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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槌 / 2021/06/28 08:34 / 31187 / 524
【小说】大明天下
穿越
武侠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29 06:16:21

第二百四十章 步步杀机(三)
  钱宁今日一整天都有些心烦意乱,早朝的消息他也听闻了,没想到这帮大头巾耍起狠来硬是要得,一股脑儿要把天子近幸杀个一干二净,钱宁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出城躲躲,天知道城门失火,会不会殃及他这条锦衣卫池子里的小虾米。
  心中有事,难免要借酒浇愁,找了间小酒馆,用绣春刀拍走了其他客人,钱宁霸着一张桌子包了全常酒水寡淡,菜吃到嘴里没滋没味的,老板跑堂的早就躲到了后厨,钱宁有火都没处洒,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好威风啊,钱大人。」一个人影自顾坐到了对面。
  「滚——」气正不顺的钱宁脱口骂道,待看清来人后立即站起身来,张皇行礼。
  「卑职见过呼延大人。」
  呼延焘面无表情,一努嘴,「坐。」
  「是。」钱宁战战兢兢地在凳子上挨了半个屁股。
  「早朝的事你该听说了,什么打算?」
  钱宁缩了缩脖子,「神仙打架,碍着卑职什么事,能作何打算。」
  呼延焘对钱宁之词不置可否,扯起另一话题:「我知道几次给荣王通风报信的人是你。」
  「咣当」一声,钱宁惊得站了起来,凳子倒了也不顾,结结巴巴道:「大……大人……如……如何晓得……」
  「咱们吃的不就是这碗饭么。」呼延焘抖了抖眉毛,那道蜿蜒曲折的伤疤宛若活了过来,神态狰狞。
  「呼延大人可是要将卑职交予丁帅?」钱宁也光棍起来,扶起凳子一屁股坐实。
  呼延焘略带嘉许的点了点头,「不忘旧主也好,两头下注也罢,你的心思我懒得猜,丁寿如今是泥菩萨过江,你若还想有个下场,就帮我做一件事……
  」
  
  锦衣卫,内堂书房。
  粉壁上挂着几幅山水字画,沿窗的一排书橱上堆满公文书函,书橱对面墙上悬着一把镶金嵌玉的奢华绣春刀。
  锦衣卫掌印指挥使石文义正坐在书案后唉声叹气,他的心情比之钱宁还要糟糕,亲历了早朝那声势骇人的伏阙请愿,文官们此次之坚定团结,是石指挥使所没预料到的。
  相比锦衣卫的小鱼小虾,石文义更是左右为难,他清楚刘瑾等人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不认为皇帝真的会把他们杀了,最多敲打一番,暂时失势,可他这个锦衣卫掌事算是当到头了,眼红这个位置的人不要太多。
  有心改换门庭吧,人家未必肯收不说,万一哪天刘瑾重新得势,岂能放过他去,麻杆打狼两头怕,便是石指挥的矛盾心理。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大胆。」石文义恼火喝道,现在下人越来越没规矩了。
  「石大人,您的官威就收收吧。」呼延焘迈步进屋,不客气道。
  「呼延焘,你要干什么?」石文义有些不祥的预感。
  「交出殿廷卫士的兵符。」呼延焘直奔主题。
  「什么?」石文义以为自己听错了,妄自调动殿廷卫士,这小子想干嘛。
  「陛下有旨,命锦衣卫诛杀刘瑾一党。」
  石文义在如此大事上并不糊涂,「荒谬,若有圣意自会传旨于本官,你算什么东西9「你拿是不拿?」呼延焘不做解释,冷冰冰道。
  话不投机,石文义双掌在桌案上一推,紫檀雕花书案直向呼延焘飞去,随即身子一扭,跃至墙边,欲待抽出墙上悬挂的绣春刀。
  刀刚刚抽出一半,冰冷的镔铁判官笔已经贴上了他的脸庞。
  「呼延焘,你想造反?」石文义又惊又怕。
  呼延焘摇摇头,淡漠道:「兵符。」
  「你要想清楚,犯上作乱是诛九族的……哎呀9石文义话未说完,便觉胸口一痛,判官笔入胸半寸。
  「兵符。」呼延焘声音犹如数九寒冰,不带一丝感情。
  
  红日西沉,玉兔东升。
  皇城内东厂,正堂上人声嘈杂。
  刘瑾高居上座,淡淡地看着与他同列八虎的几人。
  「怎么办?怎么办?」马永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动,一刻也停不下来。
  「老马,你且坐下,晃得我眼晕。」谷大用也是愁云惨淡,被马永成扰得心烦意乱。
  「此时你还有心坐下?9马永成近乎嚎叫,比比划划道:「刀都架到脖子上啦9魏彬嘴中碎碎念着,「冤枉啊,我们做什么了,不就是尽心伺候万岁爷么,招谁惹谁啦……」
  张永虽也双眉紧攒,面上好在还算镇静。
  罗祥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端着一盘艾窝窝,吃得津津有味。
  年岁最大的高凤用手帕捂住嘴,不住低声咳嗽。
  丘聚三角眼中精光四射,从一人脸上到另一人脸上来回扫动,冷笑不已。
  「诸位也不必忧心,」张永宽慰道:「干清宫那边传来消息,万岁爷让王岳李荣一日三次往返内阁,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刘瑾却皱眉道:「万岁爷还没用膳?」
  张永轻轻摇头。
  「不守臣礼,逼迫君上,真真该死。」刘瑾一捶身侧几案,恨声道。
  抬头瞥见廊下张头张脑的丁寿,刘瑾不满道:「寿哥儿,别鬼鬼祟祟的,有什么事?」
  「督公,石大人说有要事相告,十万火急,他那里无暇分身,请我去一趟。」丁寿老老实实地回禀道。
  刘瑾眼珠转了一转,点头道:「锦衣卫那里不能出岔子,去吧,小心些。
  」
  丁寿应声退出,与干清宫小太监张锐错身而过。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29 06:17:24

第二百四十一章 步步杀机(四)
  张锐附在张永身边一阵耳语,张永欣慰点头,摆手让张锐退下。
  「诸位,内阁口风松动,咱们的命保住了。」张永对众人道。
  「那就好,那就好。」魏彬神色活泛起来,「万岁爷保祐,老天爷保祐,哪怕发落南京,也不失做一富家翁。」
  几人纷纷应和称是,柳无三悄无声息出现在帷幕之后,递给了刘瑾一张纸条,刘瑾展开一看便塞入袖中。
  正在几人弹冠相庆之际,刘瑾忽道:「咱家刚得到消息,内阁与王岳矫旨调兵,准备今夜将咱们几个——」
  刘瑾话没说完,只是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张永霍地起身,不可置信道:「难不成他们想造反么?9谷大用与丘聚相视而惊,也为这个消息所震撼。
  「万岁爷啊,奴婢冤枉……」魏彬嗷地一声,伏案大哭。
  突然一阵剧烈咳嗽声,高凤哑着嗓子苦笑道:「没想到咱家也会被人惦记上,早知如此结果,何必熬到这把年纪,真是何苦来哉……」
  马永成胸口火起,语带怨恚道:「高公公,您老也在司礼监当差,这么大事情您一点消息也没得到,一把岁数活到哪儿去了9张永顿时不满,「老马,高公公平日并不到司礼监理事,再说他也在八虎之列,王岳等人岂能不防着他,高老是宫中前辈,你懂些规矩9马永成被呵斥地无处发泄,转脸见罗祥还自吃个不停,火上顶门,一把将点心打掉,「吃吃吃,就他妈知道吃,着急吃断头饭啊9罗祥动作停住,圆脸上神情诡异,以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马永成,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厚厚的嘴唇。
  马永成被罗祥的吊诡眼神瞅得发憷,突然想起宫中关于这家伙的传言,吓得心中发毛,连退了几步,颤声道:「你要作甚?」
  「好啦。」主位上的刘瑾突然出言。
  罗祥神情转瞬回复正常,俯身捡起被打落的艾窝窝,轻轻吹了吹沾上的浮灰,一口扔进了嘴里。
  马永成方才缓过神来,长吁一口气,暗骂声见鬼,随即求助地看向刘瑾,「刘公公,你给拿个主意啊9刘瑾从容自若,冷笑道:「你我的头颅,今日尚架在颈上,有口能言,有舌能辩,何必如此慌张?」
  谷大用上前几步,急切问道:「督公已有定计。」
  刘瑾微微一笑,才待开言,忽听身后有人道:「督公,请用茶。」
  「小川,怎地你来做这些粗使活计?」刘瑾看着捧着茶盘恭敬伫立的白少川,有些纳闷。
  「属下见督公这几日劳形伤神,心甚不忍,恰库中还存着四铛头由辽东带回的上好人参,便为您老煎了这碗参茶。」白少川笑吟吟地将茶递了过去。
  「你有心了。」刘瑾接过茶盏,揭盖轻轻吹了吹,便要饮下。
  茶未及唇,忽然高凤又是一阵剧烈咳嗽,近乎要咳出血来。
  刘瑾蹙眉,走近关切道:「您老也要爱惜些身子,且用茶压压。」
  白少川一直紧紧盯着茶盏,闻言袖中双手倏地握紧。
  高凤用手帕轻轻擦着唇角,看了看刘瑾手中的参茶,再饱含深意地望了望他身后的白少川,微微摇头,道:「这花费了小川一番心思,老家伙若是夺人之美,怕那孩子会埋怨死咱家的……」
  「高公公说笑。」白少川低首道。
  刘瑾哈哈一笑,「您老想得总是太多。」就手将参茶一饮而荆
  锦衣卫衙门。
  静谧夜色下,丁寿沿着曲折回廊走向后堂。
  「石大人找我什么事?」丁寿对着引路的钱宁问道。
  「卑职也不清楚,似乎是说锦衣卫有人勾结内阁与司礼监。」钱宁小心回道,「故命小的请大人过来商量,详情待会会面便知。」
  转眼间,二人到了后堂院落。
  「石大人吩咐过,您到了便可自入书房,卑职在外守候。」钱宁躬身虚引。
  丁寿点头,昂然而入。
  「石大人?」
  房间内陈设如常,只是石文义背对而坐。
  丁寿皱眉,上前道:「石大人唤丁某何事?」
  「石大人?你怎么了9丁寿失声惊呼。
  石文义瘫坐在高背官帽椅上,一张刀条脸已走了形,一双浑浊的眼珠瞪得老大,胸前一个血洞已然干涸,显已死去多时。
  丁寿足尖一点,蹿出房去,钱宁已不见踪影,只得张口高呼道:「快来人9杂乱脚步声响,呼延焘带着张彪等亲信,夹杂着钱宁出现在院中。
  「丁大人,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呼延焘沉声喝道。
  「石指挥使遇刺,快带人缉凶。」
  呼延焘左右看看,疑惑道:「缉凶?凶手不就在这儿么。」
  「谁?」丁寿左顾右看。
  「锦衣卫指挥丁寿谋害本卫掌印指挥使石文义,人证俱在。」副千户张彪喝道。
  「你要栽赃我?」丁寿顿时恍然。
  「这不正是丁大人的拿手把戏么,诏狱里的车霆最是明白不过呀。」钱宁奸笑道。
  「钱宁,你小子真是长了本事。」丁寿一摊手,冷笑道:「来吧,过来拿人呀。」
  「临危不惧,丁大人果真有几分锦衣卫官佐的气度风范。」呼延焘拱手抱拳:「在下佩服。」
  「危险?」丁寿不屑一笑,「呼延焘,你若能在我手下走过三招,二爷丁字倒着写。」
  呼延焘颔首,「丁大人武艺高强,某家甘拜下风,所幸,在下并未打算与你交手。」
  身后张彪忽然大声呼喝,只听一阵甲叶摩擦声,从院落各处涌出大队甲兵,俱是身材高大,步履刚健,头戴金盔,外罩青色长身鱼鳞甲,手持御林军刀。
  一声唿哨,甲兵瞬间列成重阵,将一干人等团团围住,「哗」地一声,长刀顿地,整齐划一,如墙而立。
  丁寿四顾,「殿廷卫士!呼延焘,你到底想干嘛?」
  呼延焘一指丁寿,「刘瑾丁寿等人结党作乱,本官奉旨诛贼,杀!!9
  御马监,烛火幽幽。
  张忠笼手在袖,面色阴沉,呆呆地望着屋外。
  原本空旷的院内,密密麻麻满是精兵,俱都长刀大镞,衣甲鲜明,月光之下,宛若冰雪。
  
  都督府内堂,灯火通明。
  廊庑檐下密布的带刀官们手扶腰刀,盔明甲亮,凝神伫立。
  堂内,红光满面的英国公张懋与一位高高瘦瘦的老者陪同兵部尚书许进,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四海居,雅间。
  范亨悠闲自得地品着川地佳酿「文君醪」。
  「美酒易倾尽,好诗难卒酬」。这蜀中美酒喝到如今算是品出些滋味了,待白少川一得手,各方势力一同动手,东缉事厂,终究还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范公公盘算着执掌东厂后的日子,心中得意,不觉已有些醺醺然……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29 06:17:33

第二百四十二章 最长一夜(一)
  月挂中天,皎洁如珪。
  呼延焘立在院中,面沉如水。
  「给我杀!!9声嘶力竭,无人稍动。
  丁寿掏了掏耳朵,「众位,呼延大人嗓子都喊哑了,哥几个给个面子应一声埃」
  众人哄笑,一名千户官越众而出,微微施礼道:「卑职杨玉,斗胆请问上官,诛杀丁帅可有明旨?」
  呼延焘阴沉着脸道:「本官有调兵虎符,便是明证。」
  「石大人已然被害,死无对证,这兵符如何到得您手,可否明示?」杨玉追问道。
  「言之有理。」丁寿连连点头,冲着呼延焘道:「呼延大人,也是巧了,今夜当值的殿廷卫士官校多是曾随丁某在海东出生入死过的,您这红口白牙让他们对我刀兵相向,怕是不易。」
  呼延焘冷笑一声,「丁大人果然是有备而来。」
  「我还是小瞧了呼延大人的手段,竟然对石大人下了杀手,唉9丁寿摇头叹息。
  「说本官杀了石文义,有何证据?」呼延焘抱臂而立,扬着下巴道。
  一声惨叫,张彪突然倒地,背心处插着一把匕首,直没入柄。
  钱宁紧握一只短匕,寒光闪闪,迅挥疾刺,身边的几名呼延焘心腹痛呼栽倒。
  「钱宁9呼延焘厉喝一声,震天铁笔绝招「朱笔点册」,直插钱宁。
  钱宁急急贴地一滚,离开圈外,身后殿廷卫士队列倏忽一分,钱宁一个倒翻,落入人群中,随后众卫士列队合一,将钱宁隐入其中。
  钱宁人虽不见,声音还是清晰传出,「呼延焘谋害石大人,我便是人证。
  」
  「钱宁,你个卑鄙小人9呼延焘冲着人群大骂,疾冲上前。
  「刷」的一声,前排卫士长刀高举,如林挥出。
  呼延焘镔铁判官笔在一柄长刀刀尖上一点,借势跃起。
  二排卫士半蹲身躯,三排甲兵铁靴踩住前排肩头,忽地齐跃,挥刀劈砍。
  呼延焘人在半空,无处借力,眼看前方密集刀丛扑面而来,避无可避,转眼间便要碎尸万段,忽觉身子一轻,随即一痛,整个人被抛摔到了院中。
  「哗」「哗」两声,三排卫士落地,成为首排,原本第一排甲兵退后,变为二排,仍是如墙而立,不动如山。
  「单枪匹马直冲军阵,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丁寿皱眉看着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呼延焘。
  呼延焘挣扎着站起来,瞪着血红的眼睛狠狠道:「你为何不让我死?」
  「你的命很值钱。」丁寿坦然,实话实说:「二爷和牟斌做了笔交易,他出价很诱人,我拒绝不了。」
  「牟师叔出卖了我?」呼延焘不可置信,也不愿相信。
  「呼延兄,你未免太自信了。」丁寿戏谑道,不由回忆起与牟斌晤面的情景……
  
  北镇抚司,诏狱。
  栅栏内,牟斌席地而坐,泰然自若。
  栅栏外,丁寿背靠交椅,悠然自得。
  「老夫如今已是没牙的老虎,丁大人何须如此忌讳?」牟斌笑问。
  「牟大人乃一时人杰,如今虽是盘龙卧虎,但只要风云际会,转瞬间便可虎跃龙骧,小心点并无大错。」
  「更何况……」丁寿惬意地翘起二郎腿,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这样可提醒在下,为官为人小心谨慎,千万不要落得您老这般下常」
  「说得好。」牟斌没有动怒,反而连连点头,「老夫一时不慎,败走麦城,活该龙困浅滩,虎落平阳。」
  丁寿今日涵养也是不错,对被比作虾犬不以为意,悠悠道:「牟大人着人唤在下来,该不是就为逞几句口舌之快吧。」
  「自然不是,老夫想与丁大人做一笔交易。」
  「贵翁婿身陷囹圄,自身难保,令嫒寄居镖局,惶惶不可终日,晚辈想不出您还有何本钱交易。」
  仿佛想起什么,丁寿又继续道:「若事关阁下那位同门晚辈呼延焘的小算盘,就更不须提了。」
  牟斌面露惊色,不是惊讶丁寿洞悉呼延焘计划,而是奇怪另一件事,「你如何知道老夫与呼延焘的关系?」
  牟斌执掌锦衣卫,向以铁面无私著称,虽引呼延焘入仕,却从未对任何人提及二人师出同门,连自家女儿都不晓得的事,这小子从何得知。
  「功夫埃」丁寿得意一笑,「呼延焘所学是昆仑派的震天铁笔,您老在凌家庄抢夺日月精魄时的身法,不正是昆仑派绝学」云龙三折「么……」
  「云龙三折」乃是昆仑派不传之秘,即便本门练成者也是不多,更遑论江湖上见过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因其盘旋而上的身形像极了武当梯云纵,当日情势危急,牟斌施展而出,便是以青衣楼主陈士元的阅历,也看走了眼,不想却落到了丁寿眼中。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眼界,丁大人究系出自哪位高人门下,老夫真有些好奇了。」
  丁寿摆了摆手,「这与今日的话题无关,司礼监那帮孙子憋着坏给爷们设套,牟大人若无别事,在下便告辞了。」
  话毕丁寿便起身欲走,待牟斌说了一句话又乖乖坐下。
  
  想着自己被牟斌吃得死死的,丁寿心中也是有些不甘,看着被围场中的呼延焘,丁寿朗声道:「呼延兄,弃刃服输,丁某保你平安无事。」
  呼延焘貌似不信,「此言当真?某家今夜可是犯了滔天重罪。」
  「牟斌出了大价钱换你的命,」丁寿长出一口气,有些无奈,「你若死了,丁某不好交待,只得尽力保全了。」
  呼延焘一抱拳,带着几分嘲弄道:「如此某家谢过丁大人了。」
  「各取所需,不必客气。」丁寿道。
  「从小到大,无论闯出什么祸事,师叔总是替我消弭,只以为这次可以回报他老人家万一,不想最后还是……」呼延焘声音渐小,头越垂越低,似是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之中。
  丁寿却等不及了,「呼延兄,今夜事情着实不少,丁某没多少时间耽搁。
  」
  呼延焘霍然抬首,面带惨笑,「下官不劳丁大人开脱,就此别过。」
  仰天高呼一声,「齐兄,小弟与你赔罪了。」呼延焘镔铁判官笔倏忽倒转,瞬时间透胸而过。
  丁寿身形一晃,赶至近前,呼延焘已然魂飞渺渺,回天乏术。
  是条汉子,可这不是给二爷出难题么,牟斌那边该如何交代,丁寿感觉这糟心事一件赶着一件。
  「大人,卑职等人该如何做?」杨玉凑上前道。
  「老杨,今日事多亏你了。」丁寿暂且放下心事,展颜笑道。
  「大人言重,您有万岁御赐金牌,代天行令,卑职等不过分内事耳。」杨玉躬身回道,随即凑上前低声:「何况兄弟们多承大人厚赏,海东之行才算没白白辛苦,殿廷上下铭感五内。」
  「有心了。」丁寿用力拍了拍杨玉肩膀,高声说道。
  「大人,还需我等做何事?」杨玉问道。
  丁寿从怀中取出数张银票,向杨玉怀里一塞,道:「给弟兄们分分,今夜放假,都去寻乐子吧。」
  揣着银票的杨玉有些迟疑,「今夜不需我等襄助……」
  丁寿摆了摆手,「回家睡觉,皇城里没什么大事。」
  打发走了心中忐忑的杨玉等人,丁寿突然收了笑脸,冷声道:「钱宁9「卑职在。」钱宁疾步上前施礼。
  「石大人究竟怎么死的?」丁寿逼视钱宁道。
  钱宁小心抬头望了丁寿一眼,随即快速低首,道:「石大人遭呼延焘胁迫交出兵符,呼延焘丧心病狂,杀人灭口。」
  「真的?」丁寿目如冷电,瞧得钱宁背脊冷汗淋淋。
  「千真万确。」钱宁一口咬死,狠了狠心,继续道:「卑职斗胆一言。」
  「说。」丁寿冷哼一声。
  钱宁突然撩袍跪倒,「大人年方弱冠便执掌北衙,今夜之后更将宏图大展,石大人虽是才具平平,尸位素餐,毕竟无大错失,有他执掌卫事,大人您何时可得出头,今日呼延焘所为,实是为您老搬掉了一块绊脚石。」
  「怕是也为你钱大人打开了一条通天之路吧。」丁寿笑着,颇有几分嘲意。
  「卑职对大人赤胆忠心,天日可鉴。」钱宁以额触地,久伏不起。
  丁寿没有出声,缓步走到钱宁身前。
  钱宁知晓,以丁寿之能,出手取他性命绝无逃脱之机,今日拿命一搏,生死对开,面上虽不露声色,身上冷汗已透重衣。
  眼神紧紧盯着面前的粉底官靴,钱宁似已听到自己心跳犹如重锤擂鼓,砰砰乱响。
  头顶上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做得好,好生做。」
  「谢大人。」钱宁如蒙大赦,连磕三个响头,才站起身来,夜风一吹,只觉两腿发软,恍如重生。
  丁寿望着夜空皎月,轻声道:「本以为今夜不用死人,没想到死的第一个便是我锦衣缇帅,世事难料碍…」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29 06:17:44

第二百四十三章 最长一夜(二)
  四海居。
  蓝布门帘挑起,一身白衣的白少川施施然而入。
  范亨蓦地站起,急声道:「大事可成?」
  「幸不辱命。」白少川淡淡言道。
  「刘瑾殆矣。」范亨兴奋不已,坐下举杯又饮。
  「范公公何出此言?」白少川一副诧色。
  「怎么,刘瑾喝了你白老弟的茶还有命在?」范亨不解。
  「范公公说笑了,白某奉给督公之茶乃是亲手烹制,用了数根长白老参,督公饮后只会龙精虎猛,长命百岁。」
  范亨倏然站起,「你,你竟然没有下毒?」
  白少川折扇舒展,轻笑一声,道:「对督公下毒?范公公,你是小瞧了督公呢,还是看轻了白某。」
  「不重要。」范亨脸色铁青,颇有几分狰狞,「咱家对一个死人不会再思量了。」
  话音一落,范亨身如狂风飙起,双掌如雷霆般向白少川劈来。
  白少川一动不动,面上依旧风轻云淡。
  「哗啦」「扑通」两声,电闪雷鸣般的声势戛然而止,范亨连酒桌也未越过,便摔了下去,裹着碎瓷酒水滚到地上。
  「督公曾言,范公公的神风霹雳掌独步武林,白某不得不防。」白少川缓缓行至范亨身前,矮下身子,道:「毒自然是下了,不过下在这间房内。」
  范亨死死盯着白少川,满腔怒火似要将他烧成灰烬,偏偏浑身酸软,提不上一丝力气。
  「这」醉春风「是夤夜专为公公调配,几乎耗尽了白某花圃内多年积攒的花粉草汁,所以……」白少川轻轻摇了摇食指,「您老别再白费气力了。」
  范亨欲破口大骂,却口不能张,只有狠狠怒视白少川,却渐渐眼皮也没了力气,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白三爷……」四海居老板有些害怕地立在屋门外。
  「无须担心,这里不会出人命官司的。」白少川扭身,丹唇轻启,「烦请老板为我寻副棋来,夜还很长……」
  
  干清宫内。
  朱厚照秉烛而坐,心绪不宁,虽说王岳回禀内阁已然同意只是贬黜刘瑾等人去南京,可他总觉得将有大事发生。
  正在忐忑不定之际,小皇帝突闻一阵杂乱脚步声,马永成等人以刘瑾为首快步趋近,待一见朱厚照,便悲呼一声「陛下」,一拥而上,环跪座前,连连叩头,嚎啕不已。
  「老刘,你们快起来。」朱厚照见身边服侍的奴婢们大放悲声,心中也是不忍。
  魏彬牵着朱厚照袍子一角,哀嚎道:「奴婢服侍陛下多年,今后再也见不到陛下龙颜啦9朱厚照连道不会,「朕已经和内阁几位先生商量过了,你们只是贬黜留都,待过了风头,朕一定召你们回来。」
  「陛下,今夜奴婢等人便要碎磔喂狗了。」刘瑾眼中噙泪,悲声道:「奴婢等死不足惜,望陛下保重龙体,勿为奴辈伤心。」
  「哪有此事。」朱厚照霍然动容,「朕并未下旨,遽出此言是何道理?」
  「王岳等人勾结外臣,今夜矫旨调兵便要除掉奴婢。」马永成抢声道。
  「奴辈怎会如此,今日为了你等之事老王还三进内阁值房,颇为辛苦,想必是流言所致,勿要多心。」朱厚照很是不信王岳敢如此大胆。
  几人相互对视,齐齐看向刘瑾,刘瑾语带呜咽,道:「陛下,王岳与奴婢等同侍陛下左右,其所进玩乐之物亦不在奴婢等之下,为何外臣仅欲害奴辈,而独恕王岳?」
  「为何?」朱厚照也有些纳闷,为什么刘瑾几个这么招人恨,喊打喊杀的。
  「外臣交劾奴婢,皆是王岳主使,想来狗马鹰犬,何损万机,王岳等欲外结阁臣,内制皇上,恐奴辈从中作梗,所以先发制人。」刘瑾沉声道:「王岳辈造事生风,倾排异己,其情可见,望陛下明察。」
  「王岳也是东宫旧人,怎会如此?」朱厚照还是不愿相信。
  「陛下9殿外一声嚎叫,吓得朱厚照一哆嗦,这是谁呀?
  一道人影如风掠过,窜进殿内,见到朱厚照便一扑而上,离着还有一丈多远便跌步跪倒,呲溜一下用双膝滑到了小皇帝身前,抱着朱厚照大腿痛哭流涕。
  主要负责哭戏的魏彬目瞪口呆地看着来人把皇帝袍角抢了过去,用来擤了一把鼻涕。
  跪在后排的谷大用俯下身子,对身侧的丘聚低声道:「戏过了。」
  丘聚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一言不发。
  「丁寿?!你出什么事了?」朱厚照看清来人,惊讶问道。
  「臣蒙陛下垂意,骤得高位,日日夜夜只思奉君报国,若陛下有加罪之意,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不敢置喙,恳请陛下明示臣罪,但求死个明白。」
  「谁要杀你了,怎么回事?」朱厚照惊道,怎么今夜都是说自己要被杀的。
  「锦衣卫指挥同知呼延焘,言司礼监王岳传圣谕,诛杀微臣,赖臣幸有武技傍身,侥脱性命,指挥使石文义已受其害,这些陛下竟不知情?」丁寿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
  「贼奴竟敢?」死了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由不得朱厚照不信,咬牙切齿道:「内阁众臣俱是先帝遗臣,竟也与王岳沆瀣一气,着实可恨9听闻石文义死讯,刘瑾眼角肌肉不经意地抖了一下,此时还是接口道:「
  朝中重臣,亦多有骄横不法之事,祖宗法度,内外相制,便是此理,若司礼监得人,遇事裁制,左班官怎敢如此?」
  朱厚照紧握双拳,不发一言。
  刘瑾等再次跪下叩首,「奴婢等死不足惜,只怕从此以后众大臣勾连内廷,太阿倒持,挟制皇上,君不君,臣不臣,陛下欲一快意事亦不可得。」
  朱厚照胸口剧烈起伏,还是不说话。
  丁寿眼珠一转,「陛下,可记得与微臣初次相遇之时……」
  突然转变的话题,终于引起了小皇帝注意,迟疑道:「可是书场听《西游记平话》那次么?」
  「正是。」丁寿点首,道:「当年的孙猴子技不如人,只有乖乖归顺服帖,而今陛下却有两条路可选,是奋力一搏做一个无忧无虑自在逍遥的齐天大圣,还是唯唯诺诺做一个被高高供起泥雕木塑的斗战胜佛呢?」
  丁寿所言很是不敬,朱厚照也没有恼怒,只是站起身来,一个人默默走出了干清宫。
  「刘公公,怎么办?」几人围了上来急切问道。
  刘瑾整了整衣袍,沉声道:「火候差不多了,你们隔绝内外,万不能让司礼监的人得到这边消息,寿哥儿,随我服侍皇上。」
  年纪轻轻的朱厚照伛偻着身子,孤孤单单地走进了干清宫东侧的大明皇帝家庙,历代祖宗祭祀之处——奉先殿。
  刘瑾与丁寿步入时,朱厚照正跪在弘治皇帝牌位之前,口中默默祷祝。
  「陛下」、「陛下」,二人同时出声。
  「小的时候,父皇经常带着我扮作百姓,出宫夜游,老刘还记得吧?」朱厚照背对着二人,却能感受到话中带着笑意。
  刘瑾面上也浮起笑容,「如何不记得,有几次还是老奴陪着的。」
  「身在天家,民间百姓的寻常天伦之乐,亦是奢望。」朱厚照声音渐渐转冷,「一次回宫的时候,经过六科廊,父皇小心翼翼,还叮嘱我不要大声……
  」
  「我问父皇为什么,父皇说六科廊内有人当值,若被看见就不妙了……」
  「我不懂,既然他们是臣子,为何还不敢见他们,父皇说……」朱厚照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一丝暖意,「今夜见了我们,明日就会有纠劾的奏疏送到面前……」
  「这就是大明天子,竟然过得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朱厚照开始冷笑,「朕即位之初,也想如父皇所期望的一般,做一个仁德之君,圣君楷模,对着臣子一步步退让,退到而今,他们已然开始矫旨了……」
  朱厚照忽地转过身来,面容阴沉,「朕是一国之君,万民之主,若是圣明天子要用任人摆布为代价,朕宁可不做这个皇帝……」
  刘瑾与丁寿对视一眼,齐齐跪倒:「请吾皇宸衷速断,免致掣肘!9
  四海居,雅间内。
  孤灯,残棋。
  白少川洁白修长的手指拈着一枚黑子,秀眉微颦,颇有些举棋不定。
  丁寿挑帘而入。
  「丁兄来得正好,这一子该落何处?」白少川抿唇一笑,延请丁寿入座。
  丁寿拿起一枚黑子,随手而落。
  「你这是无理棋呀。」白少川端详棋盘,连连摇首。
  「今夜本就是一盘乱棋,管他有理无理,能胜即可。」丁寿本就是臭棋篓子,一派胡搅蛮缠。
  「言之有理。」白少川却是气度雍容,如玉如竹,反而随声附和,让本来捣乱的丁寿无计可施。
  扫了一眼地上的范亨,丁寿道:「他还没死?」
  白少川微笑点头。
  一碗酒水泼在了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脸上,范亨慢悠悠睁开了眼睛,一张欠扁的脸浮现在眼前。
  「范公公好,范公公辛苦了。」丁寿笑容真挚,握着范亨的手还表示慰问的拍了几下。
  急怒攻心,白眼一翻,范亨立马气厥了过去。
  丁寿无奈起身,埋怨着白少川,「不是说他没事么?」
  白少川在棋盘上轻轻提子,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若再来这么几次,他怕是真的会有事。」
  「那我怎么问话?」
  「无须问。」白少川指着桌上一只竹筒,「已经搜出来了。」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29 06:17:55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最长一夜(三)
  司礼监。
  王岳等几人也有些焦灼不安。
  「什么时辰了,还没消息么?」李荣道。
  「应该不会出岔子,再等等吧。」戴义安慰道。
  「来了来了,范公公那边发了焰火讯号,刘瑾死了。」徐智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好。」王岳兴奋地站起身来,对着三人道:「你们按照计划,马上通知各方人马,务必做得干净隐秘。」
  三人自是明白王岳话中的意思,点头明了,各自带着手下亲随,匆匆而去。
  「可惜了,刘瑾,你原本个人才。」人去屋空,王岳负手而立,喟然轻叹。
  
  月冷星残。
  李荣带着几名心腹匆匆绕过文华殿,再过了前方小桥,便是东华门所在。
  本来行色匆匆的李荣忽地站住,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小桥之上,一椅一人。
  李荣注视着安坐椅上不住咳嗽的老人,缓步上前,「高公公?」
  高凤整个身子都倚在座下的黄花梨圈椅上,猛烈的咳嗽让人感觉他随时都可能断气。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息,高凤沙哑道:「李公公,何苦做事太绝?」
  「按说这里没您老什么事,可您平日实在和刘瑾他们走得太近,说不得只好委屈您了。」李荣哂然。
  自己生死不过被人随意决定,高凤也没发怒,只是不住掩唇咳嗽,断断续续说道:「何苦如此……何苦如此……」
  「今夜大局底定,您老也不必为难,既然在这遇见了,也是有缘,咱家保您老平安如何?」李荣道。
  「倒要谢过李公公活命之恩咯。」高凤干笑道。
  「不必客气。」李荣已觉出不对,为免夜长梦多,不再废话,对身边人下令道:「服侍高公公。」
  这几个亲随干儿子俯首听命,齐齐向桥上冲去。
  高凤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何苦如此呀。」
  瞬时间,殿角屋檐,廊庑阴影处突然破空声响,犹如厉鬼哭嚎,无数弩箭由暗处射向这几人。
  李荣面色一变,「摄魂箭9这些箭支都是内府兵仗局专门为东厂制作,箭发之际厉啸之声犹如鬼哭,扰人心神,既然东厂有埋伏在此,己方八成遭了算计。
  李荣想到此,不再耽搁,务必要擒下高凤以做人质,或有脱身之机,于是身形一晃,疾向桥上冲去。
  双袖一分,将两侧射来羽箭以内力劈飞,脚下片刻不停,李荣纵身而起,如苍鹰搏兔,向桥上高凤抓去。
  高凤混浊的眼珠中突然精芒四射,一按圈椅扶手,身子拔地而起,空中迎上李荣攻势。
  「蓬蓬」声音不绝,拳掌相交之势惊人,只闻一声厉喝,空中纠缠的两道人影倏忽而分,落向两边。
  高凤回落之处仍在圈椅之侧,单手一拍椅背,整个圈椅迅疾飞往桥下。
  椅子甫一落地,李荣的身子便斜斜坠下,「哐」的一声,宛如李荣自己坐下一般,正正端端坐入椅中。
  椅中李荣两眼紧闭,面如淡金,一声不响。
  暗影中闪出数名东厂番子,领头的正是子科掌班常九,向着高凤躬身问道:「高公公……」
  高凤摆了摆手,「带他去见刘瑾吧。唉,何苦如此啊9阵阵咳嗽声中,高凤弓着身子缓缓步下了小桥,独自远去。
  
  西江米巷。
  长街静寂,数人凌乱的脚步声更加清晰。
  随着轿子小跑的几名太监,连声催促轿夫:「快点,快点,咱们得速速赶到锦衣卫,呼延焘这头是第一拨,可别出了岔子。」
  几名轿夫连连应声,加快了脚步。
  一阵急促的琴音突兀响起,有如金鼓齐鸣,人喊马嘶。
  「停轿。」轿中人突然道。
  轿子落地,轿窗旁伺候的太监将戴义小心扶了出来。
  另一个太监讨好道:「干爹,不知哪的冒失鬼敢在您老面前聒噪,儿子去料理了他。」
  戴义摇了摇头,侧耳倾听。
  琴音忽地由高转低,渐趋平静,零零落落。
  扶着戴义的太监谄笑道:「想那人也不敢在干爹面前卖弄,咱们还是快快赶路要紧。」
  戴义露出一丝苦笑,「垓下伏兵俱至,杀机重重,还往哪里去?」
  「有……有埋伏?」小太监悚然大惊,张目四顾,「在哪儿?有多少人?
  」
  「只此一人,便已尽够。」戴义此时倒还笑得出来。
  「干爹知道来人是谁?」
  「能用瑶琴将一首琵琶大曲《十面埋伏》弹奏得如此动人肺腑,惹人遐思,天下间舍却雷长音不做第二人想。」戴义面上全是赞赏之色。
  「东厂二铛头9他的干儿子们却没有戴义般的养气功夫,个个面如土色。
  「东厂有埋伏,我们怎么办?」
  「咱们的算计漏了,干爹您得拿个主意呀9戴义闭目凝思,张目道:「你们走吧。」
  「往哪儿走啊?」几个干儿子哭丧着脸道。
  「哪里都行,就是别回宫里,王公公此局输定了。」戴义沉声道。
  「干爹,您老同我们一起走埃」戴义的干儿子倒还有几分性情。
  戴义摇头,「我若要走,咱们一个都走不了。」
  「干爹……」几个义子跪下乞求。
  「走吧,干爹这艘船沉了,没必要再搭上你们。」戴义话语中透着苍凉,循声向琴音处而去。
  几个干儿子狠狠磕了几个头,起身四散。
  一间小巷内,一身青衫的雷长音轻轻拨弄着膝上瑶琴。
  「雷兄好雅兴。」戴义笑容满面,一如在延禧寺抚琴品茗般景象。
  「长音谢过竹楼先生。」雷长音带着几分愧疚。
  「雷兄琴音示警,给那几个孩子一线生机,该是在下向雷兄道谢才是。」
  戴义笑道。
  「谢先生没有让长音为难。」雷长音低首抚弄古琴,似不敢与戴义直视。
  「琴音如魂,曲透人心。」戴义依然在笑,「适才琴音在金戈铁马之中透着二分无奈,三分不忍,在下如斯同感,岂能教雷兄难做。」
  雷长音不语。
  「雷兄也勿要自责,戴某与那几个孩子绝不是你的对手,垂死挣扎,非我所为。」
  雷长音不觉改了称呼:「戴兄是在下的知音。」
  戴义哈哈大笑,「能得雷长音引为知己,此生足矣。」
  笑声渐收,戴义道:「戴某还有不情之请,望雷兄应允。」
  雷长音道:「戴兄请讲。」
  「今夜之后,戴某不知还有无机缘聆听仙音,请雷兄为戴某试操一曲,未知可行?」戴义眼神中尽是期盼。
  雷长音不答,十指挑勾抹按,一曲《猗兰操》应手而出。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戴义抱膝而坐,合拍高歌,无思无虑,其乐陶陶……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29 06:18:04

第二百四十五章 最长一夜(四)
  御马监。
  张忠的面色被幽幽烛火映得忽明忽暗,更显诡异。
  「张公公,这旨意咱家可是为你讨来了。」徐智手捧一卷黄绫圣旨,昂然而进,洋洋得意。
  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堆满笑意,张忠起身作揖道:「徐公公勿怪,苗公公不在此厢,在下虽说代管御马监,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不得不谨慎些。」
  「明白,明白。」徐智大度地拍了拍张忠肩膀,「你的功劳,王公公那里都记得,今夜之后,那个」代「字便该去掉咯。」
  「那就要靠王公公还有徐公公您栽培了。」张忠阿谀着塞过去一张银票。
  「哟,这是作甚,不是见外么。」徐智老脸上菊花绽放,由着张忠将银票塞入怀里,才慢悠悠道:「好说好说,过几年,便是进司礼监也是一句话的事。」
  「一切拜托您老了。」张忠深施一礼,有些为难道:「徐公公也别嫌小的多事,这圣旨能否借过一观……」
  「你呀……」徐智没好气道:「就是个老鼠胆子,咱家还能拿份假圣旨诓你不成。」
  看着张忠面上讪讪,刚刚拿人手短的徐智也抹不过面子,将圣旨往他手里一塞,「看便看了,快些还与咱家,这可不能有闪失。」
  「那是自然。」张忠双手接过圣旨,打开细看。
  徐智百无聊赖,踱步到了院内,看着盔明甲亮的御马监勇士,连连点头,「果然不愧天子扈从,军威雄壮。」
  点着前排一个身穿锁子甲的高大将领,徐智问道:「猴崽子,你是领头的?」
  那人施了个军礼,回道:「是。」
  「一会儿多卖力气,少不得你的好处。」徐公公还不忘拉拢一番,「叫什么名字,先在咱家这挂个号。」
  那个高大将军面上浮起一丝与忠厚面容不符的狡黠,「卑职桂勇,现领腾骧左卫指挥使一职。」
  「桂勇,好名字,嗯?怎么有些耳熟……」徐智回味着这个名字,却想不起来哪里听过。
  「标下以前在宣府当差。」桂勇提醒道。
  徐智恍然想起,「对了,你是那个坑了车霆的小子……」
  徐智蓦然惊觉,这小子该是苗逵的人,和东厂刘瑾和丁寿也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扭身看向张忠,「怎么回事?」
  面对徐智质疑,张忠一反方才唯唯诺诺的模样,「还能怎么回事,徐公公,你们司礼监都是猪脑子,明知道苗公公与朝中那帮大头巾不对付,还能把主意打到御马监……」
  晃了晃手中圣旨,张忠继续道:「连假传圣旨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你们都吃了狗胆啦?」
  徐智气得直哆嗦,翘着兰花指对着张忠道:「你敢诈我?」
  张忠嗤笑一声,不屑回答,命令道:「小的们,动手,记得把那张银票给爷们取回来。」
  众人轰然称是,刀锋出鞘,冷若冰霜。
  徐智忽地一声大喝,足尖一点地,整个身子如流星般向张忠扑去。
  张忠脚下一滑,向后飘开数尺,避开徐智攻势。
  徐智脚下不停,两只宽大衣袖鼓风而前,声势不凡。
  张忠连退数步,逼至墙角,退无可退,高声叫道:「快来人。」
  「谁也救不了你。」徐智狞笑道:「把圣旨交回来。」一只手臂忽地暴涨,直抓张忠顶门。
  一道人影如鬼魅般斜掠而出,寒光一闪,徐智一声惊叫,倏忽而退。
  左臂宽大衣袖齐肘而断,露出一截枯瘦手臂,徐智心有余悸看着眼前人,恨声道:「罗祥。」
  罗祥也不答话,猱身而上,手中巴掌大的新月弯刀明光闪闪,切、劈、斩、批、剞、剜、剔,只一瞬间便幻化出无数刀影。
  徐智身后院外大军虎视眈眈,他无处可退,暴喝一声,也是拳脚相迎,电光火石间攻出数十招。
  张忠缩在墙角,看着两道人影纠缠一处,呼喝声不停,也看不出谁胜谁负,不由暗暗心焦。
  桂勇等人守在屋外,虽人数众多,却无处插手,只得严阵以待,以备万一。
  张忠忽觉脸上一疼,伸手一摸,却是一滴鲜血,「我受伤了9张忠心惊,又摸了一把,却什么也没摸到。
  再看桂勇等人也往外退了几步,屋内缠斗的二人处不住有血花碎肉四散飞出,整个房间已是血迹斑斓,望之可怖。
  一声痛呼,徐智疾退,面色苍白,被割去衣袖的左臂血流如注,赫然少了半截前臂。
  地上残存的徐智左手只剩下一截白骨,即便从业多年的屠户庖厨也无法剔得如此干净。
  罗祥伸出血红舌头,将弯刀上碎肉血沫舔舐干净,阴测测地望着徐智,「
  徐公公,可还要再打一场?」
  徐智身子发抖,连退数步,颤声道:「你……你不是人,快,快带我走,带我走9后面的几句话是对桂勇等人嘶喊,桂勇挥了挥手,自有军士上前给徐智上了镣铐,包扎伤口。
  徐智没有丝毫反抗之意,待被押出御马监,再也看不见罗祥那张肉脸,反而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有劫后余生之感。
  
  都督府。
  华灯高举,酒宴阑珊。
  张懋举着酒杯,声若洪钟地对着许宁道:「本兵大人,本爵再敬你一杯。
  」
  「老国公何必客气,下官愧领。」许进客套着满饮杯中酒。
  张懋陪饮一杯,将酒杯放下,道:「此番赖得诸位谋划,为郭老弟出了这口怨气,这份人情老夫记下了。」
  「老国公言重,那丁寿小儿嚣张跋扈,文臣武将俱受其害,老夫与内阁诸公不过是顺应民意,以清君侧而已。」许进道。
  张懋咧嘴大笑,「一样的事到了你们嘴里,偏能说出别样道理来,这就是学问埃」
  言罢张懋转身对着身侧一个高瘦老者,道:「老弟,勋儿的婚事何时办啊?」
  武定侯郭良面色蜡黄,一副病容,闻言笑答:「此番事了,便与顾家商定日子,犬子大婚之日,少不得请老哥哥与许本兵添份热闹。」
  「那是自然。」两人答道。
  三人觥筹交错,又是一番痛饮。
  「天色不早,怎地宫里还没有消息传来。」郭良望着一旁时香,忧心说道:「莫要出了变故。」
  「你老弟就是心思太重,这般天罗地网,他刘瑾怎么翻身,许本兵以为如何?」张懋问另一侧的许进。
  许进点头称是。
  此时一名小校来至廊下,「禀国公爷,宫内有人来。」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29 06:18:13

第二百四十六章 最长一夜(五)
  张懋两掌一击,「说什么来着,说曹操曹操到,来的是司礼监哪位公公?
  」
  小校犹豫一下,「来的是御用监的张公公。」
  三人同时起身,「张永,怎么来的是他?」许进错愕。
  「难道事机泄露,他来此做说客。」郭良思量道。
  张懋沉声问道:「来了多少人?」
  「除他之外,还有两名中使陪同。」小校禀道。
  「三个人便敢闯老夫这都督府,他们以为自己是铜头铁脑么9张懋轻蔑说道,「来人9「标下在。」廊下带刀官躬身领命。
  「安排三百精兵埋伏廊下,待老夫摔杯为号,便把来人与我砍成肉泥。」
  张懋冷声道。
  「老哥何必操之过切?」郭良劝道。
  「既然自己跑上门来,老夫便替王岳省些麻烦。」张懋冲着许进道:「权作老夫的人头状了,本兵以为如何?」
  这老儿八成是杂书话本看得太多,又是摔杯为号又是人头状的,许进腹诽,面上还是笑道:「所言甚是,只是何必劳神相见,直接将来人斩了便是。」
  「寡饮无味,听听张永说辞,聊以佐酒,岂不正好。」张懋得意大笑。
  不多时,张永几人被带到堂前。
  「来者何人?」张懋摆足了派头,斜睨堂下,等着张永伏低做小的乞怜之态。
  「咱家张永,与国公乃是旧识,看来英国公真是老迈年高,认不清人,做不得事了。」张永淡然道。
  「张永,睁开眼瞧瞧,这里是都督府,不是你管事的干清宫,由不得你放肆。」张懋拍案而起。
  「这么说,国公自以为这都督府要比万岁爷的干清宫规矩还要大了。」张永反唇相讥。
  「你……」张懋语塞。
  「张公公来此不会只为逞这一时口舌之快吧。」许进眯着眼睛,轻捋须髯道。
  「自是不会,咱家没那闲工夫。」张永扫了一眼郭良,「郭侯爷也在,那是最好,省得咱家多费一番功夫。」
  「圣上手谕。」张永从袖中取出一道黄绫高声道。
  几人惊坐而起,张永也没给他们多余的反应之机,朗声诵道:「敕命御用监太监张永提督京营兼掌五军营,魏彬进司礼监,掌三千营,钦此。」
  突然有老年下岗危机的三人面面相觑,对此变化有些应接不暇,张懋怒喝一声,「大胆张永,竟敢假传圣旨,来人碍…」举手便将手中酒杯摔了下去。
  一道人影彷如一缕轻烟般从张懋等人案前一晃而过,三人还未看清如何,那人已回到在张永身侧,仿佛从未动过,除了手中突然多出的一柄长剑。
  一柄三尺薄刃的细窄长剑,恍如一根细柳颤颤巍巍,剑尖前托着一杯酒盏,其中酒水尚有大半。
  许进细细打量着宦官打扮的持剑之人,「柳无三?」
  刘瑾巡视京营,与许进打过照面,许进对这个永远默不出声立在刘瑾身后的男子有些印象。
  「本兵好眼力。」张永冷笑,「刘公公知道这都督府是龙潭虎穴,特将柳大铛头借咱家一用,他的本事诸位当见过了。」
  「你以为凭这么一个人就能保得了平安?」张懋讥笑。
  张永摇头,「柳大铛头不是来保我的,是来保您几位的。」
  「我们?」三人俱是不解。
  「只要诸位今夜按兵不动,刘公公也无意与几位为敌。」张永轻笑一声,「倘若几位执意抗旨,少不得要柳大铛头辛苦一下了。」
  「老夫这都督府精兵云集,一声令下,你们顷刻间便成肉泥。」张懋冷哼一声道。
  柳无三举剑姿势一动未动,此时乜斜着三人,「柳无三化为肉泥之前,三位贵人必先血溅五步。」
  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谁都认可的事实。
  郭良与许进对视一眼,从适才柳无三接杯的身法来看,知他所言不虚。
  张懋却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闻言大怒,「你敢威胁老夫?」
  「试试看。」柳无三垂眉低目,仿佛对着二位超品公侯与一位二品大员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如此轻蔑之态将张懋气得七窍生烟,暴怒大喝:「少来这套,老夫行伍出身,何惧一死,来人……」
  话未说完,张懋便被人死死按住,令英国公气急的是,按住他的人正是身边的二人。
  「老国公,休要鲁莽造次。」许进虽说文官出身,这手劲一点不差。
  「是啊,老哥哥,一切从长计议,以大局为重。」郭侯爷此时没有半点病容,一双枯瘦手掌有如铁钳般死死扣住张懋双肩。
  两人按手的按手,捂嘴的捂嘴,将个英国公整治得动弹不得。
  「你,你们……」张懋气急败坏,老子为了谁啊,对刘瑾他们九个喊打喊杀的是谁,跑我府上嚎丧说自己儿子被欺负了的是谁,怎么成了我不识大体,鲁莽造次了。
  越想越气,一口气没接上来,张懋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待许、郭二人探探鼻息,发现张懋只是晕厥过去,便松了口气,不再搭理于他,转身看向了在堂下看戏的张永。
  「识时务者为俊杰,咱家借花献佛,敬二位贵人一杯。」张永由柳无三那柄软剑上端起酒杯,一饮而荆二人无奈陪饮,许进还怀着一丝侥幸,问道:「敢问张公公,既然改由你提督京营,那刘瑾何处?」
  张永笑道:「国朝惯例,掌司礼监者不得提督兵务,刘公公既卸了这边差事,自然是蒙圣恩,入主司礼监咯。」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29 06:18:23

第二百四十七章 最长一夜(六)
  司礼监,靠榻假寐的王岳突然睁开眼睛。
  三批人马派出,怎的皇城内还如此安静,王岳隐隐觉出不对。
  「来人……」王岳觉得有必要再派人去东厂那里探探消息。
  无人应声。
  王岳大恼,「一帮猴崽子,都去哪里偷懒了?」
  「行了,王公公,别再耍威风了。」
  马永成、魏彬、丘聚、谷大用四人鱼贯而入。
  「你们还没死?」王岳瞪着几人,虽说心里预感不妙,待几人真的出现,还是有些震惊。
  「不但没死,活得还好。」谷大用笑眯眯道。
  「托王公公的福,爷们还高升进了司礼监。」魏彬有些小人得志的模样。
  「咱家一定好好报答司礼监几位爷的一番苦心。」马永成全是怨毒之色。
  「束手就擒。」丘聚绷着脸蹦出四个字。
  「就凭你们?」王岳一副鄙夷之色。
  马永成尖声叫道:「王岳,别不识好歹,此时还敢小瞧咱家,大家并肩料理了他。」
  喊得虽响,马永成却一步不前。
  丘聚不声不响,一记阴风掌无声无息,随手拍出。
  「得罪了。」谷大用仍是面带笑意,两手如山般推出,暗劲汹涌。
  魏彬身子一矮,十指犹如利爪,扣向王岳脚踝。
  马永成也不再耽搁,轻呼一声,身如大鸟,一记凌厉掌风罩向王岳顶门。
  王岳面对四路夹攻,不慌不忙,电闪腾挪间只见残影晃动,只听拳掌交击之声不绝,劲气四散。
  「啪啪」几声脆响,房内瓷器经受不住五人交手时溢散的激荡内力,化为齑粉,碎瓷粉屑漫天飞扬。
  突然王岳一个暴喝,随即数声闷哼,人影骤分,王岳已在房门处立定。
  丘聚等四人站立不稳,额头细汗密布,微微气喘。
  「罗刹大手印9谷大用捂着不住起伏的胸口惊呼道,面上再无一丝笑容。
  「还算识货。」王岳不再多话,昂首阔步出了房门。
  丘聚调息气稳,冷声道:「追。」
  马永成面带惧色,「怕是奈何他不得。」
  丘聚眼光一凝,盯得马永成心虚低头。
  「不用追了,我们四个不是他的对手。」谷大用慢悠悠道:「自有人对付他。」
  王岳施展身法,足不沾地般在宫内巷道内疾奔。
  事情泄露,王岳根本就不去想其他几路会是如何,败定了,此时他只想保住自己性命。
  天亮以前,与那人会面,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王岳打定主意,只要穿过这条夹道,便可绕过北中门,直抵北安门,届时海空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凭自己一身本领,天下间何处去不得。
  「杀场兮血腥,战马兮悲鸣,问吾辈仇敌何时能杀得清?
  宝刀嗜血淋火星,人面桃花对朝红……」
  甬巷尽头,一人身披一领猩红斗篷,手舞足蹈,引吭高歌。
  王岳步伐渐渐慢下,「刘瑾……」
  「破浪乘长风,醉饮无量海,笑谈公侯梦,万里长程助我此行,狂啸一声,贯长虹——」
  刘瑾摆足了架势,一声长音,歌收曲祝「刘公公好兴致呀。」王岳暗暗运气调息,弥补适才损失的内力。
  「王公公觉得可还入耳?」刘瑾笑道。
  「早闻刘公公喜好吟诗唱曲,附庸风雅,今日一见——」王岳语含讥诮:「名不虚传,在东厂实是屈才。」
  刘瑾也不恼,「咱家本是钟鼓司出来的,教坊供奉饮宴,不通音律岂不愧对万岁爷的托付。」
  话锋一转,刘瑾又道:「倒是王公公你,吃着皇粮却干些对不起皇上的事。」
  「咱家的事不劳刘公公费心。」王岳道。
  刘瑾忽地轻叹一声,「王公公,咱家自问平日对你也算礼敬有加,何以有这么大的杀意?」
  王岳冷笑一声,「自从先帝爷将东厂从咱家手里交到你手,咱们的梁子便已经结下了。」
  刘瑾哦了一声,道:「所以,你便勾结刘文泰谋害先帝。」
  「刘瑾,咱也是先帝爷的奴才,这弑君害主的勾当休想栽到咱家头上。」
  王岳喝道。
  「如此最好,或许还可留下一条性命。」刘瑾噙笑。
  「咱家只恨当年廷杖没取了你的性命。」王岳狠狠道。
  「而今也有机会。」刘瑾一甩斗篷,轻声问道:「王公公可调息已毕?咱家可以再等等。」
  王岳面色一变,自己心思已被刘瑾猜透。
  「适才与谷大用等恶斗一场,王公公想必损耗不少内力,咱家不欲占你这个便宜。」刘瑾抖了抖衣袖道。
  王岳面皮一阵青白,突然低啸一声,兔起鹘落,双掌夹杂十三道暗劲,向刘瑾扑来。
  暗劲有阴有阳,纵横交错,甬道之内仿佛刮起一阵旋风,而旋风的中心正是刘瑾所在。
  「好功夫。」刘瑾轻赞了一声。
  迈步抬腿,空中串起七道残影,不闪不避直直迎上王岳攻势。
  「轰」的一声巨响,空中两道人影乍合骤分,虚影尽敛,刘瑾空中平行八步,倒飞而回,落到原地,还好整以暇掸了掸蟒袍。
  王岳落地不稳,踉踉跄跄又退了三四步,仰天栽倒,随即便按地一跃而起,踏前两步,「再来。」
  刘瑾不动。
  王岳全身突然一阵爆响,张口喷出一片血雾,三十六处大穴各有一道血箭窜出,瞬间化为了一个血人,瘫倒于地。
  刘瑾轻叹一声,好像并无得胜的喜悦。
  脚步声响,白少川由后赶至。
  「督公……」
  「小川啊,这阵子辛苦你了。」刘瑾扭身,漾起几分笑意。
  「属下不敢当。」白少川恭谨垂首道。
  「咱爷俩还见什么外。哦,对了,」刘瑾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三寸锦盒,舒口气道:「还好没被王岳毁了,不然这老儿可是百死莫赎。」
  白少川难得露出惊喜之色,「督公还记得……」
  「傻孩子,你的生辰咱家何时忘过。」
  刘瑾抬首,望着夹道上空的一抹鱼肚白,饱含深意道:「这一夜很长,好在天总算亮了……」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29 06:18:51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三公请辞
  左顺门外。
  刘健举头望着寥落晨星,忧心忡忡。
  「希贤,司礼监还未有消息传来?」谢阁老出了内阁,同样面带忧色。
  「许东崖那边也未有信来,莫不是出了变故?」刘健白眉紧锁,沉声说道。
  「按说不会,我等此番谋划,步步算计,刘瑾等怎会有破局之机。」谢迁宽慰老友,又扭身对随他而出的李东阳道:「宾之,你说呢?」
  李东阳面色如常,微微一笑,「是福是祸,终有结果,我等如今吴牛喘月,岂非杞人忧天。」
  刘、谢二人会心一笑,刘健道:「宾之说的是,我等还是安心等候消息吧。」
  三人正当说笑着步入内阁,忽然左顺门大开,一名红袍太监领着几名小内侍快步而来。
  「丘聚?」
  看清来人,刘健心中咯噔一下,本该昨夜被擒杀之人活蹦乱跳地出现在面前,饶是刘阁老宰相气度,还是面色发白。
  「咱家未死,几位阁老看来很意外?」丘聚看着几人慌乱之色,眼中带着几分快意。
  「丘公公所言何意,老夫懵懂不解。」刘健转瞬间气度如常。
  丘聚冷冷扫视三人,三位阁老昂然而立,坦然回视。
  半晌,丘聚嘴中冷冷蹦出两个字:「上谕——」
  「臣等躬领上谕。」刘健三人拜倒。
  「陛下问:内阁三人可知罪否?」
  「臣不知何罪。」刘健沉声回道。
  「昨夜司礼监矫旨调兵,欲害忠良,尔等知否?」
  「臣等不知。」三人齐声。
  丘聚冷哼一声,将内阁起草的那份圣旨扔在三人面前,寒声道「罪证确凿,还想狡辩?」
  几人拾起圣旨,大略一看,谢迁故作惊讶道:「丘公公安敢对圣旨不敬?」
  「这是伪诏」丘聚厉声道:「这便是内阁与司礼监内外相接,矫旨调兵的罪证」
  「丘公公之言,老夫不敢苟同。」刘健皓首微扬,神色泰然。
  「八虎一狐,朋比为奸,朝野内外,物议汹汹,吾等位居宰辅,自有对群臣奏本票拟之责,这也是祖宗法度。」
  丘聚怒极而笑,「这么说几位阁老依法而行,乃是大大的忠臣了,那这伪诏又是怎么回事?」
  「票拟条旨乃是内阁之责,批红用印也是司礼监分内之属,至于这份条旨陛下为何不知,其中细由老臣等也是不明。」谢迁侃侃道。
  「好,好,好。」丘聚恨恨地连道三个好字,「诸位不愧是宰相之才,巧言善辩,咱家今日领教了,今日便将诸位之言回奏圣上,请陛下圣裁。」
  丘聚扭身要走,刘健却是不放。
  「丘公公且慢。」
  「刘阁老还有何指教?」
  「百官伏阙上疏之事,内阁条陈既已拟定,请陛下早作决断。」
  ************干清宫。
  「不认罪也就算了,他们还要旧事重提?」朱厚照拍着御案,勃然而起。
  丘聚跪在御案下,低声回奏,「是,刘健言陛下一日不决,六部一日不能理事,他三人也无颜再居宰辅之职……」
  丘聚双手捧起三道手本放在御案上,低首道:「这是三位阁老请辞的奏疏。」
  先兵后礼是吧,带着六部一起撂挑子,把大明朝扔给我一人,看我怎么闹笑话,朱厚照越看这几个手本越是生气,最终怒不可遏,将手本向地上一扔,近乎咆哮道:「别老拿辞官吓唬朕,辞就辞!辞就辞!」
  刘瑾挥手让丘聚下去,「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老而不死是为贼」朱厚照压抑久了,终于在言辞上不对内阁那三位带任何尊敬。
  刘瑾拾起地上奏本,缓缓道:「这三人是先帝所留顾命大臣,若是一同致仕,怕是朝野间不明事理之人会对陛下有所非议。」
  「非议?什么非议?」朱厚照哼了一声道。
  「不孝。」刘瑾轻声吐出两个字。
  「难道朕就由得他们几个倚老卖老,欺压朕躬?」朱厚照冷笑。
  「此事交给老奴去办。」刘瑾低眉顺目道。
  
  东厂。
  石文义冰冷的尸体躺在条案上,显赫一时的锦衣缇帅死后与旁人没什么不同,都是一团臭肉罢了。
  刘瑾打量着尸体,神色冰冷。
  「小子赶到时,石大人已经被害,实没料到呼延焘如此心狠手辣,得到兵符后还要下杀手,也是属下思虑不周,枉送了石大人一条性命。」丁寿在旁低声解释。
  刘瑾轻轻点头,没有出声。
  「属下办事不力,折了公公手下大将,请公公责罚。」
  「死就死了吧。」刘瑾用绢帕掩了下鼻子,扔出一句话来。
  「啊?石指挥使平素办差得力,从无错漏,此番……」丁寿心里有点过意不起,想着多给死人说几句好话。
  「寿哥儿,你养过蛊么?」刘瑾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丁寿摇头。
  「苗人养蛊,是将各种毒虫倒入一瓮中互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便是蛊了。」
  刘瑾微笑,「蛊虫一养成,便与宿主性命相寄,若是主强,蛊虫便俯首听命,为他杀人取命,一旦主弱,蛊虫也会逆主反噬……」
  刘瑾看着丁寿,似笑非笑道:「石文义有无过错并不重要,他本事不济便是取死之道,你也不用惋惜,有朝一日主从倒转,你若反身而噬,咱家也不会怪你。」
  「属下万万不敢。」丁寿跪伏于地,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每次面对这老太监腿上总是发软。
  刘瑾扶起面色苍白的丁寿,笑道:「咱家只是做个比方,你也不用多想,去歇着吧,回头陪咱家去办件事。」
  刘瑾看着惴惴不安的丁寿退了出去,面上笑容逐渐转冷。
  伴着一阵轻微的咳嗽,一个苍老声音响起,「胸口这处伤,判官笔只是伤了皮肉,有人在上面又补了一刀。」
  刘瑾回身,看着石文义尸身旁的高凤,「不是寿哥儿做的。」
  「哦。」高凤没有多问。
  「无三一直盯着,他没做这个安排。」刘瑾还是继续解释着,不知说给谁听。
  「你信就好。」高凤捂嘴又咳了几声,「石文义死了,他叔父石岩那里得有个交代。」
  「我会给石公公去封信。」刘瑾道。
  「石岩守备南京,位高权重,单只去信怕是有些轻慢,我亲自走一趟吧。」
  高凤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29 06:19:01

第二百四十九章 分而治之
  小时雍坊,灰厂小巷,李阁老胡同。
  太子太傅加柱国李东阳李阁老在府中有些神思不属,长吁短叹。
  一名老家人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禀报道:「老……老爷,刘…
  …」
  未等他说完,便听到一阵尖锐嘶哑的笑声,「咱家不请自来,冒昧叩谒,若有滋扰之处,伏望阁老海涵。」
  「刘公公与丁缇帅纡尊降贵,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怎敢有不敬之意。」
  李东阳拱手为礼。
  穿着便装的刘瑾微笑还礼,款步而入,身后的丁寿将拎着两个大食盒摆在了几案上。
  「刘公公这是何意?」李东阳有些不解。
  「久闻李相为官清廉,两袖清风,每逢客至,常以墨宝请尊夫人沽酒待客,今日咱家唐突而至,怎好再赧颜劳烦贤伉俪。」
  丁寿暗地撇了撇嘴,两袖清风,呸,李东阳的三女儿嫁给了现任衍圣公孔闻韶,因为嫌弃老孔家地方小,有不满之意,累得孔圣人这位六十二代孙重修扩建孔府,李东阳更是以宰辅之尊亲自设计监工孔府花园,哪家的清官能养出这样「
  公举补的闺女来。
  这话在心里吐槽,面上丁二爷可是和颜悦色地随同老太监被李阁老迎入了偏厅。
  酒宴布置整齐,三人入座。
  刘瑾举起一杯酒,道:「这第一杯酒是咱家所敬,谢阁老仗义援手,将王岳等人不臣逆谋直言相告,救命之恩,瑾当铭肌镂骨,永志不忘。」话毕一饮而荆嗯?陪坐的丁寿打量了一番这位当朝阁老,人不可貌相,没想到李阁老这般浓眉大眼的也当了叛徒,刘健等人身边一直藏着这么一位二五仔,那真是活该被刘瑾给收拾了。
  李东阳陪饮后,轻轻一叹,神态疏懒,「刘晦庵等人所为有悖人臣圭臬,老夫劝之无用,只得两害相权取其轻者,保全纲纪国法。」
  「阁老英明。」刘瑾微微一笑,又斟满一杯酒举起,「阁老多年以来公忠体国,口碑载道,为民宣劳,造福黎庶,这第二杯么,咱家代黎民百姓谢阁老。」
  「为官一任,尚知造福一方,老夫位居阁揆,此乃分内之事,况且刘、谢二公朝乾夕惕,夙兴夜寐,其中居功甚伟,老夫不敢贪天之功独有。」李东阳举杯郑重说道:「此局刘公公已获全胜,只请高抬贵手,网开一面。」
  刘瑾把玩酒盏,若有所思,抿唇不语。
  「公公……」看着酒宴冷场,丁寿提醒了一声。
  刘瑾收回神思,仰脖饮尽,自顾斟了第三杯酒,「这杯酒咱家代陛下而敬,阁老腹有鸿猷,有经纬之才,今后位居首揆,当一展所学,为国纾难,为君上分忧。」
  「刘公公,老夫已递疏请辞……」李东阳面色一变,急急说道。
  「李相,内阁三公俱是顾命辅政,若一体请辞,置陛下于何地?」刘瑾悠悠问道。
  「既如此,陛下可下旨慰留?」
  刘瑾不屑一笑,「刘晦庵那倔脾气岂会见好就收,难不成还要咱家的人头去留?」
  「此番声势太大,希贤那里也是骑虎难下,老夫可以从中说和。」
  刘瑾哈地一声,「等他缓过劲来,再给陛下来这么一出?」
  「这个……」李东阳语塞。
  「君子爱人以德,小人爱人以姑息,刘、谢二人目无君上,已是败了纲纪,乱了国法,圣上宽宏不予追究,彼等不知感念天恩,反屡以请辞胁迫君王,可还有人臣之礼?陛下若对此等不臣之行再以姑息,君威何在?君仪何存?」
  刘瑾厉声质问。
  李东阳喟然一叹,「如此,便请全了老夫与刘、谢二公多年相交的情分,容老夫辞官归宁……」
  刘瑾面无表情,缓缓道:「弘治十七年,阁老上言民情:天津一带,适遇大旱,夏麦枯死,秋田未种,客船稀少,纤夫身夫完衣,百姓面有菜色,极目四望,令人寒心。临清、安平等处盗贼纵横,夺人劫财者处处都是。传闻青州劫夺更甚,贼盗百十成群,白昼公然出行,出没无忌,官府捕之不荆南来人言淮扬诸府,或掘食死人,或贱卖亲人,流移抢掠,各自逃生……」
  李东阳双眼微闭,两手轻轻颤抖。
  「当今大明官场文恬武嬉,尸位素餐,衮衮诸公鲜衣怒马,峨冠博带,却只知良田美宅,子女玉帛,置国家安危于脑后,这大明天下看似鲜花似锦,烈火烹油,实则厝火积薪,处处惊心,李相就此归里可会心安高枕?」
  「老夫……」李东阳嗫喏几声,未有下文。
  「李相与刘、谢二公之交,小义也,为主分忧,造福苍生,大节也,二者孰重孰轻,请阁老细细思量。」
  刘瑾起身告辞,李东阳独坐不语。
  出厅之际,刘瑾冷笑一声,「官场之中不乏落井下石之人,李相致仕,几位贵婿怕会成为众矢之的,阁老小心为上。」
  李东阳身子一震,面色凄惶。
  
  皇城,司礼监。
  新任司礼监掌印刘瑾刘公公满面笑意地接待另一位司礼太监。
  「萧公公,此番晚辈绝境逢生,全赖您老居中策应,遣人报信,刘瑾在这谢过了。」
  面容枯槁的萧敬连道不敢当,「刘公公厂卫张目,耳聪目明,咱家不过锦上添花,不敢当刘公公盛情。」
  刘健和王岳败得不冤,司礼监和内阁都成了筛子,被人渗得通透,估计连晚上穿什么颜色内裤刘瑾都知道了,你们怎么和刘瑾玩,丁寿在心中狂吐槽。
  「萧老公客气,您老是宫中前辈,小子们以后少不得还要您老多加指教,若是不弃,屈就秉笔一职如何?」
  「年老力衰,怕是当不得大用,刘公公美意,咱家不敢愧受,只求悠游泉林,青灯黄卷,终了残生,伏求刘公公允准。」
  刘瑾再三挽留,萧敬只是推辞,最终刘瑾提出将张雄提拔为司礼监随堂太监,萧敬感恩拜谢。
  看着满怀感激的萧敬告辞而去,刘瑾笑对丁寿道:「寿哥儿,看到了么,萧老公以退为进,有了这份天大的人情,这张雄咱家今后唯有大力提携,才能不落个寡恩之名。」
  「您老对李西涯恩威并施,内阁三公分而治之,这手腕当更胜一筹。」丁寿恭维道。
  刘瑾看着丁寿笑而不语。
  「卑职可是说错了?」丁寿莫名其妙。
  「这些话小川就不会说出来。」刘瑾淡然一笑。
  
  书房之内,一灯如豆。
  白少川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枚头戴乌纱的不倒翁,取出放在桌上,用指一戳,那不倒翁官儿摇摇晃晃,憨态可掬。
  白三爷丹唇轻抿,打开手边的金丝楠木百宝嵌官皮箱,箱内摆放着数个形状样貌各不相同的娃娃,瓷胎泥塑,惟妙惟肖,看着箱内的诸多玩意,白少川清澈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俏皮……

你都1000级了,外面最高30级
易枫洛兰雪
易枫穿越到修炼世界,可惜只能当个凡人,无奈只能开个小武馆维持生活,偶尔打打铁,当个“一代宗师”混日子。直到有一天,小武馆变得热闹。几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为易枫厨房里的菜刀争的面红耳赤……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29 06:19:10

第二百五十章 谢公绸缪左顺门外。
  「少傅兼太子太傅、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左柱国刘健,少傅兼太子太傅、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柱国谢迁,身任天下之重,同心辅政,乃世之贤相,本欲二卿长伴朕侧,垂询国是,奈何天公不美,二卿心力交瘁,百疾缠身,上表请辞,朕虽有不舍,却不可以己欲而累卿身,特准所奏,望二卿归里养疾,勿为朕念。」
  刘舰谢迁惊愕地互视对方,随后同时扭身看向了身侧的李东阳。
  「刘公公,老夫的奏本为何不见批复?」李东阳只觉脸上火辣辣地发烧,向着传旨的刘瑾出言询问。
  「李相奏本被万岁爷留中不发,却是没有刘、谢二公的好福气,二位从此终老南山,颐养天年,真是羡煞旁人啊」
  刘瑾后半句是对着刘健二人所说,刘健哼了一声,掸袍而起。
  看着面色难堪的李东阳,刘瑾嘻嘻笑道:「李相且请回阁理事,吏部焦大人,兵部许大人皆有条陈公务亟需办理,阁老任重道远埃」
  兵部许季升也投了刘瑾,起身的谢迁心中一惊,失去文武铨选之权,大事已不可为,内阁中再有李东阳调度,无法再以政事钳制,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好,好手段。」刘健冷笑连连,甩袖而去。
  「西涯,保重。」谢迁拱手为礼,长笑出宫。
  李东阳唏嘘不已,「公公此举陷东阳于不义,老夫将何辞以谢天下?」
  「天下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阁老何必要对他们交代?」刘瑾看着远去的谢迁背影,漠然说道。
  
  谢迁府郏谢迁坐在书房桌案后,品茶读书。
  房间内还有两个人,一个不到四旬的中年人,另一个只有二十出头,容貌皆与谢迁相近。
  「大哥,你匆匆唤小弟来有何要事?」中年人是谢迁弟弟谢迪,弘治十二年的进士,现任兵部武选司员外郎。
  谢迁呷了一口茶,淡淡道:「没什么,老夫辞官的奏疏陛下恩准了。」
  谢迁说得轻松,另外两个可是当头霹雳。
  「怎会如此?刘阁老便没有设法挽留父亲?」年轻人是谢迁二子谢丕,弘治十八年的探花郎,如今在翰林院里熬资历。
  「刘洛阳与为父一同致仕。」谢迁倒还笑得出来。
  「满朝枢要伏阙奏本,声势浩大,怎会如此收场?」谢丕有些不可置信,这些天他在翰林院里上蹿下跳,勾连那帮穷翰林针砭时弊,风头一时无两,怎么转眼间老爹就下岗了。
  「为父等小瞧了刘瑾,也错估了陛下的决心。」谢迁合上书卷,轻轻叹息道:「也算该有此败。」
  「兄长致仕,我与丕儿该如何做?」谢迪关心的是另外的事,他和侄子都是谢迁从春闱大考中选出来的,朝野间不是没人非议,兄长去位,难保不会有人把旧账再翻出来。
  「找你们来就是说这事,你与丕儿上表辞官,与老夫一同归里。」
  「什么?」
  大谢小谢异口同声,一同睁大了眼睛,瞪着谢家主事人,怀疑这位是不是刺激太大烧坏了脑子。
  「兄长返家,朝中也该留下人照应,若有风吹草动,亦可提早知会,早做防备,便让丕儿随兄长归里,钻研经史哪里倶是一样,不拘于翰林院。」谢迪可真舍不得自己兵部武选司的肥缺。
  「词林素来清贵,且考核自有成法,不受吏部节制,小侄正可置身事外,呼朋唤友,交接枢要,为谢家张目,岂能轻言弃官。」谢二公子当即不干了,翰林院编修前程远大,入阁有望,就这么扔了,谢丕肠子都能悔青了。
  谢迁摇了摇头,这二人眼光短浅,目不见睫,待自己身后,泗门谢氏何去何从呢。
  「老夫为官多年,门生故旧遍及天下,这仇人么却也不少,焦泌阳便是其一,焦老儿隐忍歹毒,睚眦必报,没了老夫压制,你们两个斗得过他么?」
  谢迪二人对视一眼,垂下了头,焦芳被打压几十年,仍屹立不倒,易地而处,这二位自问没这股子韧劲。
  「谢家就这么一败涂地不成?」谢丕心有不甘。
  谢迁仰天一笑,「此番朝争老夫是输了,但急流勇退,不肯与奸佞同流合污,在天下士林中却是大胜,此后我等读书养望,静观其变,老夫再度出山之时,余姚谢氏必当名扬天下。」
  「此番兄长与内宦结怨甚深,那刘瑾可会就此放过兄长?」谢迪有些担心。
  「李公谋,刘公断。」谢迁眼中俱是笑意,「老夫一个动嘴皮子的,有何担心。」
  
  「一个动嘴皮子的?你就这么看谢于乔?」
  刘瑾斜靠在他的黑漆罗汉榻上,笑问丁寿。
  「难道不是?」丁寿想起那个成天碎嘴的谢阁老,只觉得心烦。
  「弘治八年时,谢木斋不过是从五品的侍讲学士,以少詹兼学士特起,入直内阁,在家服满半年,抵京即升正詹事,两年后即晋太子少保、兵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大臣崇进从未有如此迅捷者,你以为何故?」刘瑾问道。
  丁寿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道其中猫腻。
  「弘治元年,内臣郭镛请奏按礼制选秀册妃,当时只是翰林左庶子的谢迁直谏力阻,得了当今太后的欢心,选员补阁之时,众臣皆已推尽,俱不得旨,终以谢于乔名上,先帝才御批简用。」
  「后来太后想要送妹入宫,先帝也有纳妃之意,这位谢阁老又以娥皇女英之例作比,上表玉成其事,赖得外廷力诤而止。」
  哎呦,大情圣弘治爷还有这八卦事呢,丁二爷来了兴趣,「太后那妹妹后来怎么样了?」
  瞥了丁寿一眼,对这小子突然扯开话题有些不满,刘瑾还是回道:「嫁给刘阁老的儿子了。」
  「刘洛阳?」丁寿纳闷,呛了万岁爷的媳妇,刘健这老小子还能有滋有味地当首辅,小皇帝的老子这么大度么。
  「刘博野。」刘瑾道。
  「刘棉花?」丁寿乐了,前朝阁老刘吉屡遭弹劾,仍稳居宰辅之位十八年,时人取棉花耐弹之意,给他取了一个「刘棉花」的雅号,再算算这位爷下台的日子,合着是被弘治爷穿了小鞋啦。
  「一样的事,两番做派,前番先帝以为其德,二遭先帝称之为顺,放眼朝中,有几个有这番眼力手腕的。」
  刘瑾冷笑一声,「谢迁这些年官当得大了,脑子也不如往日灵光,以为可以要挟君上,永固相权,这也算利令智昏,待卸了这身累赘,怕是该清醒咯。」
  「这帮老小子无事生非,想要咱们的脑袋,便这般便宜他们了?」丁寿心中不忿,这帮人可是对他要打要杀的。
  刘瑾起身,负手望天,沉声道:「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眼下咱们爷们要做的便是:立威」
  注:明史中向刘瑾通风报信的是焦芳,明人笔记里是另一个说法:(王岳)
  左右有以其事密告瑾者,瑾素与李阁老东阳有旧,重其诗文,密以韩文等所劾询之东阳,得其大略。反正写小说,索性几种说法都用上。

总统夫人,晚上见!
吕涵芷
她被亲人出卖,沦为陌生男人的生子工具。五年后,她褪去青涩,成为名不见经传的插画师。一次漫展,她遇到傲娇萌宝。 “女人,乖乖跟我回家,我就让你抱大腿。一送你绝世好老公,二让你画画技能爆棚。”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29 08:00:14

第二百五十一章 长亭饯行
  京师东郊,十里长亭。
  亭外车马骈阗,青衣小帽的家人猬集在各处,亭内金紫银青,冠盖云集,俨然大朝。
  户部尚书韩文捧杯道:「二公致仕出京,实为国之不幸,朝中权阉当道,奸佞横行,老夫也当附二公骥尾,早离泥淖。」
  刘健正色道:「贯道此言差矣,我等既头戴乌纱,身穿官服,便该上顺天理,下合民情,老夫与于乔此番去位,朝中正事却不可荒疏,诸公俱是部堂掌印,权掌枢要,国朝百姓安居,尧天舜日还要仰仗诸位,万万不可轻忽。」
  韩文会意点头。
  王鏊也朗声道:「希贤兄所言乃是正理,吾等读圣贤之书,习孔孟之道,为世优乐者,君子之道也,岂能数典忘祖,任由奸佞横行,自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阉宦佞幸可以逞凶一时,岂能霸道一世,彼等不识时务,螳臂当车,来日必将粉身碎骨!」
  王守溪之言字字铿锵,众人俱都大声叫好。
  李东阳取出一副画卷,递交谢迁,「于乔,你我同时入阁,不想今日你却先我身退,此画乃是家藏之物,请于乔哂纳。」
  谢迁展开画轴,不由惊道:「米芾的《山水图卷》,宾之,此礼太重了。
  」
  「赏玩之物罢了,于乔莫要推辞,画上涂鸦一首,聊寄故人情思。」李东阳指着画卷一侧。
  谢迁细看,果然题有一首七绝:复道东山有谢公,身为霖雨稗无功。出岫入岫何从容,苍生之望安可穷。
  谢迁笑道:「后生晚辈怎敢比东山谢公,宾之兄言过其实,小弟受之有愧啊。」
  李东阳喟然道:「公等归乡,留我在此也是无益,可惜不得与公同行。」
  说到动情处,李阁老还滴下几滴眼泪。
  谢迁正想着如何宽慰老友,便听刘健一声冷哼,「何必多哭,假使当日多出一言,今日也与我辈同去了。」
  李东阳悻悻无言,群臣中看他的目光也多有鄙夷。
  谢迁看李东阳神色怅怅,连忙挽着刘健向众人告辞。
  看着马车迤逦远去,送别人群也纷纷上车乘轿各自散去。
  严嵩官卑职小,凑不到刘健等人身前,只是和着一群同年与谢丕寒暄,此时正主已去,不由轻声叹息。
  「惟中兄,何故悒悒?」顾可学见同年神情不对,出言相问。
  「刘、谢二公去位,朝中大事怕不可为。」严嵩忧心忡忡。
  「惟中多虑,内阁还有李相,韩部堂等直人正臣俱都在位,个别小丑跳梁掀不起风浪。」李梦阳不以为然。
  你小子倒是心大,作为奏疏起草人跟没事似的,顾可学腹诽了一句,追问道:「严兄以为朝局还有变故?」
  「百官伏阙,如此局面尚且反转,这刘瑾手腕非同一般。」严嵩道:「况且吏部焦部堂对南人多有不满,你我前景堪忧啊。」
  边上一名身躯颀长的男子蹙眉道:「惟中兄是否有些杞人忧天,你乃词臣,不入吏部京察,焦部堂如何为难你?」
  严嵩摇首,「按常例确是如此,可如今这常例被破的还少么?」
  见问话男子双眉紧锁,严嵩又温言道:「颖之不必担忧,你是言官,可以风闻言事,不比我这清而不贵的穷翰林,况令尊遗安老人掌南京户部,焦部堂也会顾忌一二。」
  男子名叫高淓,同为弘治十八年进士,其父高铨现为南京户部尚书,听了严嵩开解,高淓勉力一笑,「借惟中兄吉言了。」
  顾可学听了严嵩一番话,也是心思沉重,抬眼见小老弟顾应祥左顾右看,似在寻觅什么。
  「惟贤,你在找什么?」
  听了顾可学呼唤,顾应祥回过神来,「啊?哦,怎地不见阳明先生?」这位顾惟贤是王守仁的迷弟,对王阳明的人品学问极为推崇,今天还想借机攀谈几句,怎奈影子都未见。
  「奇怪,以王、谢两家世交,王阳明不该不见啊?」顾可学也觉纳闷。
  高淓淡笑道:「小弟倒是略知一二,今日离京的不止刘、谢二公,还有王子衡。」
  「兵科都给事中王廷相?他怎么也离京了?」顾应祥奇道。
  「王子衡调职都察院,奉命巡按山西。」高淓笑答:「昨日才领了告身,以二王相交莫逆,此时应在为他摆酒送行。」
  
  秋风衰草,人迹渺茫。
  道边一间野店内,没有长亭送别的热闹喧嚣,只有三名酒客相对枯坐。
  「小徒整治这桌酒菜也是不易,二位兄长可否赏面浅酌几杯?」丁寿干笑一声,对着二王劝酒。
  王廷相冷脸不发一语,王守仁摇头苦笑,举杯陪饮。
  「子衡兄不必郁郁,此番虽远离中枢,但代天子巡狩,举劾尤专,也是一方重臣,比之给谏强甚。」
  王廷相拍案怒道:「你道我是为个人荣辱而恼,你如今不知自爱,依附阉幸,媚惑君王,逐斥贤臣,自甘堕落尚无悔意!你,你……」
  王廷相指着丁寿,气得浑身哆嗦,他与丁寿有海东出生入死的的交情,关系匪浅,愈是怒其不争。
  「那二人贤愚与否且不争论,子衡兄也说只是逐走,性命无碍,他们当初口口声声要杀小弟以保国祚灵长之时,兄长可曾直言不平?」
  「这……」王廷相一时语塞。
  「子衡找我商量过,愚兄以为以贤弟等在陛下面前信重之深,无性命之虞,借此波折经番历练未必不是好事,我二人连夜具本谏言,奏请陛下全贤弟性命,怎奈第二日便风云突变……」王守仁笑容中满是无奈。
  「小弟谢过二位兄长苦心。」丁寿案前拱手,继续道:「小弟入仕以来,自问尚无大恶,便是那八位内臣平素也只侍奉君前,无大恶迹传出,我九人首级与社稷何干?百官伏阙,奏疏中只言天变,一昧牵扯前朝旧事,以此为由诛杀天子近臣,与莫须有何异?」
  「汉唐阉寺亡国之祸,为患尤烈,朝中诸公也是心忧社稷,防患未然。」
  王廷相蹙眉言道。
  听完王廷相之语,丁寿突然放声大笑,说出一番让二王惊诧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