒道:“这会儿还嘴硬!”

卓云君颦起眉峰,紧紧咬住牙关。

程宗扬看着她坚决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不教就不教吧,用得着摆出烈女的样子吗?嘿嘿!”

程宗扬笑着在她耳边道:“不过妳这副贞烈的样子还真诱人。妳瞧,我是不是比刚才更硬了?”

卓云君被他无赖的样子逗得禁不住一笑。

休养两天时间,程宗扬肩胛和腹侧的伤势已经痊愈,体内更是真阳鼓荡,无论体力还是精力都充沛之极,有什么高难度的动作也难不住自己。程宗扬一把将卓云君抱起来,低笑道:“卓美人儿,换个花样,咱们来试试这张美人椅……”美妇香滑的肉体软绵绵伏在怀中,柔若无骨。她面带羞色,顺从地倚在春凳上,然后分开双腿。

“呀……”

一缕低婉的媚叫从窗棂间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