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录 首页
棒棒糖 / 2021/02/26 12:23 / 7168 / 273
六朝清羽记
穿越
武侠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4/05 12:04:26

第二章波斯密信

本来想知道她们姊妹两个聊什么,这会儿也不用看了,月霜已经对小紫信个十足。论起性格,月霜与云丹琉有些相似,无论说话办事都直接了当,而且脾气火爆。但月霜自小在军营长大,比云丫头单纯得多。如果是云丹琉,小紫那番话根本骗不住她,说不定还趁机黑吃黑把泉玉姬干掉,消除一个隐患。

说到底月霜脸皮还是比较薄,如果在草原被自己上的是云丹琉,云丫头吃那么大亏,这会儿同乘一船,自己早就被她替天行道。月霜当着满船人的面,怎么也不肯说出草原上吃亏的实情。

脚下甲板微微晃动,楼船升起扇形的硬帆在夜色中启航,沿着浩瀚云水顺流而下,朝数千里外的晴州港驶去。

小紫施施然进来,漂亮的大眼睛ー眨ー眨,露出天真笑容。程宗扬两手抱在脑后,躺在床上道:看妳笑得那么开心,活像一只小狐狸刚偷吃了人家的母鸡.老实说,妳找月霜说什么了?

当然是认姊妹,然后抱头痛哭一场啰。

得了吧,妳把敖润他们都骗得服服贴贴,月霜那傻丫头还不是随便让妳骗着玩啊?老实说,不然打妳屁股!

小紫白了他一眼,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程宗扬理直气壮地叫道‘1我又没听全!

小紫忽然一笑:程头儿,有件好玩的事,你想听吗?

程宗扬怀疑地说: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

猜对了!

小紫笑道:雪隼佣兵团的人送货到广阳,还接了一件任务,从广阳带了一件东西回晴州。你猜委托他们的客户是谁?

这妳都套出来了?

程宗扬坐起身,佣兵团不是要替客户保密吗?

小紫叉住腰,别忘了,我是六扇门的捕头;要查疑犯的数据,他们当然要配合。

喂,妳是怎么冒充捕头的?不会拿个假腰牌,他们就信了吧?

小紫得意洋洋地说:我的捕头身分可是经过认定的。

程宗扬一头雾水,谁认定的?

r笨死你了,当然是这里的地方官喽.那个小官?

程宗扬明白过来。这丫头用泉玉姬的身分得到丹阳官吏的信任,再用丹阳那个小官得到敖润等人的信任。敷润他们不信泉玉姬,丹阳的地方官却不能不信。死丫头再做点手脚,轻而易举弄几份文件出来,要骗倒敖润也不是难事。

程宗扬气哼哼道:妳就骗吧,小心掉进拔舌地狱爬不出来。

小紫忽然抱住他,轻声道1,如果我真进了地狱呢?

抱着小紫纤软的腰肢,程宗扬心头一阵激荡,过了会儿道:那我只好跟阎罗王拚命了。

小紫抬起头惊喜说道……你会帮我杀掉阅罗王吗?

会!

程宗扬大声说:不管谁欺负妳,我都把他碎尸万段!

太好了!

小紫举起白嫩小手高兴地说:到时候你当阎罗王,我要当地狱女王!

妳要当地狱女王,全天下的人都该一心行善,免得落到妳手里.程宗扬说着,忍不住低头想吻她的小嘴。小紫咯咯一笑,游鱼般从他臂间滑出,让自己亲了个空。程宗扬懊恼地说道:废什么话呢!赶紧说!那客户是什么人?

一个波斯人。他委托雪隼佣兵圑送一件东西,交给晴州的波斯商会。

佣兵团接的奇怪东西多了吧,月丫头为什么对这东西上心?

他们刚接到东西,不到一个时辰那个送信的波斯商人就被杀了。

小紫笑嘻嘻道:死得很惨呢。

程宗扬生出一丝好奇:什么东西?

小紫拿出一张纸在他面前晃了晃。

程宗扬接过来,上面写着几行古怪符号,字迹倾斜,看起来有点像字母,但都是一半一半的。

这是什么鬼画符?

人家看了好久也没想出来。

小紫眨了眨眼,程头儿,你要能看懂,人家就让你亲一口こ妳都看不出来,故意拿出来是想让我难看吧?程宗扬横竖看了几遍,忽然几个残缺字母吸引他的目光。那些字母有些像只写了一半的罗马数字,一行是上半边,1行是下半边。

程宗扬心里一动,把纸张折起来,几个残缺字母拼在一起,显出几个完整的罗马数字:1111IVI.我明白了!

程宗扬拍案叫道:这本来是一些纸条!被人誊写到一张纸上才变成几行。

程宗扬把纸张沿着倾斜字迹裁开,连成一长条再卷成筒状。错落的字母旋转着一行行拼接起来,变得清晰可辨。

小紫疑惑地看着程宗扬,‘你怎么想出来的?

终于能压过死丫头一次,程宗扬得意说道:过来!先让我亲一ロ!

小紫眨了眨眼睛,你先说,说完就让你亲哦。

泰西有个大国,他们的军队发布密令时,用羊皮包在一根圆木棍上,写完后把文字螺旋状切开.送密令的人只拿到一堆零散字符,得到密令的一方用一根直径相同的木棍,把羊皮缠在上面就可以复原文字。

这是亚历山大的发明,幸亏自己还记得。程宗扬道:是拉丁语.罗马人的文字。

小紫好奇地说:你认得吗?

程宗扬摇了摇头.自己只能勉强认出一些字根,整篇就不知道什么意思,只有几个罗马数字确定不会认错.三一四一……是时间还是数量?

晴州还有波斯人商会?

程宗扬琢磨着放下纸条,波斯人的事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吧?

拜火教呢?

程宗扬抬起头.小紫笑吟吟道:月霜觉得委托人好像和拜火教有关,你们在大草原上遇过,她对这事很在意呢。

程宗扬心里升起不祥预感,小心道:那丫头什么都跟你说了?

小紫挺起胸脯。你的事我全部都知道!还知道你跟她上过床!你这个无耻的淫贼!

我干!妳肯定用什么妖法吧!我才不信月霜会告诉妳这些!

小紫抱住手臂冷笑ー声:程头儿你真没用,一骗就骗出来。

又被骗了!程宗扬心里惨叫。小紫已经用力踢了他一脚,好啊,你敢和她上床!

误会啊!我们之间完全是误会!

程宗扬抱着腿叫道:妳若觉得吃亏,我也陪妳上床好了!

讨厌!

喂,别跑啊!刚才妳答应过让我亲一ロ的!哎哟……

在船上相处几天,程宗扬和雪隼佣兵团的汉子已经混熟了。初始大家对这个六扇门的年轻捕快有点戒心,程宗扬赶紧解释只有自己小姨是六扇门的人,他本人是做生意的,跟六扇门没什么关系.冯源沉吟道:我说副队长在六扇门好端端的,怎么非要跑到晴州当佣兵,原来还有这些不为人知的内情啊。

老张道:副队长和你的事,是你小姨牵的线吧?我看她们两个很要好啊,这雨天整日待在一起。

新加入的佣兵汉子道:哎哟!你不会就是和小侯爷光屁股在船上跳舞那个吧?可不是!整个建康城都知道了!真的不是啊?我说你看起来也没那么不要脸嘛!喂,六扇门内斗的事究竟是真的假的……

敖润道,‘六扇门!六扇门!你们少说点不行吗?喝酒!喝酒!

敖润喝了两碗,喘气道:老程啊,你那天一脚把我踢晕,后面的事我没看到,但泉捕头……那功夫可真邪门!

程宗扬道:郑捕头的拘魂锁也很邪门嘛。幸好我姨奶奶来得及时,要不我小命就没了。这件事六扇门自己去办,咱们就别管了。来!喝酒喝酒!

靠着小紫骗死人不偿命的谎话,终于把瓠山发生的事支吾过去。接下来谈起生意,大家分外相得。敷润ロ沫横飞地说:我们雪隼慵兵圑可是晴州一等一的大团!宗旨就是公平、正义、勇气和责任!老程你若有货就交给我们雪隼佣兵圑!别管是不是远在天边,都保证给你顺顺利利送到!你瞧我这些兄弟,老张!八极门的高手,一身横练功夫,早就是第四级入微的境界!放哪儿都响当当的!副队长就不用说了,正经的巾帼不让须眉!冯大法,平山宗的大法师!一手火法出神入化!你去打听打听,像我们雪隼圑这样每队配一名法师,有几个佣兵圑能做到?不说远的,建康城赫赫有名的云家,在晴州的货物也是我们押运!

你们和云家也挺熟?

那当然!云家在晴州有好几间商号,都是云六爷亲手打理。他跟我们团长薛延山、副团长石之隼都是过命交情!不瞒你说,老敖这次到建康就是从云家得的‘1.程宗扬笑道……越说越近了。云家和我也不是外人,这顿我请客!

哪儿能让你破费!

敖润把ロ袋拍得山响,我们雪隼团有的是钱丨こ程宗扬也不推辞.正好我有事要和云家联络,沿途有没有云家的商号?

前面就是扬州,船要在码头泊一日。喂,老张!

敖润扭头道:云家在扬州的商号叫什么来着?

就是云氏商会在扬州的支号,掌柜也是云家的人。

敖润道:坐船坐得难受,正好上岸散散心。到了扬州,我陪你去!

说话间旁边传来一阵轰笑,敖润扭头道:冯大法!又干嘛呢?

冯源盘膝坐在甲板上,在他身前数丈距离放着三盏油灯。这位平山宗的大法师左手平放,掌心向天,右手食指、中指竖起,放在左掌上,垂眼默念片刻,然后大喝ー声,疾!

冯源戟指往前一挥,三盏油灯有两盏同时跳出火光。另外一盏被劲气鹿倒,灯油洒了一地。

冯源收回手,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样!

几名佣兵汉子纷纷道参,不错不错!有点道行!

这戏法变得好!

老张怪声怪气道:冯大法,可你这戏法有什么用?

冯源哂然道:用处大了!别看你一身横练功夫,我隔空往你胸ロ一指就能在你胸ロ烧个洞出来。

得了吧!谁打仗时怀里揣个油灯让你点呢?

老张道:就算你法力涨十倍,能挥出个火球,起码得两个呼吸时间吧?我一步跨过去,先这么一刀,再这么一刀!你还没施完法就把你大卸八块,扔水里喂鱼了!

冯源叫道:死老张!看我冯大法师的猛火诀!

说着用カー点.啊!

老张惨叫一声,梧着胸ロー蹦三尺高,砰地倒在甲板上。冯源吓得跳起来,老张!你没事吧?

老张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怪笑道:玛大法,你的手艺还差点儿啊!

呸!我点!再点!

冯源正点得高兴,旁边忽然有人叫道:哎哟!火!

甲板上的灯油不知什么时候被点着,一群汉子连忙捡起东西扑打。敖润也吓了一眺:胡搞什么!船上也敢玩火法!冯大法,烧了船你赔啊!

冯源连忙道:不玩了!不玩了!

众人手忙脚乱扑灭火势,幸好灯油不多,没有酿出事来。程宗扬蓦然想起一件事,扭头却不见敖润。他叫住冯源,敖老大呢?

冯源挤眉弄眼地笑了两声:副队长刚才把老大叫走了,没往这边来。

船上这些天月霜一直没有理睬自己,落在这些汉子眼中又是一桩笑谈。不管怎么说,比起一见面月霜就想要自己的命,现在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程宗扬道‘。冯大法,你们练火法的用过火药没有?

火薬?

冯源皱起眉头.老张插ロ道……你说火器?那东西宋军使过,叫突火枪,弄根竹筒,里面塞上药、装上火捻,一点火喷出去。好像是个姓武的……

冯源道:武穆王!人家姓岳!

对对!

老张拍了拍脑袋,那玩意儿不好使,打不着人,不小心倒把自己给伤了。后来换成铸铁的更麻烦。火药塞少了只能打几步远,一股烟就没了。塞多了,铁筒ー炸,手都保不住。不多不少,打球不准!

老张一番话说得程宗扬大笑起来。多了炸膛、少了没劲,不多不少又没有准头.看来岳帅的火器和玻璃一样,费了不少工夫也没成功。枪械的制作和t不一样,六朝的丝织工艺除了没有工业化,其它方面既有长时间的技术积累,也有熟练的技术工人;只要提供合适原料和设计,要做出丝袜并不难.但枪械制作在这个时代最困难的不是发明子弹,或者提供枪械制作原理和设计想法,而是制作的精度。这牵涉到采矿、冶炼、模具、技术工匠、エ艺流程等一整套内容,每一件都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不断试验和技术积累。即使以岳鸥举的雄厚资金和实ヵ,也不可能在十几年内完成几百项创新。

自己对枪械的了解不会比岳鹏举更多,岳鹏举已经尝试失败,自己可以打消短时间内造出枪械的念头.如果退一歩,做一个简单的爆炸物呢?

沉吟间,老张道:还想?火药那玩意儿贵得很,打出去的都是白花花的银铢!谁有钱往那儿糟蹋啊!

程宗扬道:火药得多少钱?

一斤总得好几个银铢吧。

老张道:听说一杆突火枪花的钱足够养五个好射手,否则宋军为何也不怎么用?

火药不像箭矢可以回收利用;大规模做战之外,单是平常的训练费就要消耗一大笔钱,射程和威力又有限。虽然自己知道火药的巨大潜ヵ,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弓弩无疑是一种更明智的选择。

船后货舱内,敖润气得脸色煞白,指着月霜道:妳怎么能把客户的东西给别人啊!

月霜道‘’我怀疑里面有阴谋,交给六扇门有什么不对?

r那也不成!

敖润叫道……咱们是讲信誉的大团!拿了客户的东西就该安安稳稳送到地方!妳这不是砸我们雪隼的招牌吗?

明知道为虎作伥你也要做?

怎么为虎作伥?人家送的就是封信!

送封信就会被杀?

妳小点声!

敖润连忙喝了一声,不放心地看看周围,压低声音道:我跟妳说过,睡上标记是刺客国留下的。那几个刺客画不好惹,万\被他们知道咱们带着东西就麻烦了。实话跟妳说,这一路上我都捏着汗呢。

月霜赌气道:反正我把信给了六扇门,你自己去要吧。

姑奶奶,妳下次别这样了。

敖润道:紫姑娘虽然人好,但太年轻了不是?得,我去跟人家说清楚,让人家留点神。这个冯大法也是!我交代要他收好,万一出事就立刻用火法把信烧了,结果还拿给妳!

我是副队长,他当然要听我的!

好好好!听妳的没错,行了吧?

敖润哄得月霜不再生气,才唉声叹气离开货舱。

越往下游,河流越发宽广,雨岸起伏的山峦逐渐被平原代替,茂密森林也让位于大片大片开垦过的田地。寛阔河面浩浩荡荡在大地上流淌,往来的楼船巨舰散布在江面,犹如密集的蚁群。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泛江巨舸纵横往来,六朝的繁华和巨大的规模都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这些天程宗扬没事就跟俞子元、雪隼佣兵团的人闲聊,先学会的就是透过旗帜颜色分辨船只.秦国尙水德,以黑为正色,打着黒色旗织的是秦国船只;晋国尙金德,船只大都打着白色旗帜;使用黄色旗帜的多半是以土德自居的唐国船只.汉国自称炎汉,尙火德,旗帜用红色。偶尔有几艘旗帜上绘着星鸟图腾,则是来自昭南的商船。

所有船只中,超过半数都飘扬着宋国青旗。这不是因为宋国在五德中尙木德,或者宋国商会的实力强大。实际上,宋国自认为尙火德,但对五德之说并不在意,选择青色是因为这些船只中有六成来自晴州商会;晴州人最推崇雨过天青的青色,象征好天气和好运道。

程宗扬对晴州的兴趣越来越浓厚。如果六朝还有歴史的影子,晴州完全是个异敷。为何会在六朝夹缝中,出现一个被商贾控制的商业犬港?

俞子元的回答是:晴州位于东海之滨,是云水唯一出海ロ,无论哪方都不愿意见到晴州被一国独占,所以晴州的商会才能在六朝之间左右逢源。冯源认真地告诉他:晴州是天下气运所繋,无论道门的六大宗派、释门的十方丛林,还是诸子各大学院,都在晴州设有教门支派。这么多神明、贤士汇集一处,当然受到上天庇佑。

敖润的回答很干脆,1钱!晴州的大商会有的是钱;不管什么事,只要有钱,一律摆——当然还有另一种说法:晴州人崇尙自由,充满冒险精神,无论谁来统治都不可能束缚晴州人飞扬的船帆。

楼船进入夜航,满天星斗下,船身犹如一头巨鲸破浪而行。舱下小阁内摆了张紫漆茶床,上面放着两只茶盏.茶盏呈斗笠状,青色釉面布满冰丝般的裂纹,更显得莹润剔透。

俞子元泡了杯茶,程公子,请。

程宗扬拿起茶盏笑道……难得你泡的是茶叶.俞子元道:六朝飮茶最是雅事。长安盛行龙圑凤饼,临安城卖的最好的是顾渚紫笋和龙团胜雪。茶农将茶叶制成茶饼,每次飮茶前先用微火把茶饼炙干,然后碾成粉末,再用绢制的细罗筛过,接着烧水、洗盏,最后还要点茶。烧水的炭要讲究无烟无味‘,茶饼要先秤过,I块不能超过半雨,碾茶要用碧玉碾。筛茶的绢只能用一次。最细致的要算点茶,用哪种手法点出来的茶有什么花色……

程宗扬听得笑了起来,我在建康见过有人这么喝茶,比吃饭都麻烦。

俞子元笑道:岳帅不耐烦那些繁杂琐碎,喝茶只用茶叶冲泡。我们这些人跟随岳帅,也习惯冲茶。

他摇了摇头,因为这个,岳帅一直被临安官场视为粗鲁无文的军头,却不知岳帅生性俭朴,比起不知世间疾苦的高门贵胄,不啻于天壤之别.程宗扬一口茶几乎喷出来。岳鹏举喜欢泡茶喝跟俭朴没什么关系,纯粹是习愤。不过追随者有意无意将领袖神化,也属于正Cie——追随者对信奉的人破ロ大骂才是异事。

程宗扬放下茶盏.你们这些年都在做什么生意?

主要是船行、车马行的生意,还有些兄弟在外面自己做事。

你们的人那么能打,怎么不建个佣兵圑呢?我听敖润说,佣兵圑的利润也很轚厚啊。J俞子元道:我们若建佣兵团,只怕不出一个月就被六朝联军剿灭。

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久,程宗扬也学会和六朝人一样蓄发,但始终不习惯留胡须.这会儿摸着下巴道:你们岳帅结的仇家也太多了吧?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岳帅。

俞子元虽然说得平淡,程宗扬心里有些嘀咕。岳雕举执掌宋国权柄,结仇太多还可以理解,但没道理除了他的追随者,一个朋友都没有吧?难道岳鸟人这么极品?领着一班小弟逢人就踩?

俞子元道:孟团长一直负责组建星月湖大营,很少在外面走动,才由他出面成立鹏翼社。一一团的侯中校当年是岳帅麾下猛将,露面太多,如今化名在秦国做客将。其它几位长官也都换了身分,免得被人识破。

程宗扬笑道‘1我听说还有卖画、教书的?

卖画的是崔中校,教书的是王中校。王中校在八位校官中位列第七,号朱骅。与我们谢中校交情最好。

谢艺临终前曾说要自己带着小紫去找王韬、孟非卿或粛遥逸。八骏中的老大铁骝孟非卿、老三龙骥谢艺、老四幻驹斯明信、老五云骖卢景、老八玄骐萧遥逸,自己已经见过.未曾谋面的还有老ー一天驷侯玄、老六青虽崔茂和老七朱骅王韬了。

记得小狐狸说过,王韬出身太原王家,与谢艺交好也不稀奇。不过算起来,八骏中有三个都是建康的世家子弟,再加上玄武湖中的别墅……姓岳的似乎和建康关系很深啊。

窗外传来几声呼喊,船上水手正在与驶过船只相互应答。程宗扬有些好奇地说:我看云水的船只好像都是十几条一起走,难道都是船队吗?

俞子元道,1云水流经地域广袤,许多地方都不太平,船只结伴而行,彼此也好照应。

六朝内陆也不太平?有土匪吗?

俞子元解释道:六朝各据一方,边境不是大山就是大泽,人口稀少。山林水泽间颇多怪兽,还有许多奇特异族,往往袭扰过往的船只.尤其是过了扬州的一段水路,两岸山高浪急,最容易出事。

程宗扬想起南蠢些鐾。自己看云苍线^^2时,还以为六朝连在一起,占据地图上最肥沃的土地,看来并非如此。六朝更像是六个以都城为辐lfS地方政权,彼此除了几条道路连接以外,仍留有大片的空白地带。既然大家都结队而行,为什么鲲字号只有一条船呢?

俞子元笑着添上茶:不瞒公子说,两个月前,我们瞩翼社的船行开始从晴州贩运物品经广阳送往江州,当然不好与其它船只结伴。

贩运什么物品?

武器、粮食。

程宗扬明白过来。两个月前I那是孟非卿第一次到建康的时候。看来星月湖早已安排周全,等着找个理由动手。十几年才等到这个机会,也难怪他们着急。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4/05 12:04:47

第三章水路禁令

回到舱房,小紫正在翻看一枝光秀秀的剑柄。

死丫头,妳又翻我背包!

程宗扬瞧了一眼,这是我从那个鸟上忍身上捡的,好像有点古怪。喂,妳拿它干嘛?

姓敷的傻瓜说,有刺客团的人在追那封信,如果被他们抓到说不定会杀死我呢。

小紫眨了眨眼睛,楚楚可怜地说:那柄匕首在你身上,人家只好拿它来防身。し装什么可怜啊。谁败刺杀妳,上辈子肯定没干好事。

程宗扬在小紫脸上捏了一把,球磨出来了吗?

只剩一个剑柄,一点用都没有。

小紫打个呵欠,还要多久才能到晴州啊?

我问过敖老大,明天到扬州,再有几天到夜影关就是晴州。不过要到晴州港还要两天的水路。

小紫道:如果到晴州刺客还不来,我就把信贴在晴州城门上。

妳很闲吧?没事还想找事。

真无聊。

小紫把剑柄一丢,懒洋洋道:泉奴!

凑啊哟!

泉玉姬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接着小门轻轻一响,伸出一只纤美玉足。程宗扬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那只脚像细瓷一样光滑柔润,没有任何斑点和瑕庇,堪称完美。自己当然认得是谁的脚.这只脚和它的主人一样,如同精心修饰过的玉像,每一处都细致雕球过,却完美得缺乏生气。

这些天在船上没有什么事可做,除了和雪隼佣兵圑的人聊聊天,剩下的就是在舱房里搞搞娱乐。这只脚连同它的主人,这些天自己都没少搞。虽然漂亮,但搞过了也没有什么稀奇。真正让自己惊讶的是她脚下的鞋子。

那双鞋子用白色柳木雕刻出来,外面贴着银色装饰;前端尖窄,鞋弓弧状弯曲;鞋跟细细的,高约三寸。抛开材料质地,只看外观,和自己以前常见的高跟鞋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精致.那只纤美脚掌踩在高跟鞋上,雪白美腿从门框露出一载,半遮半掩间显得加倍r人。小云吟吟道:出来?

一片光泽闪动,一个亮丽身影从门内走出。泉玉姬惯用的玉笄被摘掉,戴着一顶夸张的羽毛冠;染成粉红色的雉尾长长挑起,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动。她鼻侧银环穿着三股细炼,绕过玉颊坠在耳下,扇状垂在颊前。白花花的肉体大半暴露在外,双乳高高挺起,乳尖贴着金色饰物遮住乳晕。乳头从金饰圆孔中伸出,悬着两只乳铃一晃一晃。

她下身繋了一根钓鱼细丝,上面挂着一幅淡青色的薄纱。薄纱是她以前用的面纱,此时裁开一半垂在腹下,随着步伐来回摇曳。不仅两条白光光的大腿完全裸露,连大腿根部的腹股沟都暴露出来。

那双高跟鞋没有鞋沿,泉玉姬白嫩玉足踩在鞋上,脚跟抬起,身体自然而然挺胸、收腹,臀部后翘,将女性肉体的特征展现得淋漓尽致。程宗扬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紫笑道‘署不是你上次说的吗?马戏团的驯兽女郎!

前雨天自己一时好玩,给小紫讲起以前看过的马戏圑表演,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做了出来,而且仅靠自己的只言词组,仿得似模似样。

泉玉姬的羽毛头冠、半裸的胴体,尖细的高跟鞋,活脱脱就是马戏团衣着暴露、身材曼妙的美女。只不过她衣着更暴露,那具美丽肉体在自己滋润下迅速成熟,被灯光一映,白花花妖艳无比。

泉玉姬踩着高跟鞋扭腰走来,用生硬ロ气娇声道:老爷,主人。

小紫打了个手势。泉玉姬先是一个平分的一字马,上身挺直,两条白光光的美腿笔直分开,一字形贴着船板展现肢体优良的柔韧性;接着上身侧过来,朝后弯曲。她腰肢柔软至极,像纤柳弯成弓形,两手攀住后方脚上高跟鞋的尖细鞋跟。小紫笑吟吟道:泉奴,妳是新罗人,还是高句丽人?

泉玉姬面孔朝天,娇声道……奴婢是新罗人,与可憎的高句丽人是世仇。是我们文武大王指挥唐军,消灭百济和高句丽。

她腰肢弯成弓形,丰满的乳房耸翘着,乳头硬硬翘起,银制铃铛在乳头上微微摇晃。淡青色面纱用细丝悬着,被白玉般的玉股压在腹下。那顶粉红羽冠扇状铺开,洒在曲线柔美的玉腿上,就像一只漂亮的白孔雀。案道:程头儿,想不想看她漂亮的花?

搞都搞过了,有什么好看的?

程宗扬有些吃醋地说:这贱人被妳训得真听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妳的马子呢。

小紫笑道:老爷不高兴了。泉奴,好好演,让老爷开心一下。

凑啊哟。

泉玉姬双乳像雪球一样抖动,乳铃轻摇发出柔靡的铃声。小紫翘起手指朝她摇了摇,泉玉姬顺从地抬起玉颈,被她在耳侧点了几下,封住听觉.真乖。

小紫拍了拍她的脸颊,唇角含笑说道:她在撒谎.渊氏是高句丽的姓氏,因为避讳才改姓泉。高句丽几十年前就没有啦,现在是唐国的熊津都护府。高句丽人有些被迁到长安,还有一些被新罗人抓走当奴隶.她在新罗出生,因为不知道爹爹是谁才随母亲的姓氏。

程宗扬笑道:她没有撒谎,只不过是乱认祖宗。

泉玉姬听觉被封,无论他们说什么都听不到。这时按小紫的吩咐,像条美女蛇一样在船板上扭动肢体,一边拨开悬在腹下的面纱,露出春光旖旎的下体,白嫩玉指在秘处揉弄。

程宗扬忍不住张开手抓住她一只雪乳,挑动她乳头银铃。这贱人真是天生的奴婢,看得自己心头火起。泉玉姬挺起双乳,玉颊微微发红,眼睛水汪汪充满媚意。小紫笑盈盈道:看出来了吗?她不只魂丹,脑子也被人动过手脚呢。

什么?

你不觉得她很古怪吗?年纪轻轻就当上六扇门捕头,办案又很精明,为什么连语言都说不好呢?

程宗扬捏住泉玉姬雪乳的手掌顿时一停,脑中彷佛有道光芒闪过.泉玉姬幼年迁居长安,不要说她的智商,就是一个普通人也不至于十年还说不好一门语言。以前自己没有在意,这会儿被小紫点醒,再想到她在别人和自己面前判若两人的姿态……

小紫道‘’我问过她。这十几年里她只做一ニ件事:修行、查案,还有修饰自己的身体.我明白了!

眼前迷雾揭开,变得豁然开朗。按照殇侯的说法,以泉玉姬的年纪能有四级修为已经很刻苦了。除非她比别人更用心,甚至把学习ss言的时间都用来修行。

另ー方面,在河边时,泉玉姬查看小紫足迹的神情自己还记得,那种全神贯注的姿态隐约在哪里见过;这时想起来,和鬼王峒那个工匠雕刻时的专注竟有几分相似。

还有,四处奔波查案是件辛苦差事,她的身体却显得十分鲜嫩,纤足和握剑手掌都和未出阁的少女一样细白。除了修为对气血的调理补益之外,还要长时间不间断的修饰,才能保持白嫩皮肤.但她在此之前并没有流露对男人的注意,每天修饰身体是为谁做的?

一一十岁年纪就跻身六扇门捕头,天资聪慧、修为不凡却缺乏语言天分。与人交流时态度冷硬,对主人却毫不困难地露出媚态;对男人不假辞色,却对羞耻性事有出人意料的兴奋感。

很难想象一个人能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全心全意只做三件事I把别人喝茶休息的时间都用来修行、学习办案技能和美容上。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个能力出众而不失美态的六扇门女捕头.这一切都源于某个人在她脑中留下的烙印。程宗扬感到自己彷佛接触到黑魔海最核心,也最黑暗的那团迷雾.眼前的黑魔海御姬奴尽情展露美艳肉体,摆出撩人淫姿。想到她其实是一具被人精心制作的玩偶,程宗扬心里生出一丝古怪的怜悯。不知道把她脑中禁制解除会变成什么样?

小紫眼睛闪闪发亮,想试试吗?

不想!

这种节外生枝的事百害而无一利,鬼才去做。真气在窍阴穴中微微一动,眼前的御姬奴立刻爬过来,张开红艳唇瓣在主人胯间殷勤舔舐着。

程宗扬把她推到船板上,从她臀后进入。那个外族的御姬奴一边翘屁股被主人干着小穴,ー边叫道:老爷!啊杂!啊杂!请用力!

程宗扬在她狭紧蜜穴中挺动着说道:新罗婊子这样就挺好嘛。又騒又听话,也不用担心她会造反。

r程头儿,你好壤哦こ程宗扬理直气壮地说道……干坏事的是黑魔海好不好?她若不是遇到我这么好的主人,说不定要倒什么楣!比如说妳吧,可能早就把她切成几块,搞妳的悪魔游戏了-啊呀!

小紫惊叫一声。

程宗扬话音未落,张臂一把抱住小紫,坏笑道:死丫头,看妳还往哪儿跑!

说着把她压在身下,毫不客气地吻住她的小嘴。

小紫香软唇瓣让自己又想起那个惊涛骇浪的夜晚。程宗扬放缓动作,温存地吮吸她的唇瓣,良久不愿松开.小紫精致面孔慢慢红了起来,程宗扬这才意识到她被自己压在身下,正躺在泉玉姬背上;自己挺送腰身的动作,使得小腹不断在她腿间磨擦,像是和她亲热一样。

心头冲动一浪高过一浪,小紫似乎预感到要发生什么,眼中狡黠光芒褪去,散发迷人光彩。伏在下面的泉玉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感到体内阳具越来越坚硬火热;她兴奋地挺起屁股,感受着阳具在蜜穴进出。

忽然她尖叫起来,那根阳具重重撞入蜜穴,将花心顶得胀开,将精液尽情喷射在她体内。

哦泥,老爷射得好多……好热……

在她身后,程宗扬俯下身在小紫耳边道:好好睡一觉吧。死丫头,妳失的血还没有复原呢。

小紫从他怀中挣开,拉起泉玉姬砰的关上门.喂,死丫头!

程宗扬拍门道……怎么又生气了?

大笨瓜!

杨州码头已经挤满停泊的船只.一连坐了十几天船,自己在船上没什么感觉,上了岸才发现脚下地面都一晃一晃的。霜没有建康的i,市面繁华却不遑多让。云家的商号在扬州最蠢的大街上。程宗扬意外发现,商号柜面上竟然陈列南荒的湖珠;当日几个银铢一颗的珍珠,到这里摇身一变,最便宜的也要几十银铢。至于南荒贩运来的药材更是奇货可居。

掌柜亲自迎了出来,‘程少主!一一一爷听说少主往晴州去,已经问过几次,这下可放心r程宗扬笑道……有劳云老哥挂念。有件事还要劳烦掌柜。

掌柜恭恭敬敬道:一一一爷交代过,程家的少主是我们云氏半个主人;少主有什么吩咐,小的绝不敢推辞.你们这里有影月宗的术者吧?

掌柜怔了一下,惭愧地说道……小的不敢隐瞒,整个云氏商会只有五名影月宗的术者,宋国的一位在晴州。少主如果要传讯息,小号只有两1|||养的||员,可在一日之内飞抵建康。

程宗扬有些失望。原以为这里也有林清浦那样的影月宗术者,能和建康方面通话,不料只有鹤鸟.等牠飞到建康再飞回来,船早就走了。不过云氏在各地的商号至少有上百家,影月宗的术者全请来也不够用;云家能请来五名已经够了不起。看来最好的办法还是带着灵飞镜.横竖已经来了,程宗扬道:那写个字条吧。出来这么久也该向云老哥报声平安。

掌柜道……少主这边请,诸位请。

说着请众人进了内堂。看到云氏商会的掌柜对程宗扬这么恭敬,雪隼佣兵团几个人不禁讶异。敖润低声道,1刚才说的ー一I爷,是不是云苍峰云一11爷?

程宗扬笑道:没错.敖润顿时对他刮目相看,老程,你身家不俗啊。

程宗扬笑嘻嘻道:跟云家没法比,不过请你们吃几顿还行。

那好!

敖润也不客气,路上白吃我们这么久,今天挑扬州最好的酒楼,好好吃你一顿!

好说!

内堂播着I些罕见的珍稀货物,其中几件自己依稀有印象在南荒见过;臃角攞着一张新制成的龙鳞盾,居然标着五百银铢的高价.敖润咧嘴道,‘这什么盾?这么鸟贵!

掌柜道:这是敝号刚做出来的,不敢摆在外面卖.客官试试便知道了。

敷润看了看盾面光泽,屈指敲了敲,一把拿起来顿时变了脸色。这盾比他想象的轻了一倍不止,硬度却堪比钢盾。敖润擅长弓马,如果配上这盾不啻于如虎添翼。老张也来试试,从牙缝里吸口凉气:不得了!这是什么玩意儿做的?

掌柜神秘一笑,回客官,这可不是凡物。详情小的不败说,但三十步以内能挡劲弩,重量只有钢盾两成,这个价格不算高了。

敖润瞧瞧盾,再瞧瞧价格,悻悻放下。

冯源突然跳起来大叫一声,指着一件东西,手指瑟瑟发抖地说道:这……这……

掌柜看了一眼,客官好眼力,这是龙睛玉!

程宗扬低头看着那颗比花生米还小的石头,心里嘀咕:这么不起眼能値几个钱?自己那两块差不多有拳头大呢。

冯源却像犯了心臓病一样捂着胸ロ,多……多……

掌柜道:客官是法师吧?价格是市债,ー钱十枚金铢。这块只有半两多,五十枚金铢便够了。

冯源脸上立刻恢复血色。一千银铢打死他也掏不起,倒也不用多想。程宗扬忍不住道:龙睛玉这么贵?

自己手里的龙睛玉起码有两斤多,按这价格値两千多金铢。死老头出手够大方。

掌柜道:龙睛玉j向有价无市,这块龙睛玉是一位法师订的,后来没有来拿才放在这里寄卖‘,如果品相好,价格还要翻上一倍。少主,这边请。

将平安信系在䴖足上送走,众人离开商号,找到扬州最大的酒楼包下一个房间.那天在瓠山,雪隼佣兵圑损失一半人手,这时除去敖润、老张、冯源和月霜,还剩十几个人。在坐的都是爷儿们,虽然敖润藏着心事,几句话一说,酒杯ー举,立刻觥筹交错起来,不多时席间热闹非凡。

喝到一半,俞子元忽然寻来,远远朝他使了个眼色。程宗扬心下会意,找个藉ロ离席,出来与他见面。

还有件事要禀知公子,

俞子元道:船到夜影关恐怕就走不成了0怎么了?

刚接到消息,贾太师从临安发下手令,宋国全境封锁云水,不许任何船只经过.夜影关的水路已经被封,泊了几百条船。

他是针对江州?但江州在大江流域,跟云水没什么关系吧?

可能是从晴州贩运武器的事走漏消息,贾太师一道令封锁云水,下令从夜影关一直到丹阳,所有船只全部停运.宋国可能没有得到详细情报,不然只需禁止鹏翼社的船只通行,何必劳师动众封锁整个云水?想起这些天云水往来不绝的大型船队,程宗扬道:云水这么多船,他一道命令就能全禁?

六朝都有船只在云水通行,这种事从没发生过.太师此举恐怕给宋国引来不少麻烦。

俞子元道:公子如果要去晴州,只能从夜影关下船,改行陆路。

那就陆路吧。

程宗扬笑道:反正你们有车马行。

俞子元道:鹏翼社在夜影关的车马行是臧兄弟在管理,也是我们一营的兄弟。程公子走陆路,到夜影关我来安排。

什么时候到夜影关?

俞子元道:顺风的话,再三、四天就能到。

俞子元停顿一下,雪隼佣兵圑那边还要请公子帮忙,最好能一起走。

星月湖一直没有对月霜挑明身分,只在暗处照应。可是上船后月霜一句话都没跟自己说过,想邀她同行只有找敖老大了。

程宗扬随ロ道:俞兄的船也向江州贩运武器?

这倒没有。

俞子元道:我运的只是粮食。江州土地贫瘠,萧少校接管时,库中存粮只有五千余石;这两个月我们运过去四万石粮食,算来能支撑一段时间.^.mf于!百-素、以建康粮仆计算,ss粮舂要六百多万钱,遣不是一笔小数目。程宗扬道:三万石粮食还有兵器,你们鹏翼社赚了不少钱啊。

俞子元一笑,没有回答。程宗扬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不是想打听鹏翼社的收入。因为谢艺和萧遥逸的关系,俞子元早把他当成自己人;这些日子雨人海阔天空聊得投机,说话间也没有忌讳,オ顺ロ问起。

俞子元解释道:其实船行的利润不多,兄弟们做生意只是猢ロ。这次购买武器、粮食,都是孟团长出钱.孟非卿的钱?难道是岳帅留下的?程宗扬抛开这个念头.不管姓岳的留下多少钱都与自己无关.小紫要用钱,自己挣给她。

谈好启航时间,俞子元便离开.程宗扬又回到席间,与雪隼佣兵圑的汉子们继续欢飮,一直到傍晚才尽欢而散。

众人扶携着穿过扬州街巷,一边笑闹,一边回返码头.程宗扬喝得酒沉,没注意楼船旁又泊了条船,上面下来两个少女。擦肩而过时,一个惊喜声音忽然道:大笨瓜!

程宗扬浑身一震,酒意立刻不翼而飞.眼前一张圆润面孔如珠如玉,窈窕身段纤美动人;胸前衣物被撑得紧紧的,显露胸部丰隆的曲线;眼中充满惊喜光彩,除了小香瓜还能是谁!

程宗扬拔腿冲过去,忽然一柄剑鞘伸来顶住自己胸ロ,一个娇俏声音凶巴巴道:你干嘛丨こ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4/05 12:06:51

第四章明珠在怀

乐明珠连忙拉住那少女: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大笨瓜。

哦……

少女恍然道……就是他啊。看起来没那么笨嘛……

乐明珠拉着少女的手道:这是小板凳I错了错了!

她连忙吐了吐舌头,是邓晶!我最要好的师姐妹!

程宗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少女,心头的欣喜彷佛要迸出来,连声道:妳好、妳好!妳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到岸上买东西,没想到你在这儿!

乐明珠也兴奋地胀红脸,如果不是邓晶在旁边,恐怕会跑过来抱住自己。程宗扬道:买什么东西?

乐明珠在部晶耳边说了几句,邓晶皱眉道:不行啦,潘师姐说过要我们两个一起去的。

笨死妳了。就一点药材啦,你自己就能买.程宗扬叫道……冯大法!

哎!

冯源跑过来。众人只有他说修练要紧,没有沾酒,这会儿还清醒着。你陪这位姑娘去买药。

程宗扬扔给他一只钱袋,所有的帐都算我的,剩下的算你的!

冯源顿时眉开眼笑,这怎么好意思呢!

邓晶还不乐意,乐明珠咬着她的耳朵道:别忘了,妳玩的那根龙须是他割下来的,要不然我不让妳玩了!

邓晶只好嘟嘴答应,一脸不情愿地和玛源去城里买药材。乐明珠和程宗扬四目交投,脸颊越来越红.程宗扬忍着剧烈心跳,低声说道:走!我的船在这边。

程宗扬脚步轻得像要飞起来,拉着乐明珠三步并两步的奔回船舱。他关上舱门,回身一把抱住她,狠狠亲住她香喷喷的小嘴。

乐明珠身子火热,双手抱住他的腰身,一边吐出香舌让他吸吮,一边眼睛瞪得圆圆的,充满惊喜地看着他,胸前丰美双乳不住起伏。

良久,唇瓣分开,乐明珠道:真的是你啊!大笨瓜!

她紧紧搂着程宗扬的腰,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两人分开不过1^^用,感1像过了1年。程宗扬回身叫道:小香瓜!妳可想死我了!

说着搂住她的身子想解去衣衫。不要!

乐明珠挣脱他的手掌。哇!为什么不要!妳说过这辈子让我一个人插的!

人家又没有不让你插。

小香瓜脸红红地说:大笨瓜,不要把人家衣服扯破了……

程宗扬不客气地解开她的衣带。乐明珠胸前裹着鲜红鲛绡,绡丝滑凉如水,衬着雪般细嫩的肌肤.两圑充满弹性的雪乳高高耸起,在胸前颤巍巍摇晃,抖动出迷人肉光,让自己想起在南荒的时光。

这会儿所有言语都是多余的。程宗扬拨开鲛绡,把脸埋在小香瓜丰腴的乳沟间,呼吸少女带着奶香的气息,心头冲动一浪高过一浪。小香瓜!

程宗扬低叫一声。乐明珠望着他,脸颊越来越红.程宗扬一把剥下她的裤子,抱住粉团般白嫩的美臀用カ亲了一ロ,然后把她抱到床上。乐明珠浑身火热,主动伏下身翘起雪嫩屁股。白生生的臀肉像剥壳的鸡蛋光洁滑腻、柔嫩无比。她的臀沟不像成熟妇人那样深,此时抬起臀部,臀间小巧肉孔便绽露出来,宛如一朵娇羞雏菊,又红又嫩。

程宗扬挺起阳具,龟头在她柔嫩菊肛上一顶,小香瓜白嫩雪臀立刻哆嗦一下,喉中发出一声低叫。果然小丫头后庭还是一样敏感,程宗扬顶住她的嫩肛磨弄片刻,本来收紧的屁眼儿像朵漂亮花蕾般渐渐绽开,肛肉沁出湿润汁液,色泽也变得红艳.程宗扬身体一挺,龟头没入软腻的肛洞。啊呀!

乐明珠惊叫一声,那根阳具挤进嫩肛、尽根而入,将肠道塞得满满的。阳具深深刺进白嫩雪臀,被她紧密的嫩肛包裹,稣爽无比。程宗扬心头火热,自己朝思暮想,搞芸娘和丽娘那对婆媳时也禁不住拿她们和小香瓜比较.这会儿终于又干到小香瓜,开心得几乎要放声大笑。

程宗扬抱住小香瓜的纤腰,在她臀间用力挺弄。乐明珠肤色晶莹,白嫩雪臀被粗壮的肉棒戳弄,被干得不住变形。臀间小巧肉孔充满弹性,像一张红嫩小嘴呑吐肉棒,带来连绵不绝的快感。

雨人分别多时,彼此都情动十分。这场交合一开始就是疾风暴雨,一个在上面挺着阳具尽情插送,一个在下面翘着屁股,被干得雪臀乱摇,似乎要将这些天的思念之情尽数倾注在肉体最亲密的接触中。

程宗扬压在乐明珠白玉般的胴体上,一边挺动小腹,一边两手张开,抚弄丰腴肥硕的大乳球。小香瓜面带红晕,被他干得不住低叫。

好烫……呃……你的……你的大肉棒全插到人家屁眼儿里了……

叫老公!

老公,人家屁眼儿好胀……轻一点啦……

乖老婆,妳屁股好嫩。

呀……呀……老公……你插得太快了……人家……人家肠子都要被你捣碎啦……

乖老婆,忍一忍就好了。

珠两手撑着床榻,被程宗扬骑在屁股上,那对圆顽乳球在胸前来回抛甩,充满沉甸甸的质感。她翘着屁股,雪嫩美臀毫无保留地敞开,柔嫩的屁眼儿被粗壮肉棒带得翻进翻出。

程宗扬固然兴奋异常,身下的小美人也情热如火,翘着屁股让他恣意插弄。坚密的屁眼儿越来越软,插在里面的肉棒却越来越硬。

程宗扬抱着她滑嫩充满弹性的雪臀,阳具彷佛插在一张软腻的小嘴中,被她柔软的屁眼儿和炽热肠道包裹,无微不至地舔舐每一寸肉棒。

小香瓜叫声越来越高亢,忽然屁股一阵哆嗦,整个身子软了下来。与此同时,一股温热液体从她股间迸出。乖老婆,妳泄了身子。

乐明珠颤声道:你肉棒好硬……人家受不住了……哎呀!

程宗扬抱住她绵圑般的雪臀,一ロ气干了一盏茶时间才挺起阳具,在她颤抖的屁眼儿里射精。

云收雨散,雨人相拥而卧.乐明珠抱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胸前,壊死你了……一见面就插人家屁股。

乖老婆,妳的小屁眼儿比以前还紧呢。

不是啦……

乐明珠羞答答说:是老公的肉棒变大了。好胀……塞到人家肚子里面了……

程宗扬笑道:妳泄了好多。

都是你插得太用力了……哎呀,不要摸!

程宗扬坏笑道:妳下面好湿。来,让老公摸摸乖老婆的屁股。

乐明珠嘟嘴道:反正已经让你插过,你想摸就摸好了……人家屁股好痛……后面被你插得火辣辣的……

程宗扬抱着小香瓜香软白嫩的玉体,爱不释手地抚弄。乐明珠光着身子偎依在他懐中,大笨瓜……

嗯?

程宗扬抬起眼。

乐明珠眼睛亮晶晶看着他,充满喜悦,又叫了声,大笨瓜!

程宗扬忍不住亲了她一ロ,想不想我?

想啊。J乐明珠忽然小嘴一瘪,坏死你了……这么久也不来找人家……呜呜……

程宗扬拥住她,别哭啊,我也想去找妳的。

乐明珠哽咽道:人家每天都想你。好几次都睡不着觉……做梦还梦到你拿大肉棒戳人家屁股……

程宗扬想笑又觉得心痛,小声道:r真的梦到了?

都是你!

乐明珠握起粉拳捶了他一记,人家屁眼儿被你插过就变得怪怪的。

小香瓜的屁眼儿涂过焚情膏才变得敏感,但时间过去这么久,药效还没有退,难道死丫头说的是真的?程宗扬小心道,1怎么怪怪的?

乐明珠道:一想起你骑在人家屁股上,拿大肉棒插人家屁眼儿,人家屁眼儿就好热,还湿湿的发痒,总想有东西插进来……人家每天晚上睡觉都要数好多羊。有时候数错了,开始是一只、两只、三只……后来数成两千零一下、两千零一一下……

程宗扬禁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笑……人家都难受死了,想着真让你插两千下就好了。

心头的爱怜彷佛满溢出来,程宗扬小心呵哄半晌,小香瓜才收住眼泪.两人絮絮说着话,程宗扬才知道小丫头回去后狠狠挨了师傅一顿骂,被关了一个月不许出门.这次是光明观堂得到晴州一家慈善团体的资助,准备在晴州开设一家慈幼院收养孤儿。一向喜欢小孩子的乐明珠缠了多时才得到允许,随师姐一同去晴州。程宗扬捏了捏她的鼻子,挨骂是不是很难受?

说了会儿话,乐明珠已经高兴起来,吐了吐舌头.才不是呢。师傅最心软了,我一哭她就不骂,还做汤给我喝。咦,你也去晴州吗?

r是啊。我和小紫……

乐明珠开心地叫起来:小紫也和你在一起吗?太好了!我们坐一条船好不好?

好啊!船上现在有空位,你们有几个人?都搬过来吧。

有潘师姐……

潘姐儿也来了?

是啊。还有小板凳、小木头和我。

程宗扬想起久无音讯的武ー一郎。不知道一一爷那厮伤好了没有?武ー一心里现在有了苏荔,对潘姐儿又是什么想法呢?

只你们几个人就去晴州建慈幼院?

当然了。

乐明珠得意地说:慈幼院建好了,说不定是我来管呢。

程宗扬笑道:是吗?

乐明珠扳着指头道:潘师姐不会去管,小板凳、小木头都比我小,堂里的婆婆脱不开身,师傅又生病了……

妳师傅生病了?

练过功的人真元充盈、气血健旺,极少得病,偶有风寒也很快痊愈,何况小香瓜的师门又以医术成名,会生病真是稀罕事。

明州发生瘟疫,师傅去给人治病,每天都要看几百个病人,结果自己也累倒7.し程宗扬坐起来,我去跟妳潘师姐说,大家坐一条船去晴州!

好啊!

乐明珠高兴地抱住他的手臂。

我替妳安排一间房,

程宗扬在她耳边小声道:晚上去找妳,免得妳睡不着。

大坏蛋,只想干人家屁股……

乐明珠踢了程宗扬一脚却被张臂抱住。程宗扬眉飞色舞地说道:小香瓜,我们再干一次!

不要啦,人家屁眼儿都麻了……哎呀!

乐明珠被他抱着腰按到床上,那根刚射过精的阳具又硬起来,热腾腾顶在臀间.乐明珠无奈地说道:好啦……你轻一点啊……

光明观堂乘的是条独桅帆船,顶篷呈蕉叶形,悬着白帆。舱内用柳木隔出几个li,imsi.唯i不寻常之处就是洁净异常,不但桌几纤尘不染,连船板都用清水洗得发白。

为了节省空间,舱内用的是推拉式的格子门,上面贴着半透明的竹篾纸。乐明珠脸上红晕未褪,不好意思去见师姐;她领着程宗扬进到舱内,指了指房门,一溜烟躲起来。

房门推开半边能看到一个扎着布帕的妇人坐在舱内,怀里抱着一个婴孩,神情凄惶。那婴儿闭着眼,额头覆着湿巾,似乎发着高烧。

程宗扬朝里面看去,眼睛顿时一亮。那妇人对面坐着一个女子。她穿着素白衣衫,微微垂头,玉指搭在婴儿颈侧正在诊脉.她脸上戴着一个雪白ロ罩,ロ鼻都被遮住;虽然只露出精致如画的眉眼,但两道蛾眉微微颦着,流露出无限风情。黑白分明的双眼水汪汪美得令人眩目,让人不由自主被深深吸引。

没想到会在船上看到这一幕。潘金莲用心为一个陌生婴儿诊脉,就像一个白衣仙子在灯光下散发出圣洁光辉.只不过她那双凤目眼角微微挑起,天生带着一抹桃花般的红晕,使她容颜间平添几分媚意。潘金莲抬起玉指,温言道:不妨事的。少顷煎好药,让孩子先服ー剂。剩下的妳带回去早晚各服一剂,服完便无妨了。

妇人感谢地说道‘,真是多谢姑娘。姑娘这么好心肠,便是天上仙子也比不过的。

潘金莲略带疲倦地笑了笑,不用客气。先去给孩子煎药吧0后面一名妇人道:仙子,求妳看看我们家孩子吧!

那孩子又大了两岁,手脚筋腱彷佛痉挛般拧成一个奇怪角度不住抽动,这会儿他已经哭累了,蜷在母亲怀里.潘金莲道:这是小儿惊厥的后遗症,要分几次施针才能缓解。

说着她拿出针囊,取出几枚细针。

那孩子害怕地扯住母亲衣角,娘,我不要……

潘金莲柔声道:不用怕,这针扎上不痛的。姐姐帮你刺几回,你的手脚便好了,往后能和伙伴一般跑着玩呢。

潘金莲一边说,一边按了按他的穴道,接着银针刺入肌肤.那孩子哇了一声-KSK起来,母亲吓得双手一抖。潘金莲道:他只是有些害怕,并不痛的。

潘金莲细细舍着针,姐姐没有骗你吧?是不是酸酸的,有些发胀?

那孩子止住哭声,过了一会儿竟然露出笑容。核子的母亲这才放下心,连声道谢.潘金莲用了一盏茶时间在孩子头、臂几处穴位下过针,仔细捻了一回,打通他的经络.那孩子身上扎着针,竟然已经睡着。

算起来已是第三次见到潘姐儿,但第一次见面只是惊鸿一瞥,第一一次见面只记得当时惊艳的感觉.这次见到的潘金莲又是另一番模样。

眼前这个细致用心、戴着圣洁光环的女医生,实在无法与印象中那个千古第一淫妇联系起来。不过秦桧都能变忠臣,潘姐儿变圣女……似乎也不是很奇怪。说到底人是环境的产物,没有谁是天生的大奸大恶,也没有谁是天生的圣徒。

潘金莲将平常要注意的事项一一告诉那位母亲,稍停一阵才取下针。那位母亲抱着熟睡的核子千恩万谢地去了。潘金莲剪去灯蕊,挑亮灯光,然后把棉签浸入酒液,在灯下将刚才用过的银针一一抹过,收回针囊,ー边道:还有哪位?

程宗扬踏进门堆笑道:这么晚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潘金莲微微挑动眉头,是你?

真巧,我也要到晴州去,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

程宗扬打了个哈哈,仙子医术真好,悬壶济世,造福百姓。

潘金莲沉静地看了一眼,明澈目光彷佛将自己看得通透。程宗扬只笑了一半,笑声戛然而止。

潘金莲淡淡道:明珠和晶儿出去买药,只晶儿ー人回来说明珠遇见相识的人,想来就是你了。

大家朋友嘛,见面聊聊天。

程宗扬道:我来没别的意思,只不过听乐姑娘说你们也去晴州,正好我们船上还有房间,不如坐同一条船,大家一同去晴州,路上也好照应。

多谢了。

潘金莲道:不用。

程宗扬道:潘姐儿不会是对我有戒心吧?其实我跟乐姑娘在南荒认识,大家一起出生入死,这点交情总是有吧?

潘金莲忽然道:你那个小妾呢?

程宗扬想起在南荒时,小紫冒充自己的小妾,诈称武一一被杀,戏弄她一番,没想到她现在还记得。

那丫头最是顽皮,潘姐儿是成年人,不用和她一般见识吧?

我不介意。只不过提醒你一声:你已经有了妾室,我师妹年纪尙小,和你一道走不怕招人闲话吗?

程宗扬厚脸皮道:没有什么吧?大家做朋友也不行吗?

潘金莲淡淡道:程公子名声没那么好吧?

程宗扬怔了一会儿,小心道:建康的事,妳也知道了?

我在洛阳便听说了。

程宗扬叫道:真是被那只小狐狸害死了!其实那天的兰陵王破阵舞都是他跳的—跟我ー点关系都没有!

潘金莲没有理睬他的辩白,扬声道‘1嫣琪!

一个少女伸头进来,潘师姐?

明珠回来了吗?

在外面呢。

潘金莲道:让她去后舱煎药,告诉她从今天起,直到晴州都不许她再下船,更不许她和别人说话。

少女吐了吐了舌头,是。

程宗扬忍不住道:潘姐儿,妳管得也太严了吧?小香……乐姑娘又不是小孩H——

她若真是小核子,我也不用这么管她了。

潘金莲打断他,我光明观堂的事由我们自行处置。公子请回吧。

潘金莲公然逐客,程宗扬只好满腹郁闷地下船。

难得和小香瓜相逢,这会儿却各乘一船;雨人直线距离不到一百步却看得到吃不到,程宗扬心里的别扭比不见面还难受。小紫笑吟吟道,见着你的小香瓜了?

程宗扬像吞了生醋一样皱着脸,她被潘姐儿赶去当烧火丫头.潘姐儿也真是,大家只是坐一条船,她怎么看我像看贼一样呢?喂,死丫头,我看起来真的像坏人Br?

小紫仔细看了他一会儿,像啊,刚采人家后庭花的采花贼丨こ想到小香瓜的后庭花,程宗扬禁不住咧开嘴,连小紫的揶揄也不放在心上,让小紫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乐丫头还问起妳,听说妳在船上,高兴得不得了。妳心眼那么多,小香瓜一点心眼儿没有,偏偏还和你要好,真是怪事。

有什么好奇怪的,她就是心肠太好。

小紫皱了皱鼻子,一点用都没有。

后面这句不是真心吧?我看妳对她也挺不错,没有骂过她笨。

她倒不笨。

小紫道:只不过太天真,对人一点戒心都没有。

程宗扬捏了捏她的鼻尖,妳不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对她另眼相看吗?

小紫没有说话,反而偏头露出深思表情,过了会儿才嫣然笑道:真的哦。

喂,妳刚才去哪儿了?

和月霜姊姊去城里了。

小紫笑道:你猜她买了什么?

什么东西?

马鞭。什么衣服、胭脂、水粉她都不看,就去卖马具的铺里,说要买根趁手的鞭子。

小紫笑道:人家也买一根。

说着她拿出一根光滑如玉的鞭子,鲸骨做的,漂亮吗?

程宗扬纳闷地说:月丫头做梦都想上戦场,买鞭子不奇怪,但妳买鞭子干么?也想去打仗吗?

骑马啊。

小紫笑吟吟道:等抓到姓苏的妖妇,我要每天骑着她,用鞭子打她的屁股。程头儿,你说好不好?

只要妳喜欢,哪怕将她碾成粉,我若皱皱眉头就不姓程!

你说的哦。

放心吧。我才没那么滥好人呢。

天刚破晓,泊在码头的小船离岸向下游驶去。程宗扬一直在船上守着,见状立刻叫俞子元开船,跟紧光明观堂的船只.鹏翼社的楼船比它大十倍不止,要跟着这条小船并不容易,但俞子元毫无难色地答应下来。

程宗扬不好意思地说道:前面船上有一个朋友,也是往晴州去的。

俞子元道:公子放心,我船上的水手都是驶过十几年船的行家,必误不了事。

他和水手交谈几句,然后道:杨州的云氏商号送了批货来,已经按公子留的名单分送出去。

程宗扬望着前面白帆笑道:费心了。

敖润张大嘴巴,看着眼前黒色的薄盾。旁边老张也像呆头鹅一样,眼珠瞪得圆圆的,手中拿着一张ー模ー样的龙鳞盾。突然间,冯源一声惨叫打破舱房里的寂静.这位平山宗的大法师两手抱在一起,浑身颤抖,然后手指分开一线,眼睛凑过去看了一下,接着又是一声惨叫。敖润喘ロ粗气,冯大法!鬼叫什么呢!

龙……龙……龙睛玉……

冯源哆嗦着说道:真……真的啊……

老张吃ヵ地咽ロ唾沫。队长,老程出手真够大方,这几样加起来就是两千银铢。还有兄弟们每人一套装备,差不多也得一百银铢……

不行!

敖润道:这情欠得太大了—

冯源跳起来,两手攥得紧紧的,敖老犬!打死我也不还啊!我跟你说,我这辈子还没摸过龙睛玉呢!

老张敲敲盾牌,依依不舍地说‘’这盾真不错.冯源道:老大,老程是副队长的相公,说起来也是咱们雪隼团的女婿,不是外人啊!说不定这是人家送的聘礼!我说,不如咱们把副队长送过去,当还礼得了!

越说越不象话了!

敖润吼道:给我闭嘴!

lwii“‘你们看,我的弩怎么样!

月霜手里拿着一枝钢制小弩,她轻轻一板,拉上弩弦,接着一扣弩机,空弦猛弹出撕开空气,发出一声锐响,力道强劲至极.敖润还没有开口,冯源叫道:好东西啊!哪儿来的?

别人送的!

月霜举起弩道:我刚才试了一下,能射七十步远呢!

冯源一脸期待地说:副队长,妳是不是收下了?

当然了。我们那么要好I喂,你们怎么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冯源和老张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那就好!那就好!

敖润咧了咧嘴,真好……妳看,我这盾怎么样?

这么轻?

月霜拿起来,讶道……是什么做的?

一共就两面,

老张道:我和敖老大各拿了一面!

这盾起码要一百银铢吧?你们发财了?买这么贵的东西。

跟妳一样,都是朋友送的!

月霜奇怪地问:你们哪来的朋友?

冯源道:副队长,妳的弩是谁送的?

紫姑娘啊。

老张打了个哈哈:我们这些也是紫姑娘送的。

月霜撇了撇嘴,吹牛!

冯源忍不住道:副队长,妳相公家真有钱啊!

月霜皱起眉头,胡说什么?我哪来的相公?

不就是I唔……

老张一把㧑住冯源的嘴,把他踹到一边。喂,你给我说清楚!

月霜正要细问,船顶忽然有人叫道……落帆!落帆!

扇形的船帆迅速落下,发出巨大响声。失去风力的推送,行进中的楼船速度猛然ー缓。

程宗扬道:r怎么了?

船进峡谷得落帆减速。

俞子元道……前面水路不好走,我去掌舵。

说着蠢衣袖-赶往奋.面前出现一道魏峨山峰。云水在山下分成数道支流,蜿蜒流入峡谷。两岸山势犹如大斧劈开,壁立万仞,险峻至极.楼船减缓速度,水手小心地操纵船只,驶入弯曲的河道。

雨岸生满奇异的灌木类植物,那些植物树冠不犬,根系却极为发达;纠屈的根系从山石间伸出,在水中浮动,阳光下犹如苍绿水蛇。

光明观堂的座船显出船身狭小的优势,进入峡谷连帆都没降,把楼船远远甩在后面。程宗扬回过头,只见小紫站在窗前,正拿着一只黄铜做的单筒望远镜向远处瞭望。

死丫头,船长室的望远镜妳随便拿来玩?

别吵。

程宗扬凑过来,看到什么?

看到你的小香瓜在哭呢。

开什么玩笑。拿过来我看看!

程宗扬抢过望远镜放在眼前。只见前面小船已转过弯,船体被山间灌木遮掩,露出飘扬的白帆,彷佛在山林中行驶。程宗扬心道:小香瓜被潘姐儿禁足,这会儿关在舱内,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两岸景色。

忽然前方帆影一折,整条船彷佛突然倾覆一样,消失不见。程宗扬大叫一声,不好!

一把扔开望远镜,身体从窗ロ探出去。楼船转过一个急弯,眼前水面猛然一宽,在峡谷间形成一个狭长的小湖。光明观堂的轻舟斜斜停在水上,旁边漂着折断的船帆。小紫惊讶地说‘,好大的风,她们的船帆都被吹断了。

放屁!

程宗扬叫道:是被砍断的好不好!

船上碗ロ粗的桅杆断成两截,断ロ整齐得如同刀切,显然是被利刃斩断。小紫转了转眼睛,肯定是有山上的妖怪看中你的小香瓜,要把她抢走!程头儿,你好可怜哦。

少废话!

程宗扬向扬州的云家商号订了批货物,顺便挑了两把刀,这时一把抄起来挂在腰后,直接从窗ロ跃出。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4/05 12:08:20

第五章泊陵鱼毒

敖灞正在播弄龙鳞盾,见到程宗扬从天而降重重落在甲板上,不由叫道:老程,你干嘛?

救人!

呸!

月霜首先表明态度。别乱来啊!

敖润拿起龙鳞盾追过去。

慌什么呢!

老张迈开步子跟在后面。冯源也想去帮忙,但看到楼船离水面的高度,两腿顿时软了,只好在后面叫了一声,当心啊!

看到光明观堂的船只出事,程宗扬不惊反喜。自己正发愁没办法和小香瓜同乘一船,这么巧给了自己一个机会。这时楼船已经驶进小湖,但楼船体积庞大、吃水太深,无法像小船一样靠岸,中间还隔着几十丈距离.只要能跟小香瓜在一起,这几十丈的距离就是刀山火海,自己也硬闯过去,何况还是水路。

谷中突然传来一个阴冷声音:过往的人听着,泊陵鱼氏在此!不相关的人统统滚开,免得送死!

敖润倒抽一ロ凉气,鱼家的人?老程,小心点!

程宗扬已经蹬住船沿,双腿一縦,箭矢般落入水中,接着双臂拨水,不管不顾地朝小船游去。

山谷间的话音刚落,呼的一声,ー柄重斧从山崖上飞出,朝船只尾舵劈去。如果被重斧击中保证尾舵当场完蛋,失去船帆和尾蛇的船只立刻成了一条无法行驶的废船。

一个纤小身影从舱中闪身出来,那少女梳着双鬓,容㈱豸16,正是昨晚sls上见过的穆嫣琪。她握着一对银剑,抬腕一拨将重斧挑开,气恼地娇叱道:泊陵鱼氏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赔我的帆!

敷润追上来:r老程,前面是谁的船?

光明观堂。

真的?

敖润叫道:别蒙我啊!

没错,昨晩你是喝多了,人家在码头还诊了一晚的病呢。

敷润用カ晃了晃脑袋,这忙得帮啊!

I群人影出现在山崖上,当先1人穿着灰扑扑的长衣,双手衬在袖中。长发披散在肩上,眉毛彷佛脱落一样稀稀落落。长长脸颊两腮凹陷,透出暗青颜色,细小眼睛彷佛毒蛇。

那人双臂一张像只蝙蝠一样疾掠下来。穆嫣琪正要招架,短剑刚抬到眼前时神情突然一怔;两柄短剑只与重斧磕了一下,接触部位多了一块黑斑,像沾上墨汁般被染得乌黑,而且黑斑迅速扩散。

有毒!穆嫣琪脑中生出这个念头,手上却犹豫一下,没有立刻抛开短剑。差了这么少许,手指彷佛突然被蚂嬉咬了一ロ,已经沾到毒素。

灰衣人右手从袖中伸出,张手一捞,抓住穆嫣琪的脖颈.他乌黑指甲像鹰爪般又尖又利,略一用力便陷入少女粉颈雪白的肌肤,然㈱轻飘飘落在船头.本人鱼无夷。

那人冷冷道:光明观堂的人有胆杀我兄弟,此时却不败出来吗?

楼船上本来有不少人伸头観望,鱼无夷这个名字一出来,几名走江湖的汉子立刻缩回脑袋,接着看热闹的人散得干干净净.程宗扬道:那丫头怎么ー招就被制住了?

r那可是泊陵鱼家的无夷公子!

听到名号,敖润也打个突,低声说道:不但用毒功夫高明,而且身手不俗,在鱼家是仅次于家主的高手。

程宗扬喃喃道……泊陵鱼氏……听起来有点耳熟……

老张也游了过来。鱼家是海上岛民,为人最是睚訾必报,用毒又阴险,江湖中没什么人敢惹。不过他们泊陵离云水远着呢,光明观堂好端端的怎会惹上他们呢?

程宗扬也在纳闷。泊陵鱼氏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会儿一时想不起来。一条长藤从天而降套住断桅。跟随鱼无夷来的鱼家子弟跳到岸边,扯住长藤把船只拖向岸边。另外几人指着水中道:哪里来的汉子?再不滚开,爷爷就不客气了!

敖润猛划几下,一声大吼,黑豹般跳上船板;一手举起龙鳞盾,一手拔出腰侧的马刀叫道:雪隼佣兵圑在此!休得无礼!

雪隼圑?

鱼无夷冷冷道:薛矮子的人够种,连我都敢惹!?III:鱼公子,不是我姓敖的胆子够肥,只不过大家都知道光明观堂行医济世,从不在江湖上结怨。

你是说我诬陷他们?

在下不败。

你已经敢了!

鱼无夷一声冷喝,掷开穆嫣琪,张手朝敖润抓来。

敖润退后一步,把龙鳞盾架在臂上。鱼无夷本欲一爪击出,在他那面轻飘飘荡的薄盾上掏出几个洞,谁知指尖一挫,竟被那面看似不起眼的薄盾挡住。

一片水光突然飞起。程宗扬在水中拔出钢刀,左手攀住船沿,耸身跃出水面,右手钢刀匹练般劈开长藤,接着左刀递出带着大片水花劈向鱼无夷。

鱼无夷怪啸一声,五指张开鹰爪般击出。飞溅的水花与他爪影一触,立刻变得漆黒如墨,一滴滴弹射回来落在甲板上嗤嗤作响。

老张抢身用盾牌挡住飞溅的毒液。程宗扬趁着鱼家援手未到,自己人数占优势,双刀ー摆攻向鱼无夷的手掌。鱼无夷左爪击到中途,突然多出一柄长仅三寸的利刃,间不容发之际,挡住程宗扬充满爆发力的一击。

叮的ー声,程宗扬长刀弹回,鱼无夷的寸刃却稳如盘石,显示两人实ヵ之间的差距。

在钢刀被鱼无夷寸刃弹回的同时,程宗扬刀收肘后,屈肘旋身,用后背朝鱼无夷撞去。与此同时,真气由阴转阳,手阳明、手太阳、手少阳ー一一经刹那间真气狂涌。鱼无夷两指拈刀,迎向他肘后露出的刀锋.双刃相交,他脸色猛然ー变,察觉这个不速之客真气居然在瞬间由至阴转为至阳;烈火般的真气透刃而入,猝不及防下竟被震退半步。

崖上鱼家子弟纷纷跃下。敖润放开鱼无夷转身抵挡,兵刃撞击声连串响起,一边大叫道:老程!当心!

鱼无夷咳的一声唾出一ロ唾沬.那唾沫一离ロ迅速变色,带着一丝蓝汪汪的光泽朝程宗扬刀尖飞来。

程宗扬后背一弹,旋风般转身避开鱼无夷的毒唾,接着双刀齐出,劈上鱼无夷临!

程宗扬一声暴喝,刀法愈增威势。

鱼无夷修为虽胜一筹,但只罾m指拈住一片薄刃也难挡这招以威猛见长的五虎断门刀。不得已又退半步,左手爪出如风,硬夺程宗扬的刀锋.一把破刀値不了几个银铢,程宗扬叫道:想要给你好了!

说着手一松抛开双刀,一边叫道:老张!

老张跨前一步单刀直劈,逼住鱼无夷。鱼无夷接连后退,身侧露出一个狭小缝隙;程宗扬趁势抢入,扯住穆嫣琪往后疾退。

鱼无夷挥袖击在盾上把老张逼开,眼睛盯着程宗扬,冷冰冰道:雪隼团的佣兵还有两下子。

程宗扬一直退到舱门处才停住脚步,挽着穆嫣琪笑道:怎比得了鱼公子手段高明呢?喂,你的毒不会隔着人还能传吧?

鱼无夷冷冷道:她中了我的腐骨毒,半个时辰之内毒入心脉,周身骨骼寸寸腐壊,死状苦不堪言!

程宗扬低头看去,只见穆嫣琪四肢绵软,白皙面孔蒙上一层黑气,彷佛\I花正在枯萎,让人看得心惊.一名仆妇从舱内出来,从程宗扬手中接过穆嫣琪。接着一个小丫头冲出来朝鱼无夷叫道:谁杀过你的兄弟?臭鱼头!你认错人了!

义愤塡膺的俏态正是和乐明珠最要好的邓晶。话没说完,小丫头的辫子被一只玉手扯住,拽回舱内。

潘金莲踏上甲板,她穿着一件玉白色衫子,色泽素雅至极,只在襟上镶了一道细细的朱红色滚边。两绺青丝垂在胸前,纤美如诗。她这时没有戴ロ罩,美艳面孔在阳光下丽若朝霞。

虽然披了一条长及脚踝的宽松长袍,但凸凹有致的身材怎么也遮掩不住,走动时腰臀美妙曲线在衣内若隐若现,让人浮想联翩,几乎忽略她肩后的长剣。

敖润和老张退回,ー左一右守在程宗扬身后,小声道:r老程,那是你的熟人?

我跟她不怎么熟。她小叔跟我是兄弟。:罾松ロ气:我说呢,让月姑娘看到你为别的女人这么拚命,还不当场翻脸?原来是有了人家的。J程宗扬点点头,是个小寡妇.哟,

敖润道……这模样看不出来啊。

潘金莲道‘’光明观堂与泊陵鱼氏素不相识,何时杀你兄弟了?

鹤羽剑姬呢?叫她滚出来!

潘金莲美目生寒,我便是!

鱼无夷目光闪闪地盯着她,片刻后伸出发黑的舌头舔了舔唇角。本公子还以为鹤羽剑姬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没想到生得一副风流模样,倒像个俏生生的窑姐。

潘金莲玉脸慢慢胀红.她生得瓜子脸、桃花眼,天生带了几分风流媚态,行医中经常因为长相吃亏,被人误以为容易上手的轻浮女子,因此一向对异性不假辞色,免得被人误解。此时被人当面骂作娼妓,不由大为恚怒。

鱼无夷厉声道:半年前,我兄弟鱼无疾被人剖心而死;鹤羽剑姬,妳敢不认吗?

潘金莲怔了一下,这关我何事?

鱼无夷厉声道:我兄弟死在五原城!潘金莲!正是妳和奸夫武ー一郎连手所杀!

程宗扬猛然想起,武ー一那厮在五原城鸳鸯楼大开杀戒,没干掉西门庆,反而错杀一个和西门庆喝酒的闲人,还因此中毒险些丧命。如果自己没有记错,武ニ中的毒正是泊陵鱼氏一种叫蜜罗汁的怪毒。

潘金莲美目露出怒火,武一一杀的人与我何干!

谁不知道妳身为嫂嫂却与武一一郎勾搭成奸,一妇上了两兄弟的床!

鱼无夷道:r那日武一一郎杀我兄弟,妳在旁掠阵,隔日又用化毒丹解了我泊陵鱼氏的蜜罗汁,救了武ー一郎狗命。我兄弟的死如何与妳没有关系!

潘姐儿啊潘姐儿。程宗扬心想:武一ー血溅鸳鸯楼的时候妳也在场啊!怪不得巴巴赶来留了颗丹药。

敖润和老张脸上露出古怪表情,两人咬着耳朵嘀咕11潘金莲?

武ニ郎?

奸夫淫妇?

真是她?不像啊。

谁脸上写着淫妇雨字?

敖润打量两眼,你别说为这嫂子干一票也値啊。

程宗扬低声道:说什么?

敖润凑过来道:潘金莲和武1一的事,晴州都传遍啦,这几个月到处都在说.可不是嘛。

老张悄声道:说得精彩呢。都说潘金莲长得赛西施,还真是有点……J鱼无夷阴恻恻道:冤有头债有主,那小贱人的性命我没兴趣。鹤羽剑姬,只要妳束手就擒,本公子立刻奉上腐骨毒的解药!我也不杀妳,只要擒妳回去,让妳给我兄弟披麻带孝,待武ー一那狗贼在本公子刀下授首!

潘金莲弯眉渐渐挑起,洁白外抱无风而动0一名鱼家子弟道:这贱人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淫妇.无夷哥!擒她回去,让这淫妇给我们兄弟挨个做老婆!

剖了这对奸夫淫妇的黑心,给无疾兄弟报仇!

另一个灰衣男子道:我的百鬼毒还缺了一味药,待搞大这淫妇的肚子,取了她的紫河车炼药!

还有人道:不如把她炼成毒妓,等擒下武一ー狗贼,让他们变成一对毒鬼姘头I唔!

那汉子忽然捣住嘴,口中鲜血直迸。众人齐声怪啸,一半的人耸肩抬腕,从袖中打出各色暗器。

船头青光一闪,潘金莲从肩后抽出长剑在身前一划,挥出一股剑气,将疾射而来的飞蝗石、铁蒺藜、毒针、毒刺、袖箭……尽数弹开.好功夫!

老张叫了一声。敖润却道:糟糕。

怎么了?

敖润握紧马刀低声道:江湖上寻仇的多了,般都找几个相熟的帮手,真打起来也好说合。鱼家这回没一个外人,摆明是生死相搏。老程,咱们来的有点不巧畹。^老张道1‘老敖,不行你先回,我在这儿顶着。

敷润变了脸色,你这是骂我!

老张道‘’我上月接到家里捎来的信,明州遭了瘟疫,多躬光明观堂的燕仙子才救了我们那村的人。J得。我陪你顶着吧。

敖润回头看着程宗扬,老程?

别废话了!干吧!

程宗扬拔出匕首叫道……这么多男人打人家一个女人,不嫌丢人吗?有种过来!

鱼家人果然是搏命来的,面对潘金莲的剑气没有一人退缩.除了鱼无夷,其它人清一色用双尖短叉,不脱海岛渔人本色。听到程宗扬叫阵,当即分出几人对付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佣兵。鱼无夷没有出手,他双手拢在袖中,用阴冷目光打量场中形势。

潘金莲虽然动怒,下手却留有余地,始终没有使出致命杀着。三人刀盾齐举,相互配合着与鱼家子弟缠斗.突然间鱼无夷跨前一步,手指送出,蜻蜓点水般在老张腕上一划。

老张以硬功见长,就是被人一刀砍在腕上,顶多留个白印。但鱼无夷手指划过,老张手腕顿时溅出一道血痕。渗出的鲜血与空气一触立刻变黑。敖润见状大叫一声,忍住!

接着一刀劳出砍在老张腕间.鱼无夷阴声道……晚了!

刀锋过处,老张粗壮手腕朽木般断开,迸出浓黑血液。程宗扬头皮一阵发麻,鱼家的毒竟然这么暴烈,一沾血就深入血脉.突然几点银光飞来,不失毫厘地刺在老张肩头穴位上。鱼无夷挥袖卷住几枚袭来的银针,接着闪身退开.敷润一把扯住老张替他止血。程宗扬替两人挡住攻来的鱼叉,不及向发针的潘金莲道谢,眼睛已瞟向船头.那里站着一个年轻人,穿着黒衣、神情淡漠,自从上船就纹丝未动。无论是鱼无夷突然出手,还是老张血溅当场,他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像一尊石像般盯着潘金莲。I^psilf注目光令程宗播蓦妖想起一个人……在鬼王峒为鬼巫王雕刻图誊的那名石匠。

这时那名黑衣人出手了。他一脚跨出,没看出怎么作势便越过人群,接着一拳轰向程宗扬面门.程宗扬向侧退开半步,手中珊瑚铁匕首寒光乍现,封住他的去路。黑衣人沉肘摆臂,一拳羁在匕首侧面,显露精湛至极的拳法;虽然只是一拳却如千锤百炼,没有一丝多余动作。

程宗扬掌心剧痛,匕首险些被打得脱手飞出。黒衣人充沛拳劲完全不逊于武一一郎,自己气血翻涌,如果黑衣人再补一拳保证自己立刻吃不了兜着走。

幸好黑衣人意不在此。程宗扬被他一拳撃退,敷润和老张同时暴露在他的拳风下。那年轻人错身而过,一拳擂在敖润刚举起的龙鳞盾上。敖润一个趔趄险些跪倒,一边拚命劈出马刀。黒衣人左拳摆出正硒中敖润握刀的手指,接着右手抓住他的衣领,脖颈一弓,砰的一声用额头重重磕在敖润脑门上。

头骨是人体最硬的骨骼,何况黑衣人这记头槌贯满真气,足以开碑裂石。纵然敖润功底扎实,脑袋又够硬,没被他撞碎颅骨,这时被他当头一击也不禁鼻血狂飙,昏死过去。

老张右腕已断,眼看黒衣人拳头当胸孽来,他长吸一ロ气,施出四级修为的外家硬功,胸ロ鼓起。

拳中胸ロ如中铁石。老张真气外吐,硬生生挡住黑衣人一拳,却发现黑衣人的拳劲竟是螺旋攻出,如同一枝利锥撕开他的护体真气,将他血脉、骨骼一一崩碎。黒衣人一拳捣穿老张的胸膛,发出指骨击在甲板上的声音。他直起腰,乌黑瞳孔盯着程宗扬,用舌尖舔了舔拳上血肉,年轻面孔流露一丝奇特的兴奋感。程宗扬压下翻腾气血狂叫道:贱人!滚出来!

水中荡出一圈涟漪,一具火辣肉体从水下飞出,剑锋挽出一朵梅花,悄无声息地射向黒衣人脑后。

泉玉姬只披了幅轻纱,此时被水浸湿,彷佛一层透明蝉翼贴在雪滑胴体上。她双乳高耸,乳头悬着一对银铃,湿淋淋的雪臀又圆又翘;双腿笔直,薄纱下白花花的肉体纤毫毕露。在她鼻侧穿着一只银环,精致银炼从环中穿过,一端挂在耳下,扇状垂在脸侧;唇瓣艳若丹朱,妖艳模样宛如水中钻出的魔姬,再没有丝毫六扇门i^IO黑衣人旋身一拳撃中剑锋.拳剑相交,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展开拳法与泉玉姬斗在一处。

潘金莲剑势忽然一涨,内围几名鱼家子弟立刻溅血退开,各自抱住手腕。剑锋丝毫无误地刺进肌肉,却避开可能致残的筋腱,分寸之准令人咂舌。潘金莲长剣入鞘,鱼无疾不是我杀的,和我没有关系.负伤的子弟退到鱼无夷身后。无夷公子微微昂起头,冷冰冰道:声音这么媚,叫起床来肯定别有风味。

武ー一郎杀错人却算到自己头上,令潘金莲愤懑至极.但若再杀伤鱼家的人,这笔帐更算不清楚,反而坐实自己与武11之间子虚乌有的奸情。潘金莲不会不知道那些流言蜚语,有人故意中伤自己便罢,再连累师门清名才是她所无法承受的。因此鱼家人骂得再难听,潘金莲也强忍着不肯伤人。

潘金莲玉容雪白,握剑的手指慢慢捏紧,最后道:我再说一遍,鱼无疾的死,与我、与光明观堂都没有关系.听清楚了吗?

无夷公子细长眼睛透出寒光,指着突然杀出的艳女道:妳若脱得和她一般,说不定我便信了。

程宗扬可能是在场所有人唯一知道潘金莲心事的。他暗骂一句白痴,鱼家已经掏刀子玩命,妳还处处留手,谣言如果那么容易洗清,世间也没有那么多血ロ喷人的家伙。难道妳能在不伤人的情况下把他们全部摆平?就算妳真有这个本事,这会儿也晚了。

潘姐儿!

程宗扬一手扶着敖润叫道:为了你们光明观堂的事,我这边已经有人死了。妳想两手干干净净也随妳。可谁敢伤我的人,我要他的命!贱人!给我杀了他—

凑啊哟!

泉玉姬剑上血光涌动,施出秘藏的剑法。潘金莲闭上眼睛,片刻后凤目睁开盯着鱼无夷,慢慢道:你们以为我不敢杀人吗?

说着她如白鹤般飞起,凌厉剑气犹如潮水般覆压下来。

鱼无夷诸般言词无非想激这位鹤羽剑姬动怒。见状,袖中立刻飞出一丛黑驹黝的长丝,如妖蛇般盘旋而起,将袭来的剑气一一化解。其它鱼家子弟没这般手段,I^IAH,f各自举起双尖短叉,在纵横袭来的剑气下苦苦支撑。

程宗扬顿时对潘金莲刮目相看。潘姐儿显露出这手功夫,小狐狸也要甘拜下风,光明观堂的名声果然不是白来的。

黑衣人同样受到剑气攻撃,他功底扎实至极,ー拳一脚都像教科书标准,招术间再微小的变化也没有丝毫苟且。泉玉姬虽然用上压箱底的功夫仍然落在下风,只是不知黒衣人出于什么考虑,对泉玉姬迟迟没有痛下杀手。这时被潘金莲剑气一迫,黒衣人立刻沉腰坐马,双脚像钉子般钉在甲板上,盘臂合掌迎向剑气最强的一处。

黑衣人在船上杀人,潘金莲本来就是要给他一个教训;这时鱼氏诸人纷纷自保,连鱼无夷也只蓄势待发,只有这个黑衣人敢出手硬挡,当即摧动剑气,剑如流星直刺黑衣人肩胛。

黑衣人错肩翻掌朝潘金莲剑脊拍去。潘金莲长剑微旋刺在他掌心,剑锋微微一顿,接着破开他的护体真气,穿透他的手掌。

黑衣人年轻面孔没有流露丝毫痛意,被刺透的手掌凝在半空,用干涩声音慢慢道:妳功夫很好。

说着吐出一ロ鲜血。

潘金莲冷哼一声,撤剑回鞘。这年轻人的修为与鱼无夷在伯仲之间,连他也在自己一招之下身负重伤,那些鱼家人再傻也该知难而退。

可是并非所有人都像她一样好心肠.趁黑衣人在潘金莲剑下受挫,一柄长剑悄然伸来,一剑挑断黑衣人脖颈,将他头颅劈得远远飞开.接着泉玉姬闯入人群,长剑过处将两名手腕负伤的鱼家子弟接连刺死。

泉玉姬下手如此狠辣,连潘金莲也吃了一惊.邓晶从帘后伸出脑袋,小嘴张得大大的,吃惊地看着这一幕。

泉玉姬剑势连绵不绝,又朝第三名鱼家子弟刺去。鱼无夷怪嘣一声,右手两指拈的寸刃递出,挡住泉玉姬的落梅剑,接着袖中那丛黑丝蓦然飞起朝她面上击去。泉玉姬剑随人走,飞身朝船舱掠去。那丛黑丝如影随形紧追在她脑后。泉玉姬纤腰ー折,长剑挑出,黑丝突然旋转着张开,竟然是一张巨大渔网,兜头将泉玉姬罩在网内。

程宗扬暗叫不妙。潘姐儿都发飙了,这无夷公子不据量掂量走人,原来还有真功夫没施出来。泉贱人被渔网罩住只怕凶多吉少。

程宗扬放开敖润正待出手,忽然眼前一花,泉玉姬闪身掠出。接着一声惊叫从渔网中传来,却是这贱人玩了一记金蝉脱壳,在渔网张开的刹那一把抓住邓晶塞进网内,自己脱身出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所有人的计划。鱼无夷当机立断,反手将渔网收回袖内。邓晶尖叫道:师姐!

潘金莲眼中几乎冒出火来。船帆折断时她已察觉到有敌人出现,等鱼无夷报出泊陵鱼氏的名头,她立刻看紧几个小师妹不让她们出来。鱼氏最难缠的就是他们无孔不入的毒薬,万一几个小师妹中了毒,不免要大费周章。

谁知先是穆嫣琪溜出来中了腐骨毒,这会儿部晶又被来助拳的朋友塞进渔网.她狠狠盯了程宗扬一眼,一手握住剑柄。

程宗扬直想抓头.泉贱人有够歹毒,竟然拿旁人当替死鬼。邓晶是小香瓜最要好的同门,她若出什么事,小香瓜还不把自己咬死?泉玉姬提着滴血的长剑桥声道:老爷!

我干!

程宗扬往艰阴穴送入一股真气。哦……

泉玉姬白嫩大腿猛地并紧,圆臀一阵哆嗦。邓晶初始还在网内挣扎,不多时手脚都被缠住,再也无法挣动。鱼无夷提起渔网,那少女悬在空中手足反剪,身体弯成环状。

潘金莲踏前一步:你们要找的是我,和她没有关系.放开她!

鱼无夷冷笑道:妳说放就放?光明观堂好大的面子!

渔网越收越紧,乌黑细丝勒住邓晶的身体,忽然一片菱状织物从渔网间飘落下来,却是都晶的衣物被渔网锋利的细丝切开.潘金莲厉声道……住手!

鱼无夷发出一声阴恻恻的怪笑,手指在渔网上扭了几下,接着衣袖一挥.邓晶尖叫声中,衣衫碎片如落叶般飘飞开来,每一片都是刀切般的菱形。她手脚反剪,水滴状悬在网内。两团圆硕雪乳失去衣物的遮俺,被发丝般的渔网束紧,白腻乳肉从网眼间鼓胀出来,愈发肥嫩可爱。

那些鱼家子弟从潘金莲的剑气中挣脱出来,见鱼无夷抓到人质不禁心下大定,怪笑道:小贱人好大的奶子。

奶头这么嫩的,多半还是个雏呢。

无夷哥!取了她的元红合药!

杀了她!给无疾兄弟报仇—

潘金莲一字一顿说道:鱼公子!拿出条件来!

鱼无夷哼了ー声,其一,妳给我死去的兄弟披麻戴孝。

潘金莲咬了咬唇瓣,好!

其一一,妳亲赴泊陵,到我兄弟坟上磕头赔罪。

可以。

其三,妳这淫妇要让我们兄弟每人给武ー一戴一顶绿帽子!

潘金莲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粉面顿时胀得通红:姓鱼的!敢伤她一根毫毛,你们所有人都别想活着出去!

鱼无夷冷冷一笑,伸手捻住少女从渔网中露出的乳头用力一捏。邓晶咬唇忍了许久,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个娇嫩声音突然道:泊陵鱼氏,用毒手段也不过如此。

鱼无夷扭头盯着船边少女,眼中寒芒微动。

小紫刚从水里出来,披着湿淋淋的发丝坐在船边,笑靥如花地说道:老鱼头,你不是会用毒吗?我们来比比,怎么样?

鱼无夷放声笑道‘1跟我们泊陵鱼家比毒?嫌死得太慢吗!划下道来!

就比你最拿手的腐骨毒好了。

鱼无夷瞳孔微微收缩.腐骨毒是鱼氏密制的三大绝毒之一,毒性虽然不如化血、断肠猛烈,但胜在可隔物传毒。穆嫣琪只用短剑挑中重斧就中了腐骨毒。

正因为它传染迅速,连鱼氏内部也极少有人使用。如果不是飞斧掷出,也不会涂抹在兵刃上,免得自受其殃。如果说世间还有鱼家以外的人会使用腐骨毒,鱼无夷说什么也不相信。

小紫从臂上取出珊瑚臂钏,旋开一端金饰轻轻一按,钏内弹出一枝中空的海胆刺,然后叫了声:泉奴。

泉玉姬伸出玉腕,小紫随手把海胆刺往她腕上一扎。片刻后泉玉姬手腕像失去硬度一样软垂下来。

鱼无夷一言不发,抛下邓晶,收起渔网扭头便走。小紫扬声道:只能有一个活着离开哦。

鱼无夷双袖一摆,几名鱼氏子弟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便浑身一震,像被抽干鲜血般萎顿下来,顷刻间尸横就地。鱼无夷几个起落消失在山林间.程宗扬感觉像做梦一样。鱼无夷气势汹汹前来寻仇,又有人质在手,几乎将潘姐儿逼上绝路,怎么死丫头随便往泉贱人腕上扎一下就这么痛快地认输,连随行的兄弟都杀得一干ニ净?

潘金莲除下外衣罩在邓晶身上,又狠瞪了泉玉姬一眼。如果不是她心狠手辣,师妹也不会受辱;但若不是她也驱不走鱼无夷。

潘姐儿,

程宗扬道:这船已经坏了,不如坐我们的船去晴州吧。

潘金莲抱起师妹、两名仆妇扶着穆嫣琪从舱内出来,离船登岸。过了一会儿乐明珠钻出舱房,小声道:师姐……

潘金莲纤足一顿,船底龙骨发出一声闷响,从中断开,船体缓缓向水下沉去,然后头也不回地登岸离开.程宗扬连忙扯起敖润,搭着他的肩跃到岸上,一边叫道:潘姐儿,再商量商量啊!

乐明珠苦着脸道:小紫、程哥哥……

小香瓜刚开口就被潘金莲揪住耳朵,一脸不情愿地跟着众人离开.小紫用手指刮着脸,人家不理你,好没面子哦。

冯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伤心。都是我害死了老张……要不是我说把他胸ロ烧个洞,老张也不会出这事……

哭着玛源狠狠捩了自己两个嘴巴。

敷润头上缠着绷带,沉脸将一张张烧着的纸钱丢进云水,纸灰在浩荡水面上摇晃几下便消失无痕。等纸钱烧完,敖润哑着噪子吼了ー声:老张!走好!哥哥再玩几日便去找你!

俞子元仔细打听过光明观堂与鱼氏交手的情形,尤其对那个黑衣人和莫名出现iii.泉玉姬在船上一战便悄然潜回船上,来去都没有露出破锭。程宗扬索性道:我看他们两个有点像黑魔海的人。

俞子元沉默半晌:黑魔海的事我原本不信。当日岳帅亲自出手,黑魔海几乎被斩草除根,怎么可能这么快又现身江湖?

你听说过剑玉姬吗?

俞子元思索片刻,没有听说过.是黑魔海的吗?

恐怕还是黑魔海的首脑.当日从岳帅手下逃生的黑魔海余华不过四、五人,难道还有一支瞒过岳帅的耳目?

小紫施施然从后舱回来。程宗扬向俞子元说了一声,过来道:月丫头怎么様?

哭得眼圈都红了呢。

程宗扬叹ロ气,没想到老张会在黑衣人手下送命。月霜因为没有出手,大为自责,在老张灵位前祭奠过就关上门谁也不见,还是小紫去劝解才略好一些。死丫头,妳从哪儿来的毒薬?

小紫眨了眨眼睛,r假的呀。

撒谎!

你不信就算了。

程宗扬哼了一声,姓鱼的就这么滚蛋,是因为殇侯那死老头吧?

小紫用的东西自己虽然看不出来,但鱼无夷一见之下,立即使出断腕求生的手段。能在用毒压服鱼氏,除了殇侯这个黑魔海毒宗嫡传,恐怕没有第一一个人。抵达夜影关便到了晴州境内。前面还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呢?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4/05 12:08:36

第六章夜影入晴

夜影关位于云梦泽以西,北连铁围山,是天下有名的雄关,也是晴州仅有的关隘。浩浩荡荡的云水依然不改它的汪洋肆恣,将雄伟的铁围山冲出一个里许长的隘ロ。夜影关座落在幽深峡谷间,雨边都是千仞高峰。除了正午短短半个时辰,其它时间关隘都被阴影遮蔽,即使白昼也需要灯火照明。

船只宛如驶入夜晚,两岸成群的纤夫赤着上身,粗壮肩膀上套着黝黑的大铁环,一手举着火把为往来船只拉纤.燃着火炬的城墙外伸出一排码头,数以百计的船只拉到码头都被迫停航。

老张的死让众人情绪低落几日,直到驶近夜影关才好了些。敖润和冯源松了ロ气,彼此都有种回家的感觉.楼船在距离夜影关还有数里位置被拦住,戴着宽沿酕帽的宋军勒令船只靠岸下锚,同时在船上张贴告示,发放注有停航日期的竹牌。

俞子元早已得到消息,安排人手与登船检查的宋军周旋,自己带着程宗扬等人上岸赶往夜影关.远远望去,关下停泊的船只上,点点灯火犹如繁星。生满青苔的城墙与铁黑色岩石连为一体,笔直升起十余丈高。城楼上剽悍的雇佣兵背弓佩刀,在火炬下来回巡视。

晴州注重商业,虽然关内有大批雇佣兵,却没有一个人检查进出的人流。只不过进关时城门旁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晴州人的信条:信用、公平、道义、财富。这是晴州的八字真言,

敷润道……晴州人就是靠这个才发家致富的!

一进门就有人免费发放印制精美的小册子。程宗扬好奇地拿了一册,只见里面图文并茂,印着各式各样的格言:富者必治,治者必富。强者必富,富者必强——te君书(秦汉会馆荐〕官不私亲,法不遗爱,上下无事,唯法所在I慎子(六法学馆荐〕国有111宝:大农、大工、大商。I太公望(汇才商馆荐)六岁穰、六岁旱,十二年I大饥I陶朱公(金脂米仓荐)小商在民,中商在政,大商在国——fs君书(寻道会馆荐〕I龙l蛇,与时俱化。I下I上,以和为量^^华真经(宁真道会荐)还有:时间就是金钱——西谚(恒远船行荐)有财富才是有阔値的人——西哲浦柏(星穹会所荐)第I流人才的选择:经商——西谚(万商学会荐〕无论是神界的或是俗世的美德,名望和荣誉都是财富的奴隶——西哲海拉斯(星穹会所荐)再往后翻,三色套印的彩图上,一个腰缠万贯的富商张开双手,中间是一行大字‘,快速致富十大秘笈!鬼谷书肆有售!后面还有’‘财富秘闻第一一辑!东原印书坊热卖!点石成金术进阶!大通道场名师限量传授!小字写着:私人会所,公务谢绝.一股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空气中似乎充盈着浓浓的经商气息。无论俞子元还是雪隼佣兵团的敖老大,都对这些免费赠送的小册子司空见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于是看到这座本该戒备森严的军事雄关竟然也有贸易场,而且不只一处,程宗扬已经不觉惊奇。

俞子元道:夜影关的夜市别具一格,许多铁围山的山民和云梦泽的水民都不去晴州市场,而在关内夜市交易。如果有时间慢慢翻拣,往往能买到一些少见的珍品。

敷润道:这地方黑灯瞎火又没什么可看的?那些东西说到底还是卖到晴州去了,不如趁早赶到晴州港。

听说宋国封锁云水航道,敖润骂了几句娘;雪隼佣兵团带的钱,路上已经用掉大半,本来算好一路坐到晴州,这会儿改走陆路又多了一笔开销.没等程宗扬开口,敖润主动找上门来提出同行,费用当然是老程全包。

用敖润的话说,反正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已经欠了老程那么大人情,横竖我老敖心宽,大不了哥几个给老程卖命去。

众人穿过一个市场,叫卖的伙计在人群间穿行。他们把筐子顶在头顶,筐边还点着松枝照明;贩卖毛皮的猎户将货物沿街铺开,身边堆着厚厚一迭,ー张张与客人讨价还价.卖首饰的铺块黑布,四角各点着一盏小灯,布上放着云梦水民的蛟纹臂钏,灯光下彷佛一条条游动的水龙。

程宗扬正看得入神,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娇叱,拿出来!

月霜美目圆瞪,抓住一个穿着绸衫的汉子。那汉子变了脸色:拿什么拿!也不打听打听,老爷是……哎呀!

月霜本就心情不快,这时更懒得跟他废话,一把扯住他的绸衣r嗤的一声撕开,几个荷包顿时从那汉子怀里滚落出来。那汉子拔腿想跑,月霜踏前一步毫不客气地踩住他的脚,抓住他的手腕拧到背后,干净利落地把那汉子按得跪在地上。

那汉子露出颈中刺青,梗着脖子叫道:老爷是晴州有名的滚刀肉牛一丁。有种妳打死我!死娘皮!敢诞赖老爷!老爷还有一ロ气,跟妳没完!

敖润捋起衣袖正准备给那泼皮来个脆的,小紫却弯下腰,一脸认真地对牛ー一说:你这样不好,怎么能偷别人的东西呢?

妳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偷的!妳别拿偷来吓唬我!爷什么牢没坐过!就是进了临安城的天牢,里面的也该叫我一声太岁爷!

那泼皮叫得正响,小紫拿出一只腰牌在他面前晃了晃。牛一一像噎住一様,叫声顿时低下,六……六扇门……

小紫笑咪咪道‘,晴州没监狱,犯人都送到宋国坐牢,最无聊了。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到秦国去啊,他们的熏场正缺人呢。

牛一一脸色变了几下,收起气焰低声下气地说道:大姐,真不是我偷的。场子的人都知道我牛一一不是啥好鸟,但说我偷东西是骂我呢。

还撒谎!

月霜挑眉道:我亲眼看见你从别人手里夺荷包!

我旺!那是别人孝敬我的!

旁边一个瘦子凑过来小声道:没错、没错!是我孝敬牛一一老爷的。

月霜一征。小紫笑道:是你偷的啊?

那瘦子连忙道:捡的!捡的!真是捡的!

捡到东西要还给人家哦。

姑娘说得太对了!

瘦子道……小的立刻还给人家!立刻还!

那好,你还吧,我就在这儿等着。好不好?

最后这句却是对牛一一说的。牛一ー梗了梗睦子,终究没敢说出不字。

有六扇门的腰牌再加上雪隼佣兵团十几条大汉,决计吃不了什么亏。俞子元道:对面有家客栈,公子先歇息一下,我去找车马行。

程宗扬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泼皮,一边猜测他是不是东京街头那位牛一丁ー边道……不用住了,赶路要紧,雇了车马我们就走。

对面客栈楼上,一个披着鹤氅的道人倚窗而卧,手中握着一枝拂尘轻轻摇晃,远远看着那处喧闹情形,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他身后,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道人负着双手,冷冰冰道:那贱人八成躲在晋国境内,师兄为何非要到晴州来?

蔺采泉用拂尘挥去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喟然叹道:夙师弟、齐师弟两位至今音讯皆无,我这些天寝食不安,只怕两位师弟为奸人所趁。

商乐轩傲然抬起下巴:蔺师兄身负重伤,为何时至今日仍不肯把那贱人叛教之事公诸天下?

蔺采泉一手伸进道袍,抚着胸ロ厚厚绷带咳了两声。卓师妹受奸人所惑,对我突施杀手。愚兄伤重难起,若公开此事势必引起震动。到时只靠商师弟,只怕有人起了觊觎之心。于今之计,只能私下探寻卓师妹的下落。

商乐轩道……我太乙真宗门人遍布天下,卓师妹若藏身他处必瞒不过本门耳目。唯有晋国道观不盛,卓贱人至今没有音讯,多半是在晋境。

蔺采泉和藕地说:我已经派了人去,想必这几日就有消息。

商乐轩逼问道‘1为何不把卓师妹的门人弟子关押起来?

蔺采泉微笑道:她们若能寻到卓师妹,最好不过.商乐轩哼了一声,对蔺采泉这点心思颇不以为然。太乙真宗六位教御为掌教之位纷争多时,卓云君叛教出门本是打撃林之澜的绝好机会,却被蔺采泉轻轻放过,让商乐轩大为不满.蔺采泉长叹道‘’我太乙真宗掌教蒙难,如今六位教御又去其一一1,正是风雨飘摇时节。能不能稳住祖师的基业还要靠我们师兄弟同心同德啊。

商乐轩勉强道:师兄说的是。

蔺采泉徐徐道:卓师妹的事再要紧也是内忧,拜火教却是外患。这次拜火教深入六朝,莫非是听到什么风声?

商乐轩道:我倒听过一个传闻。

哦?

有人说黑魔海东山再起,因为教中出了几位不世出的英才,实カ比以前更为雄厚。

蔺采泉讶道,难道拜火教此行与黑魔海有关?

商乐轩冷哼一声。都是掌教多事。拜火教与我们相隔万里,何必为了姓岳的,把事情揽在身上!

蔺采泉云淡风轻地笑道:掌教真人已经仙逝,怎可说他的不是?

商乐轩沉默片刻。不过另一个传闻更有意思。有人在江州推行考试制度,临安城已经派使者奔赴建康。

蔺采泉皱眉道,‘江州之事,与临安何千?

据说江州那人以考试为名,其实是为了广招兵马,重建当年武穆王的星月湖大营.竟有此事?难道……

商乐轩截ロ道‘1不错.星月湖八骏已经有一一一人现身江州。

蔺采泉点头道:难怪临安朝野震动。如果我是宋主,只怕也睡不安枕。

蔺采泉一边说,一边若无其事地望着街头穿着佣兵服的女子,手中轻轻摇着拂尘;面带微笑,出尘的风采宛如神仙中人。

这次凭借发现拜火教踪迹的名义,太乙真宗实力最强的两位教御联袂而出,彼此心知肚明拜火教还在其次,更重要的则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卓云君和齐放鹤两位教御。

至于林之澜,虽然王哲曾对他寄予厚望,但对其行事偏执,王哲生前已屡加斥责;如今失去卓云君的臂助,已孤掌难鸣.算来掌教之位终究落在两人身上。

不过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那位刚满ー一十的小师弟。王哲在大草原时曾说过,要给小师弟教御的名位,设帐授徒。但从草原回来只有夙未央自己提出此事,其余几位教御对此装聋作哑。夙未央离开龙池,多半被此事气走的。

商乐轩与蔺采泉私下做好交易,两人连手,由蔺采泉先做三年掌教,然后再传给商乐轩。毕竟商乐轩比蔺采泉小十几岁,这点时间还等得起。至于那位小师弟,不只蔺、商两人抱着不闻不问的心思,卓云君、齐放鹤甚至连林之澜也一样。

众人都知道,如果小师弟当上教御,只怕不出五年掌教位置就会落到他肩上。有这个才华横溢的小师弟对太乙真宗来说也许是件好事,但对于几位师兄来说就不那么妙了。说到底,掌教只有一个;别人倒也罢了,小师弟若做了掌教,以他的年纪只怕五十年后才有再运的机会。

众人逼着牛一一还了荷包,然后到夜市旁的酒楼点了餐饭,吃饱了好赶路。俞子元与车马行的人见过面,过来使个眼色。程宗扬心下了然,放下筷子跟着俞子元下娄。

楼下一处雅间内点着蜡烛,一个铁塔般的壮汉踏前一歩,双脚砰的并在一起,挺胸刷的敬了个标准军礼.星月湖大营一团一营上尉连长,臧修!

程宗扬苦笑道:臧哥你好,我又不是你们军队的人,不用敬军礼吧?

臧修肃容道:程公子是我们一营的恩人,当然要敬礼.程宗扬好奇地问道:你也是一团一营的?谢艺手下的兵?岳帅的星月湖大营到底有多少人?

臧修毫不隐瞒地说道:岳帅的亲卫一共有两个团、六个营.一团上校圑长孟非卿,三个营分别的是谢中校、斯明信中校、卢景中校。一ー圑中校团长侯玄,四营长崔茂中校,五营长王韬中校和六营长萧遥逸少校。每营配备三个连,一共三百人。外加团部三个机动连,整个星月湖大营一共两千四百人。

臧修军衔比俞子元高,他说话时,俞子元在旁边没有插一句话。等他说完俞子元才道:岳帅解散大营之后,我们损失一些兄弟。现在剩下的有两千上下,大部分已经启程去了江州。

他笑了笑,雪隼佣兵团的赵队长和徐队长也是我们一营的兄弟,和臧哥军衔一样都是上尉。

难怪呢。敖老大整天嘟囔说那两个不够意思,突然不辞而别,原来都是你们的人。

程宗扬道:小狐狸这回添了不少帮手。宋国方面是谁?

臧修与俞子元相视而笑。臧修道:宋国这回调动的是捧日军和龙卫军。禁军的上四军一下来了两支,我们星月湖真有面子。

程宗扬敲了敲额角。宋朝军制自己还有点印象,宋朝扬文抑武,常备军却是最多的。精锐称为禁军,其它的杂牌合称厢军。禁军最精锐的莫过于铁骑、捧日、神卫和龙卫这上四军,问题是自己记得这四军都是大军,每军编制五万人。这次出动捧日和龙卫两军就是近十万人的规模。

程宗扬道,‘十万对两千,小狐狸打得过吗?

看宋军这次怎么打了。如果还是内官监军、临阵授图,有崔中校、王中校和萧少校三位,恐怕他们连烈山都过不了。

臧修说得这么有把握,程宗扬却有些怀疑,宋军没这么弱吧?

臧修道:宋军军制一向是兵将分开,幅密院只管调兵,太尉府只管练兵。遇到打仗,武将要先从宋主领阵图,再到枢密院领兵符,然后去太尉府调兵。兵不识将、将不识兵不说,上了戦场都要按宋主颁下的阵图执行,旁边还有监军的太监盯着。宋军准备精良,当年北伐列出的阵式无坚不摧,真辽铁骑围了一天也没能冲开宋军的步阵,结果一条小河搅乱宋军阵形,立刻大溃。

俞子元道:宋军将领只有都指挥是固定的,每都一百人,相当于我们星月湖的一个连;每都除了八名刀手、十六名枪手,剩下的都是弓手。论远射,六朝没有哪支军队能比得过宋军。但一到近战,只有射手的宋军立刻就会溃散。山间宋军摆不开阵势,我们一营就能打垮他们。

程宗扬笑道:我看你们两位都恨不得立刻上戦场。闲话不多说了,我们先去晴州;将我们送到,你们也好早些抽身去江州给小狐狸帮忙。

臧修道……孟上校命令,月姑娘和紫姑娘在晴州的安全由我们一连负责。従现在起,星月湖第ー团第一营第一连统一接受公子的指挥.程宗扬苦笑道:这是小狐狸的主意吧?嫌我麻烦不够多,非拉我上你们星月湖的贼船。

臧修道:谢中校不在了,我们一营是岳帅的亲卫营,应该受月姑娘或紫姑娘直属。

这是小狐狸抛出的橄榄枝,邀请自己代替谢艺来指挥第一营?程宗扬有些心动。按臧修说的一个营三百人,拉出来就是一支不弱的力量,毕竟一般小门派或佣兵团都没有这么多好手。

先说到晴州的事吧。我们和雪隼佣兵团一共有十七个人,车马安排好了晰?

车能坐六个人,每隔一百里有车行的驿站换马.出了夜影关绕过云梦泽向东,今晩宿在梅镇,明天傍晚就能赶到晴州港。

程宗扬站起身,就这么定了。以后的事到晴州再说.是!

臧修和俞子元同声应道。程宗扬停下脚步;臧兄,有件事我想问一下,有没有光明观堂的消息?

臧修道‘,r晴州是商邑,従不盘查人员进出。公子要打听哪些?我派人留心。

程宗扬叹ロ气,那就不用了。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4/05 12:10:55

第七章臂助复归

星月湖出来的人果然精干,饭没吃完,马车已在外面等候。五名驭手驾车,臧修乘马,先载上行李,然后接上众人,风风火火驶离夜影关.雪隼佣兵圑还带了几匹马,马匹在船上关了大半个月,这时牵上岸都嘶鸣连声,等主人跨上马背立刻撒蹄飞奔。那种俊逸驰骋的雄姿让程宗扬怀念起留在建康的黑珍珠。

一行人驰出峡谷,程宗扬才发现外面红日高照,还是下午时分;在夜影关的一个时辰恍如隔夜。

晴州的道路都用黄土铺过,虽然比不上充气轮胎,但顚簸感已经降到最低。程宗扬靠在软垫上道:在夜影关持久了,恐怕连白天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毎天都是晚上不好吗?

妳在鬼王峒那种鬼地方待惯了。傻瓜才不喜欢白天呢。

白天最无聊了,晚上才有好玩的事。

小紫敲了敲旁边一ロ箱子,箱盖打开,半裸的美姬从箱内钻出来,像美女蛇一样爬到主人身边,老爷。

小紫拿出鲸骨做的鞭子在泉玉姬臀上打了一记,笑道:上忍要搞新罗女奴了,还不乖乖翘起屁股,让飞鸟老爷采妳的鲜花?

泉玉姬腹下只遮了块窄窄的面纱。她背对程宗扬充满诱惑地抬起光溜溜的白屁股,两手扒开臀肉,将娇美性器绽露出来。

遇见小香瓜之后有两天没碰这个贱人,这会儿不禁有些心动。这辆车本来是给月霜和小紫姊妹配的,只不过月霜怎么也不肯与自己这个卑鄙小人同车,倒便宜了自己。

程宗扬抬起头.喂,妳这么看着要我怎么干啊?

小紫白了他一眼,刷的拉上帘子。

车厢被帘子隔rj,空间更显狭窄。程宗扬索性把泉玉姬推在箱子上,让她解下面纱、张开双腿,自己弓着腰就像第一次开她的处女苞一样,挺起阳具送进她柔腻蜜穴。

呃瑟奥塞呦!

美姬桥滴滴道:欢迎光临!

程宗扬险些笑出声来,谁教妳的?

主人说这里是晴州,做生意的都这样说.欢迎老爷的大肉棒光临……哦泥……老爷的大肉棒好硬……

短短半个多月时间内,这个黑魔海的御姬奴已经从生涩处子变成一个床上尤物,不过也仅是个尤物而已。程宗扬按住她耳侧穴道封住听觉,一边丹田微动,一股真气透入窍阴穴。程宗扬对魂影已经了如指掌,随便撩拨几下,泉玉姬下体便淫水四溢;每干一下都让这个尤物浑身颤抖,双乳摇晃,媚态毕露。程宗扬嘀咕道:这么骚,再扮成捕头会不会露马脚?

外面静悄悄没一点动静。程宗扬吓了一跳,死丫头,妳跑哪儿了?

说着回过头,只见小紫站在座垫上隔着帘子笑嘻嘻看着自己。程宗扬抓起泉玉姬的面纱扔过去,这妳都看,太禽獣了吧!

小紫笑吟吟道:真讨厌。人家想好好学一点床上功夫,往后跟你上床的时候也好让你开心啊。

骗鬼啊。妳已经是大师级了,还学?

理论和实践总是有差别的嘛。程宗扬没好气地说,妳想实践还不容易?过来躺好!

r大笨瓜!

程宗扬气恼地说:又跟我猜谜语!小心我哪天趁妳睡着,给妳来个霸王硬上弓,把妳的生米做成熟饭!

小紫扮了个鬼脸,手一杨,那枝鲸骨做的鞭子点在泉玉姬腹侧。程宗扬只觉蜜穴猛然收紧、花心鼓起,一团软肉挤在自己龟头上,像张小嘴吸吮着来回研磨。

不但自己快感潮涌,身下美姬也娇躯剧颤。被强迫献出的花心在龟头下抽动着,虽然自己没有挺动,但蜜穴每次抽动都彷佛被自己的大肉棒捣进花心,迅速达到高激。

眼看泉玉姬红唇张开忍不住叫出声来,程宗扬连忙拍住她的哑穴,免得惊动车外的人。泉玉姬喉咙动了几下,白美双腿用力分开,高举着柔腻蜜穴,被他阳具顶住花心,戦栗着开始泄身。

程宗扬只觉她穴内一片温热,饱含汁液的蜜肉抽动着来回吮吸阳具。快感像潮水ー样一波波袭来,不多时就喷射起来。小紫笑道:程头儿,你这么快就射了,真没用!

程宗扬哭笑不得。死丫头,妳也太坏了吧?我若再坚持一会儿,妳不怕把她搞到脱阴,弄死她啊?

我才不怕呢。反正她杀了那么多人,这样死太便宜她了。

程宗扬把仍在泄身的女捕头抱起来放回箱内,一边擦着身体道……喂,死丫头,已经到晴州了,妳准备怎么做?

你不是要去东海吗?我们就去东海好了。

程宗扬叹ロ气。小狐狸在江州打仗,大伙兄弟一场,他那边打得天翻地覆,我总不好自己拍拍屁股去东海吧?

小紫白了他一眼,滥好人。

滥好人就滥好人吧,反正有妳这个坏蛋就够了。

没用的滥好人。

我干!再说翻脸啊丨こ小紫咯咯笑了两声:黑魔海、波斯商会,还有晴州的商会怎么做生意,这些事还不够你忙吗?

黑魔海彷佛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虽然直到现在没有与自己正面交锋,但程宗扬心里明白并不是黑魔海对自己仁慈,胃员有星月湖㈣罾^を㈤㈤^着,自己暂时在他们的视线之外。一旦黑魔海腾出手来,只凭自己与星月湖、殇侯之间的关系,决计不会和自己和平共处。

波斯商会与拜火教,目前自己得到的消息是空白的。月霜那丫头好像知道一点,却对小紫也不肯吐露。不过从当初王哲的反应来看,恐怕内情不简单,很可能牵涉到岳鹏举这个一路留下无数仇敌的鸟人。

最后也最重要的是晴州的商会。做生意是自己想做的头等大事,云家在建康一家独大,自己在晋国做生意免不了要和云家竞争。程宗扬潜意识想避开这种伤和气的局面。如果双方连手,借助云家的财势和自己的能力,一同到晴州开辟商机才是根本想法。

三件事中最要紧的还是黑魔海。尤其是身在晴州却将全盘局势控制在掌心的剑玉姬。一想到她,自己心里就有些发毛。先下手为强。

程宗扬打定主意,趁那个仙姬还没有反应过来,先看看她是什么角色!

天色将晚,车马驶入一座小镇。夜影关距离晴州港有一一百多里,大多数人出行都选择更为方便的水路,因此镇上的人不多,显得十分安静。

小镇遍植梅树,被称为梅镇。臧修在镇内唯一一家客栈订好房间,又去安顿车马.终于赶到晴州,众人都兴致高昂。敖润搬来凳子和新加入的佣兵吹嘘晴州港的繁华,说到高兴处向店家要了酒,大伙一边瞎吹,一边聊起烧刀子的滋味,你一口我一口,喝得痛快。

冯源忌酒,在旁边插不上话,见程宗扬出来,喊道:老程!你头一次来晴州,还没见过云梦泽吧?镇旁有个观潮台,我陪你走走!

死丫头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自己在房间里对着一个箱子无聊,程宗扬当即答应下来。两人一同出了客栈,朝镇后观潮台走去。冯源道:老程,你若想学法术,我这会儿就教你!

冯大法,怎这么大方?

那块龙隋玉可是一千银铢呢。

玛源道:当年我学法术,家里好不容易凑了十个银铢,结果只能进平山宗。你别笑啊,我们平山宗名声虽然不响,火法可是一等一的。

法术跟练功有什么区别?

说白了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运功法门不一样。法术要通物性,练起来麻烦点.比如一根木桩吧,你一刀砍断简单;想让它烧起来就不能把真气用在刀上,讲究的是咒与心应,蕴火于心。

程宗扬道,‘我正想问你,冯大法,你的火法能使多远?

冯源想了一下,少说也有一一十步吧。

再远点呢?

一一十步还不够?

一百步的距离怎么样?不用火势太大,只要一点火星就够。

冯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一百步?能隔三十步放火法的,整个晴州也没几个啊。

一一十步还不如弩机射程的一半。程宗扬不死心地问……如果隔着东西,你的火法还能用吗?

那得看隔什么了。你若弄桶水让我用火法,那是坑我呢。

冯源道‘1老程,你又球磨什么呢?

上次说的火器,如果做成一个密封的铁耀子,

程宗扬比划着说道:外面刻几道凹槽,里面装满火药,能不能隔几十步用火法点着?

冯源琢磨半晌,我看悬……老程,你还不如装根火捻呢。

枪械主意被否决后,程宗扬想到手雷。火捻的主意自己也想过,甚至还想到给火捻加一个竹管,解决投掷时火捻受气流影响的问题,同时提高安全性。但控制攻击的距离和爆炸时间这两个难题却不是火捻可以解决.毕竟这个时代的技术最难做到的就是精密,即使能做到,成本也要大幅提升,可能算下来还不如老张说的,招一队雇佣兵省钱.程宗扬叹ロ气:装火捻就不好算时间,炸得早或晚都不好说.冯大法,你来点怎么样?

实话跟你说,要是不动的话,一一十步以内还凑合,再远我心里就没底了,毕竟隔着几十步。

冯源道……火法跟别的法术不一样,你想想,平白点出火苗得费多少力气?况旦那玩意儿满天乱飞,谁算得准位置?

程宗扬心里一动,我听说龙睛玉能蓄法术?

冯源警觉地攥紧拳头,你想干嘛?

得了吧,我又不抢你。如果在龙睛玉里蓄上你的火法,只要能迸出火星,需要多大一块?

冯源咽了ロ唾沫。小米粒那么大就够吧,我没试过.不过这块龙睛玉怎么也分不了一千块,就算你把它砸成一百粒,每粒也得十个银铢。那是一吊钱啊,老程!你扔出去一、一一十个,一亩地就没了。

问题又回到成本上。自己似乎有些明白岳帅为什么没造出手雷,毕竟打仗是要花钱的。虽然自己知道火药终将成为戦场的主宰,但火药从发明到大规模使用,跨度何止千年?自己想在三个月内做出来也太心急了。

沉思间,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潮声。程宗扬抬起头,只见两人已来到镇边,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辽阔无边的大泽正在夜色下蒸腾出淡雾般的水气。隔着梅树s曲的枝影,水中几处岛渚掩映在月光水雾间,犹如仙境。

云梦泽是六朝第一大泽,从夜影关到晴州港,走直线也有几百里。

冯源夸张地挥动手臂,周围几百万顷都是开垦过的良田,毎年产的稻米足够半个宋国吃的。手里有粮,心里不慌,晴州的商会占着这么富庶的大粮会,底气就比别;g商家足了一半!

湖里是不是有岛?

老程,你眼力不错啊,这都能看见!

冯源指点道:泽里有上千个大小岛唤,十方丛林的东胜大庙,瑶池宗、太乙真宗、钩阳宗、长青宗这些宗派,还有天玑院、秘锦阁这些书院,有钱的都在岛上建有产业.每年来求道游学的就有几万人こ程宗扬笑道1‘我看那本小册子还有教点石成金的?

冯源道:那都是驱人的。晴州这地方钱多,骗子也多。别说点石成金,还有人教搬运术,专门把别人的钱搬到自己家里,听说还有人真搬来了。

程宗扬大笑道:要是我就跟教搬运术的连手,在后门挂个牌子,专教反搬运术.找个大富商当托,先借给教搬运术的搬来一道,拿几个小钱编出故事,让酒肆饭铺宣扬,等赚了钱,搬回来再赚一笔.哎哟,老程,你真是做生意的材料啊,这点子我可想不到。

这还不算完。等事平之后再来个揭秘,印上几万本小册子,把当托那位名字隐掉,写得含含糊糊、捕风捉影,运气好的话不只赚到书费,说不定还能从城里的大富商再敲几个。

人家是一鱼两吃,你连鱼骨头带鱼鳞都要吃出银铢来。

两人说笑着,程宗扬朝脚下望去,只见水面离悬崖有十几丈高,岸旁尽是嶙峋礁石。一钩新月映在水中闪动着粼粼银光。

我听说云梦泽涨潮时能把山都浮起来,似乎没什么动静啊。

云梦泽涨潮比内海晚一个时辰。云水从大泽出去,到海边是个葫芦形的出ロ。内海潮涨一尺,泽里要涨一ニ尺。月圆时节,半个时辰能涨十几丈,浪大得吓人。把山浮起来说得一点不假。

说话间,脚下水面开始悄然上涨.片刻后远处一道白线翻滚着朝岸边涌来,月色下看似平缓,速度却极快,到了岸边猛然卷起,在礁石上发出巨大响声,飞溅的浪花宛如奔马,直跃天际.这只是刚开始,一波又一波潮水不断涌来,每涌来一次,水面就涨高一分。潮水越来越大,不多时,飞溅的浪花便攀上几丈高的崖岸,在面前腾出一人多高的水墙,巨大的冲撃カ让脚下山岩也为之震撼。

老程!

冯源大叫道:往后退点!那浪快得很!小心被卷下去!

程宗扬张大嘴巴,看着怒卷的波涛越来越高。刚才还平静如同处子的云梦泽露出雄浑一面,不仅脚下的岩石、周围数十里的礁崖,甚至整个望不到边际的湖岸,都在同一时间被翻滚如山的波涛拍打着。天空的胁月也彷佛被潮水呑没,浸在半透明的水光中,失去原有光辉.一波犬浪涌来,在身前发出天崩地裂的巨响,脚下岩石彷佛震裂,崩成无数碎片,接着一道水墙翻卷而起。程宗扬来不及退开就被波涛卷住。冯源冲过来叫道:老程!

波涛退去,刚才人影已经不见。仔细看时,程宗扬趴在地上,一手握着匕首,锋刃深深刺进岩石,整个人淋成落汤鸡.他吐了ロ水哈哈大笑,好大的浪!冯大法!千万别对人说啊,看潮反而被浪卷走,真够丢人的。

娘哎,还笑呢,你可吓死我了!

冯源赶紧拖起程宗扬.刚站起身,背后又是一声巨响,两人脸色一起大变,谁也没想到这波潮水来得这么快。

背后猛地一震,被波涛拍到,接着脚下悬空已被潮水卷起。程宗扬一手拽住冯源,拚命用匕首往岩石上刺,但这时身体被波浪卷住已失去方向,匕首挥出只刺了个空,身不由己地被潮水卷走。

扑上山崖的波涛裹着枯枝碎石迅速退去,身体猛然悬空,从十几丈的山崖上垂直堕下。程宗扬大叫不好,这种高度摔下去,就算够运气没碰到礁石也会被水的冲击カ拍晕。急切间,一只手忽然伸来抓住程宗扬的手腕,把他从波涛中拉出来。程宗扬死里逃生,一手拉着冯源,一手抹去脸上水渍.待看清面前文质彬彬的身影,程宗扬大叫ー声:秦会之!你这个死奸臣!怎么跑这儿来了!

星月湖的卢五爷到建康来,说起公子和紫姑娘乘船前往晴州,属下便沿途寻找。到杨州又听到公子发回平安信,算算时日只差了一天路程。若非公子的船太快,在夜影关便可追上。

秦桧道……到了夜影关,见到紫姑娘留下的标记,属下便绕过云梦泽改走陆路,幸好来得不算迟.死丫头什么时候留标记?

就在集市附近。

秦桧笑道:看来紫姑娘早知道追来的会是秦某。

死奸臣这个得力臂助赶到,让程宗扬安心不少。家里的情形怎么样?小……

秦桧神情微微ー黯:魏兄弟和莺姑娘已经安葬了。

程宗扬咬紧牙关,腮帮肌肉鼓起:该死的妖妇!

秦桧道:r卢五爷说见到公子,当晚是姓苏的那妖妇下的手?

程宗扬点了点头.长伯已经去追查那妖妇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刻回禀公子。

秦桧道:都是属下无能,令公子受惊.程宗扬叹ロ气。算了吧,难道让你剖腹自杀?

秦桧却凛然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敢毁伤!秦某为人忠孝,这种事是决计不肯做的。

程宗扬啧啧赞叹两声,有一套啊,贪生怕死还说得嘴响。

看着秦桧眼中狡黠的笑意,程宗扬突然生出一丝感动。死奸臣看自己心情不好,故意引自己发笑。虽然明知道这家伙不是好鸟,但这些日子出生入死,交情慢慢建立起来。程宗扬似乎有点明白歴史上的赵构为什么会和死奸臣亲近,果然大奸大恶之人必有过人之处。

程宗扬犹豫了一下。这事挺古怪的。会之,你帮我推敲推敲I按着死丫头的性子,别人敢咬她一ロ,她敢杀人家全家。但被苏妖妇咬这一ロ,她怎么不打回去呢?

秦桧想了一会儿:也许是公子想来晴州,紫姑娘不想拂公子的意愿吧。

程宗扬沉默下来。

秦桧道:家中一切都好。属下走时,公子的临江楼已经开建。祁远按公子的吩咐去了江州,现在エ地由易兄弟一手打理;吴兄弟在石灰坊。铜器坊还给云家,云三爷让我跟公子说,分成的约定不变。

程宗扬打起精神,织坊那边怎么样?

秦桧露出笑意:吴家娘子将织坊打理得井井有条,做出的东西愈发精致.若不是宋国全境封锁云水,便让他们贩些来,在晴州试卖一番。

说起这事,程宗扬还觉得有些稀罕。封锁云水,一下得罪六朝的商家,这位贾太师够铁腕的。

秦桧点头道:贾师宪行事一向强硬。前些日子宋主祭祀正逢大雨,贾师宪希望宋主等雨停,乘辖车回宫.宋主胡贵嬉的父亲当时是带御器械,出主意请宋主乘逍遥辇。宋主担心贾相不悦,胡父说贾相已经同意,宋主才还宫.结果贾师宪大怒,称自己是大礼使,陛下举动不得预闻,随即辞职罢政。宋主不得已只好罢免胡父官职,送胡贵嫔出宫为尼,才请回贾师宪。只不过贾太师喜欢斗蟋蟀……

程宗扬露出古怪表情,那位贾太师不会名师宪,字似道吧?

正是。

贾似道!这个大奸臣!程宗扬盯着秦桧,南宋歴史上你是奸臣第一,贾似道就是奸臣第一一。不过你这个奸臣成色十足,如果有本通史,奸臣传第一位你也当仁不让。贾似道跟你比还未够班啊。

秦桧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公子?

程宗扬咳了一声,他不是靠姊姊是宠妃才起家的吗?我怎么看着你对他挺欣赏的?

r贾妃很早就病亡了。买师宪是自己考中进士才当官。

秦桧道:贾师宪这人喜好醇酒美妓,做起事来还是有章法的。

程宗扬道‘’有章法还把云水全部封锁了?

秦桧笑道:听说贾师宪早就对晴州的商会不满,可能是借此机会敲打那些大富商吧。

程宗扬球磨片刻,他是不是跟岳帅有仇?行了,不用问,肯定有仇。他们是怎么结仇?

秦桧道……贾师宪看不起武人,当然对姓岳的没好感。何况岳帅为人飞扬跋扈,又有自己的亲军。他掌权时,枢密院和太尉府都成了摆设.单从这一点说,贾师宪也不能容他。

晋国有王茂弘、谢安石,自己还想着宋国掌权的也许是王安石、范仲淹、司马光、包拯,甚至文天祥这帮人。如果那样,小狐狸麻烦就大了。既然是贾似道,看来小狐狸运气不错.还有件事。黑魔海的事你比我熟,有个剑玉姬,你知道底细吗?

秦桧露出护愼表情,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我在南荒时查过此人事迹。如果公子与她交锋,最好请殇侯出面。

这话的意思是他面对剑玉姬也没有丝毫把握。程宗扬讶道:那女的有这么厉害?

秦桧缓缓道:当日有个华妙宗,与瑶池宗、太乙真宗、阳钩宗、长青宗、干贞道并称道家六大宗门,宗主林妙仙修为直追太乙真宗的紫阳真人。直到十余年前华妙宗突然销声匿迹,一直是桩悬案。因为殇侯的关系,我们隐约听到风声,说是黑魔海巫宗的剑玉姬出手,十招之内击杀林妙仙,华妙宗自宗主以下无一幸存。

程宗扬倒抽一ロ凉气。如果剑玉姬是王哲那个层级的,大家还打个屁啊,赶紧有多远滚多远.但好不容易到了晴州,只听到名头就夹着尾巴望风而逃,那也太没用了。

程宗扬道:你去歇息吧。明天咱们一道去晴州。剑玉姬……哼哼。

811:属下为公子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得了,你这死奸臣还演戏呢!

r哈哈!

秦桧大笑两声,起身告辞.

第八章田税三失

晴州,六朝财富的中心,金铢的海洋。有人说天下每十枚金铢就有六枚在晴州流通。还有人说,余下的四枚也有一半控制在遍布六朝的晴州商人手中。

在晴州有的是一夜爆富的神话,有的是腰缠万贯的巨富,有的是敢于冒险的赌徒,有的是视金铢为信仰的佣兵。

这里有六朝资金最雄厚的商会、规模最庞大的船队。有寓居于此,尽情享受世间繁华的名门贵族;也有穷困潦倒,可以为一頼午饭行险杀人的杀手。有信徒遍及天下的名门大派,也有名不见经传的无名流派。

在晴州可以随时获得轰动天下的新闻,同时也是滋生传播谣言的温床。这里有来自天竺、波斯、大秦……等地的商人,有大海深处的异客,也有见识过传闻中十洲三岛的水手。

这里有知识最丰富的学者,品德最高贵的圣徒,也有最狡诈的骗子,最贪婪的奸商。当然,也少不了美丽的娼妓和妖娆的少女。

这一切编织成六朝最引人入胜的传说,世间唯一的晴州。程宗扬对晴州的第一感受则是一座没有城墙的城市。建康也没有包围城市的城墙,但有无数小城。晴州完全是一座不设防的商业都市,除了几百里外的夜影关,晴州港内只有交错纵横的水道、修葺整齐的堤坝,连绵不绝的民居和富丽堂皇的楼堂馆榭。

为了避免麻烦,臧修把住处选在城南一处小院;虽然没有客栈周到,但位置僻静,巷外是主道,院后就是水道,出入都很方便。

路上小紫和月霜同乘一车,也不知道她们姊妹俩路上聊什么,月霜神情间淡淡的看不出异样。她没有理会自己,只和小紫说了几句就翻身上马,径直离开.敷润道:r老程,我先把兄弟们带回圑里,把老张留的东西寄回家,然后过来找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在晴州一天,我和冯大法就陪你一天!非让你在晴州玩痛快!老臧!等我过来找你喝酒!

臧修笑着答应。等雪隼佣兵团的人走远,他转身道:这院子是十几年前就置买的,谁也查不到我们鹏翼社头上来,公子尽管住在这里.秦桧笑道:巷子里卖炊饼、开茶铺的都是自己人吧?

臧修挑起拇指,秦兄好眼力!都是我们的弟兄。

程宗扬道:干脆撤了吧。会之一眼就能看出来也瞒不了有心人。反正我们是来旅游的,不打算惹事。

是!

臧修答应一声,自去安排。小紫伸了个懒腰,坐得好困,我要睡觉去。

喂,妳不打算和我一起逛街?

让秦傻瓜陪你去好了。

秦桧宠辱不惊地说道:在下陪公子去喝杯茶吧。

程宗扬提高声音,走!我们逛窑子去!

小紫扮了个鬼脸,不逛是小狗。

巷里的茶铺已经收摊,卖炊饼的也不见踪影,只是不知道臧修还有没有留暗哨。至于月霜那边肯定也有一连的人暗中守护.孟非卿在外面谈生意,明天赶回晴州,已约好时间见面。程宗扬准备见过他之后,再看情形要不要放出泉玉姬这只诱饵,引剑玉姬上钩.出了巷子,外面街市一片繁华,路上行人摩肩接踵,热闹非凡。与建康相比,晴州港的水路更加稠密,三五步便是一座拱桥。房屋临水而建,都是精致的阁楼;淡绿色玻璃窗内悬着朱帷玉纱,有些还是珠帘,显示晴州人雄厚的财力。

这里离港口还远,看不到海湾内森林般的桅杆,风来时珠帘漫卷,空气飘荡着海洋的气息。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秦桧叹道:这晴州又何只十万人家。

不可否认这死奸臣学识渊博,而且相貌堂堂,谈吐文雅,言语娓娓动听,是个不错的聊天伙伴。程宗扬边走边道:盐、铁这两个赚钱的行当都是六朝官府经营,晴州人做什么生意能做这么大?

一是海外贸易。从六朝贩卖丝绸瓷器到海外,换回各种珠宝珍奇,利润丰厚犹过于盐铁.另一个就是钱庄.总商会里,钱庄就占了七家。其它除了粮食之外,还有畜牧。

r晴州有马场?

晴州的白水镇有六朝最好的马场,每年出产骏马数千匹。晴州的白水驹不逊于塞外名马.程宗扬想起萧遥逸的坐骑,那匹白水驹原来也出自晴州。晴州有这么多商会,最大的是哪几家?

晴州的大商家莫过于帛氏和褚氏。但帛氏专注于海洋贸易,不如褚氏钱庄遍及六朝、声势浩大。再有就是陶氏和朱氏。陶氏也是开钱庄的,号称金铢多如泥沙。朱氏垄断晴州七成的稻米生意,都是富可敌国的大商家。

街市上店肆林立,到处是叫卖的商贩。两人绕了一个弯,忽然看到一处白墙灰瓦的院落,门前挂着珠帘书院匾额,院内绿柳成荫,在闹市中别有一番清幽。

程宗扬想起自己拿到的小册子上有不少带著书院字样,问道:晴州好像有不少书院?

r晴州有一ニ多:商会多、教派多、书院多。

秦桧道‘’六朝武将大多出身于长安的皇图天策府,文官大多出身洛阳太学,而太学的博士几乎都在晴州游过学.晴州商会既然有钱供养,各[Www.Qisuu.Com]派宗门也极多。

富而好学,晴州这些商家很风雅嘛。

程宗扬笑道:何况这也是一桩大生意。

秦桧笑道:公子所见不差。晴州汇集六朝各派精英,对隋州人做生意也大有好处。

我听说晴州的地方官是宋国委派来的?

r晴州知州除了官方的迎来送往,其它事务都插不上手,只是个荣衔。真正控制睛州的是晴州总商会。

秦桧解释道:总商会由晴州十三家最大商会组成,每家各占一席。所谓的知州,每隔四年由总商会拟出一个名单递交到临安,由宋主圈选一人到任。

秦桧道:这次临川王被谢幼度逼退,王丞相承诺开通广阳渠,云家一击不中已改弦易张,专注于生意。当初云六爷长驻晴州就是想让云家在晴州总商会占有一席之地。

自己还没有见过云氏这一代的当家人云芝峰。程宗扬道:既然到了晴州也该拜访他一越。

我已经问过,云家人说云六爷滞留洛阳,只怕开春才能回来。

程宗扬想起云芝峰游说诸国,不知道他把那尊临江大佛卖出去没有。秦桧提醒道:公子,青楼在那边。

得了吧,喝杯茶就行了。

秦桧笑道……r敢不遵命。

两人上了茶楼,找处临窗座位,随便点了两盏茶。店内上的茶仍是茶饼碾碎的,色白如乳,茶面漂着一层细细泡沫,香气扑鼻。两人一边飮茶润喉,一边浏览晴州风物。

忽然楼下一阵热闹,一个穿着长衫的男子阔歩进来,嚷道:小一丁。快拿茶来!

小一一点上茶。张十一,今天又有什么新事儿了?

张十一从袖中取出一柄折扇,刷的打开,等吸引众人目光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贾太师怒封云水,江州城大兵压境。得宝藏八酸齐出,乱天下几时方休!

说完这几句,张十一拿起茶慢悠悠喝着。张十一语调虽然不高,但一字字极为清晰,而且语调抑扬顿挫,一出口就吸引楼上楼下客人的注意力。

秦桧道……这是晴州港的说书人。有说史的,有说哗话的,有说神鬼的,有说谜的。还有些专在茶楼酒肆说近日风传的新事,得几个茶钱聊以为生。

程宗扬明白过来。简单说,给他配支麦克风就是地下电台.楼上有人忍不住道:张十一,贾太师封云水的事谁都知道,你后面说的什么意甲3?i张十一拱手道:足下少安勿躁,且听小的一一道来。想那贾太师在宋国位居一品,身兼平章军国重事,怎么会封了云水,断了普天下人的财路?这几日云水泊了无数船只,南来北往、走亲访友、贩货求财的,人人心急如焚。有的货物定了时日,耽误一日就丢了大把大把的金铢,这才雨三日光景已有心实的投了水、悬了梁、弃了孤儿娇妻,一命呜呼。小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两日来多方打听才知道其中的原委。原来是贾太师要对江州大动刀兵,情急之下才出了这等下策。

有人道:江州不是晋国的吗?

这位客官说的不错!

张十一道:小的听到此事,心里也是一惊.,难道贾太师要与晋国兵戎相见?这可是六朝多年未有的大事,后来方知此事别有蹊跷.眼看张十一又拿起茶,楼上有客人笑骂道:r这杀材又卖关子!左右是编些个说词,讨些钱铢。

张十一正容道:客官此言差矣!小的虽是说书为生,到了茶楼也与诸位一样都是来飮茶的客人,彼此说些闲话,哪里要一文铢钱!客官若是愿听,小的便径直说了I江州如今已经不姓晋了!

茶楼一阵哗然,张十一气定神闲,等众人声浪平息才道:实情是晋国的萧侯爷不满晋主荒淫,怒冲冲反出建康,如今父子占据晋国江、宁ニ州,早已割地称王。

那关宋国什么事?

r晋国缺兵少将,不得已求到宋国。王丞相亲写书信,请贾太师出兵平叛,愿事成之后以江州之地相酬!

一片哗然声中,程宗扬与秦桧相视摇头,这个说书人明显是信ロ雌黄.王茂弘写书信请贾师宪出兵平叛?王老头若混到这一步,他也不是王茂弘了。

程宗扬更多想一层。卢景当时说王茂弘坐山观虎斗,放手让星月湖与宋军两虎相争。但王茂弘与自己交谈时,曾流露出让小辈放手做事的意思,对萧遥逸在江州的举措坐观其成,未必真想借宋国的刀来除掉星月湖。

宋国连出动大军进入晋国境内这种犯忌的事都做出来,可见对星月湖畏如蛇蝎。站在王茂弘立场,任由宋军在晋国境内来去自如,上下都不好交代,直接出动晋军与宋国为敌更是下策。很有可能王茂弘会在背后支持江州,让星月湖与宋军打成消耗戦;宋国攻势受挫,在江州城下偃旗息鼓,星月湖也实ヵ大减,往后兴不起大风浪。这么算来真正该担忧的是贾师宪,恐怕他还得求着王茂弘,免得宋军与江州打得难解难分,晋军突然在背后出现.张十一眉飞色舞、ロ齿生风,将萧氏父子说成破军星下凡,打得晋国文武无还手之力,眼睁睁看着他们占了江、宁ニ州。接着话风一转,说道贾太师也不是善辈,对江州早有觊觎之心;王丞相这位老好人引狼入室,只怕要大大吃亏。

正是如此这般,萧侯爷父子占了江州,树起大旗。贾太师思来想去,只好封了云水。

张十一说着折扇一合,列位,今天就聊到这儿,小的告辞!

你个张十一!怎么说一半要走?说了半天也没说贾太师为什么要封云水,难道明天要我们再来听你聒噪?

张十一为难地说道:不瞒列位,为了打听这些事,这几日小的磨破了嘴、跑断了腿,还要请知情的人吃酒,欠了一屁股的债。这会儿要赶个场子,说段书好还了欠的酒钱.要知道贾太师为何封了云水、谁人得了宝藏的事,咱们明天再聊。

客人正在兴头上,怎肯放他走,便有人道:你去说书也是动嘴,不如ー并说了!这几个钱拿好了!

张十一作揖道:谢客官的赏!

程宗扬看着说书人的伎俩,不禁好笑,但接着他就笑不出来。张十一得了钱,重又坐下。此事说来话长,若只是萧侯爷父子,贾太师派出麾下大将夏夜眼、夏用和也能一战。偏偏萧侯爷父子又得了几个得カ臂助。有道是八骏出世,天下大乱.这八骏便是铁骊、天驷、龙骥、幻驹、云骖、青鸡、朱骅、玄骐!说到铁骝乃八骏之首,生得铜头铁额,呑食沙石!闻说萧侯爷父子占了江州便带齐兄弟来投,更献上一份大礼,乃是波斯拜火教的宝藏,助萧侯爷兴兵!

程宗扬与秦桧面面相亲,听着张十一大费ロ水,说起铁骝从拜火教手中抢得藏宝图,如何斩蛟杀虎取出宝藏,购买大批武器,从云水运至江州。贾太师如何当时正怀抱美人儿斗着螺蟀,闻言顿时怒得摔了幡蟀罐,一面下令封锁云水,一面尽起精锐讨伐江州。

张十一这番话用足演义口吻,十成里未必有一成是真的,但透出的消息却不简单。尤其是孟非卿、宝藏与拜火教这几处关键.俞子元说过鹏翼社利润并不丰厚,孟非卿却动用大笔资金购买粮食兵器,自己已觉得奇怪。与说书人的演义对应,难道岳帅与拜火教结怨是因为宝藏?宝藏最终落到孟非卿手里,此时取出来支撑星月湖东山再起?

赏钱不断丢来,张十一赚得盆满钵满;说完这段,抱拳一声告辞,施施然离开.秦桧不动声色地笑道:这厮倒好口才,一篇长文说得丝毫不乱.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程宗扬喝口茶压下心底疑惑。市井的口碑真是有意思,说到王丞相就是老好人,让人听着就替他担心。说到贾太师就是找美人斗蟋蟀。张十一说贾太师时,我看到一个文士破ロ大骂;这位贾太师既然重文抑武,怎么在文人ロ里名声也不怎么样呢?

秦桧道:这事要从方田均税法说起。六朝以宋国最为贫弱。贾师宪推行方田均税法,在宋境丈量田地,划分为五等,逐一厘定税额.不足标准的可以免税。

这是好事啊。大家划清田产,按等级交税,谁也不吃亏。

秦桧微微一笑,对有些人来说不占便宜就是吃亏。说起宋国的贫弱,其实宋国一点都不穷,只是那些钱官府收不上来。地方豪强占有大量良田,税赋却极低。小农勉强猢ロ,缴纳的税赋却占了一大半。长此以往,贫者愈贫,富者愈富。贾师宪重新丈量田地触及豪强利益,那些文人多是富家出身,当然要痛骂贾师宪。

秦桧飮了口茶。这方田均税法推行不下去便罢,一旦强行推行,不但贾太师要身败名裂,连宋国也有亡国之虞。

旁边忽然有人道:r此话怎讲?

程宗扬扭头看去,身后茶位坐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个年过五旬,须发犹如墨染,目光炯炯,精力旺盛。另一个相貌清雅,举止斯文,两人都穿着便装,戴着乌角巾,看起来像是来晴州游学的文士。

秦桧洒然笑道:方田均税法并非贾太师创举,自王荆公提出此法至今已有一百余年,以荆公大才尙且难以推行,可知此法之难.老者道:事在人为。想在平地建起一座晴州谈何容易?偏偏世间有了晴州。贾太师位高权重,推行一则法令又有何难?

秦桧道:国家初起之时,豪强之户少而中产之民多。一旦承平日久,富者兼并田地,愈来愈富,一户之资足抵中产万家,而缴税之额不足百户。赤贫者无税可收,豪强满税不缴,所征赋税大半落在中产之家。不需数百年,中产之家皆破,则国家危矣。贾太师看出此中弊端,推行方田均税法本意是抑豪强、扶贫贱,但所失有三。

老者冷冷道:愿闻其详。

秦桧竖起一根手指,其一曰轻敌。贾太师为人强硬,视豪强如无物,不仅重新丈量土地,而且限定田亩超出者由官府平价购入,分与贫户。但豪强之所以为豪强,正因其财雄势厚。方田均税法夺其田地,势必反目成仇,贾太师以一人之力,岂能与一国豪强相抗?

其一一曰躁进.为人不妨快意,治国且需谨愼。道德经有言:治大国若烹小鲜.方田均税法遍及全境土地,便是五十年也未必能清得完,只可徐徐图之。但贾太师匆忙施行,上下官吏为完成法令,大肆舞弊,更激起豪强仇怨,只怕不待人亡便会政息。

秦桧竖起第一一一根手指,其一一ー是贾太师施政强硬有余,圆滑不足,一向头痛医痛,脚痛医脚,未能远谋.如果我没有猜错,贾太师急切推行方田均税法,正因为宋国歳入出现大麻烦。

老者瞳孔中的光芒闪烁一下:宋国税赋不足众所周知,也算不得什么稀奇。

秦桧笑道……宋国容忍晴州,恐是因为向晴州的大商家借了不少钱吧?如今贾太师又兴兵讨伐江州,我倒奇怪钱从何来?

老者哈哈一笑,宋国虽然贫弱,未必连一次仗也打不了。

秦桧道:贾太师若要推行方田均税法便不该打仗。若要打仗便只能暂停此法。若两者齐为,大军战于外,豪强乱于内,今年宋国粮食产量折损一一成算是少的。再加上军费大增,用不了几个月便会焦头烂额.老者微微昂起头,依你之见,宋国政事该如何施为?

下策是求稳。休兵,罢方田均税法。

中策呢?

徐图缓进,恩威并用。歳入不足,不妨纳捐。

r以财纳官?

老者哂道:亡国之道!

非也。

秦桧微笑道:r以田纳爵。以往纳捐大都是君主求财心切,急于得钱,以朝廷官职作价而售。三品官职不过得钱百万,随手用之则无余,而朝廷得一官蠹,为害不浅.此法不取钱财、不售官职。千软得一子爵,万亩得一伯爵,国家得利、富人得名,岂不比强行征购田地容易百倍。

老者沉默良久:上策呢?

秦桧笑而不答。

旁边的文士微微叹息ー声,开口道:老爷,时间已经不早,晚些只怕有客来访.老者忽然道:阁下尊姓?

鄙人姓秦名桧,草字会之。

老者喃喃道:秦会之……可是在晴州游学的士子?

秦桧笑道:伴当而巳。

商人?

老者讨然挑眉,情不自禁露出一丝轻蔑,但想到秦桧那番话又犹豫了一下,你可有意出仕?

在下身为伴当,自然要追随家主。

哦?

r这是在下家主,程公子。

程宗扬抱拳道:见过老丈。

老者打量程宗扬几眼,年纪轻轻,能驾驭这等才俊之士,不简单啊。

程宗扬笑道:这是秦兄给我面子。

老者注意力本在秦桧身上,听到这句话不禁目光炯炯地看了他几眼,好一个伴当给家主面子,难怪这种人才会甘心为你效力。

老者站起身对秦桧道……你哪日若改了主意,便来临安找我吧。

他回过头,群玉。

文士躬身道:鄙人廖群玉。程公子、秦先生若大驾光临,寻临安悦生堂廖某即可。

不败。

老者拍拍秦桧的肩想说什么,思索半晌,终究化为一声长叹.我若经商,恐怕也比你不过.说完,老者摇了摇头,转身离开.程宗扬笑道:上来喝口茶,先听了一段神鬼传奇,又听了你这番治国的大道理,这口茶喝得挺値。

秦桧却饭起眉。廖群玉……悦生堂……难道是临安那位以刻书、藏书知名的大家?他为何会来晴州?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4/06 03:35:49

第二十三集

【简介】

月霜“岳帅之女”的身份引来祸端,太乙真宗、波斯教派、岳鸟人过往招惹的风流帐,无不处处针对她,甚至连亲妹小紫也有意无意地算计着!

程宗扬被星月湖委以重任,铁骊孟非卿特别予以军事训练,便是想将他拉至江州战场。

一心想上战场的月霜与星月湖一拍即合,程宗扬也因小紫的“嫁妆”而难以脱身。

但在晴州更为要紧之事,便是以飞鸟上忍的身份与剑玉姬一会,试探黑魔海的深浅!

第一章夺物夜贼

晴州位于大陆最东端,从地图上看,与其说漫长的海岸线伸入东海,不如说海水侵入陆地,形成一片辽阔海湾。海湾三面被陆地包围,称为“晴州内海”最宽处超过四百里。云水巨大的水量使晴州内海一半都是淡水,海湾月牙状的缺口处,有一座丁字形岛屿与外海分开,将风浪隔绝于外。无论外海风浪再大,进入内海就变得风平浪静。对晴州人来说,这个天然良港就是他们的聚宝盆。

船只停在一片红树林内,程宗扬拿起从楼船上带下来的望远镜,看向海中的岛屿。

晴州内海散布大量岛屿,一些大岛还有市镇和码头。臧修私下透露有几座岛屿是海盗们交易的场所,其余小岛大都被人购置,成为各家商会和富豪的产业。

眼前这座岛屿面积并不大,岸边生长着海滨常见的疾藜丛和野豌豆苗,岛内高大的乔木间露出房舍一角。竹篱瓦舍的建筑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如果泉贱人没有说谎,那里便是黑魔海隐藏在晴州的巢穴。

程宗扬慢慢移动望远镜。岛侧有一个小小的码头,一条双桅帆船靠在岸边,显然岛上有人,但始终没有看到有人走动,更没有见到一丝灯光。

程宗扬心里嘀咕:黑魔海的人不会也和鬼王峒一样都是属蝙蝠的吧?泉贱人说,剑玉姬吩咐过,一旦飞鸟上忍抵达晴州,只要在岸边发出讯号,岛上就有人来接应。

从广阳到晴州一路都是乘船,与外界通讯处于隔绝状态。最后一次与剑玉姬联络还是在广阳启程的时候,透过游婵告知黑魔海,东瀛来的忍者飞鸟熊藏与御姬奴离开广阳、前往晴州。讯息越少越不容易漏出马脚,剑玉姬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可能从有限的消息中判断出自己是假货。

眼下自己已经到了晴州,想见到剑玉姬的真面目并不困难,麻烦的是见面之后怎么办。如果按照死奸臣的说法,剑玉姬能轻易击杀华妙宗的宗主,修为直比王哲,就这么把她引出来不叫引蛇出洞,纯粹是放虎出笼;将自己的实力全拼上也是白搭。

随行来的汉子坐在船尾,警觉地望着岸上。这些汉子都是臧修的手下,凭借鹏翼社的身份在晴州隐藏多年,忠诚绝无可疑。

与他们接触过,程宗扬才知道萧遥逸为什么那么急切兵临湖上,与王茂弘讨价还价。王哲曾说过,岳鹏举的星月湖大营是他见过的第一强军,这些一身本事的汉子怎么可能甘心做一辈子的贩夫走卒?现在萧遥逸重新在江州占据一片天地,这些汉子虽然尽力克制,言谈间仍不免流露几分激动。毕竟他们在草莽中埋没多年,终于有机会让岳帅的战旗在六朝的天空重新飘扬,怎么能不激动呢?

但也正是这个原因让程宗扬更加慎重。孟非卿马不停蹄地筹备江州之战,再节外生枝招惹出黑魔海,打乱星月湖的计划,就算能干掉剑玉姬也得不偿失。

程宗扬放下望远镜,决定今天晚上就到这里。等见过孟非卿再商量要不要引剑玉姬出来。

就在这时,两个人影突然从岛上出来,一前一后登上船只,接着那条双桅帆船升起轻帆,驶离码头。

程宗扬目不转睛地盯着船只。那两人前一个身材胖大,头发挽成抓髻,似乎是个中年仆妇;后面那人却是自己见过的——泊陵鱼氏的无夷公子,鱼无夷!

晴州城北,铜狮巷。

两丈宽的台阶上竖着一座三层门楼,黑漆大门上绘着两只雪隼,籥下挂着一排气死风灯,上面写着雪隼佣兵团的字样。门洞内放着两行长凳,十六名劲装大汉整整齐齐坐在凳上,目不斜视,两手放在膝上,腰背挺得笔直。仔细看时,那些汉子屁股离凳面还有寸许高度,一个个都身体悬空,稳稳扎着马步,脚下纹丝不动。

虽然已是深夜,院中仍亮着灯火。刚从广阳赶回的佣兵汉子正聚在厅中,享用他们返回晴州的第一顿晚餐。

敖润一回来就去见副团长石之隼,月霜和冯源都在厅中。月霜从小在军中长大,对饮食没有什么挑剔,吃得也极快。冯源因为辟谷,只吃了点菜蔬就放下筷子。

“副队长,”

冯源道:“我去把老张的东西收拾一下。”

月霜也放下筷子,“等等。我还有点钱,你给老张家里送去吧。”

“哪怎么成?”

“不用多说了。”

月霜站起身,“他家里还有父母子女要养。跟我来。”

“哎。”

冯源想起副队长虽然不富,但老程有些钱的样子,便答应下来。

佣兵团的女子并不多,月霜住在偏院一间厢房。她捡出钥匙正要开锁,忽然又停住了。冯源在后面看到她颈后发丝像遇到危险的小猫一样突然竖起,不由一愣。

他刚张开口,月霜一手朝背后伸来,打了个噤声手势,美目紧盯门锁;门上铜锁已经两个月没有开过,上面有一层薄薄灰尘,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但落在月霜眼中,立刻看出这个锁刚刚被人动过。

开锁的人肯定是个大行家,留下的痕迹极浅,如果不是她在六扇门待过,锁上又积了灰尘,未必能看得出来。

月霜一手按住剑柄,全副精神都集中在门后。那个人并没有走,此刻正在房中等自己回来。

“火。”

月霜悄悄在身后写了个字,让冯源小心戒备,随时准备使出火法。

玛源有些紧张地点头,也不管月霜能不能看到,急速念诵咒语,准备施法。

在月霜准备出手的刹那,一只野猫突然踱出来,“喵”的叫了一声。

“呀!”

冯源大叫声中,双手挥出一道火光。

“喵呜!”

那只野猫被火焰扫中,尾巴顿时着了起来,惨叫着扑到门上。

月霜气得大叫,“冯大法!你个笨蛋!”

冯源施过法后,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他咽了口唾沫还没有开口,紧锁的房门突然打开。一只玉手伸来挟住着火的野猫扔进室内,接着“叮”的一声,横臂挡开月霜的利剑。

房中出来的是名女子,她头发两鬓和脑后向下挽起,在额顶用粉色发带扎住,髻上簪着一排扁宽的木笄。身上穿着黑色广袖短衣,腰带极宽,上面扎着金色系绳,在腰侧垂下两条穗带。脚上穿着白色布袜,踏着一双木屐。

晴州港海客极多,冯源一眼认出这女人挽的是东瀛倭人的半玉髻,衣服也是东瀛式的吴服;她脸上戴着黑色面罩,发丝遮住双眉,只露出一双眼睛,手中用来挡住长剑的是一枝两尺长的竹杖,两端包着铜头。

月霜厉声道:“你是谁!”

那女子默不做声,短杖在掌中一旋,敲在月霜剑锷前寸许的位置。月霜虎口剧热,几乎丢开长剑。她咬紧牙关,长剑犹如飞凤,剑光霍霍朝那女子逼去。蒙面女子身形微闪,从门口闯出,露出背后一只包裹。

“原来是个贼!”

月霜娇叱道:“把东西放下!”

蒙面女子竹杖飞舞,杖端铜头不断击在剑上,挡住月霜的攻势。冯源见识过月霜的功夫,比起敖老大只稍差一线,可此时长剑被这女子用短棍一击立刻歪到一边,显然功力逊了一筹。

冯源一边运着法诀,一边扯开喉咙叫道:“来人啊!有贼!”

月霜一连十余招都被那女子挡住,眼看她身形游鱼般从剑影间逸出,随时可能从自己剑下溜走,不由银牙一咬,长剑陡然放出光华。

月霜这套真武剑是王哲亲传的破敌招术,属于太乙真宗绝技之一,只是施展时极耗真元;限于体内寒毒,月霜平常很少使用。但那女子拿的包裹是自己要紧的物品,无论如何也不能被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夺走。

月霜长剑斜挑,剑光撕开黑暗,闪电般将走廊照得通明。蒙面女子乌黑眸子在剑光下闪亮起来,她竹杖划了半个圆弧,击向月霜的剑锋。

月霜娇叱一声,一招斩妖,剑走中宫,剑上吞吐出无坚不摧的剑气,斩在竹杖正中。“叮”的一声,蒙面女子短杖外面的竹筒碎裂,露出里面铜制的内胆。月霜一不做二不休,剑气再张,将铜杖一斩为二。

中空的杖身跌出一串古怪物品,有绳索、抓钩、暗器……但这会儿还没来得及使用就全部作废。

蒙面的东瀛女子被真武剑逼在下风,短短三招就数次遇险。月霜剑势越来越凌厉,剑气纵横间,将她的退路尽数封死。眼看失去短杖的东瀛女子就要大败亏输,月霜炽热的丹田突然升起一丝寒意;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剑上光华陡然一黯。

蒙面女子抓住破绽,一直藏在袖中的左手猛然翻出,与月霜对了一掌。

双掌相交,月霜脸色一下变得雪白。她冒着寒毒发作的风险使出真武剑,却没料到寒毒会发作得这么快。如果面对寻常的江湖好手,她还有机会慢慢调理气血,但此时碰上真正的高手,立刻吃了大亏。右手的真武剑只施了一半就无力支撑,剑上耀眼光华迅速退去。

掌力重重撞入经脉,带来血脉逆行般的剧痛。月霜苍白的面孔泛起一抹病态嫣红,只要对手的真气侵入丹田,自己立刻受到重创,能不能保不住性命还在两可之间。

蒙面女子冷冷盯了她一眼,已经侵入经脉的掌力突然撤回一半,余力仍然将月霜震飞;接着她身体一旋,穿着木屐的纤足踢在冯源胸口,借力飞上檐角。

冯源滚地葫芦似的滚到一边,但他那声叫喊已经惊动佣兵团,几名好手早已攀上屋潘截击这个不开眼的蟊贼。

堂堂佣兵团竟然被贼偷了,说出去是让佣兵团丢人。

蒙面女子风一样从屋脊掠过,木屐在瓦上发出清脆的格格声。两名抢过来阻拦的佣兵汉子刚一交手就被她竹杖击中要害,痛叫着从屋顶跌下。另外几人距离尚远,来不及合围。眼看那蒙面女子就要掠过高墙,一道银光流星般从佣兵团主楼飞出射在东瀛女子肩后。蒙面女子身形微微一晃,只差了一步没有跨上墙头,跌落在地。

眼看佣兵团的汉子将要截住这个女贼,忽然一根绳索破空而出、越过高墙;蒙面的东瀛女子挽住绳索,借势跃到墙上,接着张开鸦黑双袖,背着包裹悄然没入夜冯源摔在阶下,饶是那东瀛倭女没想要他性命,这一脚也踢得他胸口剧痛难当,险些闭过气去。他𫌨牙咧嘴地捂着胸口,半晌才叫道:“火!火!”

月霜的房间浓烟四起,那只野猫不知引着什么东西,整个房间都烧起来。佣兵团的汉子们纷纷涌出,有些救火,有些去追那个女贼,乱成一片。

月霜被蒙面女子一掌震退,这会儿靠在柱子上脸色雪白。她咬着失去血色的唇瓣,身体微微战栗,良久才透出一口气,面色渐渐恢复正常。

敖润听到叫声就从主楼跳下,但还是晚了一步,连片衣角都没捞到。他跃上墙头吼道:“狗日的!哪儿来的蟊贼,敢打我们雪隼团的主意!”

“老大,”

冯源捂着胸口道:“你瞧瞧这个……真古怪。”

旁边一只手掌伸来,从冯源手中拿过那枚从竹杖中掉落的暗器。冯源打个哆嗦,回过头才松口气,“石团长。”

雪隼佣兵团的副团长石之隼挟住暗器,反复看着。他身形细瘦,穿着宽大衣衫,似乎一阵风都能吹走。但晴州的佣兵行都知道,雪隼团的石二爷一手暗器功夫出神入化,与大佬薛延山合力打下雪隼团的名头。

冯源道:“那女贼有点像倭人,会不会是那个什么浪人……”

旁边见过倭女的同伴也道:“是有点像。这些浪人也太浪了吧?敢惹到我们雪隼团头上?”

石之隼仔细看了半晌,把那枚暗器放在鼻下嗅了嗅,“是东瀛忍者。”

他弹开暗器,搓了搓手指:“叫老敖回来吧,既然是东瀛来的忍者,他追上也没用。”

晴州河网密布,水运极为发达,临河的宅院大都有自己的码头。程宗扬乘船从晴州内海直接驶到居住的宅院后面,没等停稳就跳下船,快步走进院内。

“死丫头,你猜我遇见谁了?咦?你怎么浑身都是水?”

“人家刚才出门了嘛。”

小紫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程头儿,你遇见谁了?”

“鱼无夷!”

程宗扬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摸着下巴道:“看来姓鱼的与黑魔海关系不是普通深呢。”

小紫用巾帕抹着发丝水珠,眼珠一转:“听鱼家的傻瓜说,武二那个大笨瓜杀错人,死的倒霉鬼就是他弟弟。”

“没错,西门庆那个大贱人肯定是黑魔海的人。”

程宗扬道:“鱼家和黑魔海早有勾结,所以姓鱼的才千里迢迢跑到五原城和他见面。”

鱼家与黑魔海的关系是合作,还是像太湖盟一样被强行收入黑魔海麾下并不重要。问题是他们走到一起有什么图谋?程宗扬拧眉思索良久,眼前忽然一亮,“说不定姓鱼的与西门大贱人见面是为了潘姐儿!”

想通其中关键,程宗扬思路清晰起来。武二郎本来是为了找西门庆的晦气,替哥哥武大报仇才潜入五原城。西门庆是醉月楼座上客,与苏妖妇也不陌生,武二郎在采石场的事不可能瞒过他的耳目,那么西门庆为什么没有趁机除掉武二,消除这个隐患呢?

联想到鱼家在云水拦截光明观堂座船的举动,答案便呼之欲出。西门庆没有趁机除掉武二是拿武二当诱饵,引潘金莲上勾!

不出西门庆所料,当小香瓜偷跑到南荒时,潘金莲因为武二郎来到五原城。西门庆和鱼无疾明知道她就在城内,还公然在鸳鸯楼宴饮,显然是一个专为潘金莲设计的陷耕。只是他们没料到武二这头猛虎会突然出笼,击杀鱼无疾、血溅鸳鸯楼,让西门庆的苦心策划成为泡影。

程宗扬突然大叫一声,“不好!”

小紫皱了皱鼻子,“你叫得好大声。”

“潘姐儿要倒霉了。”

程宗扬道:“你也见过,鱼无夷修为虽然不弱,但比起潘姐儿还差了老大一截。他怎么有胆量劫光明观堂的船?而且一点面子都不给潘姐儿留?”

小紫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结论只有一个:黑魔海肯定有对付光明观堂的手段,只不过必须与鱼家合作。”

程宗扬道:“所以开始是西门庆与鱼无疾联手,然后是鱼无夷和黑魔海那个年轻人联手。我敢肯定他们用的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极可能是鱼家毒药和黑魔海的邪术合用。嘿嘿,潘姐儿运气真好,第一次有武二郎搅局,第二次又撞上我们,黑魔海和鱼家两次都没有机会出手。”

小紫道:“程头儿,你好聪明哦。”

“哼哼,我的智慧平常舍不得用!现在你知道它有多高明了吧!”

“程头儿,我好崇拜你哦。”

小紫跳过来拥住程宗扬的脖子,笑整如花地说:“不要生气啦。”

程宗扬正在得意,闻言不由一愣,半晌才叫道:“我干!你又做什么了?”

程宗扬一把掀开帘子,只见泉玉姬背对房门屈膝坐在箱内。她头发梳成倭式的半玉髻,用粉红发带扎住;半边衣服脱到腰间,雪白肩膀赢露着,里面嵌一枚古怪暗器。

暗器有两寸长短,形状像一片羽毛,针状羽管深深刺进肌肤,正不断吸食鲜血。

“怎么回事?”

小紫道:“人家让她去取一件东西,谁知道她那么笨,惊动佣兵团的人。要不是我扔了只猫,她说不定就被人捉住了呢。”

程宗扬回过头,“死丫头,你们搞什么鬼?跑到佣兵团偷别人东西?还扮成忍者?是不是怕我麻烦不够多啊!”

小紫嘟起小嘴,“人家只是拿来看看。”

“那是佣兵团!不是菜店!你以为敖润他们都是笨蛋?让你们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程宗扬停顿一下,“月霜怎么样?”

泉玉姬道:“奴婢与她对了一掌,并没有使力。”

程宗扬哼一声,“这是什么东西?银鹅毛吗?”

小紫道:“雪隼佣兵团副团长石之隼用的银隼箭。中间是空的,能够放血。外面还有倒勾,一射中就拔不出来。”

小紫拿出一柄小刀朝泉玉姬招手,“过来吧。”

“古吗朴思蜜达,谢谢主人。”

泉玉姬屈膝跪在小紫脚边,弯下腰。小紫割开她伤口皮肉,将那枚银隼箭从她肩头取出来。泉玉姬咬紧牙一声不吭,鼻尖却渗出冷汗。

小紫翻掌在她颈侧一切。泉玉姬昏迷过去,伤口鲜血猛然溅出。

32程宗扬拿过那枚暗器,只见银制羽管上布满倒钩;如果上面再喂些毒药,泉玉姬的伤势就不只这么一点。小紫对泉玉姬溅血的伤口理都不理,似乎死了也与她无关,最后还是自己看不过去点了泉贱人的穴道,帮她止血。

等泉玉姬呼吸平稳,程宗扬抹去指上血迹:“你们拿了什么东西?”

“呶。”

小紫指了指案上的包裹。

包裹并不大,似乎没有装多少东西,看起来有点眼熟。程宗扬猛地想起从王哲军中离开时,参军文泽给自己和月霜各自准备马匹和食物,当时这个包裹就在月霜的马上。

包裹内是几件平常衣物,看起来像是小孩子穿的,但都是军服,衣角带着左武第一军的标记。衣物下面放着一只婴儿用的金锁,但和一般婴儿金锁相比,式样有些古怪,尤其是上面嵌的宝石,对婴儿来说太贵重了。

程宗扬心里一动。这些东西多半是月霜小时候用过的,如果是这样,那只金锁很可能是岳帅留下的遗物。死丫头嘴上虽然不说,心里一直惦记着,毕竟姓岳的什么都没有留给她。

程宗扬放软口气:“拿就拿吧,还伤了人。你让我怎么见老敖他们?”

“都是那个新罗贱人太笨了,连拿东西都做不好。不要生气啦。”

说着她抱住程宗扬的手臂,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心里那点气愤被她一亲立刻烟消云散,程宗扬佯怒道:“再亲一口!”

“小气鬼。”

小紫甩开他的手臂,然后解开湿衣。

“又来刺激我!”

程宗扬火大地瞪着死丫头。

小紫吐了吐舌头,脱掉外衣,露出雪白胸乳上龙角状的皮甲,还没等他看清就旋身披上衣物。

程宗扬叫道:“想脱给我看,你就穿慢点啊!”

小紫咯咯笑道:“下次请早。”

程宗扬朝箱子看了一眼,“泉贱人会不会知道鱼家的事?”

“撒谎!”

程宗扬叫道:“我说什么撒谎了!”

小紫撇了撇殷红小嘴:“你明知道她不会晓得还这么说,不就是想找个理由玩玩她吗?”

程宗扬被揭穿心事,不由恼羞成怒:“胡说!她正受伤,我有那么禽兽吗?”

小紫大度地摆摆手,“你想玩就去玩吧,我就装不知道好了。”

程宗扬赌气道:“不玩了!我要抱着你睡觉!”

“程头儿好坏,又想睡人家。”

“喂,别忘了你是我的侍寝奴!跟我睡觉是天经地义!”

小紫很听话地扑到程宗扬怀里,“那好吧!”

“哇!这么乖!”

程宗扬毫不客气地抱住小紫扑到床上,忽然肩上一麻,接着胸、腹、腰、腿都被她封住穴道。

小紫翻过身把他身体摆平,然后躺在他胸口,像盖被子把他手臂拉起来绕在自己腰间,一脸幸福地说道:“程头儿,你身上好暖和哦。”

程宗扬哭笑不得,“死丫头,你太过分了吧?”

“你不是要人家陪你睡觉吗?哎呀,你顶到人家屁股了。”

小紫手掌伸到臀下,把他阳具推到一边,笑道:“程头儿,你真的好硬呢。”

说着她小手一松,那根阳具又直挺起来,小紫拨弄几下也没按下去,于是她分开双腿,将火热阳具放在腿间。阳具隔着衣物摩擦着少女细嫩肌肤,程宗扬心头一阵激荡,在她耳边小声道:“死丫头,什么时候给我吃?”

“其实很简单啊。”

小紫舒服地闭着眼,悠然道:“就像刚才,如果是你点住人家穴道,人家就乖乖给你吃了。”

程宗扬悻悻道:“我一辈子也没你那么奸诈。”

“程头儿,你好谦虚啊。”

小紫闭眼笑道:“你整天都和雪隼团的人在一起,是不是想把他们收过来?”

程宗扬停顿一会儿,慢慢道:“也许你不明白。我们这一代都把享乐放在生活前面,真正有野心的人其实很少。在建康时我经常想,六朝生活这么太平,一眨眼就过完一生,不也很幸福吗?”

小紫没有说话,像睡着一样静静闭着眼。

程宗扬自言自语:“虽然我不知道有多少,但我相信这个世界曾经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开始我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很少留下自己的名字,后来我想通了。和这个世界的人相比,我们并没有太多优势,甚至是劣势。论能力,像我这样本来就不怎么出众的人,凭什么和王茂弘、谢安石那样的人中龙凤相比?把我们这种人扔在这里,大多数只有被淘汰的命运。偶尔有几个幸运儿像你爹爹那样,可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帮助,突然间光彩夺目,可即便是你爹爹,再过五十年、一百年,还有多少人记得他?”

小紫呢哝道:“人家才没有爹爹呢。”

“好吧,就说姓岳的。他武功有多高不好说,但结的仇家肯定是天下第一。那么多人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等他的仇家都死光了,还有什么能留下来呢?”

“很多人可能都在人群中默默无闻地过完一生,最多过得比别人好一点。对于我这种没什么野心的人来说也没什么不好。所以我以前总提不起精神做事,反正那些事不是被人做过,就是徒劳无功,还不如多享乐几天。”

程宗扬叹口气:“直到那天被苏妖妇打醒,我才知道眼前的太平日子就像蜡做的城堡,一点小火苗就能把它融化。想要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要把城堡变成水泥的。等我真想做事时才发现身边可用的人太少。会之他们是殇侯的人,小狐狸是星月湖的人,云老哥是云家的人。我不是信不过他们,但我需要自己的班底,和任何人发生利益冲突仍站在我这边的人。”

“敖润几个不是什么名声显赫的大人物,但都是热血汉子,值得一交。”

程宗扬笑了起来,“还有那个平山宗的大法师,他的火法倒让我想出一件东西,找机会试一下……喂,死丫头,你不会真睡着了吧?”

“不要吵。人家正在考虑要不要让你吃……”

“我说着玩的。”

程宗扬小声道:“你气血还没有恢复,再流血我可舍不得。”

小紫在他胸口动了一下,“你可以去采六扇门那个女捕快的花啊。”

程宗扬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精虫上脑的大淫虫吗?”

“不是吗?”

“闭嘴!”

程宗扬气哼哼道:“反正今晚抱着你睡觉就够了。”

“不要后悔哦。”

从黑甜的梦乡中醒来,程宗扬睁开眼睛,一缕乌亮发丝垂到自己颈间,小紫伏在自己胸口睡得正熟。晨曦从窗摆透入,她娇美面孔犹如海棠。程宗扬忍不住亲了她一口,发现自己穴道已经被解开。

程宗扬露出坏笑,手掌毫不客气地伸进她衣内,抚摸她细嫩的肌肤。

刚摸了一把,房门突然响了两下,臧修在外面道:“公子,孟团长刚回来,请公子去总社见面。公子?起来了吗?”

一直闭眼装睡的小紫咯咯笑了起来。程宗扬气恼地在她脸上摸了一把,“笑什么笑!有我摸你的时候!”

一边转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孟老大也真是……晚半个时辰回来不行啊?”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4/06 03:36:17

第二章铁骊雄威

鸥翼总社在晴州港的西马长街上占了两座院子,门前的青石路面被车轮轧出两道半尺深的车辙。络绎不绝的车马从院中驰出,铁制轮毂在车辙内发出闷雷般的响动,载着客人和货物奔向四方。

程宗扬一到门前,孟老板亲自迎出来,满面春风地笑道:“建康一别,今日又在晴州相见!程公子多多发财、多多发财!”

程宗扬知道孟非卿是做给外人看的,当下也拱手寒暄,一边客套,一边与孟非卿一道进入院内。

孟非卿刚回晴州,立刻邀程宗扬见面,他脸上带着笑意,口气轻松地说道:“这几天周围有不少人盯着。临安刑部的捕快,枢密院、太尉府的官差,还有其他地方安插的眼线不下十几股,真够热闹的。”

鹒翼社往江州运送粮食武器的事没有瞒自己,程宗扬当然知道周围为什么有这么多临安眼线,“宋国怀疑到这里了吗?”

“树大招风。有人从云水运东西,当然要从我们鹏翼社查起。”

孟非卿道:“可惜他们晚了半个月。如今我们鹏翼社无论船行还是车马行都干干净净,让他们查不出半点毛病。”

鹏翼社院内车水马龙,客户往来不绝,载货的、远行的,到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进了后院,外面轻松热闹的气氛陡然一变。孟非卿收起笑容,雄狮般的头颅不怒自威。

一名男子站在台阶上,下面一群打扮各异的汉子钉子般站得整整齐齐。有的是小贩,有的是农夫,有的是将军,有的是厨子,还有一个竟然穿着官服,身份是某个县的主簿。此时聚在一起,每个人都有同样气质:属于军人的气质。

“杜元胜!”

一名提着秤杆的汉子挺身出来,“到!”

“马一鸣!”

“到!”

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农夫上前与同伴站在一处。

“曹之安!”

“到!”

“高二虎!”

男子翻过一页,“六营三连,苏饶!”

一个戴着平顶皮冠的将军跨出一步,“到!”

“路大冬!”

下面有人道:“路中尉化名加入左武第一军团,半年前在塞外遇难!”

男子用朱笔勾了一下,继续念道:“沈传玉!”

“到!”

“苟立德……”

孟非卿边走边道:“这些都是我们星月湖大营的兄弟,各行各业的都有。那边的苏骁原来是六营的上尉连长,在秦军已经做到右庶长爵位,佩戴将印,带的兵比我们星月湖大营都多。听说江州起兵,丢下将印便来了。”

程宗扬道:“我还看到有个小贩,好像是卖鱼的?”

孟非卿道:“他叫杜元胜,当年和苏饶并称六营双雄,文武双全。星月湖大营取消后,苏骁北上咸阳,杜元胜去了临安,在钱塘门外做了一名鱼贩,隐姓埋名十五年,为岳帅看守衣冠冢。谢老三的骨灰也是他亲手埋的。”

“哦……”

程宗扬又朝他们看了一眼。这些都是有故事的人,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一部传奇。但在这里,他们都是星月湖大营的一分子。

程宗扬忍不住道:“你们付出这么多究竟为了什么呢?”

“小狐狸没有和你说过吗?”

“小狐狸说,他有一个梦想。孟老大,你也有梦想吗?”

“有。”

孟非卿道:“我们兄弟可以抛弃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可以忍辱负重,可以十余年默默无闻,只因为我们有一个梦想:梦想有一天能聚集到岳帅旗下,说上一声: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孟非卿把手臂横到胸前,微微昂起头,“让天地八方都能听到!”

这一刻他虽然还是商人打扮,威严神情却如同指挥千军万马摧城拔寨的统帅,低沉声音让人想起隆隆战鼓。

程宗扬与孟非卿接触并不多,但能看出他是一个极端冷静的人;这时看到他眼中情不自禁流露的渴望,不禁为之震撼。

让天地八方都能听到,孟老大的气魄真不是盖的。

良久,程宗扬道:“我很羡慕你们能有这种勇气。”

“你不相信我们能成功吗?”

程宗扬望着那些军士坚毅的目光。“我相信你们能成功,甚至开创出一个属于你们的时代。我羡慕你们是因为我没有抛开一切的勇气。我想要的太多了,不像他们一样纯粹。”

孟非卿忽然道:“你的梦想呢?”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想要很多很多钱,还有很多很多美女,快快乐乐过日子,这个算不算?”

“当然算。”

孟非卿笑道:“要实现这个梦想也不容易,恐怕比我们的梦想做起来还难点儿。”

“可不是嘛。”

程宗扬叹口气,“想过太平日子怎么这么难呢?”

“说起太平日子,听小狐狸说,你和王大将军见过面?”

“在草原见过一次。”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王大将军身材虽然不高,但是我见过最高大的人。”

“王紫阳身为太乙真宗掌教,却抛开龙池的无上尊崇投身军伍,十余年间餐风露宿、四处征战。”

孟非卿道:“我孟非卿佩服的人不多,王大将军算是一个。”

“小狐狸说你们查到一些情况,说王大将军是因为背后有人捣鬼才在草原上全军覆没,是不是真的?”

孟非卿表情严肃起来。“左武军追逐兽蛮人进入草原之后,来自后方的粮食供应就越来越少。驻扎在塞上的第二军团多次催讨,粮草非但没有补充,反而彻底断绝。决战之前,左武军已经断粮一月有余。”

程宗扬想起在王哲军中尝的马肉,追问:“为什么会这样?有人断掉左武军的补给?”

“何只如此,”

孟非卿冷冷道:“据我所知,大战之前有人故意把左武军的行军机密泄漏出去。”

程宗扬心头一震。王哲麾下的左武军第一军团力敌七个罗马军团,直到马其顿军团在背后出现才宣告不支。当时自己没有留意,现在想起来,罗马军团能在偌大草原上找到左武军的位置,进行大军迂回、前后合击,没有准确情报怎么能做到?

王哲不计生死在外征战,却被人在背后暗算,程宗扬越想越怒:“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正在查。王大将军战功赫赫又统率强军,累年因他升官发财的不知有多少,没想到却被小人暗算。”

孟非卿森然道:“捉到此贼,孟某绝不饶他!”

“会不会是他的仇敌干的?王大将军有什么仇家?”

孟非卿摇了摇头,“据我所知,王大将军从无私怨。”

从无私怨……岳鸟人听到还不羞死。程宗扬忽然皱眉,“不对!既然没有私怨,为什么还会有人针对他呢?”

孟非卿扭过头。

“王大将军在边塞领军,不在朝中争权夺利,他若打了胜仗,后方一班人都有功劳可分;没有王大将军,这种好事去哪儿找呢?如果是朝中有人陷害王大将军,那不是自毁长城吗?”

“王大将军出事对谁最有利?”

程宗扬自问自答,“不会是朝廷里当官的,而是和他打过仗的人。”

孟非卿神情微动,“接着说。”

程宗扬摊开手,“我只是从常理推断。既然王大将军没有私怨,那么就是公敌。王大将军又不打算清君侧,他的公敌不会是朝中官员。”

孟非卿似乎想到某个人,脸色忽然凝重,过了会儿道:“不会。绝不会是他!”

“谁?”

“金蜜谪,天子驾崩前指定的四位辅政大臣之一。你说的不错,王大将军殒命对朝中权力纷争没有什么影响,得利最大的只有塞外蛮族,也只有他们最想让王大将军死。而这位金蜜谪……”

孟非卿缓缓道:“原本是匈奴人。”

别人穿越都能开金手指,轮到自己却天知道穿越到哪个位面的平行世界;自己历史知识本就有限,这个世界的历史又被搅得似是而非。金蜜诵是哪个鸟人?匈奴人……汉……辅政大臣……程宗扬脑中猛然一亮:难道是金日䃅?那个三只眼的马王爷?这个自己还有点印象。

程宗扬叫道:“不可能是他!”

汉武帝的辅政四大臣里,两个谋反被杀,另一个霍光权势滔天,一手废立皇帝,只有匈奴出身的金日䃅始终对汉王室忠心耿耿。

“公子怎么能这么肯定?”

程宗扬当然不能说自己是从历史上得出的结论,只好道:“不会这么明显,说异族就出来个匈奴大臣吧?”

孟非卿追问道:“以公子之见呢?”

“如果我是泄密那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替罪羊。一个异族出身的辅政大臣无疑是最好的靶子。”

程宗扬飞快地思索,“说不定我还会故意放出风声,称匈奴将在入冬之后南侵。就算是为了避嫌,金蜜谪也会暂时交出权力,更方便我来动手。”

说着程宗扬心里也有点没底。秦桧都变了副模样,谁能保证金蜜谪一定忠诚?

也许是他死得早,没有被霍光扣上反贼的帽子。

程宗扬道:“洛阳掌权的是哪位?”

“大司马大将军霍子孟。”

这位八成就是霍光,霍去病的弟弟,历史上第一位真正的权臣,执掌汉朝权柄二十年。

孟非卿沉默片刻。“公子猜得没错。洛阳已经有匈奴入侵的传言。”

程宗扬叫道:“这也太巧了吧?设下这个计策的人心肠够歹毒,算准这件事金蜜谪无法自辩,无论怎么说都只会越描越黑。我要是金蜜谪,唯一免祸的手段只有避嫌引退。”

“所以绝不会是金蜜谪。”

孟非卿提声道:“郭盛!”

刚才点名的男子转过身,脚跟一并,向孟非卿敬了个礼,“到!”

“通知洛阳,让他们查出金蜜谪告病后是谁接管左丞相的权力。”

“是!”

说着他递上花名册,朗声道:“六营第四批回营人员点名完毕,应到四十七人,实到三十九人。请团长下命令!”

孟非卿走到阶前,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简短说道:“诸君。星月湖大营的战旗在江州上空飘扬,岳帅未完成的心颜将由我们达成。”

他抬起手臂放在胸前,沉声道:“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阶下那群汉子都抬起手臂,齐声应道:“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出发!”

已经点过名的众人各自分成队伍,以不同身份汇入外面的人群。一个月之后,他们将以星月湖将士的身份在江州重新出现。

孟非卿目送众人离开,然后领着程宗扬进入内堂,“请坐。”

“我自己来吧。”

程宗扬拿过茶壶给自己泡了杯茶,随手给孟非卿也倒了一杯。

孟非卿接过茶杯,“你倒不客气,反客为主了。”

程宗扬笑道:“我昨天听了段书,把你们八兄弟都编进去了。”

孟非卿露出一丝无奈苦笑:“小狐狸在江州闹的声势太大,那帮说书的打听出一鳞半爪,再加上一通编排,我们兄弟在他们嘴里只有三分像人,倒有七分像是妖怪。”

程宗扬笑道:“孟老大这几天不会真的忙着斩蛟杀虎、取宝藏吧?”

孟非卿双手握住茶杯,慢慢抿了一口:“这一个多月,我只做了一件事:借钱。”

程宗扬一愣,“社里资金周转不过来?”

“比那个多。”

孟非卿道:“二十万金铢,每月四分息,一年还清。”

“二十万金铢?月息四分?”

程宗扬怪叫:“老大!你借谁的高利贷啊!这可是四百万银铢!一年利息将近本钱的一半!”

孟非卿道:“拿到手的只有十万多点。四成八的利息已经先扣掉了。”

“孟老大,你借这么多钱干么?”

“还不是为了江州。”

孟非卿道:“五万石粮食、够五千人装备的兵甲,已经用掉三万金铢。”

“还有七万呢?”

孟非卿道:“你不会真以为我们两千兄弟就能跟十万宋军死磕吧?五万金铢用来雇佣一千名佣兵,剩下的还要招募五千名守城壮丁,两万金铢已经很吃紧了。”

程宗扬稳住情绪。“这么说,江州一战打下来,你们要花费二十万金铢?江州和宁州加起来,一年收入有多少?”

“江、宁二州每年岁入六万金铢,与支出持平。如果风调雨顺没有灾荒,最好的年景可节余三千金铢左右。”

“三千金铢,连半成利息都不够。”

程宗扬道:“这生意也太不划算了吧?我倒是奇怪,谁肯借出这么大一笔钱呢?”

“能拿出二十万金铢的当然是陶氏钱庄了。”

“他们不怕赔本吗?”

“当然怕,所以才谈了这么久。”

孟非卿道:“钱庄方面一直在犹豫,现在只给了一半。”

程宗扬摸着下巴。仗还没打就先背上近十万金铢的债务,孟老大是破釜沉舟了。他抬起头,“孟老大这么笃定,看来是胸有成竹了。”

“胸有成竹谈不上。”

孟非卿道:“不过我们不好过,贾师宪也不比我们强多少。宋国今年财政已经超支一成,如今再出动十万大军,每个月少说也得花费一百万金铢。现在是十月,两个月后宋军才能投入战场。只要我们能把战事拖到明年,就该轮到贾师宪头痛了。”

程宗扬道:“难怪宋国同时出动捧日军和龙卫军,贾师宪打的主意就是速战速决吧。”

“他想速战速决,我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孟非卿道:“我们能集中在江州的兄弟在一千八百人左右,虽然未必能大破宋国的上四军,但在烈山拖他们半个月,不在话下。”

孟非卿停顿一下,缓缓道:“尤其是你送到江州的水泥,老五传过话来,在城上试用一些,效果奇佳。”

“是吗?”

程宗扬笑道:“这么快就用上了?”

孟非卿捧着茶杯露出奇怪目光。

程宗扬莫名其妙:“喂,孟老大,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孟非卿慢慢道:“水泥这东西我听岳帅提起过。岳帅说,那东西细如灰尘,遇水就会凝固,比岩石还要坚硬。可惜岳帅尝试多次也没有做成。”

岳鸟人还真是什么都想做。程宗扬正犹豫怎么措词,孟非卿却放开此事,一声大笑,豪气干云地说:“天幸有程兄相助!此番江州之战,大事必成!”

程宗扬笑道:“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倒是以前和小狐狸合伙做过一笔生意,赚了点钱。这样吧,我给你们凑一万金铢出来。”

孟非卿叫道:“这如何使得!”

“行了,咱们就别客气了,何况那一万金铢本来就是小狐狸的。”

孟非卿嘿嘿一笑,“我是说,你拿一万金铢出来就想跑?”

程宗扬坐直身体,“老大,什么意思?”

“星月湖所有产业都是岳帅的遗物,我们兄弟只是代理,包括星月湖大营也有紫姑娘一份。我和兄弟们商量过了,六个营分成三份。谢兄弟的一营和小狐狸的六营交给紫姑娘,一营目前没有营长便由程兄弟代为掌管。”

“等等!你不会想让我上战场吧?打仗这事我一点都不在行!”

孟非卿好整以暇地说:“所以才叫你来。从今天起,我每天抽出两个时辰来给你讲军事课。这会儿时间正好,咱们先上第一课:军事的目的和意义……”

程宗扬叫道:“孟老大,你不会来真的吧?我来找你是有件大事……”

“天大的事也上完课再说!”

孟非卿虎脸道:“小狐狸没跟你说过,他当年怎么听课的吗?”

程宗扬咽了口唾沫。小狐狸说过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孟非卿,因为上课不用心,孟老大打过他不只一次,都快打出心理障碍了。

“讲课还有逼人来听的吗?”

“有!”

孟非卿说着,手一张朝程宗扬肩上抓来。

“孟老大,你玩真的?”

程宗扬大叫着以掌为刀,斩向他的手腕。

孟非卿铁骊名头真不是白来的,筋骨犹如镔铁上毫不在意地接了自己一记手刀,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反而将自己手掌震得隐隐发麻。

程宗扬出手时留了两分余力,见状连忙撤招,足尖一点向后跃去。

学兵法、上战场,太扯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程宗扬飞身掠出丈许,还没站稳,孟非卿的铁掌便如影随形地跟来,切在自己肘上。

“我靠!”

程宗扬大叫一声,眼泪险些下来。

孟非卿道:“你的武技也该补习了。实力还过得去,技巧太差。这样吧,每天再抽出一个时辰加强军事技能的锻炼。”

程宗扬抱着手臂叫道:“姓孟的!你这是体罚!”

“可不是嘛。”

孟非卿轻松地说道:“小狐狸也这么说。不过他说的时候一边哭一边还满地打滚,你想不想试试?”

程宗扬忽然跃起身,抬腿朝孟非卿胸口踹去。孟非卿双臂微屈,胸膛肌肉隆起,浑若无事地挨了程宗扬一记飞腿,然后伸手一捞,抓住程宗扬的脚踝,把他甩在地上。

程宗扬背脊着地,摔得筋骨欲断,喘气叫道:“老大,没这个必要吧!你要是缺军官,臧修还有那个苏骁都够资格当校官了!”

“往后他们就是你手下的兵,你总不想让他们在背后耻笑你这个长官什么都不会吧?”

“说真的,我一点都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们兄弟介意!”

孟非卿虬髯怒张,恶狠狠道:“除非你跟紫姑娘一刀两断,我们再给她找个文武双全的夫婿!”

程宗扬爬起来:“孟老大,算你狠!来吧!”

“坐下听讲。”

“少废话!先上武技课!”

程宗扬从挂满兵刃的墙上抢下一对双刀,“孟老大,有多少斤两都拿出来吧!”

孟非卿背负双手,傲然说道:“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今天便让你输个心服口服!”

程宗扬双刀一磕,发出一声响彻大厅的震响,接着挺身直纵,“看我的虎视鹰扬!”

暴喝中,程宗扬双刀犹如猛虎脱柙,洒下一片凌厉刀光朝孟非卿攻去。

“来得好!”

孟非卿双手伸到背后,接着肩膀一翻,手中挥出两道蛟龙般墨黑乌光,将程宗扬密不透风的双刀硬生生砸开。

程宗扬双手一阵剧痛,死死握住刀柄;精钢打制的刀身已经被砸得弯曲,他咬牙道:“我干!你那是什么!”

孟非卿掌中握着一对手戟,每一枝都长近三尺,沉甸甸分量十足。戟身纠屈犹如飞龙,两枝戟牙如同弯月。双戟通体墨黑,材质非金非玉,散发出暗黑光泽,一看就不是凡物1。

“天龙霸戟!”

孟非卿手握双戟,双手一碰,双戟发出一声龙吟般的清响,雄壮身躯犹如天神,威风凛凛。

程宗扬看看他那对霸气毕露的天龙霸戟,再看看自己手中那两把不成模样的钢刀,抬起脸悲愤地说:“孟老大,你耍赖!上教学课还用你的天龙戟打我的破刀!”

孟非卿轻描淡写地说道:“少废话!接我一招!”

“我干……啊……啊!啊!啊……”

直到傍晚,那辆摘去鹏翼社标记的马车才回到宅中。秦桧上前打开车门顿时一怔:“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程宗扬眼眶青了一块,手臂缠着绷带,一瘸一拐地从车上下来,黑着脸道:“听孟老大讲课去了。干!我算知道小狐狸为什么就怕孟老大。下手真狠!你没看到,跟他的天龙霸戟一比……哎哟,别动!”

秦桧试了试他的手臂:“还好还好,筋骨没事,都是皮外伤。”

程宗扬龈牙咧嘴地晃了晃手臂。“不行,我得弄一对好刀,要不跟他的家伙一比,什么刀都成了烧火棍。”

秦桧正容道:“神兵利器虽然锋锐,却非武者之福。夫山川之固,在德不在险,所谓身怀利刃,杀心自起,真正的武者应该从……”

程宗扬打断他,“你是不是说用神兵利器的不是好汉,飞花摘叶即可伤人才是真正的高手?歇歇吧!你个死奸臣!咱们两个都练到飞花摘叶,让你拿根狗尾巴草,我拿把屠龙刀,看我不砍死你!”

“唔,”

秦桧沉思道:“公子所言也有几分道理。”

“废话!打赢才是王道!”

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当你的奸臣吧,别没事就给我上课,有空多想怎样对付别人。”

秦桧道:“属下明白。”

程宗扬看了看院子,“死丫头呢?为了她的嫁妆,我可遭了大罪。”

秦桧道:“紫姑娘去了雪隼佣兵团。”

“怎么不早说!”

程宗扬爬上车,“老臧!知道雪隼佣兵团在哪儿吗?”

“知道!在城北,离这儿有二十多里。”

“找个兄弟跟我去。”

臧修道:“是。”

秦桧跃上马车,“我陪公子去吧。”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4/06 03:37:12

第三章因香窃玉

晴州除了密布的水道网,城中道路也便利至极,主道宽达十余丈,这还是因为两旁商户太多,无法扩建,才保留这种规模。道路两侧供行人通行,中间是马车行驶的车道,虽然车水马龙、来往繁忙,却秩序井然。

死丫头昨晚刚偷了人家东西,今天又跑过去,到底搞什么鬼?程宗扬一边心里嘀咕,一边活动受伤的部位:“孟老大今天说,他们向晴州的陶氏钱庄借了不少钱。”

“这不奇怪。未央宫的天子昔日北征匈奴也向商人借贷。”

“难怪晴州的商家富可敌国。喂,昨天你跟那个老头说的三策,为什么没提上策呢?”

“我说的上策大家都知道,只不过没人敢做就是了。”

程宗扬道:“你的上策不会是抢晴州吧?”

秦桧微笑道:“正是。”

程宗扬道:“晴州的雇佣兵再多能有多少?六朝都有几十万的常备军,多的上百万,我就纳闷为什么大家不瓜分晴州?再怎么说晴州也是一班商人,只靠几个雇佣兵能撑到现在吗?”

秦桧道:“公子以为呢?”

“我问过俞子元和老敖他们,说什么的都有。”

秦桧道:“在晴州接生意的雇佣兵大体在五万左右,纯以军事而论,要攻下晴州并不难;无论谁攻下晴州,获利之丰都是旷古未有,所以我才说这是上策。之所以没有人做是因为六朝有英主而无雄主,有权臣而无强臣。”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捡明白的说。”

“先说晴州。晴州的五万雇佣兵是那些商人仔细算过的。”

秦桧道:“雇佣兵虽然是拿钱卖命的亡命之徒,但挣了钱铢也得有命去花。因此雇佣兵只能打胜仗,必败的仗无人肯打。那些商人明白这一点,才把数量控制在五万左右。”

“要对付这五万雇佣兵,六朝任何一方都需要动员二十万左右的精兵。六朝虽然有带甲之士百万,但挑出二十万精兵也不容易,必须以倾国之力方能必胜。如果有人能调集二十万精兵全力攻打晴州,快则一年,慢则两年,晴州必定失陷。但不罪而征,无论是谁都必定受千夫所指。”

程宗扬点点头,“没错。攻打晴州说白了就是公然抢钱,被人臭骂是一定的。”

“而且这种指责不仅来自民间,也来自朝廷,毕竟许多官吏都有晴州游学的经历,与晴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除非有人一意孤行,置万民唾骂于不顾,朝中谁不同意便罢谁的职、将领谁不同意便斩谁的首,强行出兵征伐。这样一言九鼎的人物,在君王是雄主,在臣子则是强臣。”

程宗扬摸着下巴道:“这是跟整个天下对着干啊。这算什么上策?下下策还差不多。”

秦桧正容道:“此举虽然不免世人讥讽,却有万世之利。于己是下下策,于国是上上之策,就看谁敢于身背骂名了。”

死奸臣说得这么嘴响,难道他在另一个时空中冤杀岳飞也是抱着同样想法?程宗扬道:“如果让你去游说贾师宪,说不定他真让你说动,愿意背这个千古骂名呢。”

秦桧笑道:“竖子不足与谋。”

“得了吧。”

程宗扬道:“你少来煽动我。奸臣兄,我管你跟晴州的大商家有什么仇怨,这种损己不利人的事情,打死我也不干!”

拟秦枪微笑片刻?■“侯爷隐居南荒多年,正因为那里是晴州大商家手掌唯一伸不到的地方。”

程宗扬坐起来:“殇侯不是贷了人家的钱,卷款潜逃了吧?我看你们殇侯也快赶上姓岳的,仇家满街走。以后别说我认识那个死老头。”

秦桧一笑,“敢不遵命。”

程宗扬叹口气:“孟老大今天跟我上课,说战争的目的就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听起来好像是废话,仔细想想实在不简单。我本来想开个店,安安稳稳过日子,能保存自己就好。现在看来要想保存自己,还得把敌人消灭掉。”

程宗扬敲着扶手慢慢道:“该找个机会探探黑魔海的底细。”

秦桧从容道:“在下倒有一策。”

程宗扬精神一振,“说来听听。”

“公子择好时机让泉捕头传讯,告诉黑魔海东濂来的飞鸟上忍已经抵达晴州,请剑玉姬安排时间,登岛拜访。”

“然后呢?到时我直接过去,挨个给黑魔海的人点名?”

“正是。”

程宗扬摸了摸下巴,“你是开玩笑?还是想趁机阴掉我?”

秦桧笑道:“公子取得见面时间,我便以殇侯使者的身份通知黑魔海巫宗,侯爷将参加教内两宗大祭,邀剑玉姬在那个时候见面细谈。”

“调虎离山!”

程宗扬上下看了秦桧两眼,“奸臣兄,你很大胆嘛,敢自己去见剑玉姬。”

秦桧笑道:“我当然要随公子一同登岛。”

“哈,放剑玉姬鸽子!”

程宗扬笑道:“够狡诈!”

“而且我会选一处闹市与剑玉姬见面,到时候我不出现,由鶸翼社兄弟远远盯着,看黑魔海动用多少人力。至于岛上只要我们随机应变,未必会有多少风险。运气好的话,能趁机除掉另一位飞鸟忍者,对公子大为有利。”

程宗扬摇了摇手,“闹市不好。”

“公子放心,不会惹出人命。”

“不是人命的事,是太近了。”

程宗扬低笑道:“我选个见面的地方,夜影关!”

秦桧抚掌大笑:“好地方!”

夜影关离晴州港数百里,剑玉姬速度再快,来回也要一天时间。而且秦桧以殇侯使者身份出面,剑玉姬再托大也未必敢一个人去见面。

从这几次交手可以看出,黑魔海十几年前被岳鹏举清剿过之后,能用的人手绝对不多,她再带走几个好手,自己冒险登岛一趟也能把风险降到最低。

“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位泉捕头。”

秦桧道:“属下虽然不明白她为何留在公子身边,但很担心她会走漏风声。”

泉玉姬献出魂丹的事只有小紫知道,难怪他会担忧。说实话,泉贱人究竟会不会反水,连自己心里都没底。那贱人……实在是靠不住。

赶到雪隼佣兵团所在的北城已是掌灯时分。晴州各大商家、书院大都聚处而居,比如贩马的商家大都聚集在马王巷一带,晴州最有名的书院集中在书院长街。

唯一的例外是佣兵团。

佣兵团大都是血气贲张的壮汉,两家在一条街上免不了摩擦生事,再多几家只怕会闹翻天。因此按照不成文的惯例,各支佣兵团散居在城中。一旦有事,由晴州总商会出面召集几个佣兵团的团长,大家聚在一处谈生意。

马车驶入铜狮巷,程宗扬一眼便看到那十几名看似坐着长凳,实际扎着马步的汉子,不由啧啧赞叹两声,“基本功很扎实嘛。”

秦桧道:“雪隼佣兵团规模只算中等,但两位团长薛延山和石之隼手面阔、交情大,在晴州也是数得上的人物,看来名不虚传。”

程宗扬摘下绷带,活动一下手脚,准备下车。

秦桧指了指面孔,笑道:“我去吧。”

程宗扬这才想起自己脸上还挨了孟老大一记狠的,眼眶瘀青未褪;虽然手脚利落多了,但一下车免不了让人看笑话。

“叫上死丫头就走,别让她惹出事来。”

“是。”

秦桧下车走过去客气地拱拱手,与那些汉子谈笑风生地交谈几句,然后回来道:“敖润和两位团长去总商会谈生意上的事,这会儿还没回来。”

程宗扬也不在意,问道?“月丫头呢?”

“月姑娘的房间昨天失火,暂时搬到外面的客栈。”

不等程宗扬吩咐,秦桧就报了客栈的名称方位,马车随即转向,辘辘向客栈驶去。程宗扬从背包里翻出那副烟茶水晶制成的墨镜戴在脸上,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不错吧。”

秦桧一怔,笑道:“倒是遮住了。不过公子戴上这个能看到吗?”

程宗扬运足目力,看了看周围,“还行。”

那间客栈离雪隼佣兵团隔了两条街,再往外便是城郊。天色已晚,店小二正在油灯下记帐,猛然见到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闯进来,不由吓了一跳。

程宗扬粗声大气地说道:“我是雪隼佣兵团的!月副队长住在哪个房间?”

店小二赶紧道:“兵爷,雪隼团是小店的老主顾,掌柜的交代,专门给月队长安排到后院楼上,就她一位住户,里里外外安静得很。”

程宗扬问明位置,自己去了后院;秦桧过来一边与店小二攀谈,一边留意周围动静。

晴州人烟稠密,建筑大都是两三层的小楼,这里虽然靠近城郊也不例外。院中静悄悄,只有楼上一扇轩窗隐约透出灯光。

也不知道死丫头是不是在房间里。如果只有月丫头一个人,自己这么去敲门说不定又会被当成淫贼。

程宗扬心里一动,一缕真气透入窍阴穴找到那个魂影。魂影痕迹比平常淡了许多,看来泉贱人还留在城南,没有跟小紫一道出来。程宗扬顺便往魂影上干了一记;两天没碰这个贱人,自己还真有点冲动。

那个亮灯的窗口忽然人影一闪,接着油灯被人吹灭,光线暗了下去。时间虽然短暂,但程宗扬看得清楚那个人既不是月霜,也不是小紫,倒像个身材粗壮的男人。

不会是找错了吧?程宗扬纳闷地踏进小楼,紧接着抬起头;只见小紫坐在梁上,两只小靴子一摇一摇,笑嘻嘻看着自己。

程宗扬把墨镜拨到鼻尖,没好气地说道:“死丫头,明天我给你做条超短裙,看你还爬那么高!”

“程头儿,你的眼影好漂亮呢。”

“这是打的!打的!”

程宗扬指着乌青的眼眶道:“看到了吗?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受这份罪呢。”

小紫跃下来,踮起脚尖看了看他的眼睛,“好惨哦……唔……”

程宗扬一把抱住她,“还想跑!”

说着往她唇上亲了一口,神采飞扬地说道:“你怎么在这儿?月丫头呢?”

小紫也不生气,笑吟吟道:“在楼上啊。人家本来已经走了,遇上一件好玩的事才回来的。”

“好玩?说吧,又干什么坏事了?”

“我是看别人去干坏事了。”

“谁还能在你眼皮底下干坏事?也太献丑了吧?这回倒霉的是谁?”

“跟你有一腿的那个小美人啊。”

“月霜?她怎么了?”

“她很不开心啊。在自己团里险些被一个女贼打伤,还丢了东西,很没面子呢。”

月丫头体内有寒毒,打不过泉贱人也正常;不过月丫头那么好强的性子,未必会这么想。

小紫笑吟吟道:“还有呢。有一个小毛贼从夜影关一直跟到这里,刚才我看到他用一枝小竹管插到门缝里,往里面吹了一股烟。好奇怪哦。”

“我干!她是你亲姊,你就这么在旁边看啊!”

“谁说人家只看了?”

小紫不高兴地说:“人家还帮他把风,免得有人不小心闯进去。”

“好你个死丫头!回来跟你算账!”

程宗扬连忙冲上楼去。

小紫在后面笑道:“不用着急,程头儿,那个泼皮这会儿已经跟你的小美人儿上床了呢。”

想起刚才窗口出现的人影,这会儿又被死丫头缠了半晌,程宗扬心里一阵发急。他三两步闯上楼,只见走廊尽头的房门虚掩。程宗扬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开。

死丫头说得果然一点不假,这会儿一个汉子正光着膀子趴在床上;在他刺有纹身的肩膀下露出月霜雪白面孔。听到声音,那汉子回过头,赫然是夜影关撞见的泼皮牛二。

房间后窗开了一扇,河风涌入室内,空气中迷香气味已被吹散。牛二被这个两眼用黑镜片遮住的恶汉吓了一跳,猛地打个寒噤,叫道:“哪里来的妖怪!”

程宗扬也不废话,飞身过去,一脚朝牛二头上踹去。牛二也有几分底子,翻起身抬手一挡,竟然挡住了。

可惜程宗扬今天刚接受孟老大的特训,正一肚子恶气没地方发泄,紧接着一记千斤肘,用上八分力气。牛二手臂被他肘尖击中,格的一声,臂骨踢成两截。

牛二横飞出去,背脊重重撞在墙上,额头滚出黄豆大的汗滴。眼看程宗扬拔出匕首,他顾不得叫痛,立刻攀住窗户,野狗一样了出去,“篷”的落入楼后的河内。

程宗扬顾不上追赶,急忙回头来看月霜。那丫头眼睛睁开一线,目光却灰蒙蒙的,昏迷似的躺在床上。她身上劲装被扯开一半,衣带也被拉开,露出腰间一抹雪白肌肤,身体软绵绵没有一丝力气。

看到月霜没有被人占到便宜,程宗扬松口气。“笨死你了,连个小毛贼都能把你麻翻……”

程宗扬伸手探探了她的脉搏,手指一触禁不住打个哆嗦。那丫头皮肤像冰一样,凉得扎手。难怪那泼皮这么久还没有搞定,月霜的寒毒竟然在这时又发作了。

程宗扬想起卢景交给自己的药丸,连忙掏出来送到月霜口中。月霜被迷香迷倒,已经没有知觉。程宗扬只好捏住她的下巴,把她唇瓣分开一线,将药丸塞进去。

可月霜体内寒毒发作,连吞吓的动作都做不了,药丸虽然塞进口中仍无法咽下。

程宗扬试了几下没有成功,不由有些发急,但摸到月霜柔软唇瓣,心头不禁微微一动。反正这丫头已经被迷昏了,占点便宜她也不知道,何况自己还是救人……

程宗扬心里狂跳几下,露出大灰狼的笑容。他低下头吻住月霜冰凉的小嘴,先狠狠亲了一口过瘾,接着用舌尖拨弄药丸往她喉咙送去。

月霜唇瓣又软又滑,像冰一样其冷无比;她光洁的玉颊仿佛蒙了一层薄霜,散发出冰冷寒光。那颗药丸在舌尖转动,传来辛辣的味道。月霜舌根宛如冻僵,一动不动,自己几次用力都没能把药丸送进她喉咙内。

程宗扬松开嘴,活动发酸的舌头。这丫头喉咙太紧了,怎么也咽不下去,眼看她体温越来越低,再等一会儿,睡美人儿就变成死的冰美人儿。

自己舌头不够长,有东西够长,毕竟是救人要紧啊……程宗扬在心里对自己说着,抬头看了看周围,确定门窗都已经关好,周围绝对没有人窥伺,终于心一横,解下裤子,一手扶着发硬的阳具,一手捏住月霜的小嘴,把龟头塞到她唇瓣内来了个深喉。

OK!一杆进洞!

那颗药丸乖乖滑入喉内。程宗扬还有些不放心,又挺动了几下,免得她不小心吐出来。

月霜凉滑的唇瓣在阳具上摩擦,传来诱人的软嫩感。一个邪恶的念头渐渐从心底升起:月丫头一点知觉都没有……意思是,自己上了她,她也不会知道……反正大家已经有过一腿,再多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程宗扬拔出阳具,看着月霜微睁的美目小声唤道:“月丫头,醒醒啊……哇,小毛贼的迷香有这么厉害吗?”

“醒醒!”

程宗扬在月霜脸上轻轻拍了几下,小美人儿像睡着一样,一动不动。

“月丫头,我打算跟你再干一回,你看可以吗?”

“我数到三,如果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三!好了!”

程宗扬心里欢快地跳动,一把抱起昏迷的小美人儿,托起她的纤腰;先解开她的衣带,然后把她的裤子植到膝间。

两条白生生的美腿暴露出来,冰肌玉骨、触手生寒。上次跟月霜做爱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当时这丫头还推三阻四,恨不得咬死自己,哪像现在这么乖。迷香加寒毒,自己就算再给她开一次苞,她也不一定会醒。

程宗扬脱掉衣物,皮肤在微凉空气中微微绷紧,显露线条分明的肌肉。他俯下身扯住月霜的亵裤,一把拽到膝下,然后剥下她的裤子,拉住她的脚踝朝两边分开。

程宗扬摘下墨镜,满意地打量眼前的少女。小美人儿两条白美玉腿张成V字形,光滑小腹又白又嫩,像玉球一样晶莹。在她大腿相连的部位,两片白玉般的软肉娇柔地合在一起,仿佛没有人碰触过的处女般鲜嫩无比。

上次自己被药物刺激,脑中只剩下本能的性欲冲动,只顾发泄欲望,这时才注意到月霜和云如瑶一样,下体都光溜溜的像婴儿滑嫩,没有一丝毛发。

也许是两女都受到寒毒侵蚀、气血不畅,抑制毛发生长,才会出现这种相似状况。

程宗扬张开手掌复住少女娇嫩的玉户。果然她肌肤犹如寒冰,虽然光滑柔嫩却没有丝毫温度。手掌的热气一点一点渗入她雪滑肌肤,晶莹如玉的美肉像雪一样,仿佛在手中融化。

心跳越来越快,每次心跳,阳具都胀硬一分。程宗扬吸口气,正准备挺身而入,一抬头却看到月霜微微张开的眼睛。

虽然明知道她已经昏迷,但看到她微睁的眼睛还有点不舒服。程宗扬左右看了看,扯起被子盖住月霜的头脸,然后托住她双腿放在肩上,腾出手抱住她雪滑屁股,下身向前一挺,阳具顶住她柔嫩玉户。

程宗扬并不急于进入。毕竟月丫头还在昏迷,就这么干进去,自己爽到了,月丫头可会大痛特痛,一醒就知道被人占便宜。他耐着性子挺动下身,火热的龟头在肉缝中挤弄。

月霜面孔被盖住,只露出光溜溜的下体。两条白玉般的美腿在肩头摇晃,圆润雪臀不住翘起,用嫩穴承受阳具的压力,就像一具精美的玩偶。

渐渐的,龟头下传来湿腻感,紧凑的穴口一点一点松开。程宗扬一边享受她秘处的紧窄,一边和自己经历过的女人比较。

说起来泉贱人也是处女,可自己每次搞她,稍微一捅就淫汁四溢,反而在月霜身上找到处女的感觉。

程宗扬两手抓住月霜的臀肉,挺起阳具,龟头一点一点塞进少女充满弹性的穴口。月霜体内又滑又凉,随着阳具进入,柔嫩蜜肉仿佛被火热肉棒烫到,微微战栗;那种感觉就像在给一个心爱的小美人儿破处,享受她生平第一次交合。

程宗扬用了一盏茶时间才把阳具完全送入月霜柔嫩的蜜穴中。昏迷的少女像睡着一样静静躺在床上,浑然不知自己正受到侵犯。

故地重游完全是一种不同的感受。柔嫩蜜穴紧密地包裹着阳具,带来阵阵充满凉意的挤压感。自己答应过王哲要照顾岳帅的后人,这会儿好像就在履约吧。反正荀都开过了,再干一次叙旧,师帅在天有灵想必也不会很生气。

程宗扬抱住月霜绵软雪臀,俯着身,阳具一下下在她体内挺动,脑中不禁想起睡美人的故事。那个王子当时也是这样搞昏睡的小公主,还搞大她的肚子,然后大家从此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可惜月丫头只有睡着了才这么乖……

渐渐的程宗扬心里升起一丝怜意。月丫头爹娘都不在了,抚养她的王哲也与世长辞,自己又身中寒毒,世间唯一的亲人只剩下……小紫。

月丫头也太倒霉了,摊上这个妹妹。那死丫头不知道打什么主意,不会真想拿她来报复姊妹俩该死的亲爹吧?

少女美妙的蜜穴渐渐变得湿滑,程宗扬也渐渐加快速度,火热阳具不住抽送,将热量输送到月霜体内。

月霜体内寒意仿佛被热流惊动,凝固的血脉开始流动。程宗扬尽可能贴紧月霜冰凉的肌肤,用自己的体温压制她身上寒意。月霜下体慢慢变得温暖,湿滑蜜汁从穴口溢出,淌入臀沟。

程宗扬拥住月霜的身子,阳具重重捅入柔腻穴内,充溢真阳的精液激射而出,灌进她战栗的蜜穴内。

月霜的体温已经转为正常,雪白肌肤透出一抹淡淡血色。程宗扬松了口气,心满意得地抬起身体。看来自己的真阳真能克制她体内的寒毒。

“月丫头,乖乖吃了我的十全大补汤,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哦。”

程宗扬坏笑着,轻手轻脚帮月霜穿好衣物0等揭开被子,程宗扬忽然觉得有些异样。月霜双目紧闭,眼球微微转动,眼角隐隐有泪光闪动。程宗扬不由怔住了。

“她哭了哦!”

窗户不知何时打开,小紫坐在窗台上笑吟吟看着自己,像个午夜出没的精灵,白嫩指尖还滴着殷红的血迹。

程宗扬一边跑一边系着衣带:“她不是被迷香迷倒了吗?”

“被你这种坏人占便宜,她做梦也会哭啊。”

“好吧好吧,”

程宗扬道:“我是跟她有一腿,那时候我还没遇见你呢。真的!骗你是小狗!”

“喂,你别生气啊。”

小紫转了转眼睛,“你的女人也是我的女人,你要玩,我也要玩。”

“她可是你姊!”

“乱伦呢,好期待哦。”

“……岳鸟人为什么不把你射到墙上呢?”

“讨厌!”

“糟糕!”

程宗扬猛地停下脚步,“忘了关窗户!”

“已经替你关上了。大笨瓜。”

小紫撇了撇小嘴,“谁像你,只顾着高兴,什么事都不管。”

程宗扬讪笑两声,“不是有你嘛?他们来了几个人。”

“就一个。如果多来几个,人家说不定已经被他们抓到,先奸后杀了。”

“有这么夸张吗?来,我帮你擦擦手。”

小紫翘起手指,“帮人家敌干净。”

“别开玩笑,那是血!”

小紫皱皱鼻子,“不舔就算了。”

“喂,你不会真想让我舔吧?”

“骗你的!大笨瓜!”

小紫飞身朝树林掠去,程宗扬连忙跟上,心里生出一丝歉意。自己看到月霜昏迷的样子,一时冲动,完全忽略月霜被迷倒的原因。

月霜是雪隼佣兵团的副队长,本身修为也过得去,牛二一个街头泼皮怎么可能随便弄点迷香就把她迷倒呢?

死丫头本来说一到晴州就去找波斯商会,结果一连两天都或明或暗地跟着月霜,恐怕早就发现有人在跟踪她。月霜的房间失火,被迫搬到客栈,跟踪她的人趁机下手,却让小紫等个正着。

“就是他吗?”

地上倒着一具尸体,他手里拿着一把青钢剑,长得其貌不扬,倒是额头几个指孔看起来很带劲。牛二跪在一旁,胸口被剑划破,鲜血淋漓,下巴被人摘掉,舌头拖出来,这会儿口水流了满胸混着鲜血,“呃呃”不知说些什么。

小紫抬脚一踢,牛二下巴合上,拖着一条腿爬过来,带着哭腔说道:“小姑奶奶,你可来了!”

程宗扬揶揄道:“哟,这不是牛二爷吗?怎么腿也断了一条?不会是跳窗户时摔的吧?”

“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

牛二恶狠狠呸他一口,转过脸立刻换了副感恩戴德的表情,又是感激又讨好地朝小紫道:“小姑奶奶,多躬你救了小的一条狗命。从今往后姑奶奶有什么吩咐,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牛二一皱眉头就不是娘养的!”

小紫扬起下巴,“滚吧。”

“哎!”

牛二趴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这才去了。

程宗扬纳闷地说:“这泼货吃错药了?”

“笨死你了。”

“知道我笨还跟我打哑谜?”

“你猜呢?”

程宗扬赌气地蹲下来打量尸体。那家伙瞪着死鱼般的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周围并没有多少打斗痕迹,似乎是猝不及防下被小紫一招击杀。

“看样子他好像和牛二动过手,你这死丫头满脑子坏主意,肯定在中间挑拨离间。我猜你会先对这家伙说牛二把他卖了,正带人往这边来,然后又告诉牛二这家伙要杀他灭口,把牛二那泼皮骗得死心蹋地。对不对?”

“程头儿,你好像聪明一点了哦。”

“跟着小姨,我脑筋也灵光多了。说吧,这家伙是谁?可别说你没摸清他的底细就把他杀了。”

小紫踢开尸体,露出他身下一块玉佩。

程宗扬眼角跳了一下,“太乙真宗!”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4/06 03:38:12

第四章万贯陶贾

晴州城南,膳翼社隐秘的宅院内。

程宗扬抹着鼻血从厅中出来,脸上却带着得意笑容。他伸出手指朝小紫摆了个胜利的手势,狂笑道:“妈的!挨了孟老大一二天打,今天终于让我找到机会给了他一记狠的!哈哈哈哈!”

小紫刚做半个鬼脸,又连忙摆出淑女样子,露出连小猫都能迷倒的纯美笑容,细声细气地说道:“公子辛苦了。”

程宗扬道:“刚学的撩阴腿!我用上十成力气这么一踢!哈哈!孟老大就是铁打的也得有两天起不了身!痛快啊痛快!”

背后传来一声冷哼:“谁说的?”

孟非卿负着双手,纠髯怒张,雄狮般从堂内出来,沉声道:“你的腿法全无根基,要从基本功练起。每天先扎上两个时辰的马步,再练一个时辰的梅花桩校正步法。”

“孟老大,你是故意整我吧?”

“臧修!”

孟非卿道:“拿两个一百斤的铁锭,等程公子练功时给程公子戴上。扎马步时手也别闲着,把沙盘取来,让程公子堆出江州一带的地形。三天之后我要考较他的军事课。”

程宗扬大喝一声,“猛虎掏心!”

“铁骑渡江!”

孟非卿暴喝声中,双掌推出。

没等程宗扬看清他怎么出手,身体仿佛撞上一群狂亲的铁马,然后又被无数铁蹄踏过。

孟非卿轻松地拍了拍手,温言道:“今天课就上到这儿,起来吧。”

程宗扬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老大,你打死我算了。”

“那怎么成?”

孟非卿搓着双手,乐呵呵说道:“今天还有事要请公子爷帮忙呢。”

“我都被你殴打得不成人形,还帮忙?没搞错吧?”

“看你说的,我今天不是没打你脸吗?走吧,江州之战能不能打赢就看兄弟你了。”

小紫笑盈盈道:“公子马到成功。”

“借姑娘吉言。程兄弟,请。”

程宗扬坐起来,“借钱?”

孟非卿点了点头。

马车朝晴州钱庄云集的宝泉巷驶去。程宗扬擦着鼻子的血迹,一边道:“还差多少?”

“一半。”

孟非卿道:“本来已经谈好,但贾师宪铁腕封锁云水,让陶氏又犹豫起来,迟迟没有付款。”

“底线在哪儿?”

“二十万金铢,实付十万四千,只要能借到,我把人头押给他们都行。”

程宗扬叹口气:“老大,你把底线放这么宽,陶氏不趁机狠敲你一笔才是傻子。这样吧,我来跟他们谈,你给我打包票就行。”

孟非卿也不客气,“反正这也是你的事。”

“先说清楚,我没答应跟你们一起扯旗造反。”

“我们不过是借一块地,给兄弟们一个落脚的地方,又不招谁惹谁。贾师宪想跟我们过不去,我们总不能当缩头乌龟吧?”

陶氏钱庄与现代银行完全不同,没有宽敞明亮的营业大厅,只有一排阴暗的小房子。为了安全,房间没有开窗,仅有的一扇小门也常年掩着。房内柜台足有一人高,客户要踮起脚尖才能与栅栏后态度冷淡的朝奉对话。

孟非卿道:“这是陶氏钱庄的总号,你别看它冷冷清清,随便一笔帐目都不低于一千金铢,每月进出帐目以百万计。没有上万金铢的身家根本进不来。”

“怪不得呢。”

程宗扬道:“这种环境,换成散户早被吓跑了。”

一名上了年纪的朝奉不言声地打开一道小门。两人弯腰进门,跟着老朝奉在狭窄甬道间弯弯曲曲走着。两旁都是两丈高的砖墙,灰色瓦片生满青苔,墙上同样都没有开窗户。

程宗扬好奇地问道:“大爷,要把这些库房都装满得多少金铢?”

朝奉道:“单算金铢,整个晴州的金铢都装不满。换成铜铢,再多十倍的库房也不够用。”

“我看南荒那边连铜铢都缺得很,做生意都是你换我的、我换你的。”

老朝奉眼睛微微一亮,“公子去过南荒?”

程宗扬笑嘻嘻道:“做生意嘛,当然到处奔走了。”

老朝奉慢吞吞道:“晴州商人遍天下,去过南荒的可没几个。”

老朝奉在一道小门前停住脚步,从腰间拿出一大串输匙,慢慢捡出一只打开门上的铜锁。

小门“吱哑”一声打开,里面是个清雅的院落;院中植着几株梅树,四周是整洁的厢房,隐约能听到女子娇笑声。

老朝奉躬下身,“少东家,孟老板来了。”

片刻后,糊着素白纸的格子门拉开,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出来,抱拳笑道:“一连出门几日,让孟老板久候,惭愧惭愧。”

孟非卿笑道:“谁不知道晴州陶五风流多金,这几日多半是去会哪位美人儿了吧?”

陶弘敏大笑道:“知我者,孟兄也!这两日南港的胭脂巷来了几位名妓,让人乐而忘忧。”

程宗扬以为会见到一个外表木讷、内里精明透顶的老头子,没想到这位少东家却是一副花花公子的作派。

陶弘敏目光扫来,笑道:“这位倒是面生。”

“这是我兄弟,姓程。”

“原来是程兄,请坐,”

陶弘敏随便往地上一坐,吩咐道:“上茶!”

一个小婢捧着茶盘进来,屈膝将三只茶盏放在众人面前的小几上,轻声道:“公子慢用。”

陶弘敏一把搂住小婢,一手托起她的下巴笑道:“孟兄,你看这个小婢怎么样?”

孟非卿道:“果然是个尤物。”

陶弘敏挤了挤眼,低笑道:“她家小姐才是尤物,孟兄哪天也试试。”

孟非卿对这些声色之娱毫无兴趣,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几万金铢。他放下茶盏正要开口,衣袖被程宗扬拉了一下。

程宗扬笑道:“我来看看。”

陶弘敏大大方方地把小婢推过来,程宗扬拦腰抱住,“好轻的身子。”

那小婢脸颊微微发红,小声道:“公子吉祥。”

程宗扬笑道:“看面相,陶兄已经尝过鲜了吧?”

陶弘敏大笑道:“没想到程兄也是行家!”

小婢羞红了脸,微微低头,更显得秀美可爱。程宗扬赞叹道:“一个小婢都这么出色,她家小姐该是何等尤物呢?”

陶弘敏遇到知音,眉飞色舞地说道:“她家小姐是粉黛院新来的红牌,那身子跟水做的一样!”

孟非卿耐着性子听两人谈笑风生,讲风月之事。陶弘敏像是忘了借贷的事,说得高兴,程宗扬也只字不提借钱。

好不容易说完粉黛院的名妓,孟非卿忍不住在旁边咳了一声。

陶弘敏忙道:“失礼失礼,和程兄谈得投机,忘了正事。”

程宗扬一副恋恋不舍地放开小婢,随口道:“借钱只是小事。陶兄要是忙的话,我们改曰再谈。”

陶弘敏笑道:“总不能让孟老板白跑一趟吧。”

程宗扬这才叙衣坐好:“金铢我们孟老大已经拿了,今天来是和陶老板签下契约,明年这个时候,十万金铢原璧奉还。”

陶弘敏不动声色,“哦,剩下的款项不用了吗?”

程宗扬夸张地叹口气:“月息四分,这也太高了,恐怕好借不好还呢。”

陶弘敏微笑道:“月息四分不算高。长安民间借贷的羊羔利可是一倍利息,而且利滚利的算法。”

“我和孟老大商量过,十万金铢一年就要还十四万八,再借十万,恐怕真还不起。”

陶弘敏笑道:“我还以为孟老板需要二十万金铢,如果十万够用就不勉强了。”

程宗扬大倒苦水:“哪里够用啊。如t不扣利息,再借上一些,手上有十四、五万的金铢还差不多。”

陶弘敏关切地说:“原来还差这么多啊?程兄打算怎么办?”

程宗扬双手一摊,“没办法,只好再借了。”

陶弘敏微笑道:“能一笔拿出十万金铢的恐怕不多。”

“可不是嘛。我想来想去只好去建康碰碰运气。如果能两分利息借来十万金铢,那就菩萨保佑了。”

“云家?”

陶弘敏慢慢摩着手指,笑道:“云六爷未必那么大方。”

“这个我也想过了,大不了把鹏翼社抵押给他!”

陶弘敏抬起眼睛讶然道:“贵社值不了十万金铢吧?”

“这笔帐好算。”

程宗扬把茶盏放在几上,“我们向云家借十万金铢,两成四的利息先扣掉,云家只需支付七万六千金铢。我们要买的货物准备都在建康买齐,这七万六千金铢一大半又回到云家手里。算下来云家净支付的金铢最多不过三、四万。我们鹏翼社再怎么也值这个数吧?”

程宗扬一笔一笔算道:“这样云家拿出三、四万金铢,如果一年之后我们还清欠帐,除去卖货的利润,净得两万多利息。就算退一万步来讲,我们还不起,把鹏翼社抵押给云家,云家等于花三、四万金铢就买下鹏翼社遍及六朝的船行和车马行。这笔生意怎么也值得一做。”

陶弘敏收起嘻笑,注视程宗扬,一字一顿说道:“十万金铢,月息两分;以鹏翼社为抵押,至少有六成货物在晴州采购。孟老板如果答应,我们便签下书契。”

“一分!”

程宗扬道:“上一笔的四分息你们可是先拿了。”

“两分。”

陶弘敏道:“这次不先扣息,一年之后,本息全部还清。”

“成交!”

程宗扬抬掌与陶弘敏一击,彼此大笑起来。陶弘敏笑道:“程兄这笔帐算得好生精细,佩服佩服!”

“陶兄快人快语,十万金铢眼都不眨就扔出去,这才叫英雄呢!”

陶弘敏洒然道:“我和孟老板多年交情,这点钱算得了什么?”

程宗扬笑道:“那好!改日小弟作东,请陶兄带小弟到胭脂巷一游。陶兄可不要藏私啊!”

陶弘敏大笑道:“好说!好说!”

回到车上,孟非卿摸着下巴浓密的胡须:“小子,你怎么弄的?十万金铢就这么到手了?”

一上车,程宗扬神情变得冷峻。这一记隔山震虎,拿云氏当幌子,从陶氏钱庄借来十万金铢,解了孟非卿的燃眉之急,但程宗扬心里却没有半点喜悦。

晴州商家对云氏这个外来户戒心十足,宁可让出一半利息也不让云家插手钱庄生意。另一方面,陶弘敏一句都没有问孟非卿要这笔钱做什么,如果他不是傻子,就是对孟非卿借钱目的心知肚明。

“孟老大,陶氏知不知道你借钱做什么?”

“我上次借款只说在洛阳、长安、临安各地要建分社,扩张生意。至于有没有走漏风声就难说了。”

孟非卿道:“晴州这些大钱庄的耳目不是一般灵通。”

程宗扬点点头。孟非卿在晴州秘密采购粮食、兵甲,但他即便做得再隐秘也瞒不过钱庄,只要钱庄的人有心,从帐目就能分析出太多线索。

问题是,陶弘敏明知道这笔钱要用到江州,为什么还敢一掷十几万金?毕竟星月湖的对手是掌握整个宋国军政的贾师宪。宋军可以败十次、二十次,江州只要打一次败仗,这十几万金铢立刻打了水漂。

“孟老大,你和陶氏钱庄的交情很好吗?”

“鹏翼社成立之初就是从陶氏钱庄借到一笔钱,数额虽然不大,但帮了我们不少忙。这十几年生意往来,大家交情还可以。”

程宗扬呼了口气:“看来陶氏是把宝押在你身上,赌星月湖赢了。”

孟非卿一笑,“他倒有些眼力。”

说着他转过话题,“听说月姑娘回来的头一天夜里就遇到有人偷袭?”

程宗扬含糊地点点头。那天晚上是小紫和泉玉姬下的手,但第二天月霜确凿无疑地受到偷袭。

这已经不是太乙真宗第一次对月霜下手,上次在草原中,太乙真宗的队伍里就有人试图暗杀月霜。

孟非卿哼了一声。“臧修这小子越来越没用了,让他守着月姑娘还出了这种事。”

这不怪臧修,死丫头要支开他手下的人还不轻而易举。程宗扬道:“孟老大,太乙真宗这个道门宗派到底怎么样?”

“太乙真宗起自龙阙山,总坛在龙池。”

孟非卿道:“宋国崇信道门,太乙真宗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大宗派,在唐国也仅次于佛门的十方丛林;论实力在道门六大宗派中名列第一,往后就难说了。”

王哲的嫡传弟子和教中精英大都在左武军中,左武军第一军团覆没,对太乙真宗打击之大还在自己意料之外。听孟非卿的口气,就此沦落到二流也不是不可能。

“听说太乙真宗有十万门人?”

“差不多。”

孟非卿道:“从晴州往南,每一州府都有太乙真宗的分观。太乙真宗的门人身份显赫,几位教御在宋国更是势比王侯。”

“难怪王真人当年能要胁宋主。不过除了王真人和他的嫡传弟子,我接触过几个……似乎都不怎么样啊?”

孟非卿道:“门下弟子太多,未免良莠不齐。这些年颇有些下三滥的人物加入太乙真宗。太乙真宗几位教御,蔺采泉老奸巨猾,商乐轩刚愎自用,齐放鹤阴沉,夙未央孤僻,林之澜偏执。如果我是王真人也免不了心灰意冷。”

程宗扬忍不住道:“卓云君呢?”

“卓教御倒是巾帼不让须眉,不过气盛于外,内必不足。靠他们支撑太乙真宗如今的危局,我看难。”

孟老大对卓贱人的评价一针见血。外表越是强傲气盛,内心越是脆弱。谁会想到卓云君堂堂教御会在棍棒下屈服?

孟非卿说了一会儿,脸色忽然一变。他吸口凉气,一手按在胯下,脸色铁青地说道:“小子,你那一脚够刁的!正踢中老子的要害!”

程宗扬张大嘴巴,半晌才道:“老大,你还真能忍啊……”

“少说废话!”

孟非卿青着脸运了半天气,“我要去见月姑娘,你也来。”

程宗扬有点心虚地说:“这会儿就去?要不要等两天?喂,孟老大,她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孟非卿道:“想必是知道的。只不过王大将军有没有跟她提过我们就不好说了。嘿,当年老三骂我们那句,我还记得清楚。岳帅的亲女被他当年的对手抚养,这是我们星月湖的耻辱。开始我们只觉得为难,毕竟我们两千多兄弟都是厮杀的军士,养个女娃娃……”

孟非卿摇了摇头,“结果王大将军一手抚养月姑娘成人,真愧煞我们这几个不中用的东西。”

让一群当兵的养一个女孩子,确实勉为其难,不过程宗扬却想着另一件事。在草原逃亡之前,王哲告诉月霜去找长安的李卫公,并没有提星月湖八骏。

站在王哲的角度看,那时候星月湖八骏各自隐名埋姓躲避岳帅的各路仇家,把月霜委托给他们远不如委托给他的好友放心,也可以理解。结果月丫头一门心思上战场,偷偷溜出长安,跑到晴州来当个雇佣兵,让王哲一片苦心付诸东流。

“你打算怎么跟她说?”

孟非卿道:“告诉她我们的身份、我们在江州做的事,如果她愿意,我们便是奉她为主也没什么大不了。”

“太偏心了吧!”

程宗扬叫道:“你们怎么不奉紫姑娘为主呢?”

“那怎么成!”

孟非卿正色道:“紫姑娘花朵般的人物,怎好让她来做这些事?倒是这位月姑娘性子直爽,又常年在军中,擅长弓马、通晓军事,况且年纪也大了一岁。”

程宗扬酸溜溜道:“你打听得还挺清楚。奉一个小丫头片子为主,你手下那群I虎狼之士会答应吗?没这个先例吧?”

月霜真要成为星月湖大营的新主人,说不定第一条命令就是把自己五马分尸,不可不防。

孟非卿乐呵呵道:“岳帅常说儿子女儿都一样。月姑娘刚生下来时,岳帅抱着她说,将来如果生不出儿子就把爵位传给女儿,王爵都想好了,就叫维多利亚女王!”

程宗扬像当头挨了一棒,险些背过气去,过了会儿才道:“这么好的王爵怎么。想出来的!”

孟非卿大起知遇之感。“程兄弟有眼光丨当初听到这王号,兄弟们都觉得有点别扭,还是学问最深的老七听出这四个字说的是其命维新,多福多寿,大吉大利,不为天下先!”

“维多利亚”还能这么解?这么说昨晚我上的是维多利亚女王?岳鸟人,你还真扯……

两人赶到铜狮巷却扑了个空。敖润、月霜、冯源一早便和团长出门去谈一笔大生意,只怕半夜才能回来。

能避免与月霜见面的尴尬让自己松口气。孟非卿拿到亟需的巨款,忙着去购置物品,两人便在铜狮巷分手,孟老大还没忘了交代明天上课的时间,更留下话:明天会有战场急救课程,让自己做好被急救的准备。

程宗扬表示自己对晴州的繁华很感兴趣,明天的课明天再说。临分手时又关切地问道:“孟老大,你要不要紧?不行找个大夫看看吧。”

“滚!”

程宗扬大笑着跳下车。出了铜狮巷就是晴州最繁华的鸿琳长街。晴州交通极为方便,街上行驶一种可供几十人乘坐的六轮马车,付两个铜铢就能上车,花十个铜铢就能从城南到城北走上十几里,已经有公众交通的离形。更多的交通工具则是一种青盖窄船,小的能乘坐四五个人,大的能乘坐二、三十人,花费比马车还要便宜一半。

站在桥头四处望去,交错纵横的水路、四通八达的桥梁,构织成晴州热闹的景象,难怪有人说整个晴州港就是一座漂浮在水上的城市。

街道与河流两侧遍布各式各样的店铺。有的叫卖丝绸锦缎,有的摆满珠玉饰品,有的一连十几家都是胭脂水粉,女子用的披肩、绣带,甚至抹胸都堂而皇之地陈列出来,上面精美的刺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大大小小的茶铺酒肆星罗棋布,挤满远道而来的游人客商。

与建康不同的是,晴州店铺中负责售卖的大多是年轻女子,她们大胆而且聪明,态度既不冷淡也不故作热情,客人开口询问时,几句语调柔软的晴州口音一说,便让客人心甘情愿在店内一掷千金。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晴州的大街小巷穿梭,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街边艺人的歌声、说书声、围观人的笑声、喝彩声……汇成一片。道路上的车马、桥梁上的肩辇、河道中的船只络绎不绝,连行人的步伐都比别处快了许多,无不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印象。

更让自己觉得惊奇同时感觉熟悉的,是晴州街头女性比例明显比别处要高,随处可见一群莺莺燕燕的少女在店铺中进进出出,挑选自己喜爱的货物;这在其他地方都是难得一见的景象。

观察片刻之后,程宗扬很快得出结论:这不是晴州女性比男性更多,而是晴州女子习惯和男人一样抛头露面,不像其他地方的女子被留在深宅大院中。于是另一个结论也呼之欲出——在晴州,女性有相当的独立地位和财产支配权。

程宗扬在一条贩卖丝绸的街巷旁停住脚步,简单用脉搏作为计时器计算。六百次心跳时间内,进入街巷的客人将近二百人,其中女性超过一半。

按照高峰时段的客流量减半计算,每天仅这条街巷就会迎来四千名顾客,每人花费十枚银铢,也有四万银铢的交易量,一年就是七十万金铢。按晴州二十税一的税率计算,仅这条街巷的商税就顶得上整个江州。如果放大到全部晴州区域,这个数量会更加惊人。说晴州富可敌国绝不是虚言。

过了一座石拱桥,丝绸脂粉之类的店铺渐渐少了,珠宝店越来越多,装饰风格也多了几分异域色彩。在街角一家酒肆里,程宗扬赫然见到几名金发碧眼的胡姬。

程宗扬心里一动,停下脚步打量这条街巷。

巷内有一座高大的建筑物,尖顶拱门两侧树立两根雄伟的石柱。镂空的柱顶嵌着玻璃罩,里面是两盏黄铜灯具,灯火长明不熄。门拱上方绘制星星和月亮的图案,墙壁以蓝紫色琉璃砖砌成,上面用浮凸的黄色琉璃砖镶嵌成奔走的野兽图案。

门上文字自己虽然不认识,但似曾相识的风格并不陌生。程宗扬拦住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花三个铜铢买一串糖萌芦,随口道:“里面是哪家的房子?”

小贩回头看了一眼,“这巷子里都是胡人,那是波斯商会。”

程宗扬正要细问,旁边忽然有人叫道:“老程!你怎么在这儿?”

你都1000级了,外面最高30级
易枫洛兰雪
易枫穿越到修炼世界,可惜只能当个凡人,无奈只能开个小武馆维持生活,偶尔打打铁,当个“一代宗师”混日子。直到有一天,小武馆变得热闹。几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为易枫厨房里的菜刀争的面红耳赤……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4/06 03:38:54

第五章瓢虫观主

几名雪隼佣兵团的汉子骑在马上,除了敖润,其他都有些面生。敖润对同伴道:“这位就是我说的程兄弟!这次去广阳多亏了他,跟老敖是生死之交!”

那些汉子纷纷抱拳向程宗扬打招呼。敖润道:“各位先回,我跟程兄弟聊几句!放心,绝不误事!”

敖润说着跳下马,等那些汉子笑着离开才一脸歉意地说道:“老程,真是对不住!本来说好好陪你玩几天,一回来就接了桩大生意,到现在也没抽出时间去看你。”

程宗扬笑道:“正说找你呢,什么生意这么要紧?”

“进来说!”

敖润踏进酒肆,对胡姬熟不拘礼地说道:“丫头!把你们店里的好酒拿一壶来!”

胡姬笑着答应。敖润拉程宗扬坐下,“我们雪隼团刚接了件活,这一趟恐怕要半年时间。”

“去哪儿?”

敖润低声道:“江州!”

“什么?”

敖润嘿嘿一笑:“宋国的贾太师不知道抽的什么风,突然要打江州。江州那边透出风声,准备招募一批能打的汉子,半年时间每名佣兵给五十金铢,带队长衔的翻倍。奶奶的,这可是两千枚银铢啊。三年也未必能挣到这个数。还是我们薛团长面子大,早早得了信,这几天都在商量,打算抽出二百名兄弟出来好好捞一票。”

这消息实在太灵通了,孟老大刚借到钱,招募雇佣兵的风声就已经在晴州传开。程宗扬几乎怀疑孟老大身边有雪隼团的卧底。

程宗扬道:“你们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这你得问我们薛团长去。”

胡姬捧来酒壶,敖润顺手在胡姬臀上拍了一把,换来胡姬几声笑骂。

敖润倒了两杯与程宗扬一碰,举杯一饮而尽,哈哈笑道:“老程,你那面盾可给我挣脸了!你不知道团里那帮家伙见到我的龙鳞盾,一个个眼都紫了,哭着喊着非要跟我换。老敖就一句:一千银铢,少一个子儿不卖!把那群穷鬼都堵回去!”

程宗扬笑道:“你要得也太狠了,坐地起价啊。”

敖润在嘴上抹了一把:“不是我要得狠,是想给老张家里多留几个。老张家里指望他一个人在外面拼命挣口饭吃,现在老张没了,还有一家人等着吃饭。我跟冯大法商量好了,要能从江州活着回来,赚的金铢他出二十,我出四十,带上老张留的,想办法凑够一百金铢给老张家里送过去,好让他们家人做个小本生意,往后蝴□。”

程宗扬道:“不就是一口饭的事吗?再让你们从卖命钱里挤——让他们到建康找我,有我的就有他们的。”

“好!老程够仗义,我就不客气了。”

敖润灌了口酒,“老程,你来晴州不会是为了追月姑娘吧?”

程宗扬心里一紧,“月丫头怎么了?”

“她不是房间招贼了吗?我看她这两天都有点不太对劲。还好你小姨下午来了,搬行李过来和她一同住,我看她才高兴点。”

敖润看似粗鲁,其实也有细致的一面。倒是死丫头居然没跟自己商量就搬来与月霜一起住,实在是邪门儿。指望她突然间天良发现,自己也太天真了。

问题是她到底打什么鬼主意?明明不承认姓岳的是她爹,却对月霜这个便宜姊姊表现得十分上心。难道真想把她绑走卖了?

难说……程宗扬心里七上八下,这种鸟事,死丫头真干得出来……

敖润推来一杯酒。“行了,老程,你就别瞒我了。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程宗扬飞快地思索片刻,慢慢喝了酒,“你听说过星月湖吗?”

“武穆王嘛,年前的事。要我说,这事宋主干得有点操蛋,好端端就把人家杀了。再怎么说岳帅也是条好汉。”

终于见到一个跟岳鸟人没仇的,程宗扬几乎有点感动。

敖润道:“这跟月姑娘有什么关系?”

他皱起眉,“岳……月……”

程宗扬连忙道:“不瞒你说,这事跟江州有关系。”

敖润拿着酒杯的手停在嘴边,“张十一那个大嘴巴说的是真的?”

“九分虚,一分实吧。”

程宗扬叹口气,“你们如果去江州,恐怕就要跟星月湖那些叛逆余党并肩作战。”

敖润愣了一会儿,猛地干了杯里的酒:“好事!老敖正想见识见识天下第一强军什么样!跟他们并肩作战,老敖求之不得!”

“你不怕?宋军来的可是上四军。”

“说一点不怕那是假的,不过能和武穆王的亲卫营一道打上一仗,见识见识他们的手段,死了也值!”

程宗扬笑咪咪道:“什么叫缘分?说不定到时候咱们还一同去江州呢。”

“你也是星月湖的人?”

敖润压低声音道:“不像啊!瞧你这年纪,岳帅死的时候,你还玩尿泥吧?”

程宗扬笑骂道:“你才玩尿泥呢。先说好,你们雪隼团到了江州就跟我一起,咱们先并肩干一票再说。”

敖润打量他:“老程,你到底干什么的?商人不像商人,捕快不像捕快,世家不像世家……难道你也是佣兵?”

程宗扬与他碰了一杯,笑道:“我就是个做生意的。不管生意大小,有赚头就做。”

入夜时分下起蒙蒙细雨,青石铺成的街巷被雨水打湿,空气中传来一丝寒意。

“这一带是胡商聚集区,”

臧修道:“除了波斯商会,还有大秦、回䴖、天竺、真腊几十家商会,足有几万胡商。”

在街上无意中见到波斯商会,想到手里的书信还有宝藏的传言,勾起程宗扬的兴趣,与敖润分手后立刻带人前来打探。

秦桧换了一身粗布武士服,腕上套了一对包着铜钉的牛皮护腕,脸颊用黄连水染黄,长须往两边一抹,摆出横眉立目的表情,顿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晴州港随处可见的佣兵汉子。

“走!”

程宗扬把头发散开,扎起一条额带,又用一只眼罩遮住右眼,然后紧了紧护腰,跳下马车大步朝波斯商会走去。

一名胡商迎过来,听说他们是佣兵团送信的,伸手欲接。程宗扬推开他,拿出信囊亮了亮,粗着嗓子道:“这信要正主才能接!”

看到信囊上的名字,那胡商犹豫一下,“这边请。”

一口华言说得十分地道。

进了院子,里面是一座大理石祭台,岩石呈现天然的玫瑰色。台前树着两盏琉璃灯,几个胡商两手交叉放在胸口,跪在祭台前喃喃低语。

院侧有一间精致的小阁。胡商在门前说了几句,一个淡金色长发的胡人老者打开门请两人进入室内:“佣兵团的人吗?什么信?”

程宗扬拿出书信,老者隔着信囊一捏,追问道:“送信的人呢?”

程宗扬按照敖润的描述说了那人相貌,待说到接到信不久就看到传信人的尸体,阁内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巴摩死了?”

说话间,一个女子撩开珠帘快步出来。她穿着黑色长袍,布制兜帽将她面孔大半遮住,只露出颈侧一丛金黄发丝。她伸手拿过书信,雪白玉腕间几串镶满珠宝的手镯滑落下来,发出悦耳声音。

程宗扬心头猛跳一下。自己见过这个女子!那次她腕间戴着一只金属腕甲,右手高高举起,提着王哲爱徒韩庚滴血的头颅,在大草原血腥战场上宛如一个噬血魔女。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王哲帐下的参军文泽曾说她是拜火教的女祭司。

老者恭敬地退开一步,似乎不敢冒犯她神圣的尊严。“泰西封的巴摩渡过云水后,我们就失去他的消息。在此之前他曾说被人追踪,不得不毁掉羊皮,换成纸张。”

黛姬雪娜目光在程宗扬身上一扫,并没有认出他。毕竟自己当时混在上万人的军队中,毫不起眼,她能认出自己才出鬼了。她那次中了王哲一箭却因祸得福,在王哲使出九阳神功玉石俱焚之前就撤出战场,得以保全性命。现在看来伤势不仅复原,而且更有精进。

黛姬雪娜道:“是谁杀了他?”

她说话语调与六朝人略微有些差异,但比泉玉姬好很多,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出来。

程宗扬道:“我们佣兵团只负责送信。只要信送到就没我们的事。”

“穆格,给他们钱。”

女祭司丢下一句,拿着书信回到帘内。

月霜的猜测没有错,这封书信果然和拜火教有关。程宗扬摘下眼罩对留在车内的臧修道:“找两个人在这里盯着,尤其是拜火教那个女祭司,我要知道她去过哪儿、和谁见过面。”

臧修神情微动,“拜火教?公子确定吗?”

程宗扬打量他几眼:“我差点儿忘了,拜火教是跟岳帅有仇吧?好像听说岳帅拿了他们什么宝贝?”

臧修道:“拜火教在六朝出现多半冲着我们星月湖来的,不过跟宝藏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有点小误会。”

“什么小误会?”

臧修道:“那是十几年前的事。岳帅有次到晴州游玩,听说波斯商会的圣火坛前有两枝圣火,不用添油也不用加燃料就能长明不熄。一时好奇,于是……”

“就把人家的圣火抢走了?”

臧修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岳帅只拔出来瞧又给他们放回去了。真的要弄灭了圣火,波斯人还不跟我们玩命啊?”

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老臧,说实话!”

臧修苦笑了一下,“当时圣火坛上还摆了一顶王冠。据说是波斯王去世后送到各地圣火坛供祭的,偏巧那次就在晴州。岳帅一时好玩,随手拿走了。后来以讹传讹变成岳帅夺了拜火教的宝藏。”

程宗扬笑咪咪道:“岳帅还真是贼不空手啊。那王冠呢?”

“波斯商会几次来人讨要,听说岳帅一怒之下改成狗炼了。”

程宗扬愣了一下,“他还真有创意啊……不好!”

程宗扬猛然想起在玄武湖别墅时,死丫头不知道从哪儿找到几条狗炼;如果真是王冠改的,里面不管藏着什么秘密也被扒出来了。

秦桧交代道:“盯人时不要离得太近,那个女祭司现身前没有丝毫声息,只怕修为不弱。”

臧修道:“明白。”

书信的内容自己早已抄了一份,但除了几个罗马数字,其他都看不出来。如果拜火教女祭司此行真与星月湖有关,星月湖一边应付即将到来的江州之战,一边还要提防波斯人,再加上黑魔海,够孟老大头痛的。

马车驶回杨柳巷,转弯时路过珠帘书院,墙内传来一阵读书声。程宗扬心里一动,坐起身来:“老臧,晴州有没有胡商办的书院?”

“有两家通译书院,专门培养通译的牙人。”

“明天帮我找几个懂大秦文字的通译。”

晴州居然有拉丁语教师,自己真来对地方了。只要把书信内容拆开,找几个懂拉丁语的分别译出,即使不懂语法也能猜出八九分来。

秦桧却倾耳听着书院的诵书声,讶道:“好词!”

程宗扬留心听去,院内几名女子正在桥声念诵:“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程宗扬恍然道:“原来是李清照的词。”

“哦?公子认得此人?”

程宗扬咳了一声,“听说过一点。”

秦桧抚膝叹道:“如此妙句堪称字字珠玑,再由女子曼声吟咏,直如咳珠漱玉……”

“别酸了。”

程宗扬哂道:“奸臣兄,你不会是动了春心吧?”

秦桧哈哈一笑,“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有志气!”

回到住处,臧修连夜去安排人手。程宗扬叫住秦桧:“会之,你帮我做件事:买一批晴州港最好的烟花,要放得最高的。”

秦桧见程宗扬换上夜行衣,不禁道:“公子要出去吗?”

程宗扬笑道:“去看看风景。放心,要惹事也得等你回来。”

小船离开码头驶入晴州的夜色,一刻钟后,船只靠岸。程宗扬上岸走了一段路,确定身后没有人追踪,又换了条船,驶过河岔密布的河流,在一处客栈停下。

程宗扬毫不迟疑地上楼,找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随手一推打开房门。房间内空无一人,床搏叠得整整齐齐,仿佛没有人住过。程宗扬从枕下拿出一枝望远镜,然后挑起窗纱一角,将镜筒放在窗口,仔细看着对面的树林。

一个时辰后,程宗扬终于在午夜来临的一刻找到目标。

一个商人打扮的男子仿佛喝醉了,步履蹒跚地走到林中,然后身子一歪,扶着一棵树开始呕吐。过了一会儿他擦了擦嘴巴,像辨不出方向般在林中东走西撞,好半天才走出树林。

程宗扬脱去外衣,露出里面黑色的夜行衣,然后推开窗户跃到墙头,远远跟在那人身后。

树林已经在城郊,那醉汉却越走越偏,最后来到一个不起眼的破旧道观闪身入内。程宗扬背脊贴住墙壁听了片刻,然后越过院墙落在观内。

这座道观虽然破旧,规模却不小。程宗扬看清亮灯的观堂,轻轻一跃,攀住檐下檩条,游鱼般朝亮灯处游去。

堂内那个醉醺醺的汉子已经收起醉态,他张开手露出手中一块玉佩,紧张地说道:“在林子里找到这个,老马恐怕出事了。”

一只长着黑毛的大手伸来,一把抓起玉佩,骂了一声,“妈的!”

那人身材粗壮、面目凶狞,一件道袍系得歪歪扭扭,袖口挽着,看起来两分像道人,倒有八分像土匪。

程宗扬想了一下才认出来他是当日在紫溪被武二用坛子扣住脑袋的那个家伙,叫元行健,是林之澜收的外门记名弟子。

元行健压低声音骂道:“我不是让你盯着吗?上次在草原已经失过一次手,现在好不容易找到这小贱人的踪迹,老马又出了事!你让我怎么跟教御交代!”

“师哥,那丫头不好对付。我瞧咱们恐怕是不行了,不如让教御身边的人来吧。”

元行健脸色忽晴忽暗,半晌才道:“不行。这点事再办不好,咱们兄弟的脸面往哪儿搁?以后龙池恐怕再没咱们的位子了!”

程宗扬伏在檐下,两人的交谈声听得清清楚楚。昨晚太乙真宗在客栈失手,少不了要回来找寻同门的下落。考虑到白天人多眼杂,多半会在夜里,果然让自己等到了。

听到此处,程宗扬已经心下了然。这两次行刺都是林之涧主使的,可林之澜与王哲半师半徒,怎么在对待岳帅遗孤的态度上差别会这么大?

忽然,一个轻微的声音道:“看什么呢?”

程宗扬扭过头,只见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那小子年纪轻轻,似乎比自己还小几岁,头发随意挽成一个髻,用一只玉箍束着,额头显得又大又亮。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道袍,眉目俊雅,脸上带着好看的笑容,看起来神清气朗。不过他姿势跟自己一模一样,脚尖勾着檩条,这会儿正探头鬼鬼祟祟朝堂内张望。

那小子露出失望表情,“我还以为有什么好看的呢。”

他扭过脸,“你看这两个家伙干吗?”

自己丝毫没有察觉就被他溜到身边,如果他心存歹意给自己一剑,自己这会儿恐怕早躺在屋檐下面。

程宗扬低声道:“兄弟哪儿来的?”

那年轻人一愕,“你不认识我?”

程宗扬比他还奇怪,“我干嘛认识你?”

“你——”

那年轻人还没说完,堂内一声大喝,“谁!”

元行健抓起一柄大刀,带着师弟直冲出来。

程宗扬一把扯住那年轻人,“傻愣着干么?还不快跑!”

“哦!”

年轻人连忙跟他一起从檐下钻出,抬手攀住檐角,翻身跃到房檐,接着越过围墙慌慌张张朝外跑去。

道观内传来一阵叫嚷,灯火不断亮起,人影绰绰,不知道有多少人追来;两人谁都不敢做声,闷头落荒而逃。

逃命这种事,程宗扬已经拥有相当丰富的经验,撒开脚步跑起来,一般好手也追不上。可旁边的小子脚下看不出有什么动作,却不比自己迈开大步狂奔慢。他手臂不动不摇,身体微微前倾,看起来像御风而行般轻松自如。

两人一口气奔出两里多地,把叫嚷声远远甩在身后才放慢脚步。那小子透出一口气:“吓死我了……哎呀!小心!”

年轻人一把扯住程宗扬的衣袖。程宗扬刚迈出半步就被他拉得跌了回来,脚下一滑险些栽倒。

程宗扬稳住身体,朝前面看了看,除了一片沾着雨水的青草,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纳闷地问道:“怎么了?”

年轻人小心地蹲下来,从他刚才准备落脚的草丛里捡起一只东西。

“瓢虫哎!”

那小子心有余悸地说:“差点就让你踩到,还好还好!”

程宗扬鼻子险些气歪,“瓢虫?我差点摔一跤,你知不知道?”

“瓢虫你怎么能乱踩呢?”

那小子没理会他的怒气,自顾自指着瓢虫背上的黑斑一个一个数着,“你瞧,一、二、二一、四、五、六、七,是七星瓢虫,还是一只雌虫呢!”

“我还以为你捡到宝了!”

程宗扬道:“不就是一只瓢虫吗?你放好,让我一脚踩死它!”

“不行!”

那小子连忙合起手。

程宗扬气得笑了起来,“这瓢虫难道是你养的?”

“当然,”

那小子认真说道:“今年我放了六万多只七星瓢虫,这一带的瓢虫都是我养的。”

程宗扬愣了一会儿,低声道:“你有病吧?”

“没有。”

“我见过养猪、养牛、养鸡、养鸭、养鹤,还有养蛊的……养瓢虫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程宗扬上下打量他,“没病你养这东西干么?”

“当然有用,”

年轻人指着面前的田地,“你看到了吗?”

“废话,我又不是瞎子。”

年轻人一点都不生气。“那边是稻田,那边是果林。本来三亩稻田每年种两季就能养活一家五六口人,多几亩地呢,出产的粮食可以卖掉,用来换衣服、盐和家里用的东西。但我刚来时,有些地方五六亩地还养活不了一家人。”

“这跟虫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稻田减产不是因为农夫不下力气干活,而是害虫太多。稻田里有蚜虫,果林里有桃蚜,还有什么小白蛾、介壳虫……”

年轻人一样一样数着,“因为这些害虫,每年都要损失两、三成的粮食。有时候一连几百亩、上千亩的稻田都受虫害,每饮只能收几十斤粮食。农夫食不裹腹,好多人到观里来求神灵保佑,有的过不下去还要卖儿卖女。”

年轻人道:“我去田里看过,那些蚜虫小的很,捉也捉不净,想了很多办法都不行。我在田里守到第三天时,忽然看到一株水稻上的蚜虫少了。我在旁边等啊等啊,终于看到这个东西。”

年轻人举起那只七星瓢虫,得意地说道:“就是它!蚜虫的天敌!我算过,一只七星瓢虫一天能吃一百多只蚜虫。七星瓢虫寿命通常是两个半月,能吃掉上万只蚜虫。而一只七星雌虫能产卵两千多粒,一年能够繁殖六、七代,就算只有百分之一成活、只繁殖四代,每放一只七星瓢虫,它的子孙就吃掉一万万只贱虫,保护几十敢田地。而且它不仅只吃蚜虫,还吃小白蛾、介壳虫……”

年轻人一口气说道:“七星瓢虫什么害虫都吃,可周围的小鸡、麻雀也吃瓢虫,有时候几软地都没有一只瓢虫。我就自己养一些,每天散步时放出去。有了这些瓢虫,这几年周围田地都没有受过虫害,能多收几千石粮食呢!”

年轻人张开手掌,看着瓢虫生着七个黑斑的鞘翅分开,悄然飞入月色,然后回过头认真道:“你要把它踩死了,等于多了一万万只蚜虫,多了几十亩田地要受虫害呢!”

程宗扬忍不住道:“你是谁?”

那个年轻人笑了起来,“我是混元观的观主,我叫秋少君。”

程宗扬怔了一会儿,回头指着刚才来的地方:“就是那个道观吗?我干!你是观主跟着我跑什么?”

秋少君叫道:“我怎么知道?还不是你拉着我跑的?”

程宗扬冷静下来,“你是太乙真宗的人?和师帅是什么关系?”

秋少君高兴地说道:“你居然知道师帅?那是我师兄!”

“你是王真人的小师弟?”

“是啊,我是最小的一个,排行十七。”

程宗扬上下看着他:“你怎么没穿教御的衣服?”

秋少君连连摆手:“我还不是教御,差得太远了。商师兄说,掌教师兄在塞外身故,要等选出新任掌教,得到掌教的允许,我才可以设帐授徒,然后再升任教御。最快也要十年吧。”

“师帅半年前就说过让你升任教御。”

“真的吗?”

秋少君饼然道:“我怎么不知道?”

“当时我就在师帅旁边。蔺采泉、商乐轩、夙未央和卓云君都在!”

秋少君凝神看着他,“师兄去世时你也在吗?”

“我那时候正好在草原,结识了师帅。师帅还给我留了一封书信,”

程宗扬摊开双手,“可惜被你卓师姐毁了。”

“卓师姐?我好久没有见过她。”

秋少君道:“师兄书信上说了什么?”

程宗扬敲了敲额头,回忆道:“师帅说,他这些年一直在外征战,没时间处理教务的事务,结果教内的事让他很不满意。如今乱象丛生,希望有人能清理门户,维持太乙真宗的声誉。”

秋少君盘膝坐在草丛间,苦恼地叹口气:“林师兄本来挺好的,这几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招了那么多记名弟子,难怪师兄不高兴。不过那些人虽然三道九流都有,但有林师兄约束也没做什么坏事……师兄说了谁来继任掌教吗?”

“没有。”

程宗扬打量他,“你想当吗?”

秋少君摆手道:“我差得太远了,蔺师兄他们还差不多。”

这小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才华横溢、术法超群的样子,就那个光亮的大脑门挺扎眼。

程宗扬道:“太乙真宗不是挺有钱吗?怎么在晴州的道观会破成这样?”

“我们在晴州有三处道观,最大的一处叫上清阁,在云梦泽占了一座岛屿;另一处在晴州港南边,也有几十名门人,香火很盛的。”

秋少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三年前蔺师兄让我来混元观当观主,想让我把混元观打点好,可是我只顾着养瓢虫,来观里祭拜的人越来越少,也没有多少钱来修理。”

“祭拜的人怎么会越来越少呢?”

秋少君耸了耸肩,“周围的农夫都是受了灾才来祭拜,这几年虫害少了,大家日子过得好了,来的人也就越来越少。”

“哈。”

这小子真有意思,养了几万只瓢虫、救了周围几个村子的虫灾,结果把自己混得没饭吃。程宗扬也坐下来,笑道:“你把事情做好得过分,难怪你的混元观连鬼都不上门呢!”

“也不是没人来。”

秋少君笑嘻嘻道:“周围人都知道我是个傻瓜,在观里养了一堆瓢虫,隔三差五还有人到观里来看稀奇。”

“你没把他们赶出去?”

“没有。倒是有些醉汉到观里来,”

秋少君吐了吐舌头,“我怕他们不小心踩到瓢虫,索性装鬼把他们吓走。”

“哈哈!”

程宗扬大笑两声。这小子挺有意思。

“你的观里不是还有几个人吗?他们在这儿做什么?跟你养瓢虫?”

“林师兄让他们来修行的。”

秋少君嘻嘻一笑,“观里没有肉吃,他们在背后可没少骂我。喂,你来不是看我养虫的吧?”

程宗扬犹豫要不要说出实情,但见过王哲这么多同门,只有这个养虫的小子还像个好人,而且王哲也对他寄予厚望,总不会差不到哪里去。

“你知道黑魔海吗?”

“知道。”

秋少君表情凝重起来,“三年前文参军到晴州来跟我说了许多事。他说我快十八岁了,有些事我应该知道。”

“他说了些什么?”

“他说黑魔海虽然被岳帅剿灭,不过这些年有迹象表明,黑魔海已经死灰复燃,让我小心这个大敌。”

“原来是这样。岳帅的事他有没有告诉你?”

“岳帅有个女儿,在师兄的左武军。”

秋少君笑道:“文参军说月姑娘长得貌美如花,师兄问我想不想娶她,我已经回绝了。听说师兄很不高兴。”

“为什么回绝?你们道家不禁止娶妻吧?”

秋少君无辜地说:“那时候我十七,她才十三,还是个小孩子,我们两个加起来都不满三十岁。我怕娶了她把她饿瘦,师兄会骂我。”

难怪王哲那么着急让自己照顾月霜,原来是怕送不出去。

“喂,”

秋少君道:“你问了我这么多,还没有回答我呢。”

程宗扬道:“岳帅这个女儿叫月霜,这件事和她有关。当初在草原就有太乙真宗的人刺杀她……”

秋少君静静听完经过,然后站起身,“我要去见月姑娘。”

“这会儿?”

秋少君点点头:“事不宜迟。如果真是林师兄指使的,我要赴龙池在各位教御和长老面前分说明白。”

“如果真是林之澜呢?”

秋少君毅然道:“即使要清理门户,我也在所不惜。”

“你现在一个弟子都没有,林之澜的门人起码上千吧?能跟他们斗吗?”

“只要有证据,蔺师兄、夙师兄、商师兄、卓师姐都会站到我这边。”

这倒有可能。据程宗扬所知,林之澜在太乙真宗内也树了不少敌人。

秋少君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程兄,如果我这会儿告诉月姑娘我想娶她,你觉得合不合适?”

程宗扬厉声道:“不合适!”

秋少君从善如流地说道:“也是,现在说有点像趁人之危,那我过几天再说好了。”

“过几天也不合适!”

程宗扬道:“你都已经回绝,这事就别想了。”

秋少君摸了摸脑门,沉吟道:“如果月姑娘真像文参军说的那么漂亮,我怕我会后悔。”

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后悔也晚了,谁让你不抓住机会呢?”

秋少君叹口气,“那就算了。程兄,请。”

“喂,你不回去没事吧?”

秋少君回头看了一眼,“没事。他们找不到我就能偷吃肉了。”

“你这个观主也太抠了吧?连肉都不让吃。”

“每天有青菜豆腐就很好嘛,为什么还要吃肉?哎,小心!”

“我干!大半夜你还盯着看草里的瓢虫?不怕累死啊!”

秋少君安慰道:“几十亩地,几十亩地……”

总统夫人,晚上见!
吕涵芷
她被亲人出卖,沦为陌生男人的生子工具。五年后,她褪去青涩,成为名不见经传的插画师。一次漫展,她遇到傲娇萌宝。 “女人,乖乖跟我回家,我就让你抱大腿。一送你绝世好老公,二让你画画技能爆棚。”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4/06 03:39:21

第六章蛛刃血樱

这个夜晚注定有许多事在发生。

位于云梦泽的上清阁迎来太乙真宗两位教御。与此同时,一艘双桅帆船正驶过月光下的晴州内海,带来六朝最新的消息。晴州港内,西马长街的鸥翼总社、铜狮巷的雪隼佣兵团、城东胡人聚集区的波斯商会,还有宝泉巷那些操控无数金钱与权力的钱庄,都一夜灯火未眠,同样醋酿即将发生的风暴。

此时程宗扬正和一个养瓢虫的小子踏着月色,去见一个自己这会儿并不想见的人。当然,如果月霜处于昏迷状态,自己还是很乐意私下与她见面的。遗憾的是月夜常有,牛二不常有。

这会儿已是深夜,客栈大门紧闭。秋少君伸手按了按房门,抬头朝程宗扬看来。

程宗扬道:“你看我干么?翻墙吧!”

“不好吧?”

程宗扬在墙上一借力,跃上墙头。秋少君紧跟着上来,他倒不用借力,身子一纵就像片落叶般轻飘飘落在自己身旁。

“身手这么好,翻个墙还这么多废话,又不是偷东西!”

“走门不是方便嘛。”

秋少君道:“我刚用了脱锁诀把里面的锁打开,一推就进去了。”

“你怎么不早说!”

秋少君道:“你都没让我说……”

“顺手就把人家门弄开了,你这当道士的也太过分了吧?”

秋少君耸耸肩,用他的话回敬道:“又不是偷东西嘛。”

他忽然挑眉,“咦?好像有人?”

“耳目够灵的。自己人。”

星月湖一直派有人手在月霜身边暗中保护,只不过前两次都被小紫支开,没有起到作用。程宗扬打了个手势,那名隐藏在暗处的星月湖属下现出身形,向他们做了个“平安”的手势。

程宗扬指了指楼上,示意自己要上楼,然后领着秋少君进去。

刚踏上楼梯,秋少君又“咦”了一声,“有人!”

这小子知觉敏锐至极,可这会儿楼里静悄悄的,哪里有半个人影?

程宗扬刚要开口,猛地打了个冷颤,额角伤痕突然一跳,感觉到一丝阴冷气息;死亡的气息。

“不好!”

程宗扬从梯上跃下飞身朝门口奔去。身旁人影一闪,秋少君以比自己更快的速度掠出门。两人刚到阶前便看到那名刚才还朝自己招手的军士垂着头,手中佩刀刚拔出一半,像被一条无形绳索绞住脖颈,身体悬在半空。

秋少君一把扯住程宗扬,抬脚蹬在廊柱上,往后退开半步。程宗扬正往前疾冲,身体突然转向,像撞到墙一样胸口气血一阵翻涌。

“干!不会又见到瓢虫了吧?”

这处院子三面环楼,中间是一个不大的天井,此时一弯上弦月悬在天际,清冷月光水银般洒在庭中。

秋少君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井,忽然他一昂身,快捷无伦地向后翻去,宽大道袍飘扬起来却没带出丝毫风声,接着袖口一软,仿佛被一柄无形利刃切开,断袖悄无声息地飞开。

秋少君断裂的袖口露出一截剑柄,他拇指扣住剑锷一弹,剑身跳出,接着剑锋在空中一沉,仿佛劈到什么柔韧物体。

程宗扬抽刀横在身前,一边运足目力,眼角捕捉到一丝一闪而过的寒光。那是一条细如发丝的金属线,乌黑线身与夜色仿佛融为一体,视线稍微移动就失去它的踪迹。

被剑锋弹开的金属丝无声地掠过,悬在廊下的一盏灯笼齐齐裂开,只剩下半个纸壳。程宗扬头皮一阵发麻,这东西太阴毒了,如果不小心被它缠住,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秋少君袖中的少阳剑跳回鞘内,身体游鱼般往后退开,然后腰身一挺,立在廊下,一动一静浑若天成,接着左手两指竖起,摆出一个法诀。

静谧中,一股危险的预感涌上心头,颈后汗毛突然直竖起来。程宗扬顾不得多想,立刻提刀劈出。

刀锋在空气中劈出一声短促尖啸,然后猛地一震,劈中那根肉眼无法看清的细丝。

程宗扬手腕一翻,钢刀挽了个刀花绞住那根金属丝,发力回扯;细丝在刀上绷紧,接着一滑,凭空消失在空气中。

旁边的秋少君立刻动了起来,少阳剑连鞘从袖中滑出,接着左手屈指一弹,弹出一点火光。

那点火光在天井中盘旋着划过一道圆弧,并不明亮的光线映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丝线痕迹,尤其是那具被悬起的尸首旁布满蛛网般的细丝。

程宗扬和秋少君都不禁一阵心惊肉跳。幸好刚才没有贸然闯进天井,不然身手再高,这会儿也难以全身而退。

流动的火光在丝网中飞旋,突然所有细丝像被抽动一样,同时向一处退去,接着一只手掌伸来准确地挟住那点火焰,随手一捻将它按熄。

不知何时,水银般的月光蒙上一层诡异红色。一个妖艳身影踏着如血的月光出现在天井另一端。她戴着一顶珊瑚状的玉冠,冠侧垂下两片玉纱,鬌发犹如银丝,整齐地束在冠内。美须的五官轮廓分明,殷红唇角有一颗红痣,下巴圆润而白腻。

在她修长的玉颈间围着一具皮制护颈,颈中嵌着一颗黄宝石;黑色皮革向下掩住高耸的胸乳,与胸甲连为一体,露出两侧雪白的香肩。

那女子年纪已然不轻,身材却惹火至极。她臂上戴着及肘的鹿皮手套,穿着齐膝皮靴。双乳丰挺圆硕,随着步伐起落微微颤动。腰侧皮衣镂空,露出腰身白腻的肌肤。她腰间垂着一条银白色的绣边长裾,走动时两条白光光的大腿交替出现,曲线尽露,与黑色皮衣形成强烈反差。

银发女子迤逦走来,丰腴的雪白肉体活色生香;她大腿外侧刺着一枝樱花,随着她的步伐在白美肌肤上摇曳着,仿佛迎风绽开。

银发女子神情冷傲,对庭中尸首看也不看一眼。程宗扬一股怒气上涌,厉声道:“贱人!敢杀我的人!”

银发女子艳丽红唇微微挑起。“星月湖的人早该死了。程少主,聪明的就立刻滚回盘江去,这滩浑水不是你这种化外蛮夷能蹚的。”

她声音低沉,有种略显沙哑的磁性。

秋少君第一次见到穿这么少的女人,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最后瞪着她的下巴道:“为什么要杀人?”

银发女子回眸望着秋少君,淡淡道:“难怪王哲宁可把自己最好的弟子带在身边,原来是要给你留位置。”

说着她抬起下巴,“滚回龙池,我便饶你一条小命,免得让蔺老贼太得意了。”

秋少君皱起眉头,“你是谁?为什么要挑拨我们同门?”

银发女子发出一串低笑,“你们太乙真宗彼此勾心斗角,还用挑拨吗?我虞白樱没兴趣与你们两个小娃娃动手,快滚!”

秋少君用剑柄敲了敲脑门,似乎没有想起这个名字。程宗扬心下雪亮,只听她对星月湖的口气,不用问,肯定是岳鸟人的仇家!

姓岳的鸟人两腿一蹬、一了百了,架不住他仇家成群结队前赴后继赶来报仇,做人做到这一步真不知道是悲剧还是喜剧。

秋少君抬起头,又一次质问道:“为什么杀人?他和你素不相识,从来没有得罪过你!”

他口气像个孩子固执,似乎不得到一个满意答案绝不罢休。

“很简单,”

虞白樱冷冷一笑,“因为我是杀手。”

月霜这里还真热闹,先是小紫,接着是太乙真宗,这会儿连杀手也出来了。程宗扬深深吸口气,随时准备出手,旁边的秋少君却踏前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虞白樱,“你就是那种可以为了钱杀死任何人的歹徒吗?”

秋少君瞪大眼睛指着她道:“人是万物灵长,钱只是生活的工具,你却为了那些人们制造出来为了生活方便的钱币而杀掉它的主人,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虞白樱被他气势汹汹的声讨说得皱起眉,冷笑道:“小小年纪就这么迂腐,一会儿被我的断月弦切掉脑袋,你就知道谁可笑了。”

程宗扬双刀一碰,发出一声金铁交鸣的震响,将她的冷笑声硬压下去。

秋少君凛然道:“我绝不允许你伤害月姑娘!”

“你们都不滚吗?”

虞白樱道:“那就一并杀掉好了。”

秋少君立在阶前,仗剑道:“我不会让你杀的!”

程宗扬一直紧盯虞白樱的手掌,忽然间跃起身一个飞腿,将廊下一个花盆踹起来。花盆刚飞到一半就被无声袭来的断月弦切开,碎裂成几块不规则的形状四下飞散。

秋少君惊出一身冷汗。那女子毫无征兆就挥出断月弦,如果不是程宗扬一直戒备,他这会儿已经轮了一招。

“程兄,多谢了!”

“跟一个当杀手的妖女还废什么话!瓢虫小子,并肩上吧!”

“这个——”

秋少君为难地说:“胜之不武吧?”

程宗扬一脚朝他屁股踢去。秋少君连忙躲开,一边拔剑叫道:“我知道了!妖女!看剑!”

虞白樱一手挥出,看不见的断月弦漫空飞来,迎向秋少君的剑气。程宗扬跃起身,一刀砍断绞碎那名军士颈骨的长索,然后蹬住廊柱,脚下一弹,双刀舞成一团光球朝那女子扑去。

虞白樱冠侧玉纱飘扬起来,露出玉冠间银丝般的美发,接着旋身挥出掌中的断月弦,与两人斗在一处。

一交手程宗扬才发觉不妙。自己本来仗着力沉刀快,想硬拼她的细丝,谁知双刀一出只觉空气中绵绵密密,似乎每个角度都有看不到的细丝攻来,一波波毫无停歇。

天井中的月光本就暗淡,此时又蒙上一层血色,即使睁大眼睛也看不到那些细丝攻来的方向。程宗扬只好左一招虎战八方,右一招虎战八方,把双刀舞得密不透风,抵御那些无孔不入的细丝。

虞白樱立在天井一角,戴着鹿皮手套的手掌操纵无形细丝,远远将程宗扬的攻势阻挡在数丈之外。随着时间延长,那些隐藏在月光间的细丝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多。

自己像陷进蛛网的虫子,越挣扎陷得越深,可停下就意味着死亡,只有拼命挣扎才有一线生机。程宗扬暗暗叫苦,这样打下去恐怕不用女杀手动手,自己就先累趴下了。

一边的秋少君似乎也对这些无从捉摸的断月弦束手无策,他围着虞白樱大兜圈子,略一深入就立刻退出,避免陷入网中。程宗扬没指望他的修为能赶得上卓云君与齐放鹤,但秋小子显露的水准只比祁远强上一点就让人无法接受。

这场格斗让程宗扬郁闷至极,虞白樱手中的断月弦无疑是一件致命利器,偏又无法看见,自己只能拼命挥刀,四面八方都守得绵绵密密,活像和空气作战的傻子。

从目前状况一点都看不出取胜的可能。

虞白樱操纵着断月弦,一点一点编织她的死亡陷阱。月色越来越红,浓得仿佛滴下血来。

忽然手上一痛,一根细丝透入绵密刀网在程宗扬手背上一划,带出一道血痕。

天知道这贱人的断月弦究竟有多少,自己每一刀劈出似乎能劈中十根八根,连背后也布满丝网。这种情况下,后退与自杀差不多!

程宗扬虎吼一声,不退反进,硬向虞白樱攻去。

就在这时秋少君终于出手,他燕子般飞起,在空中忽高忽低地一掠而过,每个转折都精巧至极,轻易掠过整个天井,接着身体一沉,落在庭角一口水井的井拦上。

秋少君右手执剑收到背后,左手抬起在胸前结出法诀,长声道:“阴阳未变,无光无象!”

随着他手指的变化,一条水柱从井中升起,然后圆形张开,轻灵地悬在他掌下,宛如一面水镜。

秋少君中指竖直,食指、无名指攀在指上,拇指收拢,尾指斜挑,“恢漠太虚,无形无名!”

随着他的吟诵声,水镜“砰”的一声猛然绽开,化成漫天水雾。

“寂兮蓼兮,是曰太易。”

秋少君左手两指相扣,一股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空气中的温度迅速下降,弥漫在天井中的水雾顷刻间凝结成细小冰晶。

虞白樱黑色鹿皮手套蒙上一层寒霜,眼神却比寒霜更冷,“先天五太?”

秋少君收回左手,“太易第一!”

随着冰雾凝结,交错在空中的断月弦一根根浮现出来。程宗扬倒抽一口凉气,只见从虞白樱掌心开始,八根细丝放射状张开,构织成一张笼罩整个天井的巨大网阵。

此时程宗扬看得清清楚楚,八根断月弦交错成一张密网,自己每一刀劈出,八根断月弦同时振动,衍生出无数复杂的变化。自己用力越大,断月弦的反弹就更大,反击也更强。

但在看不到断月弦全貌的情况下,自己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虞白樱是怎么操纵这么多的丝弦。虞白樱的断月弦诡异之处在于它的无迹可寻,交手时占了无数便宜。

谁也没想到秋少君别出机杼,用冰法将水雾凝成细霜,顿时破了断月弦最强的一点。此时断月弦被凝结水雾沾上,显出痕迹,八根细丝每一个变化都有规律可寻,而所有的变化都源自网阵中央的一点。

“瓢虫小子,有你的!”

秋少君天马行空的一击显然打乱虞白樱的步骤。漫空交错的丝网出现一个小小破绽,程宗扬趁机双刀齐出劳在网阵中央。横在空中的断月弦失去操控,一根根垂落下来。

虞白樱手腕一翻,抽回八根细丝。秋少君身体前倾,箭矢般向前掠去,少阳剑由慢到快在掌中微振着递出,凝聚在剑上的真气不断攀升。

秋少君刚出手时给自己的感觉在卓云君之下,与自己顶多半斤八两。但他这一剑不断催发真气,刺到中途便突破第四级的境界,真气聚敛不散,招术神完气足,已经是第五级坐照的巅峰境界。

虞白樱手中结霜的丝弦蓦然翻起,六根攀住少阳剑锋,两根昂起,缠向秋少君的手腕。程宗扬一点都没有“两打一、男打女,胜之不武”的心理负累,立即一招虎啸风生,双刀带着利啸攻向虞白樱要害。

虞白樱大腿外侧雪白肌肤上樱花纹身一闪,玉脚踢在程宗扬刀侧;她动作准确而简洁,没有一丝多余动作,显示杀手注重效率与实际的特点。与此同时,她左腕一翻,腕下弹出一根黑驹黝的长针刺向程宗扬腹下。

虞白樱这一招算不上什么奇妙招术,但对时机的把握堪称精准。程宗扬护身的左刀被她踢开,身前空门大露,正急忙回刀守住胸前要害,这个银发贱人却像算准一样攻向他小腹。自己并不是一个很能下苦功修炼的人,占了生死根的便宜,修为还过得去,格斗的基本功就差得太远了。幸好这两天被孟老大狂殿,多了几分应变本能,在长针及体的刹那竭力扭腰,硬生生挪开半尺。

虞白樱冷冰冰握住长针正要痛下杀手,突然间脸色一变。她用来阻拦秋少君的六根断月弦尽数缠在少阳剑上,丝弦与剑身相触,立刻凝结出细细的霜晶,像冻在剑上一样无法挣动。

银发女子屈指挑起丝弦,随着真气透入细如发丝的弦身,弦上白色霜晶一路四散飞溅。就在这时,秋少君玄黑色道袍传来一丝波动,他修长手指握住剑柄,长剑一举,长声道:“气之始生,是曰太初!”

凝在剑上的断月弦同时弹起,宛如飞舞的龙蛇,试图从虞白樱掌中逸出。虞白樱艳目透出一丝寒光,五指按住弦身,娇叱一声,将弦身的震动强行压下。

“先天一气,无形无实!”

秋少君并起左手食、中二指按在剑上,一缕微光游蛇般从剑身上一闪而逝,被虞白樱激飞的霜晶重新凝结在弦上。与此同时,六根断月弦从少阳剑上一一弹开,每一根弹出都重重击在虞白樱掌心。当第六根断月弦弹起,虞白樱发际玉冠“砰”然碎裂,一丛银发猛地飞舞起来。

虞白樱脸上掠过一丝红色,她退开半步盯着秋少君。

秋少君仗剑道:“太初第二!”

虞白樱道:“你的九阳神功呢?怎么不施出来?”

秋少君老老实实道:“我不会。”

虞白樱齐腰长发在身后飞舞,庭院中如血的月光仿佛凝聚起来,将她手中八根细弦染得血红。

程宗扬道:“虫小子,你很能打嘛!能不能干掉她?”

秋少君小声道:“如果说保命,我有点把握。”

“那好!你在这儿顶着!”

程宗扬丢下一句话,反身跃入楼内。

这边打得天翻地覆,外面没有一丝动静,可能是那个银发女杀手用了什么屏蔽声音和视线的法术,但楼内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奇怪了。就算月霜睡熟了,死丫头总不可能听不到吧?

程宗扬越想越是不妙,既然秋小子能顶得住,立即脱身到楼内探视。

程宗扬两个起落跃过楼梯。走廊尽头的房门虚掩着,透出一丝灯光。程宗扬松口气,看来两个丫头已经醒了,多半知道有敌来袭,把窗户掩住才没有灯光透出。

程宗扬一把推开门,只见小紫双手支着下巴,正伏在窗口看着什么。程宗扬正要说话,忽然一只玉手伸来抓住自己的衣襟,紧接着手臂一抬,把肘下一柄利剑架在自己颈中,手法干净利落。

程宗扬大叫道:“是我!”

那柄剑本来已经停住,他不叫还好,听出他的声音,利剑不但没有撤回,反而猛刺过来。程宗扬心念电转,月丫头这是逮到机会要顺手替天行道。

程宗扬拼命向后一退,衣襟“嗤”的一声撕开,接着举刀,间不容发之际才格住月霜的利剑。

程宗扬目光与月霜一触,几乎能感觉到她视线迸出的怒火。月霜银牙咬紧,美目盯着程宗扬,握剑的手掌捏得发白,似乎在等机会再给自己一个狠的。

月霜终于把剑收到肘后,扭过头不去理他。程宗扬悄悄抹把冷汗,按道理说月丫头昨晚处于昏迷中,不可能知道自己做的事,但她醒来之后会不会发现身体的异样就不好说了。理智对女人来说属于奢侈品,她真要在这时候跟自己拼命,那肯定是个让自己笑不出的笑话。

程宗扬叫道:“死丫头!捣什么鬼呢!”

小紫回过身把手指竖在唇边,小声道:“嘘……不要吵,有人来了呢。”

走廊内一片静谧,忽然一只戴着鹿皮手套的手掌伸来,轻轻推开房门。

看清门外身影,月霜面露惊愕;小紫目光瞬时亮了起来。程宗扬却大叫一声:“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