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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槌 / 2021/06/28 08:34 / 31187 / 524
【小说】大明天下
穿越
武侠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29 08:18:09

第二百六十四章 算学宝鉴
  在程澧一阵掐人中揉胸口的急救下,王文素悠悠醒转。
  看着眼前一脸忧色的二人,王文素赧颜道:「在下一时失态,烦劳二位了。」
  「尚彬,你可是有何隐疾,直说无妨,府内有太医院名医坐诊,库房也不乏珍稀药材,保你无恙。」丁寿忧心忡忡,这哥们别有什么传染病,府上这么多女人,万一哪个倒霉过了病气,再凑巧和二爷发生些「深入沟通」,不是把自己给坑了么。
  王文素听了丁寿关切问话,热泪滚滚,哽咽道:「小人何德何能,得大人如此垂青,士为知己者死,小人愿凭此残躯,供大人驱使,若违此言,天人公愤!!」
  丁寿根本就不把誓言当回事,只是一再确认王文素是不是身体有恙,当最后确定王先生只是一时激动过度后,才算松了口气。
  「老王啊,你就这点出息!」既然人家赌咒发誓投效了,丁寿也就不再客气见外。
  王文素脸上有些发烧,「是,小人眼界浅,没见过什么世面,教大人见笑了。」
  「说了半天,你那书叫什么名字?」丁寿从果盘中拿了个桃子,一上一下地抛个不停。
  「说来惭愧,小人妄想集采古今算学之长,故欲取名《新集通证古今算学宝鉴》,书尚未完稿,暂称《算学宝鉴》……」
  「《算学宝鉴》?!」丁寿不由愣了,一时忘了去接从空中落下的桃子,结果携着重力加速度的那颗大黄桃,正中二爷裆下要害。
  「哟,爷,怎么了这是?」程澧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跳脚乱蹦的丁二。
  怎么了?早说王文素这个名字耳熟,一直没想起来,原来是写《算学宝鉴》的这位呀!丁寿记忆里前世看过一篇文章,便是介绍《算学宝鉴》的。
  和现代人想的古人不重视数学不同,数学早就是周礼「六艺」之一,古代数学更是文明璀璨,成就颇多,《易经》、《河图》、《洛书》、《山海经》
  、《周髀算经》等先秦著作今人也无法完全理解。
  先秦时的《周髀算经》中,有关于如何计算地球到太阳距离以及计算地球周长的方法和记录,记载了勾股定理,抽象的说明了直角三角形的直角边平方和等于斜边平方和,而且还给出了完整的证明过程,比之古希腊的毕达哥拉斯要早数百年,其他至于二进制、十进制、球坐标系、射影几何、割圆术、地动学等知识均有记述,而所谓的日耳曼人,当时还在原始森林里光着屁股打猎玩呢。
  犬戎攻灭西周,大量典籍损失,只有残篇碎语,经春秋战国西汉等数代整理,才得面世,在东汉初年出现的《九章算术》,主要是应用数学,教大家如何计算土地的面积等等,同时也对勾股定理作了进一步的发展。
  魏晋时期的数学家刘徽为《九章算术》作注,把《九章算术》里面的算法进行抽象化总结,建立了一套从概念到定理的系统化的数学理论,这是中国数学思想史上的一次大飞跃。
  南朝祖冲之在刘徽开创的探索圆周率的精确方法的基础上,首次将「圆周率」精算到小数第七位,直到16世纪,这一纪录才被阿拉伯数学家阿尔•卡西才打破。可人家祖冲之不仅是算了个圆周率,他的《缀术》理论十分深奥,计算相当精密,对立体几何和三次方程求解正根的问题进行了深入的研究。这些都是处在当时世界最领先地位的数学研究。
  隋唐虽把祖冲之的《缀术》列入官方数学教材,但「祖冲之所著之书,名为缀术。学官莫能究其深奥,故废而不理。」《缀术》最后失传了。
  一直过了六百年,到了南宋后期,中国的数学研究才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以秦九韶和元初朱世杰为代表的数学家,提出了多元高次方程组的建立和求解方法,研究了高阶等差级数的计算,证明了射影定理和弦幂定理等等。崖山之后,高峰再断。
  现代许多学者认为明代是古代数学的沉寂和倒退期,例如前代的增乘开方和天元术在明代失传等等理由,而打脸他们的便是民国期间重被发现的《算学宝鉴》,书中研究了一元高次方程的数值解法,内容详实可贵,这充分说明一元高次方程数值解法及天元术、四元术在明朝并未完全失传。
  王文素在解法中所用名词术语、演算程序,基本上与宋元数学一致,并有所发展和创新,其解高次方程的方法较英国的霍纳、意大利的鲁非尼早200多年。在解代数方程上,他走在牛顿、拉夫森的前面140多年。对于17世纪微积分创立时期出现的导数,王文素在16世纪已率先发现并使用。
  《算学宝鉴》中的「开方本源图」独具中国古代数学传统特色,国外类似的图首见于法国数学家斯蒂非尔1544年著的《整数算术》一书,较《算学宝鉴》迟20年且不够完备。中国古代数学中的纵横图在现代计算机技术上得到应用,王文素书中纵横图比之宋杨辉在深度和广度上都有了很大进步和提高。
  其实即便抛开王文素,明代数学也非一无是处,明代数学与前代不同在于其时发生了一场算学革命。
  某些穿越者一回古代便喜欢抛出阿拉伯数字,显示其算学高明,许多皓首穷经的算学大家倒头就拜,奉为神明,暂且不说某人在穿越时究竟如何的数学水平,那个原产天竺的阿拉伯数字老早便已传入中国,只不过古代中国人更喜欢用算筹,而且千年积累,早已成就了一套完备的知识体系,那玩意在中国就不受人待见。
  其实这还算好的,要是有哪位神经大条的穿越者把阿拉伯数字献给洪武皇帝,怕是当时就得被砍了头,洪武四大案中的「郭桓案」便是上下勾结涂改账册,朱八八以此为鉴,完善推广大写数字,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改为「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佰(陌)、仟(阡)」,沿用至今,你小子呈献的这七拐八拐的回回数字更容易篡改,你丫安的什么心!
  筹算有优点,自然也有缺点,计算得越复杂,所需要的面积就越大,而明朝民间商业日趋繁荣,需要计算之处太多,所以更加方便的算盘和珠算开始取代算筹与筹算。
  1450年吴敬的《九章算法比类大全》、1573年徐心鲁的《盘珠算法》,1578年柯尚迁的《数学通轨》,1584年朱载堉的《算学新说》
  ,1592年程大位的《算法统宗》,以及1604年黄龙吟的《算法指南》
  ,无一例外多是由筹算向珠算过渡并深入研究的著作。
  珠算算法没有发展到前人的筹算高度成果也不是时人轻视,君不见作者里还有一位天潢真人。中国数学从元朝末期开始,一直是沿着实用性、技巧性的方向发展,这与偏向演绎、抽象的古希腊数学不同。珠算作为一种传统数学机械化算法体系的应用,满足了明代社会需要,适应了商业发展的要求,代替筹算大势所趋,但因为工具性能的限制,无法复制千百年来筹算积累的研究成果,还需进一步完善体系,这都需要时间积累。
  古希腊文明复灭以后一千多年,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再次被阿拉伯人发扬光大,而欧洲人在古希腊数学成就的基础上发展出近代数学,则距离《几何原本》的成书年代相隔了最少一千五百年,明代虽然经济高度繁荣,在一些材料类、工程类方面的科学技术成就也很多,但数学理论要想再次达到新的高度,正常发展下去,也至少还再需要两百年。
  15世纪欧洲开始文艺复兴,大航海时代到来,商业的繁荣同样刺激了欧洲数学的发展,主要集中在算术、代数与三角学领域,同样著作不断,将15、16世纪中西方同期数学进行评判,整体数学水平相当,商业数学发展是其共性,明代数学在算盘应用、算法口诀及珠算的普及度远远超过欧洲,而西方数学中符号系统与公理化演绎体系则为中算所不及。
  明朝末年,西方数学开始传入中国。徐光启翻译了欧几里得《几何原本》
  的前六卷,标志着中国开始从传统数学研究向学习西方近代数学转型。
  崇祯二年,明朝开始组织学者重新编订历法。根据徐光启的建议,朝廷确定了全面学习西方的编订思路。历法编订局请来了在中国的传教士龙华民(意大利人)、罗雅谷(葡萄牙人)、邓玉函(瑞士人)、汤若望(日耳曼人)等人参与译书,编译或节译了哥白尼、伽利略、第谷、开普勒等著名欧洲天文学家的著作,以及相关的数学知识,包括平面及球面三角学和几何学等等。从崇祯二年到崇祯七年陆续编成《崇祯历书》。
  但是这个转型刚开始就被外力所终结,清军入关,明朝灭亡,中国学习西方的进程中断了。《几何原本》剩下九卷的翻译工作要等两百多年以后我煌煌大清被英国上门打脸后的1857年,才由睁眼看世界的中国人所完成。
  文明中断的后果是可怕的,其所造成的损失也绝不是什么客观促进民族融合的屁话所能消解,杀戮取代和平,野蛮破坏文明,历史开了倒车,同样不是换个南下的说法就能自欺欺人,谁还不长个脑子呢……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29 08:18:17

第二百六十五章 宇内七凶
  丁二爷亮晶晶的眼神着实有些渗人,即便王文素多年来尝遍冷暖,历尽沧桑,还是被瞅得直发毛,忍不住心中打鼓。
  「老爷,小人可是哪里不妥?」王文素手脚拘束,如坐针毡。
  「啊?没有没有,尚彬多心了。」知道自己捡到宝后,丁二爷势利的又开始称呼王文素表字,「得先生之助,丁某三生有幸,老程,快去备下酒宴,我与王先生把酒言欢。」
  刚才还老王,现在就王先生了,下步是不是该称「王夫子」了,程澧暗中皱眉,对这位爷的脾性实在摸不透,恭敬称是,就要下去安排。
  「程先生不用费事了,妾身已与厨下打过招呼,请王先生移步花厅。」秦可人推门而入,巧笑嫣然。
  王文素慌忙起身称谢,急不择言,「谢过夫人了。」
  可人霎时霞染胭脂,两颊融融,带着几分羞涩道:「王先生休要客气,请。」
  「你倒伶俐。」丁寿走至佳人身侧,在柔软处轻拍了一下。
  可人脸色通红,小心看那两人并未发现,才松了口气,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将他推搡到房门口,「快走快走,忙你的大事去。」
  丁寿故意硬着身子拖拖拉拉,趁可人不备又在娇靥上香了一口,小声道:「晚上我过来。」
  可人满面娇羞,低首轻「嗯」了一声,声若蚊呐。
  
  二十几个算盘噼里啪啦响声一片,丁寿负手在两排账房之间来回踱步。
  「人尽其用」是丁二爷的用人之道,说穿了就是压榨最大剩余价值,既然来了个算学大家,丁寿让他带人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盘查修西苑的账目。
  明代算学都趋于实用性,王文素所著书中就不乏米、肉、马、麻、船费、脚银、税种等各种商业应用,盘点工料账目对他来说手拿把攥,轻而易举。
  没用上几个时辰,王文素便整理出一份账册,双手呈上,「老爷,账目已经盘点清楚了。」
  丁寿没去接,只是懒洋洋地问道:「和张忠报的有多少出入?」
  宫变之夜张忠站对了位置,丁寿也不想为难他,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二爷还是懂的,如果只弄个万儿八千两的,便睁一眼闭一眼,毕竟还要给苗逵面子,可如果那小子贪心再大些……姥姥,二爷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王文素面色古怪,「几乎没有差池。」
  「没有?!」丁寿一把将账册抢了过来,胡乱翻看着,不停追问:「一点疏漏都没有?」
  丁寿不懂相人之术,但那位张公公对豹房营建的差事太过上心了,脸上就差大写个「贪」字,他竟然会两袖清风,一点好处不落,识人如此不明,让二爷心里落差好大。
  「倒也不是半点疏漏没有,前面部分账目出入很大,但后来又都做了注解,之后账目基本都平掉了,偶有小差,也是因为工料耽搁,并非中饱私囊。」
  王文素老实回答。
  丁寿看着王文素指出的一个个注解账目,发现每一个注解签押的张忠名字后面还署着另一个太监的名字——孙洪。
  
  月色朦胧,一片阒寂。
  荒郊的一处乱葬岗,巨木阴翳,杂草丛生,唯有夜风吹动野草发出的瑟瑟声,更显阴森破败。
  一名体格健硕的黑衣大汉踞坐在一个没有墓碑的坟头上,就着一坛烧刀子,啃着一条烤熟的狗腿,大快朵颐,酣畅淋漓,与这荒凉的坟场格格不入。
  「二哥,好兴致啊。」一个甜美腻人的声音响起,一名轻纱蒙面的女子由树林内款步而出,青色的丝绸劲装紧紧贴伏在凹凸有致的窈窕曲线上,让人急不可耐想撕掉那层障碍,一窥劲装下的春光。
  黑衣大汉扬起头来,只见他一张国字脸,四旬左右,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下颌短髯,根根似铁,一双虎目威风凛凛,望之生畏。
  「四妹来了,坐,喝酒,吃肉。」大汉举臂相邀。
  轻纱上的细长秀眉轻轻蹙在了一起,带着几分埋怨道:「妹子我可没有二哥的好兴致,陪死人喝酒,想想都败兴。」
  大汉哈哈一笑,「这地方清静得很,怨不得老六总是喜欢和死人待在一起。」
  「老六喜欢的是新鲜货,对这些生蛆的玩意儿怕是没兴趣。」
  一个身影如同大鹏展翅,从林中飞出,空中一个盘旋,落在黑衣大汉对面的一块残破石碑上,身姿挺拔,如鹰栖岩。
  看着对面这个鼻如铁钩的秃顶汉子,黑衣大汉「嗤」的一声,不以为然道:「你又不是老六,怎么知道他不喜欢?」
  「老六要是喜欢,早就下来了。」秃头汉子向一棵古松上一指。
  青衣女子与黑衣大汉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一团黑影蜷缩在松枝之间,夜色之下若不细看,实难发现。
  「他奶奶的,都说狼吃肉,狗吃屎,本性难移,咱们这匹狼却偏喜欢爬树。」黑衣大汉骂骂咧咧地抱怨。
  树上那团黑影一声不响,好似说的人与己无关。
  「老六就是这性子,激他也无用。」青衣女子纤秀的手指轻轻拨弄耳边垂下的散发,咯咯笑道:「二哥约我们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黑衣大汉犹豫了一下,「七妹还没到?」
  「二哥还约了那只骚狐狸?那便恕小妹不奉陪了。」青衣女子怫然变色,欲待甩袖而去。
  「要不是冲着二哥的面子,谁想来见你这条绿泥鳅。」玉狐杜翩翩从一株双人环抱的枯树后转出,挑衅地看着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双眉紧紧攒在一起,忽又舒展开来,吃吃笑道:「哟,狐媚子,如今可没有三哥帮忙,单凭你那几手小把戏,能在姐姐我的灵蛇掌下走出几招?」
  杜翩翩柳眉倒竖,厉声道:「三哥落到鹰爪孙手里,可没吐出咱们兄弟半点事来,你不去救人也就罢了,还拿他来说事,有良心没有!」
  秃头汉子桀桀怪笑,「七妹说的孩子话,做咱们这营生的,哪还有他妈的良心!」
  「都住嘴!」黑衣大汉沉声怒喝,杜翩翩虽心有不忿,还是忍住不言。
  「咱们兄弟姐妹七个,一个头磕在地上,良心可以没有,义气不能不讲。
  」黑衣大汉狠狠瞪了秃头汉子一眼,「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撅了你的鹰爪子。
  」
  秃头汉子闷声说了声是,向着杜翩翩一抱拳,「七妹,五哥口不应心,你别往心里去。」
  「小妹知道五哥性子直,可有些人怕是巴不得三哥在诏狱里一辈子不出来。」杜翩翩斜睨青衣女子,阴阳怪气道:「要动用公中的银子打点一二,就跟剜了她心头肉一样。」
  「你他娘的在说谁?」青衣女子凤目圆睁,胸口起伏不定,显是动了真怒。
  「老娘说的就是你。」杜翩翩寸步不让,反唇相讥。
  「找死。」青衣女子原本白嫩的手掌倏间变成了青绿色,举掌便要向杜翩翩劈去。
  「嗷——」一声虎啸震动山岗,树梢摇动不停,枯枝败叶簌簌落下,岗上众人不禁倒退数步。
  虎视眈眈地看着花容失色的二女,黑衣大汉冷冰冰地说道:「老子话没说完前,看谁还敢动手!」
  见三人乖乖地老实坐下,黑衣大汉才重新席地而坐,至于头上那位,他晓得问也白问。
  「龙老大给咱们拉了单大买卖……」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29 08:18:31

第二百六十六章 漕银遭劫
  乌云掩月,一层薄薄的雾气涌上山岗,本就阴森的乱葬岗密林,更添了几分诡谲。
  「不行,这买卖干系太大,做不得。」杜翩翩倏地站起,连连摇头。
  青衣女子不屑冷笑,「怎么,怕了?」
  杜翩翩对话语中的讥讽之意充耳不闻,只是盯着黑衣大汉,道:「二哥,这买卖成与不成且不去说,若是让朝廷鹰犬查出咱们的蛛丝马迹,怕是会对三哥不利。」
  「七妹担心不无道理,这买卖也不是咱们单干,事后都会料理干净,不会留下把柄。」黑衣大汉志在必得,信心满满。
  「此事还是太过冒险,何况朝廷里也不全是废物,不说遍及天下的厂卫耳目,但是六扇门总捕铁面无私方未然与副捕头千里独行段朝用俱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难保不会嗅出味道来。」
  杜翩翩嘴上虽说着六扇门的正副总捕,心里却莫名想起梅家庄外自己险些中招的那次暗亏。
  「没胆子就别干这刀头舔血的买卖,瞻前顾后的,能成什么事!」青衣女子不放过任何一个嘲讽杜翩翩的机会。
  杜翩翩显是气得不轻,呼呼喘了几口粗气,强行平息情绪,才道:「小妹退出,不趟这浑水。」
  「哟,坐在家里等着分银子,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哪儿找去,七妹给姐姐我介绍一个……」青衣女子夸张地大呼小叫。
  「这笔银子不用入公,小妹分文不取。」扔下这句话,杜翩翩纤腰一扭,闪入树林,三拐两拐,消失不见。
  「二哥你看见了,妹子我可没逼她,是她自己不要。」青衣女子两手一摊,朝树梢叫道:「老六,咱们多分一份……」
  青衣女子后半句话咽进了肚里,树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吹树梢,轻轻摇曳。
  「见鬼。」青衣女子低啐了一口。
  黑衣大汉苦笑一声,「看来又少一个人分银子了,就咱仨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二哥,咱们兄弟还要什么帮手?」秃头汉子不满意地嘟囔着,「杀人灭口的事咱也没少做过,还要谁来帮忙?」
  「盘子是人家踩的,点子也要人帮忙收拾。」黑衣大汉解释道。
  「怎么分账?」青衣女子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二一添作五。」
  秃头汉子直接蹦了起来,「去他姥姥的,跟爷们对半分银子,给他脸了!
  ?」
  「事成之后,银子先交我们手里,到地头了再分账,人家信得过咱,咱们爷们做事也别小气了。」黑衣大汉瞥了爱财如命的把兄弟一眼,没好气道。
  「看二哥的面子,咱给他这个脸。」秃头汉子犹不解气,手如鹰爪,「咔嚓」一声,将身旁一株胳膊粗细的小树扭成两截。
  「在下谢王五爷赏的面子。」一个阴测测的声音突然响起,嗓音尖锐难听,犹如金属相击,听了让人浑身不舒服。
  「哪个龟孙子不长眼,滚出来!」秃头汉子翻身而起,眼中凶光显露。
  薄雾渐散,一个全身裹着黑色兜帽披风的人站立在三人丈余远处,好似凭空出现,也仿佛一直站在那里,与夜色早成了一体。
  「藏头露尾的狗杂种,待五爷扭断你的脖子。」秃头汉子双手运劲,作势欲扑。
  「老五住手,是朋友。」黑衣大汉伸出一只粗壮的手臂,亘在自家兄弟身前。
  上下扫量一番,黑衣大汉嘿嘿笑道:「老大介绍的人,兄弟自是信得过,但今后露面还请打个招呼在先,咱们弟兄都是粗人,免得误会伤了和气。」
  面目完全隐藏在兜帽阴影中的怪人一声轻笑,「要打招呼的怕不只是在下。」
  黑衣大汉面色一变,耳朵轻轻一动,突然虎吼一声:「滚出来!」
  虎啸生风震山林!
  云收雾散,一声闷哼,一道人影突然从一颗巨柏上飞跃而下。
  秃头汉子狞笑一声,人如苍鹰,飞身迎上。
  那道人影下落之势忽止,倏地横飞而出,避开了宛如利刃的十指鹰爪。
  「相好的,别走。」青衣女子娇叱声中,三支灵蛇锥在月光下闪着幽幽碧色,呈品字形向人影打去。
  那道人影不见丝毫慌乱,百忙中身子一扭,竟然再度变换方向,斜刺里向树林深处飞去,「笃笃笃」,三支灵蛇锥全都没入树干。
  「好一个」燕双飞「。」晦涩难听的声音再度响起,怪人突然出现在通向密林的必经之路上。
  这边守株待兔,那边三人张网已待,只要在此稍一耽搁,便会落入四人围攻,轻功再佳也难逃升天。
  须臾间人影已有决断,前去之势不停,抬手三枚暗器向怪人打出。
  怪人不以为意,欲待挥臂震开这三枚飞镖,忽然间那三枚飞镖同时改变方向,高低交叉向怪人要害袭来。
  猝不及防下,怪人似乎手忙脚乱,侧身避过一枚暗器,二指夹住射向面门的飞镖,却无法击落打向环跳穴的那枚暗器,仓促间翻身退让,让开了道路。
  逼退强敌,那道人影毫不耽搁,足尖一点树杈,借势再度前翻,转眼间便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中。
  眼见追逐无望,黑衣大汉等三人也止住脚步。
  「老子还当是和什么人合作呢,原来是个腿脚不利索的。」秃头汉子见怪人落地时脚下不稳,虽然转瞬便重新站好,还是没逃过他的眼睛。
  怪人不理嘲讽,看着手中的飞镖,长约三寸,两面血槽,燕形镖身,嘴角轻勾,兜帽下的双眼中冷芒大盛……
  
  寒冬已至,朔风正劲,干清宫内温暖如春。
  窗外寒风呼啸,殿内地龙烧得火热,配上鎏金仙鹤铜炉内龙涎香的烟雾萦绕,殿内气氛融融。
  丁寿不安地挪了下屁股,可以离御案后面的小皇帝远些,熊孩子的眼神过于含情脉脉,二爷担心菊花失守。
  已经到了椅子边,再挪就变成蹲马步了,丁寿实在忍不住了,「皇上,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可是又缺银子了?」
  朱厚照一拨楞脑袋,「荒谬,朕为万乘之君,富有四海,岂能张口闭口缺银子,真真岂有此理……」
  不是钱的事就好办,丁寿暗道,「是,臣一时糊涂,口不择言,皇上恕罪。不知您宣微臣进宫是关于何事?」
  「关于银子的……」
  见丁寿甩出一张臭脸,小皇帝连忙解释,「不是管你借,是要还你的,秋粮逐步解送进京了,先期送到的金花银和轻赉银约有二十万两,朕想着先还你一些修豹房的工料银。」
  丁二立马又换上了一张笑脸,「是,臣也是小人之心了,谢陛下还记挂着臣下。」
  朱厚照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小人之心也算不上,年关将近,花钱的地方多,金花银要用来赏赐宫人,轻赉银还要支付在京武官俸禄,确是捉襟见肘,那个朕想着,可不可以先少还一些?」
  看朱厚照比出的所谓「少还一些」的手势,拇指与食指间的缝隙怕是只能塞进一根头发丝了,丁寿皱着眉头,「依陛下的意思,还多少?」
  「三千两,你看如何?」朱厚照希冀地望着丁寿。
  尼玛,连个零头都不够,丁寿不由瞪大了眼睛。
  「要不,五千?」朱厚照鼻子有些发酸。
  人穷志短啊,这可怜孩子,丁寿心底叹了口气,「一千两吧。」
  「真的!」朱厚照先是雀跃,随即有些尴尬地笑道:「是不是少了些?」
  「多少是个心意,陛下守信,对臣有义,这便足够了。」反正银子是收不回来了,二爷也只剩下表几句忠心了。
  「果然是讲义气的。」朱厚照绕下御案,拍着丁寿肩膀道:「放心,秋粮还在源源不绝的运送来,下批一定多还你些。」
  「陪朕一起用膳,山东镇守毕真呈送御膳房一批大虾,每只都有尺余长,回头带些回去。」
  丁寿心里正默默估算,自己该吃多少大虾能回本,刘瑾突然快步走进暖阁。
  「老刘你也来了,正好一会儿一起陪朕吃,我跟你说,这批大虾……」
  刘瑾无礼地打断了滔滔不绝的朱厚照,「陛下,巡抚江北总督漕运右都御史洪钟与漕运总兵平江伯陈熊联名上奏:漕银被劫!!」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29 08:48:13

第二百六十七章 风雪山神庙
  「洪钟是干什么吃的!?陈熊是干什么吃的!?江南各府道官员是干什么吃的?!」
  小皇帝的咆哮声几乎将宫殿的房顶给掀了,纵是焦芳、闵珪这等七老八十耳力不济的,也被震得耳鼓嗡嗡直响。
  朝中诸位大佬相视一眼,缄口不言,不怪人皇帝生气,登基改元摊上这破事,搁谁也没好脾气。
  「都说话啊,平时一个个不都很能说嘛!」朱厚照嗓子都喊劈了,气鼓鼓地瞪着一帮老家伙。
  李东阳轻咳了一声,「贯道,这批被劫的漕银有多少?」
  虽说私下不满李东阳没同刘健二人共同进退,碍于公务,韩文还是老实回道:「此次由南京运送的金花银二十六万五千一百三十九两零,轻赉过江米折芦席等银一十三万九千六百七十余两,其余马牲价、 药材四司料价等银一十万三千五百五十余两,总计五十万两有奇。」
  五十万两啊,修两个豹房都有褔余,尽管这些银子还有不少要进太仓,朱厚照仍感觉心里滴血。
  丁寿皱眉,不解问道:「南京?据下官所知,迁都以后,江南漕运并不走南京啊。」
  怎么哪里都有你呢,看着坐在对面的丁寿,韩文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
  工部尚书曾鉴接口道:「漕运总督洪钟月前上表疏浚夹河,苏常等府秋粮滞留未送,湖广、江西等地漕粮及折色暂储南京,此番平江遣一名运河把总护送京口,不想遭此不测。」
  「不测?二百运军与十二名船工死于非命,五十万两漕银消失无踪,这还是我大明朝么,逆贼杀官夺银,猖狂如斯,漕运及地方官员渎职怠政,办事不力,尸位素餐,置朕于何地!置朝廷法度于何地!」嗓子缓过劲来的小皇帝再度拍案。
  「陛下息怒。」兵部尚书许进急忙开言道:「平江世代武勋,应对及时,得报后便将负责运送的把总下狱拿问,同时照会操江水师,封锁长江,盘查运河上下,定能寻获蛛丝马迹。」
  「亡羊补牢!」朱厚照冷哼一声,「而今怎么办,朝廷用度不足,京师百官俸禄何处筹措?」
  「江南漕粮立即绕道溯江而上,以解燃眉之急。」韩文拿出主意。
  「不可,溯江而上,水途二百八十余里,风涛险恶,若是再有倾覆,如何是好?」工部曾鉴抛出一个问题。
  焦芳打量下皇帝脸色,知道这位爷想银子想疯了,捻着胡子慢悠悠道:「
  事急从权,不若加征江西秋赋,派重兵重新押送。」
  焦老大人愿意免河南赋税,对江西人可没什么好感,当年彭华打压自己的仇可还记得呢。
  「税有定额,太祖明训,不能病民以利官,岂有复征之事。」王鏊吹胡子瞪眼,大声驳斥。
  不加税,明末三饷哪里来的?扯淡,丁二心中不屑,反正这银子也不会有多少落他手里,懒得操心。
  「陛下,当务之急是追根溯源,早日寻回失银才是正理。」侍立一旁的刘瑾轻声道。
  「对对,东厂、锦衣卫马上南下,给朕找……」朱厚照连连点头,当即下令。
  别呀,皇上,上回顶风冒雪跑了趟海东,什么好没落下,现在还来,怎么这大明朝越到年底破事越多,丁寿心里一千个不愿意。
  「陛下,厂卫耳目虽灵,毕竟鞭长莫及,追查漕银之事刻不容缓,六扇门正副总捕恰好均在江淮一带办案,不若由他们协助漕帅追查失银。」似乎听到了丁寿心声,闵珪抢声说道。
  「闵尚书所言极是,大理寺附议。」
  「都察院附议。」
  三法司真是同进同退,步调一致,杨守随和张敷华都插进一腿,朱厚照也不好驳回,点头道:「依众卿所奏,传旨陈熊,准许便宜行事,涉及漕案地方一体官吏全力配合,务必追回漕银,早日结案。」
  
  众位重臣出宫后,便三三两两按照远近亲疏地聚在了一起,许本兵自觉地靠近焦芳那边。
  韩文瞧那几个「奸佞小人」距离够远,才低声对闵珪道:「谢过朝瑛兄援手之德。」
  闵珪左右看看,才放心回道:「无妨,举手之劳,只是陛下性子急,这事不能拖了。」
  韩文点头,「老夫快马给陈熊去信,要是不想被锦衣卫查出那些事来,就赶快想法把案子给结了。」
  「公公,您说这几个老家伙憋什么坏屁呢?」丁寿如愿以偿没摊上事儿,心情放松,仰着下巴点着韩文等人的背影。
  刘瑾双手笼在袖内,布满皱纹的脸颊上浮起一丝冷笑,「大理寺、都察院、刑部,呵呵,咱家看你们这六扇门还能开多久……」
  
  白日凝寒,朔风凛冽。
  丁寿拥裘策马在城外的树林里穿行。
  久雪初晴,闲极无聊的丁二爷带着钱宁等一干人等出来打猎。
  大冬天的,猎物本来就少,十几个人策马扬鞭,什么活物都给惊跑了,于是丁寿与众人分道而行,也是倒霉催的,将近两个时辰下来,二爷连弓都没机会张上一次。
  轻抚胯下苍龙驹的鬃毛,丁寿和坐骑打着商量,「二爷颗粒无收,想必钱宁他们也好不到哪去,与其在外面喝风,不如早些回家喝酒才是正经,你说呢?」
  苍龙驹打了个响鼻,用蹄子刨了下地上雪泥。
  「就知道你也这么想的。」丁二自说自话,催马向林间的山神庙赶去。
  自打丐帮钱广进等一干花子死于非命,这山神庙便更加破败,丁七随涂大勇赴君山总舵,大信分舵其余人等也不会到这里来寻晦气。
  山神庙已然在望,丁寿信马由缰,在马上晃晃悠悠地打起了盹儿。
  几声女子娇叱与兵刃撞击声,在寒风夹杂中吹送到丁寿耳边。
  丁大人立时来了精神,一拍马鞍,腾空而起,如鸟投林,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山神庙前。
  「小娘们,识相的快陪爷们乐乐,保你们平安无事,否则别怪大爷辣手摧花。」一个男子淫笑道。
  「两位朋友,敢问是哪条道上的,今日行个方便,来日白云山定有后报。
  」一个女子出声道。
  庙内略微静默一下,随即另一个男子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原来是郭惊天那老鸟人的门下,石爷越发不能轻易放过了,否则岂不白吃了这份皇粮。」
  「你们是做公的?天子脚下,竟敢如此大胆妄为,就不怕方未然方大哥将尔等捉拿法办!」另一个女子声如连珠,又清又脆。
  靠在庙门外的丁寿无奈摇头,这场景感觉有些熟悉,怎么这两只燕子永远就是这两个套路。
  两名男子同时放声大笑,「方未然算什么东西,也敢管爷们的事,慢说是他,就是刑部闵老头也不敢在我们丘督主跟前放肆,小丫头,自己脱衣服吧,别让爷们费事。」
  男子越说越下流,气得钻云燕身子发抖,混迹绿林多年,三山五岳的好汉提起父亲冲霄燕郭惊天谁不叫一个「好」字,至于铁面无私方未然的名头,更是让宵小之徒退避三舍,怎地北上进京,连连吃瘪,心中最重要的两个男子更是被人贬得一钱不值,按郭依云的刚烈性子,立即便要扑上去拼命。
  郭飞云拉住妹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低眉浅笑道:「二位官爷有命,小女子自当从命,奈何我们姐妹都已有了人家,纵是有意迎奉,也怕夫家不许。」
  一个男子哈哈大笑,「小娘们果然懂事,咱就别扯那些虚文,你男人是谁呀,拉出来看看,崔爷当场送一顶绿帽子给他……」
  「流氓兔,你要送什么给爷呀?」丁寿斜倚破烂庙门,眼神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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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归途救人
  庙内四人同时变了脸色。
  郭飞云记着丁寿似乎与东厂关系匪浅,或许可以让这二人投鼠忌器,适才原本只想拉虎皮做大旗,不想却真把老虎给喊来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郭二小姐打从遵化起,由始至终都没对丁二爷有过什么好感,此时见他露面也不觉喜,蹙眉轻哼一声便别过头去,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
  东厂两大领班顺风耳崔朝栋和恶豺石雄却彻底垮了脸子,眼前这位虽说出身东厂,可自宫变后刘瑾入主司礼监,丘聚执掌东厂,四大铛头抽身而退,丁寿更是独掌锦衣卫,圣宠有加,隐隐与东西二厂三足鼎立,放眼内廷,也只有刘瑾还可指使一二,他们二位实在惹不起这尊大神。
  「四铛头,这怕是有些误会……」戌颗领班石雄干笑一声,慌忙解释道。
  「别介,丁某已不是东厂铛头了,当不起石领班这般称呼,崔大领班不还要当着面送帽子给我么。」丁寿斜眼望天,一副阴阳怪气。
  卯颗领班崔朝栋「咚」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左右开弓狠抽自己耳光,「小人该死,小人实在不知这两位姑娘是大人您老的贵内,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人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网开一面,给小人留条活路。」
  丁寿不置可否,斜睨一旁不知所措的石雄。
  石雄突然省悟,同样跪下,狂扇自己嘴巴,连声请罪。
  「二位小媳妇儿,可消气了?」丁寿笑嘻嘻地看着郭家二女。
  郭飞云被丁寿色眯眯的眼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勉强挤出几分笑容,拱手施礼,「谢丁大人解围。」
  「自家人客气啥。」丁寿浑没把自己当作外人。
  「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天知道是不是事先勾结好的,在这里做戏给人看。」郭依云扁了扁嘴,不屑说道。
  「聪明,这都被郭二小姐看出来了,看来我只能灭口啦。」丁寿眼神在二女身上来回巡睃着,「我是先奸后杀呢,还是先杀后奸好?」
  明知道这人可能说笑,二女还是被丁寿不怀好意的眼神吓得连退了几步,一直撞到了庙内神案上,才止住脚步。
  「你,你要干什么?」郭依云从没把丁二当成好人看,听他说得可怕,本能的先信了三分,质问的声音有些发抖。
  见二女仓皇失措,丁寿心怀大畅,今日打猎空手而归的失落感一扫而空,变本加厉地坏笑起来,「来来来,到官人我怀里来,让你们当家的也好好疼疼。」
  「寒天雪地,丁兄好兴致啊。」
  声音清冷,夹杂几分不满。
  丁寿笑容顿敛,仰天叹息,「白兄,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庙门前出现一人,白衣狐裘,玉骨折扇,风度翩翩,纤尘不染。
  「干这行当,朋友本是奢望,有与没有,俱是一样。」
  已经将自己打得脸颊红肿,口角流血的两位倒霉蛋,见了来人,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白三爷」。
  「让你们到此待命,你们做了些什么?!」声音冰冷,更胜寒风。
  那二人与丁寿还狡辩几句,对白少川的质问却垂首发抖,片言不敢出口,东厂旧人素知白少川手段酷烈,人虽离职,积威犹存。
  「罢了,白兄,人家苦主都没说些什么,就此算了吧。」毕竟与东厂有些香火情,丁寿也不想真闹出人命。
  「滚。」白少川轻轻吐出一个字。
  石雄二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挤出了破庙。
  「两位郭姑娘,部属多有得罪,伏请海涵。」白少川欠身施礼。
  郭飞云没及答话,郭依云便急声道:「小妹怎地没来?」
  「彩云姑娘身子不适,不能前来与姊妹一晤,白某代为致歉。」白少川笑容苦涩,郭彩云而今还是不愿见自家姐妹,他也不愿勉强。
  郭依云自是不信,「胡说,定是你……」
  「二妹不得无礼。」郭飞云喝止自家妹妹,郑重言道:「小妹二人家中有事,不能在京中耽搁,既然小妹她……」
  郭飞云愁云满面,略微一顿,继续道:「小妹便托付白公子照料,我二人在此谢过了。」
  白少川还礼应下,郭氏二女也不停留,出庙远去,对丁寿这位老公招呼也不打一个,避之若浼。
  丁寿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只是上下审视白少川,「白老三,冰天雪地的,你没事约了我三个媳妇儿在破庙里做什么勾当?」
  「该看见的你都看见了,没看见的也不会说与你听。」白少川神色自若,一点被抓奸的觉悟都没有。
  庙外传来几声马嘶,钱宁等人的声音在庙外响起。
  「大人,您可是先到了?」
  丁寿深深凝视白少川,白三爷泰然自若,毫不回避,二爷只得一步三晃地出了庙门。
  出庙见钱宁等人马上挂着的黄麂狍子等猎物,丁寿面子有些挂不住。
  「大人,您今天的收获如何?」钱宁不识时务地问道。
  丁寿抽了下鼻子,讪讪道:「网了两条美人鱼,又给放了。」
  「鱼?」钱宁茫然四顾,这大山里哪有鱼啊!
  丁寿打了个唿哨,苍龙驹从林子里踢踢踏踏地奔了出来。
  「天气冷了,出外差悠着点。」冲庙里扔下这句话,丁寿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白少川背对庙门,微微颔首。
  「白三爷,」地鼠常九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破庙中,附耳低言:「王岳等人的囚车出京了……」
  折扇轻敲掌心,白少川星眸之中冷光熠熠。
  
  回城的马速并不快,钱宁等一干锦衣卫说起打猎趣事不时哄笑,个个兴高采烈。
  丁寿意兴阑珊,骑在马上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期望能发现点解闷的事儿来,哪怕出现几个村姑让二爷调戏一下也好啊。
  官道两侧白雪皑皑,田地阡陌也都复上了一层银装,丁寿忽然发现路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急忙勒马而住。
  「大人,怎么了?」钱宁催马上前问道。
  「路边好像有人?」丁寿马鞭前指。
  钱宁大略看了一眼,不以为意道:「怕是一个倒卧,这几年也是邪门,这冬天一个赛一个的冷。」
  「过去看看。」丁寿说道。
  钱宁有些不愿,「大人,这命贱的人千千万万,救不过来的,咱也别跟阎王爷抢生意,卑职今日猎了一头鹿,回去给您熬上一碗热腾腾的鹿血粥,保您晚上龙精虎猛……」
  钱宁猥琐的笑容还没收起,耳边就响起一声清脆的鞭花,直接抽掉了他的一个耳套。
  「放屁,那千千万万的人爷是看不见,既然碰上了,便救一个算一个,举手之劳的事能费你多大工夫,见死不救狼心狗肺的东西……」
  「大人教训的是,小人受教了。」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的钱宁慌里慌张地滚下马鞍,带着几个人将道边那人翻了过来。
  那人胡子拉碴,身材魁梧,一身半旧衣袍满是冰碴,出气多入气少,眼见一条命已去了大半。
  锦衣卫在诏狱里有整治人的手段,自然也有给人吊气续命的法门,几个人拍拍打打,用积雪大力揉搓那人的手脚四肢,钱宁撬开他的牙关,灌下去几口随身带的烈酒,虽说手忙脚乱,倒也分工有序。
  丁寿站在道边犹不解气,指着忙碌的钱宁继续数落,「还给爷补补,爷什么身板,还用你那点鹿血,呸,没眼力见的!」
  钱宁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小人眼皮子浅,以己度人,大人恕罪。」
  「这还差不多。」丁寿对钱宁骂不还口的态度很满意,「把人救醒了送到舍饭寺去,哥几个,今晚上全鹿宴,不醉不归。钱宁……」
  钱宁一哆嗦,「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晚上咱爷们加盘炒鞭花。」丁寿挤了下眼睛。
  一名锦衣卫突然道:「大人,他醒了。」
  一声长长的呻 吟,大汉长出一口气,混浊的眼光一一扫视过周边众人,待看清官道上居高临下的丁寿面容时,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挣脱众人,扑了过去。
  众锦衣卫措手不及,钱宁已将绣春刀抽了出来,那大汉扑到丁寿脚下,嚎啕大哭,「丁大人,救命啊!!!」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29 08:48:42

第二百六十九章 案中案
  京师,丁府书房。
  吴桐双手捧着一盏热茶,原本魁梧的身形有些伛偻地缩在方凳上,尽管已换上了簇新的夹袄棉衣,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哆嗦着嘴唇又抿了一口茶,吴桐缓缓神,颤声道:「我家将军接了漕帅的手令,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南京,漕粮数额巨大,交接颇费时日,漕帅连令催解,将军便命老钱带领二百运军先行起运漕银,他督送漕粮随后就到,原定于京口停留一夜,更换扬州赶来的十二名船工,第二日过江赶赴瓜州,于扬州芒稻闸与将军的漕粮队伍会合,同赴淮安,怎料……」
  吴桐厚厚的嘴唇有些干裂,双手紧握住滚烫的茶盏,驱赶由心底产生的寒意,「一夜之间,二百多人横尸长江,漕银无影无踪,漕帅不问情由,将我家将军下狱拿问,小人见机不妙,跳水潜逃,大人,求您救救我家将军!!」
  吴桐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丁寿坐在书案后,十指交叉敲击个不停,心思电转,陈熊奏本中拿问的江南把总原来是戚景通,区区一个指挥佥事的确也没到上达天听的地位,丁寿对这麻烦避之不及,也没打探相关消息,如果不是吴桐冒死进京来寻自己,还真就把这事给漏过去了。
  不听丁寿说话,吴桐可怜兮兮的抬头道:「大人……」
  「世显兄不是很得山东备倭总督戚勋的赏识么,怎地不去求他?」丁寿靠在椅背上,歪着脑袋问道。
  「这……」老吴有些支支吾吾,「漕帅传世武勋,与运河两岸地方官府多有瓜葛,戚帅也不敢牵扯其中。」
  丁寿哈地一声,「看来是找过了,戚勋还算念旧情,没把你捉拿法办,你可是觉得本官是个愣头青,可以来当这个出头鸟?」
  「小人不敢。」吴桐连连叩头,「小人只求大人念着与我家将军在山东一同抗倭的情分,救我家将军一命。」
  「身正不怕影子斜,世显兄官居四品,统军一万,陈熊还能甘冒不韪,栽赃陷害不成?」
  丁寿手指敲着桌案,吊着眼睛斜睨吴桐,「不过一场牢狱之灾,为何在你口中便是性命攸关?」
  「这个……」吴桐张口结舌,有嘴难言。
  「老吴,咱们也算旧相识,想让二爷蹚浑水救人不难,但千万别把爷们当傻子。」丁寿声音转冷,「漕运把总十二名,只在南京便有二人,为何要从江南调人;即便江南把总也非戚景通一人,何故单单选中了他;漕运之事关乎朝廷命脉,但也并非迫在眉睫,苏常等府漕粮便滞压未解,何以单对南京漕粮连番催迫;漕案事发,陈熊未经侦讯,便将世显兄下狱严办,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说!」
  丁寿每说一句,吴桐脸色便难看一分,到最后已是面如土色,最后一字厉喝,更是将他惊倒在地。
  「罢了罢了,既然瞒不住,小人便如实说了。」吴桐抹了抹头上冷汗,老实回道:「我家将军自上任之后,恪尽职守,革除旧弊,实是得罪了不少人。
  」
  「以往粮食转运,除去羡余,输送太仓时总有虚报数目的,仓官及运军上下借此谋求私利,小的把这生财的法子告诉将军,挨了他好一顿训斥,将军言自他成年袭职以来,忠心奉君,秉公办事,毫无隐瞒,他宁愿受上司问责也不会巧诈佞伪,欺君罔上!」
  「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世显兄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哦。」丁寿轻拨盖碗,呷了一口茶。
  「是,将军此举虽遭人忌恨,一时倒还难为不得,但将军又与漕帅之间有了些龃龉。」吴桐愁眉苦脸地说道。
  「绍兴卫指挥使陈俊,欲贩运湿润官米换银输运入京,为将军所阻。」
  「倒卖漕粮?好大胆子!」丁寿倏地站起,「漕粮供应京师百官及九边将士,必要颗粒饱满,干燥无湿,无夹异物,怎会出现湿润漕米,是看管不力,还是征收之人监管不严所致?」
  「具体情形小人不知,只是陈俊乃漕帅族人,多次暗示此事漕帅已许。」
  「将军接了这份差事,便私下向我与老钱说过担忧,怕是漕帅要借机寻他的错漏,故而……」
  「故而世显兄既怕漕粮数目不合,不敢贸然起运,又担心陈熊办他抗命不遵之罪,先期起送漕银,不想摊上这个滔天大案,将把柄直接送到了陈熊手中。」丁寿冷冷说道。
  「是。」吴桐干咽了口唾沫,偷眼打量丁寿脸色,道:「小人也不是有意欺瞒,只是干系重大,小人实是怕,怕……」
  「怕我不敢得罪陈熊。」丁寿接口,起身抻了个懒腰,脊椎骨节一阵脆响,舒服地哼了一声,「这个冬天又消停不了咯……」
  
  仁寿宫,暖阁。
  整个房间被火龙熏得滚烫,让人昏昏欲睡。
  张太后额前束着坠玉卧兔儿,披着一件织金出风毛的对襟褙子,捧着一个鎏金手炉,嘴角弯弯地牵挂着一抹笑容,看着眼前眉飞色舞嘚啵不停的丁寿。
  「这批黄鼠是臣家乡朋友送来的,名字虽说叫」鼠「,却个个肥甘味美,比之山珍海味毫不逊色。」
  张太后故作不在意,轻「哦」了一声。
  见太后不上心,丁寿砸了下嘴,又转向王翠蝶,「好教王宫人得知,这黄鼠不能随意去做,须要用酒糟浸一二日,脊背向下入笼蒸,如蒸馒头时许,取出去毛洗净,切八九块。每块洒椒盐,裹面再蒸,火候宁缓勿急。吃多少蒸多少,蒸多则走油。也可蒸熟后糟食。切记切记,不要暴殄天物。」
  王宫人偷看了眼太后,掩唇笑道:「奴婢晓得如何整治这」大眼贼「,丁大人勿要费心。」
  听人家一口说出黄鼠「俗名」,丁寿张大嘴巴,茫然道:「太后您知道这小东西?」
  「不但知道,哀家每年正月的膳食单子里少不得这塞外的黄鼠。」张太后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当年太宗爷一次便赏赐宁国长公主一千个。」
  丁寿一脸失落,无精打采道:「原想着让太后尝个鲜,没想却现眼了,请太后怪罪。」
  张太后噗嗤一笑,「好了好了,小猴儿有这份心也是难得,哪来许多怪罪,不知者无罪。」
  「也怪不得丁大人,这」大眼贼「在京师也是个稀罕物,一个要一钱银子,寻常人家也真是吃不起。」翠蝶在旁帮腔道。
  老子太特么知道了,这黄鼠还跟锦衣卫有些渊源呢,前锦衣卫指挥使袁彬当年追随英宗北狩,有一天这位万岁爷也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想改善伙食,在草原上发现了黄鼠洞,直接取水灌洞想抓黄鼠吃,一边的袁彬当时就哭出来了,说这水是从我百里外背回来的,搞得英宗爷挺不落忍,许诺回京后必让袁彬家水用不尽,后来英宗复辟,果然引流经大内,源自玉泉山的玉河水到袁彬宅中,这也是明代北京的独一份。
  虽然太后说不计较,丁寿还是挤出一副苦相,「臣蒙太后恩典,总想报答一二,奈何身无长物,有心无力,斗胆讨份懿旨,南下一趟。」
  「南下?」太后柳眉轻颦,「这天寒地冻的,南下做什么?」
  「年关将近,过了年太后您的圣寿又至,小猴儿想着去淘换些新奇玩意,给您老贺寿啊。」丁寿绕到张太后身后,轻捶香肩。
  「哀家又不缺什么,你的心意我领了,你要是缺什么东西,直接去内库里寻便是,何必千里迢迢折腾这一趟。」有那么两个倒霉弟弟,张太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子想借南下之机敛财。
  呸,你儿子的家底我还不知道,寅吃卯粮,耗子见了都掉眼泪,丁寿心中吐槽,面上还堆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小猴儿晓得太后疼惜,可这毕竟是臣的一番心意,若是太后不允,臣以后可没脸进宫了。」
  「这……」张太后有些犹疑不定。
  「太后,好不好么?」丁寿轻推太后肩膀,撒娇的语气自己都有些作呕。
  「好好好,真拿你这惫懒货没办法。」张太后偏吃这一套,带着几分苦笑道。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29 08:48:52

第二百七十章 漕运总兵
  扬州府衙。
  方未然一身疲惫的走进班房,将手中的包裹轻轻放在桌案上。
  正在桌案后办公的扬州府捕头窦三宝抬起头来,看了来人立刻笑逐颜开,「方捕头回来了,快请坐。」
  方未然点了点头,指着包裹道:「陆天成的脑袋,验明正身,即可销案了。」
  窦三宝惊喜道:「您把陆天成的瓢儿摘了?!」
  急忙打开包裹,盒子里面是一颗石灰腌制的人头,四十来岁年纪,面目依稀可辨,窦三宝仔细验看人头左颊的一颗铜钱大的黑斑,兴奋道:「不错,正是陆天成这恶贼。」
  窦三宝恨恨道:「这贼子的夺命地躺刀阴险毒辣,两淮六扇门里不知多少弟兄被他废了双腿,今日终是得了报应,小的代弟兄们谢过方爷了。」
  「职责所在,不须客气。」方未然语气淡漠,自斟了一杯茶饮下,「衙门里怎这般冷清?」
  窦三宝才缓过神来,讶异道:「方捕头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方未然皱眉。
  「五十万两漕银失窃,圣上震怒,运河两岸如今是风声鹤唳,您一点风声也没得到?」窦三宝纳闷道。。
  方未然摇头,「这阵子一直在荒山野岭里追捕陆天成,并未得到消息。」
  「哎呦方爷,那您还耽搁什么,三法司传令过来,六扇门全力配合平江伯侦破此案,段爷先得了消息,已经抽调扬州镇江二府的快班好手赶赴淮安了。
  」窦三宝急得直跺脚。
  「淮安……」方未然眉头轻锁,默默念道。
  
  淮安,漕运镇守总兵府公署。
  漕运总兵平江伯陈熊坐在正堂,脸上阴晴不定地看着团团乱转的右都御史漕运总督洪钟。
  「洪都堂,您老要么就好好坐着,不然就回您西边的总督公署,这样转得我眼晕。」
  虽然洪钟比陈熊大着几十岁,陈熊的语气并不客气,《大明律》里从没有过以文驭武的扯淡规定,武官变得和烂白菜一样不值钱那是嘉靖朝军屯败坏以后的事,漕运总兵又历来是超品的武勋担任,漕运总督按惯例无论会议还是相互拜见,都要位居漕运总兵之下,谁教丫是后设的呢,连总督衙门都是就着漕运总兵府公署建的,中间再打穿了连在一起。
  当然,牛掰的漕运总督也不是没有,东林大佬李三才就是一位,这位托塔天王可是敢直接诬陷捕杀万历皇帝派出的税监的,和他搭伙的漕运总兵是王守仁的孙子新建伯王承勋,李三才是真把这位当孙子对待,结果是这位漕运历史上任职时间最长的漕运总兵打铺盖回家,奏表裁撤漕运总兵官,彻底把自己的官职扫入历史尘埃。
  洪钟没人家李三才的胆子,听了陈熊奚落的话也不着恼,苦笑道:「下官初督漕运,便逢上这惊天大案,难免手足无措,教爵爷见笑了。」
  「文督催,武督运,便是有罪也是本爵大头,你操个什么心。」陈熊嘴上说得轻松,心里也是波翻浪涌。
  漕运起自永乐,陈熊祖上陈瑄自永乐元年督理漕运,兼管地方三十年,根深蒂固,他老子陈锐同样督漕十四年,本来守着这一条运河继续发财多好,偏偏弘治十三年鞑靼蒙郭勒津部火筛进犯,陈锐与许进两人搭档督师救援,那火筛骁勇善战,岂是好相与的,陈锐与许进畏缩不前,最后陈锐以逗留获罪,京城里还把他老子爱喝凉酒的习惯给编成了段子,什么「平江不饮热酒,怕火筛」,姥姥,要不是你们这帮大头巾把刚取得贺兰山大捷的王越给气死了,鞑子敢往河套跑么。
  熬了这么些年,总算自己又能接班了,倒霉事一个接一个,先是来了一个四六不懂的戚景通碍眼,接着漕银又丢了,老陈家这些年怎么就走了背字儿,翻不过身来了。
  洪钟哪知道这位爷心里的小九九,入仕三十年才熬到今天,要是再经蹉跎,此生中枢无望,老大人心忧如焚,话也直白了许多,「爵爷,下官与您不同,您京里有长辈护着,与几位部堂大人也都交善,下官这些年,唉!」
  怅然一叹,洪钟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弘治十一年老夫便是顺天巡抚,可流年不利,整饬边备,挖山山崩,分渠无水,科道言官弹劾老夫滥用民力,欺君妄言……老夫走到今天不容易啊!」
  说到动情,洪老大人还滴下几滴眼泪,看得陈熊挺不落忍。
  「右宪,既然你不把本爵当外人,那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京师来信,只要能尽快结案,追回漕银,几位阁部自会为我等开脱。」
  洪钟抹了下眼睛,「此言当真?」
  「当然,咱们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蹦不开我。」陈熊哂然。
  「可是,连个活口也没留下,毫无头绪,如何结案啊?」洪钟一副苦瓜相。
  「这事的关节是漕银,至于谁犯的案子不重要。」陈熊恶狠狠地说道。
  
  一艘平底漕船停靠在清江浦码头,四边运军严加戒备,将周围船只远远隔开。
  段朝用还不到三十岁,高瘦的个子,狭长的脸颊呈灰白色,一双狡黠明亮的眸子精光烁烁地扫视着船上的每一个角落。
  「段爷,这是仵作的验尸格目。」一名捕快双手递上一份表册。
  段朝用扫了一眼,并没有去接,淡淡说了声「念。」
  「是。」捕快应声,「死者一名千户,四名百户,二百运军,及十二名船工,总计二百一十七人,俱为利刃所杀,一招毙命。」
  「一招毙命?」段朝用看着由船头延续到船尾的七丈船身,所有死者倒地及手握兵器俱有炭笔描画的影像,杂七杂八地重叠在一起。
  「贼人轻功不错呀!」段朝用不由发出感慨。
  「再好的轻功也抵不过段爷的千里独行啊。」捕快恭维道。
  段朝用自得一笑,一拐一拐地向船舱处走去。
  舱内昏暗,身后捕快慌忙晃出一个火折子,点燃火把跟了进去。
  火光晃动,映得舱门内侧一个角落里些微亮光一闪即逝,微不可察。
  「别动。」段朝用一声厉喝,吓得捕快连忙止住脚步。
  闪身回到舱门,段朝用手按门板细细摸索,突然指尖用力,一枚飞镖从舱门内挖了出来。
  看着熟悉的燕形镖身,段朝用笑容中带着酷寒,「燕子镖!」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29 08:49:02

第二百七十一章 铁面无私
  「燕子门?」陈熊手拈着段朝用呈上的燕子镖,冷冷问道:「什么来路?
  」
  段朝用将竹竿般的身子尽量折成对角,恭谨地说道:「禀漕帅,这燕子门起始年代已不可考,历代门人皆轻功出众,擅做梁上君子的勾当,自诩」侠盗「,实际上不过是些欺世盗名之徒,白云山的郭惊天便是燕子门当代传人。」
  「累世巨盗?想必是家底丰厚了。」陈熊掂了掂手中之物,心中已有了定计。
  「段捕头,何以由这一枚暗器便可断定劫镖之人是燕子门呢?」洪老大人还是谨慎为重。
  「禀右宪,燕子门暗器手法不同别家,所用燕子镖也是特制,此镖左轻右重,前低后高,长二寸九分,重三两七钱,江湖中仅此一家。」段朝用又强调了一句,「若小人走了眼,情愿自废了这双招子。」
  洪老大人三考正途出身,对这充满江湖气的包票有些皱眉,才要开言便被陈熊阻止。
  「右宪不必纠结了,似此等巨盗宁枉勿纵。」陈熊对着廊下喝道:「来人!」
  一名铁塔般的军官虎步而入,利索地行了个叉手军礼,「漕运参将庄椿见过二位大人。」
  段朝用上下打量这位漕运参将,钢须阔口,满脸杀气,一身圆领甲下肌肉坟起可见,暗道好一尊煞神。
  「庄椿,立刻挑选精锐,会同河南地方官府,围剿白云山。」陈熊沉声下令。
  「爵爷,河南并非你我所辖……」洪钟急了,越境调兵,插手地方事务,这都是官场大忌,这位爷要干嘛。
  「朝廷明旨,许本爵便宜行事,与漕案有关地方官府全力配合,河南地方不靖,养寇为患,酿成巨祸,若再推脱阻挠,本爵定在陛下面前讨个公道。」
  陈熊压根不听洪钟劝说,直接唤过庄椿,「你持本爵手札前去,敬告河南三司,若是群策群力,毕其功于一役,他们剿匪侦案之功,本爵亦当表奏今上,绝不隐瞒。」
  「标下领命。」庄椿领命,要待离去,又被陈熊唤住。
  陈熊低声嘱咐了几句,庄椿连连点头。
  又看了一眼在堂下垂手肃立的段朝用,陈熊收起心中不屑,干笑道:「段捕头——」
  段朝用腰杆弯得更低,「不敢当爵爷如此称呼,有事请吩咐。」
  「你久历江湖,这些绿林草莽的门道最是清楚,跟着庄椿帮忙照应一二,将来少不得你的好处。」
  段朝用喜不自禁,连声道:「爵爷放心,小人定鞠躬尽瘁,甘效犬马之劳。」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
  千年古渡,万载闲愁。瓜州渡位于长江与运河交汇之处,南北扼要,百州商贸往还络绎,必泊于此。
  大雪初霁,方未然伫立江头,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眼扫视着江面来往船舶。
  窦三宝站在方未然身后,有些摸不着头脑,「方爷,上面明令咱们北上去淮安,为何要南下到瓜州来?」
  「淮安有段捕头在,不会漏过什么。」方未然眉峰紧皱,「我是来找其他的东西。」
  「漕船已经送到淮安了,这里还能有什么东西可查?」
  「漕银。」
  方未然淡淡的两个字却让窦三宝跳了起来。
  「漕银!漕银藏在瓜州?」
  「至少在这附近。」方未然四下巡睃着,「漕银夜间被夺,天未亮便被发现,操江水师当即封锁长江上下,冬日行舟,又能逃出多远?」
  「长江水路四通八达,哪里不可。」窦三宝有些泄气。
  「夹河疏浚,贼人逃不过万千漕丁的眼睛;京口闸闸官雁过拔毛,连漕船都要抽分,他们又怎敢冒险由运河南下。」
  窦三宝有些不相信地问道:「您是说贼人劫了漕银北上了?江淮乃漕运枢纽,运军重兵云集,他们不是羊入虎口么?」
  「胆子够大,才敢劫漕银啊。」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
  二人蓦然回首,只见不远处立着一群骑士,清一色高头骏马,青缎锦衣,外罩黑绒斗篷,当中簇拥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后生,座下黑马比其他人高出半头,一身团花刺绣的白色出风毛圆领锦袍,外罩栗色风毛领皮里子斗篷,同色雪帽,乌靴银镫,玉带束腰,贵不可言。
  年轻人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二人,一个娃娃脸的一身捕快装束,另一个三十岁左右,一身破旧棉袍,衣领袖口都已磨损,衣裳虽旧,却气宇轩昂,矜持庄严。
  马鞭一指,年轻人笑道:「盘问下根底。」
  七八名骑士翻身下马,向方未然二人围了过来。
  窦三宝一看来人个个步履沉稳,身手敏捷,显然都是好手,当即抽刀在手,指着几人道:「大胆狂徒,扬州府捕头窦三宝在此,哪个敢放肆?」
  围过来几人中一个彪腹狼腰,虎体猿臂的汉子呵呵一乐,转向方未然,「
  朋友,你也交个底儿吧。」
  「要是某不说呢?」方未然不慌不忙,淡淡一笑。
  汉子神情转冷,一手握弓,另一手搭住背后箭囊中的四支羽箭,「那就别怪爷们不客气了。」
  「一言不合便白日行凶,纵是锦衣卫,也稍显张狂。」
  「哦?」年轻人微微讶异,略微正视二人,「爷们哪儿露了底,还请指教。」
  「尊驾一行人鲜衣怒马,京师口音,首先让人生疑。」
  「我等是京师行商,南下采办不可么?」
  「可以。」方未然点头,「可诸位爷的官靴也该提前换了。」
  钱宁等人顿时色变。
  方未然又一指丁寿,「此外,丁缇帅的马镫也过于招摇了。」
  丁寿惊讶又多了几分,「你认识我?」
  「缇帅何等身份,在下无缘高攀。」方未然摇头,一指钱宁几人,「几位下马之际,衣摆间牙牌显露,俱是锦衣卫官佐,这位爷还是个佥事大人。」
  钱宁讪讪不语。
  「本朝锦衣卫中年纪轻轻便位居高位,得掌实权的实在凤毛麟角。」方未然道。
  理了理马颈鬃毛,丁寿漫不经心道:「就凭这些?」
  「还凭丁帅腰间扇囊上绣的一个」丁「字。」方未然双目微睐,「扇囊绣工精巧细致,刺绣人显是精于女红,不知为何那个」丁「字却失于浮躁,棱角突出,存了败笔,莫非是二人合力?」
  扇囊是谭淑贞与长今合绣,不想被人一语道破,丁寿忽然对眼前人感起了兴趣,鼓掌大笑道:「不想公门中还有如此眼观八方,神目如电的人物,本官今日大涨见识,未请教……」
  方未然在锦衣卫面前为六扇门长脸,窦三宝与有荣焉,洋洋得意地收起腰刀,「这位便是我们六扇门总捕头,方未然方爷!」
  「铁面无私?」丁寿眼光一凝,硬挤出几分笑来,「久闻大名,请移驾详谈。」
  「不敢当,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了。」方未然转首对窦三宝道:「我们走。」
  「方捕头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人影一晃,丁寿快如鬼魅般挡在了二人身前,其余锦衣卫立刻将二人团团围住。
  窦三宝急得又要抽刀,拔刀的手却被方未然一只铁腕牢牢摁住。
  「大人,请让路。」方未然面色不变。
  这就是郭依云念念不忘叨咕不停的「方大哥」,丁寿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没觉得这家伙比自己强在哪儿。
  「方捕头铁面无私,防患未然,不知挡过多少人的路,小心终有一天寸步难行。」丁寿笑容饱含深意。
  方未然直视丁寿,未有丝毫退让,「自古山高挡不住南来的雁,墙厚阻不了北往的风,大人多虑了。」
  「哦?不知方捕头是南来雁呢,还是北往风?」丁寿眼神冰冷。
  「南雁长鸣,鸣天下不平之事;北风狂卷,扫世间稗草枯枝。」方未然声音清朗,铮如金石。
  「何为不平事?谁又是稗草?」丁寿厉声喝问。
  「忠臣去位,天下不平;奸佞横行,稗草丛生。」方未然沉声应答。
  丁寿眼光如刀,方未然泰然自若。
  丁寿嘴角忽然牵动起一丝笑意,「在其位谋其政,本官劝方捕头一句,你的职责是缉贼捕凶,别操心不该管的事。」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在下也奉送缇帅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丁寿呵呵冷笑。
  方未然仰天大笑。
  挥手让锦衣卫让开道路,看着二人远去,丁寿笑容立敛,「这家伙真是越看越让人讨厌。」
  钱宁凑上来谄笑道:「可要属下带人……」举掌做了个下切的手势。
  丁寿斜眼一瞪,钱宁悻悻退下。
  丁寿双手笼袖,「唉,这个时候真想白老三呢……」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30 03:55:48

第二百七十二章 局中局
  斜阳漫天,木叶萧萧。
  一个路边的茶水摊,铁锅内沸水丝丝冒着热气,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正大力挥动着蒲扇为炉子鼓风。
  白少川静静坐在桌前,眼神平静无波,坐在下首的崔朝栋和石雄面面相觑,缄默不言。
  「白三爷……」常九快步从南边赶了过来,面对白少川询问的眼神摇了摇头。
  闻言白少川有些惘然。
  「白三爷放心,这一路上王岳他们一言一行全在咱们掌握之中,只要有人与他接头,就逃不掉咱们的眼睛。」
  「临清为卫漕与鲁运河交汇之处,商贸云集,漕运、河道与地方官府巡视频繁,从出京忍到现在,对手不简单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方桌,白少川将眼光转向了崔朝栋。
  崔朝栋点头会意,「属下明白,王岳这老狗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一定查得清清楚楚。」
  言罢崔朝栋起身离去。
  「客官,茶好了。」
  茶摊老板似乎很满意今天的生意,满脸堆笑的托着一个粗木茶盘凑上前来,将茶具摆上,并顺手将三个茶杯注满。
  石雄突然抽了抽鼻子,有些嫌弃地扫了那老板一眼。
  看着杯中茶水涟漪,白少川笑道:「老人家,您这茶棚摆了多久?」
  「教客官笑话,小老儿打记事起便干这行当,几十年了也没个出息。」茶摊老板笑容憨厚。
  白少川点头,「难怪,在下送您一个茶方如何?」
  「哎呦,那可承客官的人情了,小老儿谢过了。」老掌柜打躬作揖。
  「不必客气。」白少川哂然举起粗陶茶杯,轻轻嗅了嗅,「断肠草里再加些金菊花,能去掉异味,且毒性发作会更快些。」
  老汉面色倏然一变,手腕一翻,掌中多出一柄匕首,还未等刺出,白少川杯中茶水已泼到他脸上。
  毒茶入眼,老汉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随即戛然而止。
  石雄从茶摊老板胸口中拔出判官笔,一脚将尸体踢出丈外。
  「马上走,前面怕是出事了。」白少川冷冷道。
  
  满目荒凉的官道上,囚车破裂,王岳、范亨等四名囚犯与押解的十余名官军横尸道边。
  「老崔死了!」石雄惊叫道。
  卯颗领班崔朝栋伏卧在道边沟渠内,看情形是见势不妙,逃回报信的时候被人击杀,他的那杆点钢钩镰枪斜插在一棵树干上。
  常九掂量着这杆点钢枪,唏嘘道:「老崔在这杆枪上下过二十年苦功,」
  泼风八打「更是枪中绝技,这么会工夫怎么就丧命了!」
  白少川从王岳尸身边站起,剑眉紧锁,「外表无伤,内腑尽碎……看来是老冤家了。」
  「九哥,你看点子从哪里逃了?」石雄问道。
  不等常九答话,白少川冷笑一声,「人家在守株待兔,何须要逃。」
  光影晃动,十余名黑衣蒙面人前后包抄向三人围了过来。
  石雄握紧两只判官笔,左右一磕,金铁交鸣。
  常九也亮出了独门兵器,一柄可以伸缩的凹形铁铲,合金所铸,乌光幽幽。
  白少川展开玉骨折扇,嘴角轻勾,「留活口……」
  
  官道上再度平添了十余具尸体,死状各异。
  石雄正拎着一个黑衣人胸前衣襟,恶狠狠问道:「说,谁派你们来的,否则爷们让你好看。」
  黑衣人四十左右年纪,一张马脸,白净无须,听了石雄威胁轻蔑一笑,扭过头去。
  「他奶奶的,看石爷怎么消遣你。」石雄将人扔在地上,抽出判官笔,「
  大爷先挑了你的手筋脚筋,再把你身上骨头一块块敲碎,教你怎么做人。」
  听了石雄说的手段,黑衣人额头冷汗渗出,面上现出惧意。
  石雄察言观色,狞笑道:「怎么样,识相的说出来吧。」
  黑衣人目光突然变得坚毅,石雄还不及反应这人的脸色变化,一旁白少川倏然一记耳光抽了过去,直接抽得黑衣人满口是血,吐出半嘴碎牙。
  「三爷,这……」石雄有些纳闷,这人眼看就要撂了,何必还要出手惩治。
  白少川从地上散落牙齿中拣出一颗槽牙,仔细辨认,果然其中藏有米粒大小的密封药丸。
  「这种把戏用过一次也就够了。」白少川随手将牙齿丢掉。
  「他奶奶的,敢耍你爷爷。」石雄大怒,一把揪住黑衣人,「说,不然老子让你后悔这辈子投胎做人。」
  黑衣人面如死灰,「我,我说……我是,啊——」
  一声惨叫,黑衣人登时气绝。
  被喷得一身是血的石雄错愕地拎着黑衣人领子,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
  常九见三丈外一棵大树上人影一闪,消失不见,拔步便要去追。
  「别追了,我们不是他的对手。」白少川注视刺穿黑衣人咽喉的凶器:一片沾满血迹的松针。
  三丈之外用松针杀人!常九二人惊骇不已,方才那人若是出手,在场三人怕是也难逃一死。
  石雄有些心虚,不自觉用了东厂时的称呼,「三铛头,我们怎么办?」
  官道尽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人声,大呼小喝,混乱不堪。
  常九举目望去,转首道:「三爷,是地方上的乡兵。」
  「由他们收拾烂摊子吧,带上老崔的尸身,我们走。」
  
  驽马拉拽的破旧板车发出「吱吱呀呀」的令人牙酸的声音,崔朝栋的尸体覆盖草席躺在马车上,由常九驾车赶回北京。
  白少川骑在马上,面色阴沉,此番刘瑾交待的差事办砸了,心中仿佛压着一块巨石一般。
  石雄几次催马上前,欲言又止。
  「石雄,有什么事直说。」
  白少川声音不大,却吓得石雄心中一跳,「三爷,小的有件事一直困惑不解,不知当不当说。」
  白少川扫了石雄一眼,一言不发。
  石雄只好老实说道:「在茶摊上暗算咱们的老家伙,还有那些伏击的黑衣人身上都有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白少川追问道,他深知这个戌颗领班的鼻子灵敏,从中未必不能查出一些线索。
  「尿骚味儿。」石雄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像是宫里中使身上的味道。
  」
  白少川突然勒马,脸色苍白。
  「三爷,您怎么了?」石雄从未见白少川如此失态,顿时心惊肉跳,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
  「咱们中了人家的算计了。」白少川狠狠一捶马鞍。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30 03:55:59

第二百七十三章 灭门
  瓜州渡下游大桥镇的一个小渔村。
  「什么鬼地方!」丁寿牢骚满腹,用力的跺着脚,「连土都是红的,从雪泥上走过来,爷跟从死人堆里蹓一圈一样,晦气。」
  「大人说的是,这破地方确是配不上大人的身份,咱们还是溯江而上去南京吧,南来一趟,怎么能不体会一下秦淮风月呢。」
  钱宁弯着腰为丁寿擦拭靴子上的红泥,一副谄媚相,浑不将自己指挥佥事的身份当成一回事。
  拍拍钱宁肩膀,丁寿满意道:「此言深得我心,等这边事了,一定带你们去慰藉下秦淮河上的姐儿。」
  「谢大人了。」众锦衣卫哄笑道,这位大人是个顺毛驴的性子,只要顺了他的脾气,待手下最是大方,再看看那位一步登天的钱大佥事,众人笃定,伺候好这位爷,将来好日子长着呢。
  「我说咱们这么一大帮子人,人喊马嘶的,村里就不派个人出来看看。」
  丁寿站在村口,纳闷说道。
  「乡野小民,没见过世面,怕是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一个锦衣卫说笑道。
  「那就把人给我拎出来。」丁寿一挥手,十余名锦衣卫撸胳膊卷袖子地冲进了村里。
  「大人,会是这儿么?」钱宁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个姓方的说的有几分道理,贼人的船跑不了多远,此处离瓜州不过数十里,距离刚好。」丁寿悠闲地背着双手,左顾右盼。
  「可离这不远便是三江口啊,那里驻扎着一支操江水军营,贼人敢躲在官军眼皮子底下?」钱宁有些不敢相信。
  丁寿点点钱宁胸口,戏谑道:「老钱,没听过灯下黑么?」
  钱宁张口要答,一名锦衣卫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大,大人,邪了门了,村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一名锦衣卫张皇失措地跑了出来。
  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家家房门大开,空无一人,不闻鸡犬之声,说不出的诡异。
  这死一般的静寂,不止丁寿等人,便是胯下坐骑也都不安地轻蹈马蹄。
  「搜。」丁寿冷冷吐出一个字。
  众人立即闪入各户人家,细细搜寻,丁寿则在钱宁陪同下来到了村内最大的一个院落内。
  这户人家该是村内生活宽裕的,土砖砌成的围墙比别家篱笆圈出的院子还要大出许多,一明二暗三间正房,房内的陈设也算干净齐整,房内桌上有一盏灯油耗尽的油灯,桌上杯盘狼藉,盘内剩下的食物已然腐朽变质。
  「他们到过这里,」丁寿游目四顾,「我们来迟了。」
  「大人,后院院墙被推倒了。」一名锦衣卫过来禀报。
  原本空阔的后院,土墙坍塌了大半,残砖碎土掩盖了大片土地。
  丁寿眼神示意,众人便上前搬砖掀土,将这些土石尽数移开。
  「大人,有什么不对么?」钱宁见丁寿拧眉沉思,上前询问。
  「说不清楚,总感觉有些地方很奇怪。」丁寿茫然摇头。
  「大人……」挖土的锦衣卫突然惊呼。
  院内一片阒寂,一众锦衣卫殊非良善,出身诏狱,个个手上染血,心狠手辣,看了眼前惨景也都露出一丝不忍,只觉胸口气闷得紧。
  丁寿步到场中,拾起一枚风车,做工简陋,用料粗糙,显是家中长辈为逗弄孩童所做。
  用力一吹,风车碌碌转动,已经干涸的褐色血迹随之转动,更加夺目。
  「都葬了吧。」丁寿前行了几步,又强调了一句,「埋得深些,我们不赶时间。」
  众人沉声应是。
  丁寿坐在廊下门槛上,呆呆地看着风车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钱宁上前轻声道:「大人,安葬好了。」
  静默站起,丁寿来至后院,看着新竖起的坟茔,万语千言又无话可说,只是将那只带血的风车插在了坟前。
  「走吧,去淮安,总要给屈死的冤魂一个交待。」丁寿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一干锦衣卫也都策马扬鞭,紧随而去,渔村内只留下一座孤零零的新坟,坟包上一只带血的风车在寒风中低声呜咽。
  
  淮安,漕运镇守总兵府。
  「燕子门?绝无可能!」方未然面目坚毅,断然摇头,「燕子门历代门人均以行侠仗义为己任,名虽为盗,干的却是劫富济贫的侠义行径,决计不会干出杀官夺银的滔天大案。」
  陈熊坐在公案后,慢条斯理道:「侠盗?劫富便不是做贼了?有钱的便该被他偷?」
  「燕子门所劫的都是为富不仁,祸害乡里之徒,个个都是作恶多端,罄竹难书……」方未然争辩道。
  「方捕头,本爵看在闵部堂的面子上对你客气三分,你不要不识好歹。」
  陈熊拍案怒斥。
  「为富不仁,祸害乡里?他燕子门是三法司么,国法昭昭,岂能容一干江湖草莽定罪!这般绿林匪寇,张口劫富,闭嘴济贫,借口侠义之名,行乱法违纪之实,哄骗一干愚民愚妇为之恶行张目,比之元凶巨恶所行尤甚!」
  方未然强捺胸中怒气,正色道:「漕帅所言极是,可漕案疑点重重,无凭无据,何以草率定罪?」
  「一干穿窬之盗,累世巨寇,利欲熏心,胆大包天,恶行累累,岂是无凭;段捕头由漕船之上取得贼人所遗独门暗器,罪证确凿,何谓无据。」陈熊眄视方未然,轻蔑至极,「方捕头,莫不是以为六扇门只有你一个能人不成?」
  「卑职不敢,只是段捕头虽是积年刑名,经案无数,但此案却不宜插手。
  」方未然道。
  「哦,何以见得?」陈熊双目微眯,精光闪闪。
  「禀漕帅,段捕头昔日因一件公案与郭惊天打过交道,一时言语不合交了手,段捕头那条残腿便是被燕子镖所伤,这二人实有旧怨在先,段捕头办案时难免夹杂个人意气,请漕帅明察。」方未然躬身回道。
  陈熊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方未然莫名其妙,「漕帅何故发笑?」
  陈熊仍是语带笑意,「本爵一直以为方捕头如传说般是铁面无私,不想却也是乌鸦落在猪腚上——看不见自己黑。」
  「漕帅此言何意?!」方未然愀然不悦。
  「听段朝用言道,方捕头与郭惊天一家交情匪浅,尤其是郭家二女儿郭依云,正值妙龄,丽质天生,更是与方捕头眉来眼去,暗通款曲,方捕头为何不自请避嫌,反揪着别人的旧事不放。」陈熊挑眉嘲弄道。
  方未然一张脸涨得通红,「方某自入公门,一向秉公执法,六亲不认,岂会因儿女私情怠公枉法,漕帅未免将人小瞧了。」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心隔肚皮,怎么想的谁知道。
  」陈熊悠悠然道。
  「既如此,在下便请命赶赴河南,与段捕头共同缉拿人犯,讯问漕银下落。」方未然郑重言道。
  「方捕头若要辛苦这一趟,本爵也不拦着,只怕阁下劳而无功,空手而回。」陈熊轻啜了一口茶,缓缓说道:「算算日子,燕子门怕是已经烟消云散咯。」

你都1000级了,外面最高30级
易枫洛兰雪
易枫穿越到修炼世界,可惜只能当个凡人,无奈只能开个小武馆维持生活,偶尔打打铁,当个“一代宗师”混日子。直到有一天,小武馆变得热闹。几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为易枫厨房里的菜刀争的面红耳赤……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30 03:56:09

第二百七十四章 白云山
  白云山,聚义大厅。
  听闻远处厮杀声越来越近,燕子门当代门主郭惊天神色凄然,对着自家两个女儿道:「你们快从后山千尺崖下山吧,爹在那里预留了浸了桐油的藤索,下去后将藤索烧断便可阻拦追兵。」
  郭飞云泣不成声,「爹,你随我们一起走吧。」
  郭惊天沮丧地摇摇头,花白胡须因激动轻轻颤抖,「白云山的基业就这么毁了,爹无颜去见列祖列宗,就和一干弟兄们殉了这山寨吧。」
  「我也不走。」郭依云提剑怒目,「我陪爹一起,和这帮狗贼拼了。」
  「傻孩子,官兵势大,你能拼掉几个。」郭惊天苦笑,「快随你姐姐一同逃命去吧。」
  「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了,反正女儿不会将爹爹一个人留下。」郭二小姐脾气倒是光棍得很。
  郭惊天知晓二女儿的刚烈性子,也不再劝,点头道:「好孩子,如此你便留下吧,咱父女俩一起上路。」
  「爹,那我也不走。」郭飞云眼眶通红,泪如雨下。
  「你必须走,爹做了大半辈子的飞贼,不在乎什么名声,却不想糊里糊涂做了替死鬼,宇内七凶造的孽,须由他们自己来还,爹的公道也要由你们姐妹来讨。」郭惊天沉声道。
  「爹——」郭飞云悲从心来,恸哭不止。
  「飞云,你性子温婉,素来知大体,彩云年纪小不识人间险恶,依云又冲动暴躁,你这大姐当得不容易。」郭惊天慈爱地抚摸着女儿秀发,语调凄凉,「爹对不起你,两个妹妹今后便托付给你了。」
  「爹?」郭依云惊诧父亲为何要将她也托付出去,忽觉腰身一麻,整个人软倒于地。
  郭飞云扶住妹妹,也是不解地看着父亲。
  「依云的性子劝不住,只能这么办了,你们姐妹到抱犊寨去躲一阵子,仇老哥那里山高路险,官军也奈何他不得。」郭惊天听外面厮杀声渐息,面色凝重。
  「爹……」郭飞云哽咽难言,不忍离去。
  「快走!」郭惊天对着女儿厉声大喝。
  郭飞云无奈,背起妹妹,掩面而去。
  一名浑身是血的喽啰跌跌撞撞跑了过来,手扶厅门,奄奄禀报:「寨主,官兵杀来……」
  话未说完,一条黑色绳索如毒蛇般缠住了他的脖颈,喽啰两眼蓦地凸出,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绳索转瞬即收,尸身「扑通」栽倒在门前。
  「段朝用,你来得好快。」郭惊天端坐在正中交椅上,面不改色。
  「难得郭寨主还记得我段瘸子。」一阵桀桀怪笑,段朝用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官军是你引来的?」郭惊天漠然看着来人。
  段朝用仰着脑袋,趾高气扬道:「姓段的没这本事,是您这大手笔惹怒了菩萨,段某人还是眼皮子浅,没想到您老连漕银都敢动,以往失敬了。」
  郭惊天对这番冷嘲热讽充耳不闻,只是淡淡道:「郭某若说不是我做的,段捕头怕也不会相信。」
  「段某人相信郭寨主的为人。」段朝用出乎意料地说了这么一句,轻轻抚摸自己的左腿,恨声道:「奈何段某这条腿却不愿相信,您老当初赏的那一镖,这些年每逢刮风下雨,便隐隐作痛呢!」
  郭惊天知道多说无益,直起身子,「手底下见真章吧。」
  段朝用一声阴笑,袖中黑索如蛇吐信,疾射郭惊天。
  郭惊天骤然冲天而起,身后交椅霎时间被击得几块。
  「孤燕出巢。」段朝用冷笑声中,轻轻震腕,那条黑色怪索突兀转向,横扫空中的郭惊天。
  郭惊天两臂一展,迅捷如巧燕,身子一个侧翻,躲过怪索,翻掌向段朝用脖颈切来。
  段朝用怪索不及回收,便被这招「燕子穿帘」逼得倒翻而出。
  得势不饶人,郭惊天如影随形,身子几乎紧随其后,连环三掌快如疾风。
  段朝用站步不稳,连连倒退,却始终无法躲过郭惊天的「飞云三绝手」,眼看中掌在即,斜刺里忽然涌现一个有如铁塔般的阴影。
  「呼」的一声,长约七尺的斩马刀带着劲风,呼啸而来,郭惊天前进之势顿止,足尖点地,身子陡然倒飞而出。
  人在空中,郭惊天已然看清来人是一名壮如铁塔般的军官,盔明甲亮,身份看来不低。
  擒贼擒王,瞬间郭惊天便打定主意,放过段朝用,腰身一拧,倒飞之势忽地转为前扑,且比去时更快,正是燕子飞云三绝手中的绝技「飞燕去来」。
  飞身之时,郭惊天两手已然各扣住三只燕子镖,左手打出,逼退段朝用,右手三镖,直取军官面门。
  高大军官挥刀狂舞,击落暗器,郭惊天转瞬即至,趁他挥刀空门大开之际,一腿撩阴,左手两指二龙抢珠,直插双目,右手擒拿,紧锁咽喉。
  军官身披甲胄,唯有攻其要害,这一腿二指一擒拿,郭惊天已是拼尽全力,自信来人定躲不过这连环三击。
  果然,连环三击无一失手,军官似不及反应,只是闭紧双眼,插眼、锁喉、撩阴腿招招中身。
  郭惊天不及窃喜,突感不妙,军官身似牛皮,又坚又韧,指尖力道不能伤及分毫,下身一腿如踢铁板,反震得脚尖生疼。
  军官面现狞笑,不等郭惊天反应,屈膝前撞。
  郭惊天胸腹剧痛,如被铁锤击打飞出,直撞到身后聚义厅廊下大柱,才止住身子,廊庑灰尘簌簌落下,伴随着郭惊天口中鲜血,洒落于地。
  「庄将军的铁布衫果然铜皮铁骨,这冲霄燕怕是再也蹦不起来了。」段朝用竖起拇指,连连恭维。
  庄椿也是满脸得意,以郭惊天的轻功,若是一味缠斗,他二人片刻间也拿他不下,不想郭惊天却贸然行险,真个自寻死路。
  「姓郭的,交出漕银,本将还能给你留个全尸。」庄椿冷声道。
  看着周边密密匝匝围上来的官军,郭惊天边咳血边笑,「交你奶奶,一帮没脑子的鹰爪孙,连人都认不清,狗都不如……」
  庄椿被骂得脸色铁青,狠狠一挥手,嗡的一声,箭如飞蝗,向靠着廊柱的郭惊天飞去……

总统夫人,晚上见!
吕涵芷
她被亲人出卖,沦为陌生男人的生子工具。五年后,她褪去青涩,成为名不见经传的插画师。一次漫展,她遇到傲娇萌宝。 “女人,乖乖跟我回家,我就让你抱大腿。一送你绝世好老公,二让你画画技能爆棚。”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30 03:56:19

第二百七十五章 抱犊寨
  「几辈子做贼,就这么些家当?」
  庄椿站在白云山用来做库房的山洞内,盯着十几个已经打开的红木衣箱,面罩寒霜,厉声呵问。
  「难不成这郭惊天还真是个侠盗,银子都用来救济那帮穷鬼了?」段朝用也是摸不着头脑,喃喃道。
  「你他妈在问谁?」庄椿抽刀劈烂了一口衣箱,串线铜钱洒落一地。
  庄椿看也不看,刀指着段朝用喊道:「满打满算这里也就一两万的银子,剩下的几十万两我怎么凑?我怎么向漕帅交待?」
  看来庄椿激动至极,刀尖几乎顶到段朝用鼻子上,大有一言不合直接用他脑袋祭刀的样子,段朝用背脊冷汗直流,强颜笑道:「将军休恼,听在下细说。」
  「说。」庄椿冷哼一声,狠狠地收刀入鞘。
  「这郭惊天还有三个女儿不知所踪,白云山的细软有可能在她们身上。」
  段朝用小心地观察庄椿神色。
  「天下这么大,我上哪儿找那三个小娘们!大帅要的是尽快结案,尽快!
  」庄椿扭身向外大步走去。
  段朝用拖着一条瘸腿,紧赶慢赶,模样滑稽,「将,将军,听我说,郭惊天与抱犊寨的寨主打虎太保仇大海是儿女亲家,那三只雏燕举目无亲,定会托庇于抱犊寨。」
  「怎么又扯出个抱犊寨,本将到河南来不是帮地方剿匪的。」庄椿神色忿忿,快步不停,转眼间又到了聚义大厅。
  「将军,这抱犊寨不同白云山,仇大海平日里打家劫舍,只进不出,油水可足……」段朝用添油加醋道。
  庄椿突然停步,一手将段朝用拎了起来,「爷们再信你一次,要是这抱犊寨也和白云山一般清汤寡水,那我就只有把你炖了给弟兄们做行粮。」
  甩手将段朝用扔了出去,看着在廊下万箭穿身犹自不倒的郭惊天尸身,庄椿一脚踢开,「去你娘的!」
  几个青衣捕快手忙脚乱地扶起段朝用,七嘴八舌问道:「段爷您没事吧?
  」
  段朝用看着庄椿远去背影,呸了一声,「当爷们寻不到靠山?咱们走着瞧。」
  
  「爹——」一声惊叫,郭依云再次从梦魇中惊醒,看着四面垂下的绿纱罗帐,痛苦地扶住额头。
  「二妹,怎么了?」听到妹妹惊呼,郭飞云快步进到屋内,掀帐见妹妹满脸泪水,不由关切问道。
  「大姐,我又梦见爹了,他,他浑身是血,说他疼……」郭依云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看着一向刚强的妹子,自离了白云山便失魂落魄,杯弓蛇影,郭飞云心痛不已,安慰道:「二妹,爹是铁打的汉子,从小到大几时听他说过疼,梦都是反的,你是关心则乱,爹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无事的。」
  「真的?」郭依云当然不愿梦境成真,迟疑问道:「姐夫打探消息还没回来?」
  郭飞云摇头,打趣道:「别多想,好好休息吧,整天茶饭不思的,要是你姐夫把爹接回来,看你瘦了,爹还不骂死我。」
  郭依云被姐姐逗得破涕为笑,「要是爹平安回来,我一顿吃五大碗,胖给你们看。」
  「好好好,吃成一个小圆球,看哪个婆家还敢要你。」郭飞云应和道。
  「姐——」郭依云害羞娇嗔。
  郭飞云拉过被子,替妹妹盖好,就守在床边,哄她入睡。
  「少夫人,寨主请您过去。」一个圆脸小丫鬟在门前禀道。
  「知道了。」看着平稳入睡的妹妹,郭飞云轻声道。
  
  山寨后堂。
  墙上松油火把烧得噼啪作响,上首虎皮交椅上,一名虬髯大汉虎踞而坐,粗豪的面容上阴霾密布。
  大汉身侧站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浓眉巨眼,相貌堂堂,与座上大汉有五六分相像。
  这二人便是抱犊寨的仇大海父子了,仇大海少年时也是争强斗狠,失手打死人命,远走他乡,寻访异人学了一身本事,听闻山上有恶虎逞凶,一时意气单身匹马冲上山去,赤手空拳将作恶的一窝猛虎全部打死,闯下了「打虎太保」的名声,就此打下了抱犊寨的基业。
  仇豪是仇大海的独子,一身本事悉得亲传,年纪轻轻便被绿林道上朋友公送了个「小金刚」的诨号,迎娶了郭惊天的长女郭飞云。
  郭飞云进了大堂,见丈夫已归,又惊又喜,「你回来了?白云山如何?我爹爹怎样了?」
  面对妻子追问,仇豪面上讪讪,难以作答。
  「飞云早晚会知道,如实说就是。」仇大海喟叹道。
  仇豪称是,看着郭飞云也是一声长叹,不知从何说起。
  郭飞云有些不祥预感,「可是我爹他……」
  仇豪点头,「不止岳父,白云山上下鸡犬不留,官兵一把火将山寨烧了个干净……」
  郭飞云如遭雷击,只觉天旋地转,身子摇摇欲坠,仇豪连忙上前一把扶住妻子。
  「我爹尸身呢?」郭飞云颤声道。
  「岳父被枭首示众,官府下了海捕文书,捉拿你们姐妹。」仇豪声音沉重。
  「爹——」郭飞云一声悲鸣,如杜鹃啼血。
  「飞云,老夫唤你来便是想问一句实话,你爹到底劫了漕银没有?」仇大海注视郭飞云,沉声问道。
  「真的没有,爹他是被官府栽赃陷害,白云山劫的都是土豪劣绅,贪官污吏,怎会对朝廷官银下手?」郭飞云连连摇头,声音哽咽。
  见郭飞云神情不似作伪,仇大海点头道:「好,既然不是你们做的,老夫便放下了一桩心事,官府既然看不起咱们河南绿林,我们便给他几分颜色瞧瞧。」
  听仇大海说的坚决,郭飞云感激万分,「一切都靠公爹做主。」
  
  临近房门,郭飞云又擦了擦眼角泪水,收拾心情,强颜欢笑道:「二妹该起了,吃得胖胖的,将来好给爹爹笑……」
  房门打开,人去屋空。
  「二妹?」郭飞云大惊失色,将托盘放在圆桌上,四下寻觅妹妹踪迹。
  终在妆台前发现了一张纸笺,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我去给爹报仇。
  二妹知道爹爹噩耗,独个去寻官兵报仇了,郭飞云心忧如焚,拿着纸笺便向外奔,迎面与丈夫撞在了一起。
  「飞云怎么了?」仇豪诧异问道。
  「二妹,二妹她独自去寻仇了,我得去追她。」郭飞云举着纸笺,焦急说道。
  仇豪铁钳般大手紧紧握住妻子皓腕,一脸肃穆道:「先别管依云了,官军开始围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