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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槌 / 2021/06/28 08:34 / 31187 / 524
【小说】大明天下
穿越
武侠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30 03:56:30

第二百七十六章 人心难测(上)
  山下大营。
  庄椿愁眉不展,他是世袭军户,漕运参将的位置也是凭着真本事一刀一枪打上来的,否则也不会得陈熊看重,试探着攻山一日,损失百十号人后便勒令收兵,熟知兵法的他已经看出:抱犊寨不好打。
  山寨位于山顶,周围皆百丈悬崖,南门壁立千岗,西门两峰对峙,东门右侧有「断山壕」天险,一夫当关,万人莫克。听本地向导说山上有泉冬夏不竭,寨中自辟耕田,粮蔬齐备,若要攻山,须要徐徐图之。
  可他哪有这个时间啊,陈熊面授机宜,剿匪从快处置,不得耽误,迟则恐朝中生变。如果不计伤亡驭使本地乡兵攻山,河南地方必然怨声载道,现而今内阁焦芳在位,庄椿也不敢逼迫地方太甚,他如今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段朝用拐着腿晃悠了进来,「将军……」
  庄椿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什么事?」
  段朝用觉察到自己不讨喜,尴尬地笑笑,「六扇门总捕方未然前来拜见。
  」
  「你们六扇门的人自己接待也就是了,难不成还要本将大礼迎接么?」庄椿语气不善。
  「怎敢怎敢。」段朝用偷觑了一眼,还是说道:「他说是奉漕帅之命前来。」
  「哦?」庄椿不由坐正了身子,沉声道:「有请。」
  「在下方未然拜见将军。」方未然昂然而入,不卑不亢。
  「方捕头免礼,请坐。」庄椿见方未然仪表不凡,气度轩昂,先存了几分好感,态度和蔼得让一旁的段朝用恨得牙痒痒。
  「谢将军,将军军务繁忙,拨冗俯就,方某铭感盛情。」方未然入座拱手道。
  「方捕头是漕帅使者,本将怎敢怠慢。」庄椿笑道:「不知漕帅有何吩咐?」
  「漕帅并无片言转呈。」方未然老实说道。
  「方兄,你何以诓我?」段朝用急了。
  庄椿冷冷瞧着方未然,静等下文。
  「段兄见谅,在下只有一言想劝谏将军。」方未然诚恳言道。
  「说。」庄椿语调冰冷。
  「适可而止。」方未然沉声道。
  庄椿嘴角轻勾,「怎么讲?」
  「将军劳师远征,剿灭白云山,郭惊天授首,已是大功告成,大军若再迁延不退,滋扰地方,怕是物议汹汹,引得朝中重臣侧目,实非将军之福。」
  方未然言辞恳切,一下便戳到了庄椿痛处,焦芳为乡梓谋福是出了名的,当年借献宝为名向皇帝进献蝎子、篦与蝉三物,言河南皆此物,引得皇帝怜悯,免河南赋税五年,若是老爷子晓得他在地方上这么折腾,天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段朝用见庄椿意动,急声道:「官银还未追回,白云山尚有漏网之鱼,岂可草率收兵?」
  「段兄,你仅凭一枚燕子镖便断定白云山为劫银之人,攻破白云山可见有一锭官银?你又如何笃定损兵折将攻破抱犊寨后定能起获漕银?届时人马开拔、行粮及抚恤可是由你承担?」
  「我……」段朝用被方未然一串反问逼得哑口无言,我承担得起么我。
  「都不要说了,容本将三思一二。」嘴上这么说,庄椿已经动了走人的心思,只是不想让人觉得他耳根子软,先压个一两天再说。
  「将军,」中军一名小校快步走进大帐,「山上有使者前来。」
  
  抱犊寨。
  郭飞云急得花容失色,在卧房内来回踱着圈子。
  「怎么办,怎么办,官军围山,若是依云撞上了他们该怎么办?」
  仇豪见妻子手足无措,连声宽慰,「飞云别急,依云先下的山,官军围山几日了,若是真拿了二妹,岂会不拿她做要挟,别吓自己了。」
  「可是二妹的暴躁性子,便是碰不上,也要自己寻上门去,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呀!」
  一向温婉识大体的郭飞云急得哭了出来,这段时间她肩上担子太重了。
  仇豪无奈摇头,从桌上捧起一碗汤,道:「你这阵子心思太多,这样下去依云未找到,你的身子就先垮了,喝了这碗参汤,好好睡一觉吧。」
  耐不住仇豪劝说,郭飞云将汤碗饮尽,依靠在丈夫宽厚的胸膛上,「为了我们姐妹,累得你和公公这几日劳心操神,苦了你啦!」
  「你我夫妻一体,说这些话干什么。」面对妻子亲昵,仇豪神色有些不自然。
  「等熬过这一难,找回依云彩云,我哪儿都不去,就守着你好好过日子,给你生几个胖小子……」郭飞云双臂环抱仇豪虎腰,遐想以后美满日子,嘴边甜甜一笑,「你说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不闻丈夫回音,郭飞云扬起螓首,见仇豪满面痛苦不舍,惊讶道:「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飞云,别怪我,我也没办法。」仇豪羞于直视妻子。
  「怪你?怪你什么?」郭飞云美目中充满不解,忽觉脑子昏昏沉沉,「你,你在汤药里……」
  看着软倒在床上的妻子,仇豪面露不忍,「爹,真要这样么?」
  仇大海迈步而入,一脸严肃,「妇人之仁,难道为了她要拼上咱们整个山寨么!」
  「可您当初说要拼光家底也要护住她们姐妹……」
  仇豪话没说完,便被仇大海打断,「那时老子以为郭惊天真劫了漕银!」
  仇大海恨声道:「老子也是猪油蒙了心,以为郭惊天老小子临老活明白了,干了一票大的,不成想外甥打灯笼——照旧,他奶奶的,老子攒了半辈子的家底,可不想糊里糊涂地都交待进去。」
  「凭着山寨的险要,官兵又攻不上来……」仇豪嗫喏道。
  「攻不上来?老子还下不去呢!」仇大海瞪圆了眼珠子,「这么些年了,老子受了郭惊天多少闲气,成天」盗亦有道「的跟我装孙子,要不是看在白云山在绿林道上的好名声,我会让你娶他女儿,呸!」
  「抱犊寨今后也没脸见绿林同道了。」仇豪一直想着在绿林扬名立万,此时垂头丧气。
  仇大海抬手就在儿子后脑勺上来了一巴掌,「瞧你那点出息,想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老子一直担心卖不上个好价钱,现在好了,瞌睡来了送枕头,要是在漕运上谋个一官半职,南来北往吃拿卡要,一样是劫道,人家光明正大,可比这脑袋别在裤腰上玩命容易多了。」
  「郭老鬼死了,他女儿就作咱们父子的进身之阶,全了他的义气,也不枉与咱家相交一场。」仇大海洋洋得意,再看儿子念念不舍地看着妻子,拍拍肩膀劝道:「想开点,以后当了官,有了钱,爹给你娶十个八个的漂亮媳妇,好为咱仇家开枝散叶……」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30 03:56:40

第二百七十七章 人心难测(下)
  抱犊寨,山寨大门前。
  「草民仇大海携犬子拜见将军。」仇大海带着儿子与手下,近乎匍匐在山门前。
  庄椿扫视一番山门内外,满面欢笑跃下马来,扶起仇大海道:「仇壮士快快请起,此番贤父子急公好义,智擒逆贼,劳苦功高,为本将省却了一番麻烦,该是某家致谢才是。」
  仇大海一脸惶恐,口称不敢,「草民为奸贼所诓,斗胆与将军为敌,冒犯之处,还请恕罪。」
  庄椿大度地一挥手,「些许小事,本将是个粗人,所谓不打不相识,也算是见识了你老哥的手段,今后同为朝廷效力,少不得还要请仇老哥关照一二。
  」
  一口一个老哥哥,叫得仇大海浑身骨头都轻了二两,连忙敦请庄椿及其亲兵进寨。
  进了聚义堂,仇大海又躬身再三谦让,请庄椿坐在他那张虎皮交椅上。
  「听说仇大哥当年力格猛虎,今日见面,果然英雄虎威,不减当年。」庄椿轻抚座下虎皮,一再恭维。
  「将军前番说能为我儿谋一个漕运把总,不知在何处任职?」仇大海小心问道。
  庄椿瞧瞧在下面伫立的仇豪,大剌剌地掏掏耳朵,道:「老哥动问,小弟就透个底儿,江南把总戚景通得罪了漕帅,已然下狱,眼看着就空出个缺来,你们从中使些银子,活动一番上下关节,这位子八九不离十。」
  江南?那可是肥得流油的地方啊!一个漕运把总手下有上万的运军,他这寨子里里外外老老少少凑起来也没上千啊,仇大海眼睛都红了,连忙催促儿子,「豪儿,快,快给叔父大人磕头。」
  仇豪倒也实在,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将军今后多多提携。」仇大海捧上一只没封盖的木匣,谄笑道。
  扫了一眼里面的金珠细软,庄椿满意地点点头,示意身后亲兵接过,「这和老哥父子今后所得比起来,九牛一毛,小弟就不客气了。」
  「那当然,那当然。」仇大海连连称是,心中暗骂,娘的,谱儿真大,连钱都不亲手接。
  庄椿走下虎皮交椅,亲热地揽住仇豪,「大侄子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将来拜将封侯,可别忘了我哟。」
  仇豪被捧得忽悠忽悠的,只顾傻笑,「我能封侯?什么侯啊?」
  「望乡台上去做望乡侯吧。」庄椿脸色一变,揽住仇豪脖子的一臂用力收紧,另一手抓住他顶上发髻向上一提。
  「噗——」一股血箭冲天而起,仇豪无头尸身摇摇晃晃,栽倒在地。
  几乎与此同时,大堂内众亲兵拔刀相向,将毫无防备的山寨众头目砍翻在地。
  「儿子——」仇大海目眦欲裂,虎吼扑上。
  庄椿将手中人头随手一抛,大喝声:「杀!」便举拳迎上。
  「咚」的一声闷响,两道人影各退三步。
  庄椿有些意外的甩甩手,「老小子,拳头挺硬啊。」
  仇大海不顾手腕骨节的疼痛,势如疯虎,再度猱身而上,双拳犹如暴雨狂泼,又猛又急。
  庄椿也不躲闪,直接与仇大海撞在一处,只听拳掌着肉之声不绝,顷刻间两人身上各中了对方不下百余拳。
  人影乍分,仇大海如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地,前胸四肢骨骼都已被打得粉碎,只有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庄椿。
  庄椿也是累得不轻,如牛般呼呼喘着粗气,戟指骂道:「杀不完的贼骨头,也配与老子称兄道弟,那戚景通虽说不开眼,可也是将门世家,迭立大功才做到江南把总的位置上,你们父子俩一个无义,一个绝情,也敢有那个念想,呸!」
  山寨里杀声四起,夺下大门的亲军与埋伏在外的大军里应外合,寨中处处火光,哭喊声一片。
  庄椿挥刀剁下仇大海人头,站在大堂上厉声下令,「给我杀,不分老少,一个不留。」
  
  方未然踩着满地的血水走进聚义堂时,庄椿正坐在虎皮交椅上擦刀。
  「在下恭喜将军又立新功。」
  「他们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庄椿笑得自然,好似近千人命与他无关。
  「郭家那女娃儿,将军打算如何处置?」方未然静默片刻,还是问道。
  「方捕头好似对郭家的丫头很上心啊。」庄椿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在下只是替将军着想,漕银大案若是一个活口都没有,短了的银子少不得有心人会怀疑到将军身上。」方未然道。
  「谢过方捕头了,本将不是傻子,郭家那丫头打入囚车,由漕帅处置。」
  顿了一下,庄椿笑道:「是死是活,得到了淮安才知道。」
  
  淮安,漕运衙门。
  漕运总督洪钟与总兵陈熊共同接待着一位不速之客。
  「老夫久闻丁帅大名,奈何缘悭一面,不想今日登门枉顾,有失迎迓,还请恕罪。」洪老大人笑容满面,恨不得把脸都贴上来。
  「缇帅坐镇京畿,身膺重任,向不轻出,出必有因,本爵愚钝,不知区区淮安有何事劳烦缇帅大驾?」相比洪钟,陈熊的态度是不冷不热。
  丁寿正在同满脸乐开花的洪钟套交情,听了陈熊不咸不淡的问话,放下酒杯,干笑了声,「爵爷明鉴,下官此番南下,确是身负皇命。」
  陈熊眉毛一挑,「哦?可方便透露一二?」
  「什么方不方便的,拿去看就是。」丁寿从袖子里拿出一道黄绫,直接放在了桌上。
  陈、洪二人没想到这位爷这么不见外,直接在酒桌上就宣旨,忙不迭起身就要下跪,被丁寿一把一个拖住。
  「这是太后懿旨,都不是外人,二位传阅下也就是了。」丁寿扔嘴里一个炸丸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二人相视一眼,只得重又坐回,脑袋并在一起拜阅懿旨。
  「丁帅领了南下采买的差事?」陈熊愕然抬头。
  丁寿刚咽下一口香酥凤脯,烫得直吐舌头,缓口气道:「太后圣寿迫在眉睫,咱们做臣子的总得上些心不是。」
  洪钟茫然点头,陈熊觉得自己是不是出镇时候久了,有些跟不上形势,怎么宫内中使的活计现在归锦衣卫承包了。
  「敢问丁帅的差事办得如何了?」洪钟干笑着没话找话。
  「去了趟扬州,两手空空。」丁寿一拍桌子,没好气道。
  「扬州也是大明一等繁华之所,就没丁帅看得上眼的东西?」陈熊有些好奇。
  「好东西太多了,没钱啊。」丁寿无奈地两手一摊。
  「啊?」二人异口同声,陈熊瞪大了眼,洪钟翘起了胡子。
  丁寿站起身来,绕着酒桌开始兜圈子,「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这扬州城真是个销金窟,什么东西都好,什么东西都贵,就是有十万贯也不够消遣的。」
  自来熟地揽住二位大员肩膀,丁寿嬉笑道:「何况我还没有十万贯。」
  「啊!」二人齐声应和,心头同时涌出一个错觉:他是在索贿么?
  二人的反应让丁寿有些无趣,加重了语气,继续道:「听说这淮安有运河漕运之利,南商北贾,店肆林立,奔走阗咽,人烟稠密,富饶更在扬州之上,二位又是当方土地,日进斗金,想必没有下官这些苦恼。」
  这孙子是要钱!!二人可以确定了,心中大骂:当了这么多年官了,从没见索贿这么明目张胆的,含蓄点会死啊!当官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丁寿还怕这二位没明白,「我是说……」
  「缇帅一路辛苦,先到客房歇息,有些事容后再议。」
  洪钟心道:你别说了,你有脸说,我都没脸听了,官儿不是你这么当的,宝贝儿!
  丁寿满面失望怏怏不乐地离了宴席。
  「寡廉鲜耻,小人得志!」陈熊是武勋世家,对这种骤起新贵充满蔑视。
  「漕帅,此人深蒙两宫恩宠,圣眷在身,就不要计较这些小事了,你我合计一番,用多少银子打发他。」洪钟劝道。
  「凭什么给他银子,漕运衙门和锦衣卫井水不犯河水,本爵又没有把柄在他手里。」陈熊怒喝。
  「轻声些吧,爵爷,如今漕银大案在咱们头上压着,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呀!」洪钟说到这,猛然省悟,「他该不是冲着漕案来的吧?」
  「不是。」陈熊郁闷地摇头,「几位部堂没有信传来,看来他真是南下采办的。」
  「那就好,别再掺进什么牛鬼蛇神了。」洪钟长吁口气,如释重负,疲惫地说道:「爵爷,少年得志之人都受不得轻慢,此人背靠刘瑾,独掌缇骑,又蒙陛下宠信,万万得罪不得,不如趁此交下这个朋友。」
  「要去你去,我不去。」陈熊一捶桌案,恨声道。
  
  在洪钟等人安排的客房内,丁寿哼着小曲,对着一面光可鉴人的铜镜整理鬓角。
  扫了一眼随手撇在桌边的懿旨,丁寿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浮想起刘瑾的一番交待。
  「寿哥儿,陈熊武勋世胄,三代督漕,平日眼高于顶,连咱家也不放在眼里,你若插手漕案,纵有明旨他也会处处掣肘,让你举步维艰,不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或可事半功倍,收意外奇效……」
  果然被老太监料中,席间一番试探,与洪钟一意逢迎不同,陈熊面上客气,却骄矜倨傲,崖岸自高,这么个自命不凡的人物,看他不顺眼的人绝不会少。
  丁寿往雕花大床上一倒,人心,真是好玩得紧啊!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30 03:56:55

第二百七十八章 公然索贿
  清晨的空气总是怡人心脾,寒风带来的运河水气似乎也没了往日的喧尘,而多了几分甘甜。
  平江伯陈熊的心情很不错,庄椿送来捷报,连平白云山、抱犊寨两处匪巢,擒杀匪首郭惊天、仇大海,即日便可押解人犯回到淮安,最重要的是一同押解回的还有二十余万两漕银。
  陈熊怎么也想不到,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抱犊寨,竟然能攒下这么一大笔家当,庄椿将山寨细软就地折现,除了大军的开拔行粮外,还有二十多万两的结余,现在陈熊琢磨的便是怎么填上剩下的窟窿了,幸好,平江伯爷早已选好了人选。
  「金帮主,请坐,上茶。」
  陈熊笑容可掬,漕帮帮主金不移却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爵爷见召,不知有何吩咐?」
  金不移言行拘谨,已无牡丹园时的英雄意气,虽为一方之雄,但有数十万帮众拖累羁绊,身心不尽自由。
  「漕银被劫的事情都知道了吧?」陈熊也不再客套,开门见山。
  「是,敝帮也有十二名弟子横死。」金不移点头。
  「说的就是这个,漕银被劫,漕帮难脱干系。」陈熊乜视金不移。
  金不移果然霍地站起,「大帅此言何意?莫不是说我漕帮犯了这泼天大案?」
  「金帮主少安毋躁,坐下说话。」陈熊微笑,「这元凶祸首本爵已经缉拿归案。」
  金不移闷声坐下,「元凶既已归案,爵爷的意思是——」
  「漕银虽说追缴回一部分,但大部分已不知所踪,所以本爵想请漕帮报效余下的那份。」陈熊把话挑明。
  金不移面沉似水,「此案与我漕帮有关?」
  「说有关也有关,漕船上十二名船工,焉知没有伙同外贼谋夺官银,后又被杀了灭口的?」
  「说无关也是无关,」陈熊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金不移,哂然一笑,「
  二百多官军,要说监守自盗,也并非没有可能,就在本爵一句话而已。」
  陈熊轻轻拨弄着青花盖碗,「嗤」地一笑,「运河上下,漕帮盘根错节,在水上讨生活的以十万计,本爵督漕以来,大家一向相处和睦,我本人对金帮主也是以朋友相待,按说理当」无关「才是……」
  「多少?」金不移不等陈熊把话说完,直接问道。
  「三十万两。」
  「一月内凑齐。」金不移道。
  「十天。」陈熊道。
  「漕帮上下都是些苦哈哈,这笔银子要从天津、临清、扬州、杭州等各处分舵筹集,还请爵爷高抬贵手。」金不移长揖行礼。
  「十五天。」陈熊也将语气放缓,「本爵也有难处,金帮主体谅。」
  金不移再不多话,起身告辞。
  响鼓不用重锤,两人都是明白人,有些话实在不用说透。
  漕银遭劫,天子震怒,看似天塌地陷,但只要尽快结案,将漕银如数解往京城,这事便能大事化小,消弭无形,陈熊世代簪缨,清楚一个道理:庙堂之上无是非。
  由漕帮填补官银亏空,不合情理,纯属无妄,金不移不套一句交情,未做一句争辩,他与陈熊的情谊只在能满足对方对银子的胃口,若是满足不了,那彼此的交情也就比运河水还淡了,金不移老于世故,同样通晓一个道理:江湖虽广无故人。
  
  漕银的手尾有了着落,陈熊心中又放下一块大石,现在万事俱备,只等人犯到案,他连上奏的本疏都已书写完毕,另外还给几位部堂大人写了私信请托交待,当然,陈爵爷还贴心的在信札里塞了几张银票。
  琐事已毕,陈熊换了便袍,好整以暇地在廊下逗鸟,怡然自得。
  总兵府的一名小校偏偏在陈熊心情好的时候来打扰,看着对方火急火燎的样子,陈熊心中不满,「何事惊慌?」
  小校附耳一阵私语,陈熊勃然色变,「为何不拦阻他们?」
  「他们可是锦衣卫啊,守卫的弟兄也就问了一句,两个被踹到河里,其他人没敢动弹。」小校一副委屈犯难的样子。
  「没用的废物。」陈熊低骂了一句,传令道:「来人,更衣备马。」
  
  清江浦码头上,船舶密集,樯帆连绵,一艘漕船孤零零的停泊在单独的泊位上,显得孤兀注目。
  十余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在船上船下里里外外的仔细翻找搜寻,丁寿对着满船的格斗痕迹则分外感兴趣,边打量边点头,对岸边持矛拿刀的一百多运军视而不见。
  当陈熊骑马带队奔到码头时,负责看守的百户连忙迎了上去,首当其冲地挨了一鞭子,惨叫着又缩到了边上。
  陈熊翻身下马,几步来到船边,近乎是跳上的船头,对着刚从舱内钻出来的丁二怒目而视。
  「爵爷,早啊。」丁寿没事人似的打个招呼。
  「缇帅来此何干?」陈熊强忍怒气,冷冷问道。
  「昨日承蒙款待,倍感盛情,无奈孑然一身无以为报,便想着带人过来帮爵爷查查漕案。」
  不等陈熊张嘴,丁寿就抢声道:「爵爷放心,下官所带缇骑都是诏狱中的刑名老手,寻踪蹑迹的本事绝不在六扇门之下。」
  陈熊鼻翼翕动,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咬牙道:「本爵奉圣旨办案,专权独断,不劳缇帅帮忙费心。」
  丁寿拍了拍手,轻声说道:「帮不上忙我还添不了乱么。」
  「你说什么?!」陈熊怀疑听错了,没想到这小子敢当面说出这话来。
  「没什么,漕帅办案得力,河南剿匪武功赫赫,怕是这漕案须臾间便能了结,届时少不得有一番褒奖,下官真是佩服得紧,羡慕得很呀。」
  陈熊扶着腰间刀柄的手青筋突起,似已忍无可忍。
  丁寿浑如不觉,犹自道:「待下官回京复命,与陛下闲话家常时,少不得为爵爷美言几句,只是下官嘴笨话多,就怕陛下听了生出误会,适得其反。」
  陈熊听到「闲话家常」四个字时,握刀的手不觉松了,尽量平缓语气,挤出几分笑意道:「缇帅有此美意,本爵感激不尽,定当不让尊驾白白辛苦。」
  「这么说爵爷是要意思一二咯?」丁寿挑眉。
  「缇帅南来辛苦,风尘奔波,下车伊始本爵本该有些」意思「奉上。」陈熊笑得很真诚。
  「如此,下官却之不恭了。」丁寿哈哈笑道。
  二人在船上把臂言欢,亲密无间。
  「缇帅,爵爷,二位原来都在啊!」
  得了消息的洪钟连总督仪仗都没摆,乘着一顶小轿急三火四地赶到码头,原以为剑拨弩张的场面却是其乐融融,也觉纳闷。。
  丁寿含笑扶着洪老大人下了跳板,「洪都堂何事见教?」
  「老夫寻得几块古玉,未知真假,听闻缇帅乃金石大家,精于此道,特请劳烦帮着鉴赏一二。」洪钟笑容可掬。
  「光只鉴赏么?」
  丁寿一句话险些把老大人噎死,非要让老夫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么,洪钟笑容僵硬,「古董鉴赏非一时半日可毕,烦请缇帅带回府中细细品鉴,一日未鉴得明白,便留在府上一日。」
  「既如此,咱们就快走吧。」丁寿笑开了花,挽着洪钟便要下船,「孩子们,收工啦。」
  一众锦衣卫应声附和,纷纷跳上岸。
  先下船的钱宁牵过苍龙驹,服侍丁寿上马时趁人不查,将一个纸包交到了丁寿手中。
  丁寿端坐马上,仿佛想起什么,突然高声道:「爵爷……」
  陈熊立在船头,笑容仍在,「缇帅还有何吩咐?」
  「爵爷是明白人,想必不会把那点」意思「变得不好」意思「吧?」丁寿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那是自然,缇帅请宽心。」
  陈熊一直目送丁寿等人不见了身影,突然回身拔刀,将船头摇橹斫成两段……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30 03:57:06

第二百七十九章 私相授受
  漕运总督府,书房。
  丁寿举着一个形状古朴的紫玉杯来回翻看,漕运总督洪钟满脸是笑一边相陪。
  「雕工圆融,玉质古拙,怕是有些年头了。」丁寿把玩着玉杯说道。
  「缇帅眼界不凡,这紫玉杯乃晋时传世镇宅之宝,一共六只,暗合六合之数。」洪钟捋须微笑,心头淌血,这套玉杯可是他的心爱之物。
  「哎呦,如此厚礼,在下怎么敢当。」丁寿一边说着,一边将玉杯上下抛掷戏耍。
  洪老大人的心也随着玉杯忽上忽下,颤颤悠悠,最后实在受不了这刺激了,在丁寿准备再度抛起之时死死摁住丁寿双手,「自古红粉赠佳人,宝剑送英雄,此等宝物自然只有缇帅才有福消受,还请笑纳。」
  感觉到洪钟手心里的湿汗,丁寿微微一笑,「看来右宪确是把丁某当朋友,比隔壁那位强得多了。」
  洪钟自然知晓丁寿说的「那位」是哪位,干笑道:「平江世勋,年轻气盛,未免抹不开面子,今日得了丁帅提点,想来也有心意呈送。」
  「右宪是厚道人啊。」丁寿微笑。
  洪钟只觉丁寿笑意意味深长,却见这位又将紫玉杯放入紫檀木匣,与其他玉杯一起推了过来。
  「缇帅,可是嫌心意不足?」
  「右宪诚心待我,我又怎忍心让您老破费。」丁寿回到客位坐下,「将来疏通打点,这些东西您还用得上。」
  洪钟一怔,「打点什么?」
  丁寿弹弹袖子,「漕运衙门凌迫河南三司,借剿匪之名滋扰地方,乡兵亡命,士民破家,百姓流离失所,致使一省糜烂……」
  「等等,越界用兵确有其事,剿匪之时或难免滋扰乡里,可这糜烂一省是否言过其实?」洪钟知道那帮丘八只要撒出去了,想让他们秋毫不犯是不可能,可这罪状一套套的,就差说官军哗变了,老大人岁数大了,可扛不住这些。
  「或许是假的吧,」丁寿笑笑,从袖子里抽出几张纸来,一一摆在桌案上,「河南按察使朱恩的手供,河南镇守中官廖堂的奏本,锦衣卫河南千户廖鹏的密信,都说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右宪,这些可不止一口啊。」
  丁寿每放下一张纸笺,洪钟脸色就难看一分,到最后几乎面无人色,颤抖着手拿着纸笺,道:「这,这,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两个时辰。」丁寿举起两根手指,意气洋洋,「庄椿等人在河南一举一动只消两个时辰,本官便可一清二楚,右宪,对这缇骑耳目可还满意?」
  洪钟呆坐椅上,半晌强笑道:「无稽之谈,老夫对庄椿为人略知一二,这信上所说大多不实之言。」
  「原本这些东西也只是为锦衣卫插手漕运做个借口。」在洪钟目瞪口呆下,丁寿将这些信笺撕个粉碎,「有了原告,焦阁老在朝中推波助澜,想必朝中重臣也不愿意惹火烧身,届时若查出什么侵吞漕粮的旧账,右宪怕是坐不得这么安稳了吧?」
  「这与老夫无关。」洪钟脱口而出。
  洪钟出口便已后悔,陈熊倒卖漕粮,事关机密,他也是接任后才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这丁寿远在京城如何得知,难道缇骑密探当真无孔不入,无处不在,数九寒冬,老大人汗水却已湿透重衣。
  「丁某信得过都堂,右宪督漕未久,想必也不及搭上这层关系,可这么大案子总得有人来背,平江与京中几位国公侯爷都是父一辈子一辈的交情,某些原因几位部堂怕也不能袖手旁观,最后倒霉的人会是谁呢……」
  洪钟不停用袖子擦汗,怎么也擦不净。
  「本官相信右宪是清白的,可总得要有人来认这个罪,锦衣卫无事生非,辗转牵连的本事老都堂怕是没机会见识过,」瓜蔓抄「的名头总该听闻一二吧?」丁寿躬身贴着洪钟耳边轻声说道:「朝中无人莫做官呀!」
  洪钟终于撑不住了,从椅子滑跪到了地上,大哭道:「丁大人,给老朽全族一条活路啊!」
  丁寿直起身子,嘴角牵起一丝笑意,从接风宴上他便已看出洪老头性子软,惯于委曲求全,这样的人在骤然外力高压下必然心防崩溃,只求自保,而今看来果不其然,自己赌对了。
  
  乌头镇,庄椿的凯旋大军沿着官道迤逦前行。
  段朝用催马赶上庄椿,不解道:「将军,淮安府已经不远了,何以弃船登岸?」
  庄椿呵呵一笑,瞥视一旁的方未然,「方捕头想必心知肚明?」
  方未然面色沉重,沉声道:「将军是想在回程中有些意外收获。」
  段朝用恍然大悟,望了队伍后面囚车一眼,谄媚道:「引蛇出洞,将军是要把漏网之鱼一网打尽,果然高明。」
  庄椿春风满面,「就要到家了,告诉弟兄们悠着点,别累坏了,在前面林子里歇歇。」
  中军传令,前行队伍很快便在一片树林内驻足休息,已是淮安府境内,军卒也放松得很,三三两两或闲聊,或用干粮,有的直接靠着树干打盹。
  段朝用绕着树下的囚车打了个转,奸笑道:「郭大小姐,马上就进淮安了,生死可就在你一念之间,老实认了你父亲的罪状,或许官家开恩,还能留下一条性命。」
  「呸!无耻狗贼,公报私仇,我做鬼也放不过你。」囚车内的郭飞云娇颜憔悴,仍是大声叱骂。
  「果然是郭老鬼的闺女,骨头够硬,咱们走着瞧。」段朝用一声狞笑,扭身便走。
  「嗯——」转身之际,段朝用眼角余光一扫,旁边一棵大树枝杈间衣角一闪,阴声冷笑:「给我出来。」
  黑色怪索如一根挺直标枪,直插树冠。
  一声娇叱,一道倩影在残枝断杈间飞跃而出,抬手三点寒星直射段朝用。
  段朝用嘿嘿冷笑,「燕子镖,果然是漏网之鱼。」
  怪索回转,如蝮蛇蜿蜒,轻轻一抖,已将三枚燕子镖击落于地。
  倩影空中扭身,折返囚车,长剑挥舞,砍翻周边几名官军,随即大力劈砍囚车上的枷锁。
  「二妹!」须臾间郭飞云已然看清来人头缠孝布,正是钻云燕郭依云。
  「姐,我救你出去。」郭依云连劈数剑,火星四射,两指粗的枷锁分毫未损。
  「你快走,别管我。」郭飞云急声催促。
  「不。」郭依云眼角噙泪,倔强地继续劈砍着囚车。
  「你再不走,我咬舌自尽。」郭飞云厉声喊道。
  看到一向温柔的大姐凤目圆睁,神色坚定,郭依云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颤声道:「姐,我走,你千万别轻生。」
  「谁都走不了。」段朝用嗤嗤怪笑,黑色绳索夹带风声席卷而来。
  郭依云脚尖一点,化身飞燕冲天而起,正是燕子飞云三绝手中的「孤燕出巢」。
  段朝用冷笑不停,手腕一翻,怪索倒卷,倏忽间已缠住郭依云左腿小腿,顺势一带,郭依云重重落地。
  「多少绿林巨寇也难逃段某的追魂索,何况你小小的钻云燕。」段朝用满脸得意之色。
  「二妹!」郭飞云在囚车内一声哀呼,难道姐妹二人都要落入虎口。
  郭依云连挣数次,那根怪索都如附骨之疽,甩之不脱,银牙一咬,挥剑向左腿砍去。
  段朝用也未想到此女如此刚烈,犹豫是否该撤索再战时,忽然间手腕一痛,追魂索落地。
  郭依云趁机脱困,甩开绳索,跃上林梢,几个起落,已然隐身密林之间。
  二人交手兔起鹘落,钻云燕来得快,去得也快,周边官兵未及合围,郭依云已然逃之夭夭。
  「该死。」段朝用恨恨咒骂,低头看适才击伤他手腕的物件:一只捕快巾帽上常见的孔雀翎。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30 03:57:14

第二百八十章 心生嫌隙
  密林深处。
  郭依云独自垂泪,她性子虽然暴躁,平日却无甚主见,都是听由父亲大姐安排,如今这两人一死一囚,她一时间竟六神无主,不知何去何从。
  「唉!」一声叹息由林中传出。
  「谁?」郭依云已是惊弓之鸟,手握宝剑,神色惊慌。
  「依云,是我。」方未然从林深处走出。
  「方大哥!」郭依云不想能在此看到心中情郎,乳燕投怀,扑到了方未然怀中,想起近日连番变故,悲从心起,低声呜咽。
  方未然轻抚如云秀发,轻声道:「你受苦了……」
  一句宽慰,钻云燕哭得更加伤心。
  方未然不声不响,任由郭依云痛快大哭,他深知她这段时间打击重重,若不及时宣泄,只怕郁结于心,留下隐疾。
  哭了半晌,郭依云的泪水浸透了方未然大片衣襟,才渐渐止住悲声,看了自己适才「杰作」,郭二小姐也不由脸上发烧,没话找话道:「方大哥,你怎么在这?」
  「我就在押解队伍里,适才见你……」
  方未然话未说完,便被郭依云打断,「什么?!你也在官军里?那围剿白云山和抱犊寨的也有你了?你,你竟然……」
  方未然面容平静,「我到河南时,白云山基业已毁,至于抱犊寨,哼,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听了方未然的述说,郭依云震惊不已,不敢置信道:「是姐夫出卖了姐姐?怎么……怎么会这样?」
  「知人知面不知心。」方未然带着几分惆怅,道:「人心难测,也许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分明是见利忘义。」郭依云怒气冲冲。
  「依云,你有什么打算?」
  「我,方大哥!」郭依云突然握住方未然的双手,热切道:「现在除了姐姐和小妹,我只相信你了,你帮我救出姐姐,帮我报仇……」
  「报仇?找谁?」方未然神色怪异。
  「段朝用,还有庄椿,还有他们背后的陈熊。」郭依云理所当然道。
  「平江伯也是奉旨查案。」
  「那就找皇帝老儿一起报仇。」郭依云恨屋及乌,毫不犹豫。
  「依云,今非昔比,你也该长大些了。」方未然蹙额,有些无奈。
  「救出飞云,你二人还是钦犯之身,难道躲躲藏藏过一辈子?」
  「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郭依云不以为然,「只要手刃仇人,我甘心一死。」
  「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方未然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深信郭老英雄并非劫银之人,当务之急是抓捕真凶归案,洗清你们姐妹身上嫌疑。」
  「洗清嫌疑?」郭依云迟疑了一下,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你姐妹几个自然可以堂堂正正行走天下,再不用东躲西藏。」方未然道。
  「难道陈熊等人造的杀孽便不用惩处了?白云山老老少少数百口就这样无辜屈死么?」郭依云厉声呵问。
  「段朝用办案不明,庄椿滥杀无辜,平江伯处置失当,想来朝廷也会一一追究其罪。」方未然双眉紧攒,思索一番道。
  「想来?也就是说官府会不会治他们的罪还不一定是么?」郭依云突然神智清明,敏锐地察觉到了方未然隐藏的意思。
  方未然嘿然不语,郭惊天和仇大海底子都不干净,以陈熊的身份地位,朝廷的确不会因为他越界剿了两个山寨匪巢加以重罪,申饬一番最多罚几个月俸也就完了。
  看了方未然神色,郭依云晓得自己猜对了,忽觉心口像被刀割一样疼痛,螓首轻摇,珠泪在眼眶中打转,「假的,都是假的,什么帮我申冤报仇,你也不敢得罪陈熊,怕丢官去职,只想保住你头上那顶乌纱……」
  「依云!」方未然担心地向前一步。
  「别过来!」郭依云大喝道。
  方未然停住脚步,眉宇间多了几分愁苦之色,「依云,我既身在公门,行事便当以国法为重,庄椿等人应受之责绝不轻纵,白云山所蒙之冤定当昭雪,我便是舍却性命不要,也会护持令姐周全。」
  「不需要。」郭依云泪流满面,「姐姐我自己会去救,我们姐妹不需要别人可怜。」
  言罢郭依云飞身而起,没入林中。
  「依云……」
  方未然举步要追,忽听身后林中靴声跫然,扭头见林间人影绰绰,片刻间便有百余名军士钻了出来。
  「方兄,一人在此何干?」段朝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拿贼。」方未然道。
  段朝用四下看看,「可拿到了?」
  「你不是都看见了么。」方未然两手一摊。
  「天下间竟还有方总捕抓不住的蟊贼?」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是还有人才从段兄的追魂索下脱身么。」
  「你……」段朝用怒往上撞,「方总捕可知这是什么?」
  乜了一眼段朝用手中的孔雀翎,方未然笑道:「段兄拿着一根鸟毛做什么?」
  「方兄可否将那身公服借段某一观。」段朝用吊着眼睛盯着方未然说道。
  「段兄当知,方某一年到头都是这几身旧衣,公服不在身边。」
  对方滴水不漏,段朝用更加恼怒,待要撕破脸发难却被一旁的庄椿阻住。
  「好了,既然人没拿到,就不要耽搁了,全军开拔,速回淮安。」
  众人轰然领命,段朝用虽心中不忿,也只得忍气吞声,乖乖退下。
  庄椿与方未然擦身之际,轻声说道:「方捕头,本将虽然不齿段朝用的为人,但也不得不说:他比你会做官。」
  「哦?」方未然浓眉一挑,「方某自入公门,执法如山,不徇私情,侦案无数,缉捕凶顽不知凡几,扪心自问,未尝枉食民膏,对得起这一身官袍。将军以为如何?」
  「是个好官。」庄椿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可做好官不等同好做官,方捕头以国法为纲,段朝用与你的不同,便是唯上命是从,这样的下属,上官又岂能不喜欢呢。」
  「方某受教,谢过将军。可人生在世,心中总该有一份坚持,方某注定不为上峰所喜了。」方未然正色道。
  庄椿绷紧的面皮多了几分笑容,「未必,至少本将对方捕头多了分敬意。
  」
  「将军此番算计,打草惊蛇,反惊走了人犯,似乎并不为此烦心。」方未然奇怪与段朝用的气急败坏不同,庄椿还有闲心与他盘道。
  「潜逃的人犯又不止一个,抓住了是我赚的,跑了是她命好,本将的功劳已经足够了,不差这一笔。」庄椿摆摆手,大笑着出林而去。
  「不止一个,」方未然冷笑,「难不成你还要将三只雏燕一网成擒,才是大功告成……」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30 03:57:23

第二百八十一章 心囚羁绊
  京师,西直门外的一处小院。
  白少川读过手中信笺,对身前的杜星野道:「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杜星野施礼欲退,又被白少川唤住。
  「关于河南剿匪的邸报与郭家姐妹的海捕公文,九城之内不可出现只言片纸。」
  杜星野有些为难,「这个……,三法司那里怕是拦不住。」
  「怎么,白某指使不得锦衣卫?」
  杜星野连称不敢,「缇帅有过交待,他老人家与白三爷情同手足,不分彼此,白三爷放心,小人等一定将事情办妥。」
  白少川冷哼一声,这位七星堡主才唯唯退下。
  静坐片刻,白少川幽幽一叹,将桌上信笺揣入怀中,抬步出了房门。
  外面天气不错,冬日暖阳,晒在身上格外舒服。
  白少川走在院中,长长吸了口气,神清气爽,才要举步,花圃处突然亮光一闪,一道刺眼的光线射来,直晃他的双目。
  举臂遮住光影,白少川嗔怪道:「彩云别闹,白大哥有事去办。」
  一身粉色袄裙的郭彩云由花圃中探出头来,体似琢玉,笑如春花,摇着手中一个巴掌大的银镜,咯咯娇笑道:「白大哥你看,这些花草都移植过来了。
  」
  白少川看着收拾齐整的丛簇花木,微笑点头,「这几日辛苦你啦。」
  刘瑾荣升司礼监,几名亲信也随之离开东厂,柳无三倒无所谓,刘瑾在哪里他跟到哪里,雷长音本就寄宿庙宇,连家都不用搬,至于丁寿更不用说,原先到东厂应卯的日子也不多,唯独白少川,何去何从倒是个麻烦。
  原本孑然一身,住到刘瑾府上就可以,可现在多了个破云燕,白少川担心小妮子在府上闷坏了,便在刘府附近赁了一处院子,之后又接了外差,便将移植东厂院内花圃的活计交给了郭彩云。
  郭彩云俏鼻一皱,假意嗔恼道:「人家这些天忙得灰头土脸的,才将你这些四时不谢的宝贝大老远挪到了这边,连句」谢「都没有,还说人家胡闹。」
  「说的是,你白大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在这里向你赔罪了。」白少川摇头失笑,长揖到地。
  「这还差不多。」小妮子转嗔为喜,挽住白少川手臂道:「白大哥,陪我去逛大栅栏吧。」
  白少川剑眉轻蹙,有些为难,不知道郭家姐妹的画影图形是否已经贴到了城内。
  郭彩云摇晃着白少川手臂,撒娇道:「好不好么,白大哥。」
  「好。」白少川被央得无奈,苦笑点头:「真拿你没办法。」
  不待破云燕欢呼雀跃,白少川飘出门去,「等我回来再一起去。」
  「哎——别让我等太久。」郭彩云嘟起了小嘴。
  
  刘瑾外宅在西直门附近,崔巍宏伟,美轮美奂。原本历史上满清入关,这里便成了铁帽子王之一的庄亲王府,清亡民兴,此处又被北洋军阀李纯以20万大洋购得,不过这位长江三督之一的江西督军压根没打算住北京,将王府拆掉,材料原样运回天津修宅子,占地近百亩,石狮华表,石人石马,一应俱全。动静闹得太大,连袁世凯都过问了,李纯只得对外声称这是修祖先祠堂,为了避嫌,还一反风水格局,将后宅花园修在了前院,后来李纯暴毙于江苏督军任上,便有传言是因为他逆了阳宅风水所致。
  其实话说回来,即便李纯不修这祠堂,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位爷手中的基本武力是赫赫有名的北洋第六镇,号称北洋军第一「凶师」,从清末到民国,历任干的长的师长就没一个得善终的,这是另外一个故事,就不再详说了。
  白少川身份非比寻常,也不用门子通报,自行进了刘府内堂,刘瑾身着便袍,正在听丘聚与谷大用二人回事。
  「东厂番子侦得尚宝卿顾璇、副使姚祥、郎中张玮违例乘轿,请示您老如何处置。」丘聚道。
  「戴上枷子,让他们在左右长安门外露露脸,给那帮不长记性的大头巾们提个醒儿。」刘瑾随口道。
  丘聚面无表情道:「丁寿归里乘舆也是违例,若是那帮酸子以此为口实申辩如何……」
  「那是得了陛下与太后特旨的,王八羔子,他们也想和寿哥儿作比,谁要多嘴,先下了诏狱。」
  丘聚嘴唇动了动,没再说话。
  「老谷,你那里什么事?」
  谷大用看着丘聚面上阴翳,笑道:「都御史巡抚山东朱钦上疏弹劾刘公,王岳等为您老所忌,谗毁谪守南京,又不白其罪,半途截杀,伏望陛下查明岳等之非辜,诛……」
  「说。」刘瑾道。
  「诛瑾之谗贼。」谷大用说完偷眼观看刘瑾神色。
  刘瑾没有发怒,反倒笑了,「这就对了,成天和这些小猫小狗过家家,咱家也觉得无趣,终于蹦出个封疆大吏来了,有意思。」
  「你们知道如何做了吧?」刘瑾乜视丘、谷二人。
  「明白。」二人领命退下。
  刘瑾看着廊下的白少川,招手道:「小川,来,有什么事?」
  「属下办事不密,损兵折将,还给您老添了麻烦,请公公问罪。」白少川先上前请罪。
  「人生在世不尽称意,麻烦缠身那是难免,去了旧的,又来新的,不差这一个。」刘瑾笑道:「只是没想到有人可以调动这么多宫人行凶,对手身份不低啊。」
  「二十四衙门中能抽出如许人手,又能让刘文泰马前奔走者不多,屈指算来只有司礼监、御马监,还有……」白少川顿了顿,轻声道:「东厂。」
  刘瑾面色一凝,随即仰天一个哈哈,「没想到转了一圈,又到了咱家头上,难怪朱钦那小子要弹劾咱家,连你都开始怀疑我了……」
  「属下万万不敢对公公存疑。」白少川双膝跪倒,以额触地。
  「起来吧,这般唯唯诺诺,哪里还有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刘瑾踱下堂来,一只手托起白少川,颇有些语重心长,「当年还未放下,今又多了羁绊,何苦呢。」
  「公公,我……」
  刘瑾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这帮宫人的身份就交由你去查,给咱家个答案。」
  白少川嘴唇紧抿,半晌说了声「是」,取出密信,双手呈上,「这是淮安传来的消息。」
  刘瑾没说话,也没伸手去接。
  白少川眸中闪过一丝愁苦,将信恭敬地放在一旁小几上,倒退而出。
  「人心啊……」
  良久之后,刘瑾喟然一叹,取出密信,大略一观。
  「呵呵,无三,那小子总会给我些意外。」
  「公公栽培有方。」柳无三如鬼魅般现身在帷幕后。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30 03:57:39

第二百八十二章 孤燕遭劫
  淮安,察院街,帅府,夜。
  帅府后院庭轩虚敞,丝竹声声,管弦繁繁。
  陈熊与洪钟二人摆宴庆贺庄椿凯旋,某个不识趣的人物也觍颜在座。
  「早听闻庄将军英雄了得,此次河南剿匪果然马到功成,下官敬将军一杯。」丁寿笑嘻嘻地捧起一杯酒。
  庄椿连称不敢,虽说自己本职是从二品的都指挥同知,比对方高出半品,可人家是锦衣亲军,含金量也不再一个层次。
  「听口音,将军是辽东人?」丁寿道。
  「世居辽阳,因武举除官,蒙圣恩协守漕运。」庄椿道。
  「喔,倒是巧了。」丁寿一副恍然状,「说来在下与将军还有些缘法。」
  「哦?本爵怎未听庄将军提过。」陈熊提防之心顿起,看向庄椿的眼神充满审视。
  庄椿面色紧张,「末将不知。」
  「丁某出使辽东时,与分守沈阳副总兵刘晖一见如故,那刘孟阳也是辽阳人,说来与庄将军该是乡邻。」丁寿眼神在陈熊与庄椿二人面上扫过。
  「刘将军是辽阳东宁卫人,在下久闻其名,缘悭一面。」庄椿连忙说道,话是说给丁寿,眼神却巴巴望着陈熊。
  「原来如此,本想与庄将军套个交情,不想无缘高攀。」丁寿好像很失望。
  陈熊嘿嘿一乐,「既然缇帅有意,在此结个善缘有何不可,庄将军,还不敬丁帅一杯。」
  庄椿连忙起身敬酒,丁寿笑着站起,「丁某领情了,庄将军得胜而归,想必所得颇丰,不知河南当地有何土产,可否借丁某一观。」
  陈熊听不下去了,这小子是禀性难移,眼里除了银子看不见别的,最可恶的是明目张胆,也不知避避人,丁点儿官面体统都不讲。
  庄椿僵在那里,不知如何作答,漕运总督洪钟笑道:「有酒无乐,煞是无趣,诸位请观舞助兴。」
  洪钟一声拍手,四个花枝招展的舞妓应着女乐丝竹节拍翩翩而出,向座上众人行礼毕便长袖一拂,飘然成列摆舞起来。
  丁寿初时还因话题转换怏怏不乐,渐渐被婆娑舞姿所吸引,拍掌喝彩,席间酒兴更浓。
  帅府,花园。
  朗月清辉,寂寥无声。
  方未然仰望明月,轻声一叹。
  「方捕头有心事?」
  方未然霍然回身,「丁帅因何不在酒宴之上?」
  「尿遁。」丁寿实话实说,「一个个装聋作哑的,陪他们喝酒又不给银子,丁某人的」笑脸「很值钱的,没必要浪费了。」
  「缇帅一身行头,怕是民间百姓一辈子也挣不来的,还缺银子不成。」方未然哂然一笑。
  「银子谁会嫌多。」丁寿闻了闻身上,嫌弃地摇摇头,「沾了身酒气,这衣服要不得了。方捕头,你这身衣服还是初见的模样,不想着换一套?」
  「方某俸禄微薄,一年添置不了几件新衣,差事常年奔波,穿着新衣处处拘谨,拿贼怕是伸不开胳膊,迈不动腿。」
  「吃着公家饭,还愁无银置衣。」丁寿不信道。
  扫视了丁寿上下一番,方未然道:「方某做人古板,自是比不得缇帅阔绰」
  丁寿不禁一笑,不以为忤,「庆功宴上怎不见方捕头大驾?」
  「真凶逍遥法外,何来庆功之宴。」
  「何以见得真凶漏网?」
  「郭惊天虽素有侠名,轻功也算江湖一绝,但凭他想要无声无息杀官夺银,却还力有不及,况且而今这笔银子全无下落。」方未然道。
  「方捕头勘查过现场?」丁寿问。
  方未然点头。
  「可验过尸了?」
  「听闻官军进剿白云山,方某便急赴河南,未及察看。」方未然摇头。
  「今天夜色不错,方捕头不妨夜探停尸房,许有意外收获。」丁寿笑道。
  「二百多具尸体,你让我一夜查完?」方未然眉峰紧皱。
  「方捕头神目如电,在下早已领教。」丁寿仰头看了看天,「虽说冬日夜长,你也得尽快,小心别被巡夜……」
  垂下头来,已不见方未然踪影,「这就颠了?」丁寿耸耸肩,「长夜漫漫,还得找点事做。」
  
  帅府,地牢。
  陈熊带着满身的酒气步下石阶。
  「哟,爵爷,您这万金之躯怎能到这腌臜地方来。」正在一张方桌上喝酒的段朝用急忙迎了上来。
  「老段啊,这趟差事办得不错。」陈熊打了个酒嗝,在段朝用的扶持下晃晃悠悠地坐了下来。
  「前两日武定侯郭世伯那里来信,言道你是郭勋兄弟举荐到六扇门的,有这层关系怎么不早说,都是自己人嘛。」
  「不敢瞒着爵爷,只是小的想着打着小侯爷的旗号招摇,不但堕了武定侯府的威风,也让您难办不是。」段朝用哈腰笑答,「小人也是凭本事吃饭的。
  」
  「好个凭本事吃饭,有了这次的功劳,本爵向闵部堂举荐,让你来做这个总捕头。」陈熊醉醺醺地说道,「六扇门,还是要在咱自己人手里。」
  「方捕头那里……」段朝用有些担心。
  「他算个屁,成天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看着就讨厌。」陈熊低声咒骂了一句,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这女贼还没交待出同党下落?」
  「没有。」段朝用摇头,「这小娘皮嘴硬得很,只说漕银与燕子门无关,是宇内七凶犯的案。」
  「宇内七凶?」
  「黑道中声名鹊起的七名大盗,来无影去无踪,连落脚地都没人知道。」
  段朝用解释道。
  「那本爵上哪儿找人去。」陈熊笑道:「别问什么同党了,就说是和抱犊寨联合犯案,具结上报朝廷。」
  「小的明白。爵爷还有何吩咐?」段朝用看陈熊摇晃着又往里走,急忙问道。
  「本爵瞧瞧这女飞贼是个什么模样?」
  「爵爷,这小娘们野性难驯,别冲撞了您。」段朝用急忙跟上。
  穿云燕郭飞云两臂大张被绑在刑架上,身上的玄色袄裙凌乱不堪,襟钮散开,露出一半杏红抹胸,散乱的鬓发遮盖住了低垂的娇颜。
  「野性?本爵倒要看看。」陈熊上前托起了郭飞云的下巴,细细打量。
  樱桃小口之上悬着高挺的鼻梁,凤眉细长,一双明亮的大眼夹含恨意怒目相向。
  「没想到贼窝里能出落出这么标致的女贼?」陈熊赞了一声。
  「我们虽然是贼,却比你们这帮披着官皮的狗贼光明磊落。」郭飞云恨声道。
  「大胆。」段朝用大声呵斥。
  「无妨。」陈熊不以为意,淫笑道:「果然有些野性,本爵就爱吃这口野味。」
  说着话,陈熊那只托着郭飞云的手掌开始在雪白光滑的面庞上轻轻摩挲。
  「啊——」一声惨叫,郭飞云扭脸死死咬住了陈熊虎口。
  段朝用快步上前,一指点在了郭飞云颊车穴上,穿云燕樱口大张,无力咬合。
  陈熊捂着渗血的虎口,恨声道:「不识抬举,来人,把她衣服扒光。」
  「爵爷……」段朝用凑上前道。
  「怎么?」陈熊扭头怒吼。
  「别坏了兴致。」
  段朝用附耳低语,陈熊连连点头,「你手中还有这东西?」
  「卑职曾拿过几个下五门彩蝶门的淫贼。」
  「好,回头把人给我送到卧房去。」陈熊瞧着郭飞云得意笑道:「瞧本爵怎么收拾你。」
  
  细木绢纱宫灯散发着粉红色的光芒,乌木嵌珍珠的雕花大床上,一具丰腴娇躯呈大字型被绑在紫罗幔帐内。
  刚刚喝下一碗参茸补汤的陈熊,眯着醉眼欣赏着眼前横陈玉体,两颊灿若桃花,看得人心荡神迷,细喘频频,听得人心旌神摇。
  算算时候差不多了,陈熊笑着站起身来宽衣解带,准备来个剑及履及。
  衣服才脱了一半,忽听帅府内一阵喧哗,人喊马嘶,乱声不止。
  「不好了,走水了!」
  「有贼人进府了,保护大帅!」
  声音一声紧过一声,陈熊顾不得衣衫不整,推门冲出。
  府内亲兵与下人早就乱成一团,锣声阵阵,不少人拿着盆拎着桶跑了出来,却不知道往哪里救火。
  「哪里着火了?」陈熊喝问。
  「不知道啊。」
  「你听谁说的?」
  「不是你说的么?」
  众人七嘴八舌,却没一个说得清楚。
  「不好了,着火了!」一个黑影又蹦了出来,大呼小叫个不停。
  陈熊忍无可忍,一步跃上,抓住来人脖领子,「不许乱叫,你是哪个?!
  」
  「爵爷,您这般健忘,下官早随卫帅给您问过安的。」来人一脸错愕。
  陈熊想起,这人是丁寿身边的指挥佥事钱宁,松手放缓语气道:「钱大人,哪里着火,说个清楚。」
  「马厩啊。」钱宁手向远处一指。
  顺着钱宁手指的方向,陈熊果然见马厩处火光隐隐,随即下令:「去看看,怎么回事?」
  没等派出去的人回来,就有下人来报,「不好了,马厩着火,马匹四处乱窜,有不少冲出府了。」
  「守门兵卒都是干什么吃的,睡死了不成!」陈熊怒声质问。
  「好似被点了穴道,真睡过去了。」
  没等陈熊发怒,旁边钱宁拍着大腿一通乱叫,「哎呦喂,我家大人那匹苍龙驹还在马厩里呢,这要是烧破点皮,或者冲出府去丢了,可怎么得了,这总兵府怎么就进贼了。」
  陈熊冷着脸,「去查查……」
  「禀爵爷,火已扑灭,在府内乱冲的马也收拢了,跑了十几匹,其中有丁大人的坐骑。」守卫马厩的军士过来禀报。
  「我的天呀,那匹马可是我家大人的心头肉,南海子陪陛下行猎,皇爷爷想骑一下我们大人都没让哟,怎么就丢在淮安啦!」
  钱宁一通干嚎让陈熊脸色更加难看,「出去追。」
  下完令陈熊忽然想起,「丁帅何在?」
  「不用问了,肯定是追马去了,自个家都看不住,这事还能指望漕军么。
  」钱宁理直气壮。
  陈熊一把揪住钱宁衣领,「你若是本爵麾下,我一刀劈了你。」
  钱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咱是天子亲军,爵爷最好客气些。哟,下官还不知道爵爷好这个调调。」
  陈熊向下一瞅,发现那碗加了料的参茸大补汤已经起效了,冷哼一声,撇下钱宁,急匆匆赶回了房间。
  屋内空空如也,哪还有半个人影。
  「人呢!?人呢?!」陈熊跳脚狂吼。
  一名下人跌跌撞撞跑了进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指着空床,陈熊大吼:「这床上的人呢?」
  「小的不知。」下人看陈熊血红的眼珠子,被吓得直哆嗦,「老爷放心,小的这就去找。」
  「还找个屁,去,把后院姨奶奶找过来。」
  下人哭丧着脸,「哪位姨奶奶啊?」
  「全都喊来!!」陈熊的怒吼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密林。
  苍龙驹修长的马蹄踏起片片碎玉,在一声唿哨中渐渐停止了脚步。
  马背上的人儿再也坚持不住,嘤咛一声摔下了马背,落入溪水中。
  没有呼痛声,只有近乎野兽般嗓音中发出的嘶吼,带着原始本能的欲望与野性。
  溪边一块大石上,丁二爷双手合十,貌极虔诚,「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天爷,这次该算是我积德吧……」
  
  郭飞云感觉自己要被火烧掉,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空虚难受,尤其是女儿家私密处仿佛有万蚁噬咬,又酥又痒,逼得她樱唇中发出一阵阵难受苦闷的呻吟声。
  在地牢中段朝用给她喂下一碗不知名的药酒,随即自己便被送到了陈熊的卧室中,原本便早萌死志,想着若有机会还可拉着仇人陪葬,不想未过多久,自己的身体便悄悄起了变化,小腹之下一股热气渐渐游走四肢百骸,雪白香肌不断渗出细汗,湿透了凌乱的罗裙,高耸的胸膛起伏不停,一对乳丘肿胀难忍,丘上乳珠也变得硬挺起来,在与柔软的衣料摩擦下,刺激得她颤抖连连。
  郭飞云忍不住开始扭摆丰满的躯体,四肢被绑,扭动的范围实在有限,可香臀玉股在被褥方寸间的磨蹭已让她裙间湿了一片,胯间微微凉意不但无法平息她体内的炽热,反而如火上加油般地使她体内欲火更烈,晶莹的肌肤上泛起了桃花般的嫣红,郭飞云开始拼命挣扎着,不是要挣脱束缚,而是想解放双手,撩开裙子,将春葱般的纤指深入蜜穴,狠狠挖弄一番,来缓解那片空虚。
  脸颊赤红,眼眸半睁半开,水汪汪地动人心魂,两片绛唇轻轻开启,娇喘吁吁,呻吟连连,随着异常的呼吸节奏,胸脯不断地起伏,那高高的山峰颤巍巍的上下抖动,令人销魂蚀骨,两条修长美腿,已不安分地从裙下伸了出来,如同玉藕般的白皙晶莹,配合着纤细的腰肢,左右挪扭不止。
  恍惚中,陈熊淫笑着缓缓走近,郭飞云美目中浮现一层水雾,她已经无法阻止仇人的侵犯,甚至,身体的期待还高于抗拒。
  就在灵台清明渐失之际,陈熊陡然变色冲了出去,郭飞云竟发出了犹如叫春般的呼声:「不……不要……走!」
  一个身影由窗口跃入,挥手断开绑缚四肢的绳索,得到自由的郭飞云如蛇一般缠附在了来人身上,娇喘吁吁道:「给……给我……」
  来人两手很不规矩在她身上摸索一阵,又在翘臀上轻轻一拍,遗憾地说道:「可惜不是时候。」
  随即自己便被来人抱着跃到了窗外,耳边有人声,有马嘶,与她的神智一样混乱不堪,依稀感觉自己被扶到了一匹黑色骏马的背上,耳边被轻声叮咛道:「抱紧了。」
  其实不用多说,郭飞云已经本能的抱紧了身下的马身,骏马「希聿聿」一声嘶鸣,郭飞云便感到耳边风起,如腾云驾雾般直飞了出去。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不过瞬间,马儿渐渐止住了脚步,郭飞云心中的火却越烧越旺,玉腿秀足轻轻勾起,双手搂住马颈,阴穴处的阵阵骚痒让她的下身紧贴马背上的皮毛开始厮磨起来。
  苍龙驹发出「咴咴」的叫声,背上冰冷的津液湿漉漉的并不舒服,忍不住抖了抖马身,将神智已失的穿云燕摔倒了小溪中。
  冰冷的溪水并没让郭飞云清醒,秀发如乌云般披在香肩,她大声喘息着,修长玉腿空踢着溪水,一手抚弄着胸前丰硕的双丸,另一只手则摸索向下,掀开凌乱的罗裙,慢慢贴上了嫩红的蜜穴。
  迷茫中的穿云燕玉手像似失去了控制,纤长的手指突破了如泥沼般的湿漉毛发,深深地滑进了火热幽径。
  「啊——」
  当指尖触到肉壁那一刻,那火热的灼烫感令郭飞云畅快地叫了出来,声音充满欢愉,她再也无法停止动作,纤指不断地在一圈圈敏感嫩肉中探索着,那种痛快令她无法用言语表达,只是将一双玉腿尽量地张开,腔道中的手指越来越用力,她扭动着身子,溪中卵石在她白嫩的身体上摩擦着,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本能地叫声嘶吼出来。
  穴口已被抠摸得有些红肿,体内深处的空虚感却挥之不去,这样的欲火煎熬让郭飞云险些化为灰烬,一个赤裸的男人蹚水走了过来,郭飞云忽视掉了男人的一切,眼中只有那根青筋虬结,斜插天际的独眼巨物。
  郭飞云近乎跪倒在男人身前,吐出丁香疯狂地舔舐着怒挺的肉棒,甚至不遗余力地将粗大巨物全部吞入,只听她喉咙内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声,直到喘不过气来才不舍吐出,稍喘一口气又再度吞下。
  丁寿配合着郭飞云的吞吐调整姿势,边将她身上的湿衣除去,玲珑凹凸的玉体完全呈现在眼前,一双魔手在穿云燕玉背丰乳间来回抚摸着,耳听女人不时发出「吚吚唔唔」的娇吟,二爷突然觉得这次外差出得很值。
  女人突然直起了身子,抓住那根巨大的肉棒在自己胯间不住顶撞,丁寿身子高大,怎么也对不上位置,几次都在蜜唇间一擦而过,撞击产生的酥麻感更让穴心深处如千万小虫爬过一般难受,郭飞云无奈地哭了起来。
  一声轻叹,丁寿托起女人丰满的屁股,将她抱了起来,女人很快便找准了位置,不等丁寿用力,她便急不可耐地用力向下一坐。
  「噗滋」一声,粗若儿臂的巨大肉棒在玉股间一闪而没,巨大的异物进入体内没有给郭飞云带来任何不适,反倒发出一声愉悦的呻吟,随即两腿盘在男人腰际,香臀儿自顾颠了起来。
  任由女人在身上癫狂,丁寿搂着纤腰不让她掉下,走到了溪岸边一块光滑的巨石上,女人突然全身一阵紧绷,一股冰冷的汁水淋在了如鸭卵般的菇头上。
  「嗯?」丁寿纳闷,怎么这般快,二爷还没发力呢,这样不上不下的算怎么回事。
  泄身后的蜜穴嫩肉倏然收紧,挤压的巨大肉棒格外舒服,二爷体会着女子高潮带来的身体舒泰,还来不及考虑下步该如何做时,女人又再度开始挺动起娇躯。
  仅有的一点担心既然已经放下,丁寿当即也施展开本领,从北京出来还没开一次荤,虽说此时此地情调差了点,二爷因陋就简,怀抱着治病救人的崇高目的,开始了一轮狠抽猛插。
  「啊……好……好舒服……用力……」
  郭飞云语无伦次,拼命的扭动杨柳细腰,任由那根毒龙在体内肆虐,大股大股的淫水随着抽插滴了出来,湿了一片杂草。
  丁寿却感觉她这般毫无意识的胡乱挺摇,让他的节奏无法配合,索性将她放了下来,摆成跪伏的姿势,随即捧起如同一轮满月般的雪白屁股,好好把玩一番。
  郭飞云扭动着身子,体内空虚未解,呜咽哀求,「不要……停……还要…
  …啊——」
  她的话音未落,丁寿身子一低,下身用力前挺,那根独眼巨龙再度没入女人蜜穴深处,郭飞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满足无比的呻吟,随即便被男人小腹不断撞击充满弹性的雪白屁股的「啪啪」声所淹没。
  男人的肉棒火烫而又坚挺,动作时而温柔时而暴虐,他的一只手有力地扶住了自己的柳腰,带动着自己迎合他进攻的节奏,使那根火烫的铁棒能愈来愈深入自己的花心深处,另一手已滑上了她胸前,贪婪地揉捏着胸前绵软丰满的雪白玉峰,一次又一次地将她送上巅峰,填补她体内深处的空虚。
  「好……真好……真大……要死了……」
  在丁寿的强力肏弄下,郭飞云娇声浪吟,玉臀拚命地向后配合顶挺着,一来一往之间,那肉棒带着巨大的欲焰,重重地挺入了穿云燕的花心深处,烧得她死去活来。
  男人的技巧如此娴熟,肉棒是这样火烫巨大,畅快中的郭飞云陷入了欲火的焚烧中,穴腔内的淫水无穷无竭地流淌着,欲仙欲死。
  在穿云燕第七次阴精大泄、畅快虚脱时,神智已渐清醒,回忆起了今夜的一切,羞得无地自容,知道是身后男人救了自己,可此情此景却让她无言以对,只得羞怯地将螓首埋在臂弯里,希冀他早日结束这场荒唐。
  「你醒了?」女人不再回应后耸,丁寿很快便察觉到了。
  「嗯。」郭飞云在身后的冲击中摇晃着身子,如蚊呐般应了一声,「你…
  …可以停下了。」
  「且等等,马上就好。」
  男人动作未有丝毫停歇,反将郭飞云再度压紧,双手抓住那对乳瓜,更深入地在郭飞云幽径内强烈冲刺,一次次的深入浅出,一下下的冲击花心,这般后入式狂抽猛送,郭飞云被肏得花心绽放,很快便到了尽头。
  「啊……你太厉害……不行……求求你……不要……不要停……」
  郭飞云娇嗲地呻吟着,被重重淫乐所征服,尽管身子软瘫地连指尖也动不得一下,还是需索无度地要求着,阴精一泄再泄的她,这才知道了男人的滋味儿,那根肉虫竟然可以像烧红的铁杵般坚挺巨烫,让人快乐至极,丈夫仇豪与之相比,简直是个天阉!一次又一次的极乐仙境,令穿云燕柔弱地哭了出来…
  …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30 09:46:14

第二百八十三章 飞燕投网
  日上三竿,丁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唤醒。
  带着一股起床气打开房门,眼神不善地注视着不速之客,「方捕头,有何贵干?」
  「丁帅气色欠妥,昨夜没休息好?」方未然闪身进了房门。
  丁寿用力摇晃脑袋,努力使自己清醒,「昨晚上总兵府闹贼,你不知道?
  」
  「得大人明灯指亮,一夜未得清闲。」方未然坐在圆桌前,自斟了一杯茶,浅啜了一口,「听闻只是马厩走水,跑了几匹马。」
  「不巧,有一匹马是丁某的,昨儿寻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才找回来。」丁寿说着话打了一个哈欠,「才补了一会儿觉,哈——切,方捕头好像脸色也不太好。」
  方未然干咳一声掩饰尴尬,「虽说天寒利于保存,但毕竟日子有些久了,那些尸身味道不太新鲜。」
  「看来方捕头所获颇丰。」丁寿裹着被子坐在床头道:「可否见教一二。
  」
  「漕船领兵千户钱毅左臂较之右臂粗壮,且左手虎口胼胝,常年握刀所致。」
  丁寿点头,「这位确实是左撇子。」
  「可漕船上尸体画影显示:每个人死时都是右手持兵器。」方未然沉声道。
  「那又如何?」丁寿问道。
  「漕船现场乃是伪造,钱毅甚至其余人都未及拔出兵器便已被杀。」方未然笃定道:「凭白云山郭惊天绝办不到这一点。」
  「二百余人,瞬间皆一招致命,谁也做不到。」丁寿道。
  「若是中毒呢?」方未然眼中光芒一闪。
  「中毒?」丁寿笑了,「粮蔬酱菜运军自备,怎么下毒?船上所有人都死于非命,谁能下毒?」
  「若下毒的人不在运军和船工中呢?」方未然道。
  「你是说……」
  「来人从南京上船,在江上投毒,毒倒船上人等又一一补刀,再将兵器放到死者手中,造成交手的假象……」说到这里,方未然又摇摇头,「不对,仵作并未验出中毒的迹象。」
  「看看这个。」丁寿取出一个纸包抛了过去。
  方未然举手接过,打开看里面包的是一些白色粉末,小心轻嗅了一下,立即变色:「酥筋软骨散!哪来的?」
  「在船舱角落里收集到的。」丁寿嘴角一撇,轻蔑道:「六扇门不过如此。」
  「缇骑凶名赫赫,确有过人之处。」方未然眼帘微垂,语气也听不出多少赞扬来。
  丁寿已经习惯被怼,也懒得多说,「事情能说通了,方捕头不妨南京辛苦一趟。」
  方未然有些为难,「留都冠盖云集,纡青佩紫之辈不亚京师,方某身份怕是不够看。」
  「我最欣赏有自知之明的人了。」丁寿大乐,「张嘴求一句,本官或许考虑一下。」
  方未然肃穆道:「漕银事关朝廷大计,丁帅既食君禄,便该秉公办事,岂能以此要挟。」
  「这公事不是我的,把手伸过界也是官场大忌,既然身在宦海,就得随波沉浮,是吧方捕头?」丁寿倒还笑得出来。
  「郭家父女蒙冤受屈,国法不伸,公道不存,丁帅何不施以援手,还公道正义于天下。」方未然朗声道。
  「公道不存,当援之以道;国法不彰,则问之于法。丁某小胳膊小腿的,救不了天下。」丁寿哂然。
  静默片刻,方未然深深一揖,「求缇帅主持公道。」
  「早这样不就得了。」丁寿笑着扶起方未然。
  「丁帅答应同往南京了?」方未然希冀道。
  「没有。」丁寿摇头,「我只说会考虑,没说答应,考虑好了告诉你。」
  方未然强压怒气,「不知缇帅要考虑多久?」
  「十天半个月吧,我脑子不灵光,想东西久一些。」丁寿倒是说的出口。
  冷哼一声,方未然拂袖而去。
  「什么态度?」丁寿拄着下巴坐在床头,不满地叨咕道:「陈熊现在没心思管你,二爷已经在帮忙了。」
  
  入夜,漕运总兵府内堂。
  「爵爷夤夜相招,不知有何要事?」漕运参将庄椿躬身问道。
  「郭家那女贼逃了。」陈熊面沉似水道。
  「逃了?地牢守卫重重,如何逃的?」庄椿不可置信道。
  「趁乱逃的。」陈熊面色很不自然,「昨夜帅府大火,那小娘们就被人救走了。」
  「爵爷,您的腰怎么了?」庄椿见陈熊不时扶腰,好奇问道。
  「别提了,昨夜……」陈熊捶着发酸的老腰,突然警醒地咳了一声,「昨夜那个拿贼忙了一宿,腰抻到了。」
  「爵爷辛苦,这拿贼的事交给属下就是了。」庄椿道。
  「说的就是这个,老庄,赶快把这娘们抓回来,报捷的奏疏都送到京师了,最后没人可交,我怎么办?」
  「是,爵爷放心。」庄椿俯首听命。
  「还有,这事不能声张,尤其要防着姓丁的小子。」陈熊嘱咐道。
  出了内堂,庄椿就一肚子牢骚,抓人?上哪儿抓去,天下之大,人哪儿不能去,还留在淮安等着被抓,这帮膏粱子弟,想事情总是那么简单。
  庄椿正低头沉思这差事怎么应付,忽见地面屋檐映影下一个身影起伏而过。
  「有刺客。」庄椿一声大吼,从院中护卫手中抢过一杆长枪转身向房檐掷去。
  一声娇叱伴随着金铁交鸣,那杆飞枪被砍落坠地,房上黑影也被巨大反震之力迫下了屋顶,随即隐踪蹑迹,闪入廊庑阴影之中。
  「怎么回事?」陈熊冲出房门,「没完没了啦,当总兵府是什么地方,给我逐屋逐屋的搜,哪怕一只鸟要飞出府去,也给我乱箭射下来。」
  军士轰然领命,刀枪铿锵声不绝于耳,整个总兵府瞬间沸腾起来。
  郭依云如没头苍蝇般在总兵府内绕来绕去,她实在不敢再翻墙越脊了,刚才一露头,便有数十支弓箭射了过来,若不是燕子门轻功了得,险些便成了刺猬。
  她素来是想到就做的急性子,夜探总兵府也没规划脱身路线,对府内布局更是一团乱麻,此时左冲右突,绕来绕去,就是找不到出路,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又穿进一个院落,郭依云见房门虚掩,也不多想,一个箭步便冲了进去。
  屋内光线不明,郭依云依稀见家具布置颇具古香,地上铺着厚厚的绿绒地毯,靠墙一个湘竹书架,临窗是一张镂刻精致细巧的书案,四扇屏风后是一张垂着白罗幔帐的雕花大床。
  忽听院内人声响起,郭依云不及细想,闪身躲入幔帐之后。
  「什么总兵府,三天两头的不得消停,这地方一天都不愿意多待。」
  「大人说的是,这淮安怎么能和京师比,干脆咱早点回去过年吧。」
  「过什么年,这年货陈熊给预备齐了么,陈熊也是一个不点不亮的,那么点事还要我说多少遍啊,爷都快不好意思了……」
  郭依云黛眉轻蹙,这人声音好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来人进了屋子,轻咦了一声,另一个人也跟着进来,「大人,小的给您掌灯。」
  「不用了,你下去吧。」
  来人将手下轰出了屋子,便一步步向郭依云藏身处走来。
  郭依云一颗心悬了起来,手中紧紧握住剑柄。
  幔帐一掀,来人露出头来,钻云燕利刃出鞘,眼看便要一剑挥出。
  「原来是你。」来人嘴角浮起一丝坏笑。
  郭依云一愣,定睛细看,惊诧道:「是你——」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30 09:46:32

第二百八十四章 云燕归巢
  笃笃笃,笃笃笃……
  「谁啊?大晚上的敲门?」屋内人声音透着不满。
  庄椿陪着小心回道:「丁帅,府内进了刺客,爵爷不放心你这里,让末将过来看看。」
  「本官睡了。」丁寿声音中确有困乏。
  「丁帅放心,末将只是大略一观,求个心安,不会妨碍您休息。」庄椿没那么好打发。
  腾腾腾一阵脚步声,房门大开,身着三梭布中衣的丁寿怒气冲冲道:「非看不可?」
  「贼人狡猾,万一藏在暗处,惊扰缇帅,末将实在担罪不起。」庄椿欠身道。
  「自己看吧,看完了把门带上。」丁寿赤足又滚进了幔帐内。
  「大人……」几个兵卒犹疑不定地请示庄椿。
  「你们在这候着。」
  庄椿接过灯笼,独自一人进了房间,书案下、屏风后细细查了一番,一无所获,将目光锁定在了幔帐四垂的雕花大床上。
  轻轻挑起幔帐,庄椿皱了皱眉,丁寿的睡姿确是不雅,侧卧在床内,一只手抱着衾枕,另一只手和一条大腿斜压在一团锦被上,嘴里不时还哼哼唧唧的。
  「庄将军喜欢看男人睡觉?奈何本官不是逐臭之辈,教阁下失望了。」丁寿眼皮未睁,仿佛梦呓般说话。
  庄椿不屑地一笑,放下幔帐,扭身见一件做工精巧的织锦过肩飞鱼服散乱地丢在地上。
  俯身拾起衣袍,掸去上面灰尘,庄椿蹙眉道:「飞鱼服乃圣上恩赐,尊贵非常,丁帅何以轻慢如斯?」
  「哈~切,男儿还乡脱锦衣,何况本官已进梦乡,什么抛不下。」帐幔中丁寿懒洋洋地回道。
  「锦衣卫扈从天子,匡扶朝政,丁帅还是小心些,不要授人以柄才是。」
  庄椿将飞鱼服搭在榉木衣架上,抻平褶皱,转身退了出去,也没忘顺手合上了房门。
  帐幔内的丁寿没再多话,搂着那床被子不老实地上下拍打又抱又摸了一番,片刻后才笑道:「人走了,出……」
  话未说完,被子已经一把掀开,郭依云双颊酡红似火,杏眼圆睁,抬手便是一记巴掌。
  「啪——」的一声,又清又脆,丁寿捂着腮帮子,惊怒道:「我救了你,你还打我,疯了不成?」
  「救人就救人,动手动脚的胡乱轻薄什么。」郭依云拉着凌乱的衣襟,瞠目怒斥。
  丁寿揉了揉鼻子,「习惯了,没忍住。」
  「登徒子,下流胚子。」郭依云挣扎着跃下了床,举步要往外走。
  「你去哪儿?」丁寿问道「不用你管。」郭依云明明满含怒气,声音却怎么也硬气不起来。
  「我只是告诉你,外面戒备森严,你出去了是自投罗网。」
  「我……」郭依云无言以对,无力地跌坐在凳子上。
  丁寿支着脑袋,侧躺在床上,「身上带着孝,又喊打喊杀的,你到底来干什么?」
  「救我姐姐,还要杀陈熊他们几个报仇。」郭依云坚定说道。
  「哦——」丁寿没有再问。
  二人一卧一坐,静默片刻,郭依云耐不住道:「你,你怎么不问我啦?」
  「问什么?问你怎么找死?」丁寿瞪大眼睛,诧异说道。
  「你……你你……」郭依云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好,我问你,」丁二爷从善如流,「你姐姐关在哪里?多少人看守?怎么去救?救完人怎么脱身?陈熊平日作息如何?身边护卫是谁?武功怎么样?这几个仇人你打得过哪一个?你能回答哪个问题?」
  「我,我,我……」钻云燕被问得哑口无言,这些她一条也没想过,现在思来,无论报仇还是救人,无丁点儿指望,悲从心来,嘤嘤哭了起来。
  丁寿看着不落忍,劝道:「好了,别哭坏了身子,力有不及,令尊泉下有知,也不会怪你。」
  「你帮我救姐姐,好不好?」郭依云泪痕满面,突然抬头道。
  「什么?」丁寿一时没反应过来。
  「救姐姐出来,再帮我报仇。」郭依云一脸希冀地盯着丁寿。
  「凭什么,非亲非故的。」丁寿脱口而出。
  「你……」郭依云抿紧了嘴唇,吞吞吐吐勉强说道:「你不是说是我们姐妹的男人么。」
  「说这个我才想起来,」丁寿一拍巴掌,「自打遵化温泉之后,二小姐对我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见了面不是冷嘲热讽,便是拳脚相向,白担个名分,实惠一点没捞着,哪家女子的相公会混到我这个惨样的!」
  「我……」郭依云欲言又止,想了想突然下定决心,道:「只要你能帮我救出姐姐,替白云山报仇,我……我就……」
  如蚊呐般吐出几个字,丁寿倾耳细听,「劳驾,我没听清,大点声。」
  郭依云羞恼站起,大声道:「我就陪你睡!!」
  即便如郭二小姐般豪侠气概,说出这五个字仿佛也抽尽了全身力气,粉颈羞红,耳根发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丁寿一把捂住了脸,「突然这么直接,还有点接受不了。」
  「你答应了?」郭依云拧着腰带,恨不得攥出水来,难得扭捏地问道。
  透过张开的指缝,丁寿眼睛眨了眨,「不愿意。」
  「什么?你……」
  郭依云认为她已拿出了最宝贵的东西作为交换,此事定成,没想到换来的是对方的一句拒绝,强烈的羞辱和挫败感让她几乎瞬间拔出剑来,眼前人比之陈熊等人还要可恨,他是赤裸裸地轻视自己。
  「别冲动,郭二小姐。」丁寿笑笑,「此时此地可不是汤泉时的一句戏言便可了结,这般容易就亮出底价,可得不到好价钱,女儿家有些事,还是想清楚了再说。」
  丁寿站起身来,擦肩而过之际,贴近晶莹玉润的耳边,邪笑道:「奉劝一句,平日多笑笑,常发怒老得快。」
  「你……」郭依云待要作色,却见丁寿推门而出,「你要去哪儿?」
  「有我在,你休息的好么?」丁寿转首挤了下眼睛,「对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一整晚,我都对自己不放心。」
  
  郭依云的确睡了一个很久以来没有过的踏实觉,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三姐妹环绕在父亲膝前,大姐云英未嫁,小妹天真烂漫,父亲慈祥可亲,手把手教授三人武艺,她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父亲对她的马术连声称赞,忽然间父亲开始七窍流血,整个梦境染上了一层血色。
  「爹——」郭依云突然惊醒,泪痕犹在,衾枕已湿。
  「你醒了?」丁寿坐在床边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进来的?」郭依云不自觉将手掩在胸前。
  「一晚上和衣而卧,我能看见什么。」丁寿撇嘴道,「吃早点吧。」
  郭依云这才发现桌上热气腾腾摆了一桌早点,四个咸食,八样小菜,一碗春不老蒸饼,一碗热汤混沌,一瓯粳米糖粥,还有一盆汤羹,香气扑鼻,闻之食指大动。
  「这么些?」郭依云惊道。
  「这儿不比京城,因陋就简,将就一下吧。」丁寿却会错了意,从镶银边的汤盆中盛出一碗汤羹,「好在这里水路便利,这银鱼汤倒还新鲜。」
  郭依云接过汤碗,小心尝了一口,口感鲜美,「好喝。」
  「好喝就多喝点,管够。」丁寿大乐,「吃完了就随我走。」
  「去哪儿?」郭依云捧着汤碗,奇怪问道。
  「出去啊,难道你还想在这儿住下去,陈熊造了什么孽,管你吃管你住,你还要抽冷子要他的命,这可有点欺人太甚了。」丁寿笑得没心没肺。
  已经习惯了这人的不着四六,郭依云没有反驳,担忧道:「我是说,怎么出去?去哪儿?」
  丁寿一指旁边的一套飞鱼服,「穿着这个跟我走,没人会拦你,至于去哪儿,到了就知道。」
  
  淮安,揆文坊,西大街。
  郭依云用巾帽遮住长长秀发,身着织锦飞鱼服,足踩粉底皂靴,婀娜娇躯显得修长挺拔,惹得丁寿不住向她玲珑凸起部位瞄上几眼,羞得她粉面通红,又无法发作,真个气死了钻云燕。
  随着丁寿三拐两拐,郭依云进了一个偏僻小巷,巷子里只有一间独门小院,郭依云迟疑道:「这是哪儿?」
  「锦衣卫淮安百户所的一处产业,没人知道。」
  丁寿看出郭依云脸上担心,「进去吧,要拿你在陈府更方便。」
  看着郭依云脚步迟缓,丁寿讥笑道:「二小姐不是怕了吧?」
  娇哼一声,郭依云推门而入,院内空无一人,一片阒寂,忍不住扭身去唤丁寿,身后早没了人影。
  郭依云凝神戒备,小心行了几步,有些心虚地喊道:「有人吗?」
  「谁啊?」柴扉推开,一个窈窕倩影出现在院中。
  郭依云挢舌瞠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大姐?」
  
  红烛滴泪,水气氤氲。
  郭依云将如云秀发高高挽起,抬起修长玉腿,一步步跨入了巨大的浴桶中,水洗凝脂,吹弹可破,青春健美的胴体玲珑有致,曲线优美动人,雪峰高耸粉嫩,峰顶两粒樱桃硬挺晕红,玉腿笔直浑圆,在茂密馥郁的黑丛林掩盖下,嫩红幽径隐约可见,多么令人心动的身体啊,我见犹怜,为什么有人却像木头一样视而不见,真是有眼无珠!二小姐恨恨想着。
  一缕湿发贴在白里透红的额头上,轻轻喘息着,郭依云轻轻闭上娇媚的双眸,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昨夜的一幕幕场景:「女儿家有些事,还是想清楚了再说……」
  「平日多笑笑,常发怒老得快……」
  「对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一整晚,我都对自己不放心……」
  「二妹,二妹……」郭飞云温婉的声音由房外响起。
  蓦然惊醒的郭依云仓皇应道:「啊,大姐,什么事?」
  「水还热吗?需不需要再加些?」
  「够了够了。」郭依云急忙答道。
  真的够热了,郭依云觉得春雪般的嫩白肌肤火一般炽热,美眸一闭,全身没入了水中……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30 09:46:41

第二百八十五章 秦淮风月
  阴霾密布,雾锁长江。
  江面上隐隐约约停泊着十来艘帆船,水雾浓处只见着黑簇簇的轮廓。远眺梅子洲,藏匿在烟波深处,仿佛与云天连接一片,影影绰绰,似真似幻。
  方未然呆站在上新河码头望了半日,看着江中心的片片涟漪,默默无语。
  「方捕头……」窦三宝悄悄来到一旁,怕身上酒气冲撞方未然,未敢靠前。
  「怎么样了?」方未然轻声问道。
  「今日又与两个小旗厮混,还是说不清漕船起运那天有无闲杂人员登船,不过他们拍胸脯保证明日拉着上司总旗一同出来饮酒,应该能问出详情。」窦三宝捂嘴打了个酒嗝。
  方未然点点头,「这批人是漕船起运当天的码头守军,该是能查出一些端倪,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子,终于算是找对人了。」
  相对方未然的释然,窦三宝的那张娃娃脸上却有些纠结,吞吞吐吐道:「
  喝酒的地方要由他们挑。」
  方未然笑道:「还当什么事,咱们有求于人,本该如此。」
  窦三宝突然有些难为情,小声道:「他们要去旧院。」
  「喝花酒?!」方未然浓眉一皱,稍一思索,狠狠心道:「请他。」
  窦三宝欲言又止。
  方未然察觉不对,「怎么了,三宝,有话直说。」
  「没,没银子了。」窦三宝轻声嗫喏着。
  「这么快又……」方未然不禁失色。
  「前两日冤枉钱花的太多了……」窦三宝哭丧着脸。
  方未然无话可说,南京是留都,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五府六部有司衙门一样不缺,权力或没北京大,品级可不差,大衙门口谁会把区区捕头放在眼里,你说是出公差,公文呢?没有,呸,滚蛋!
  常言说拎着猪头不怕找不到庙门,可怜方未然连猪耳朵都没一只,只能打着「曲线救国」的主意从底层查起,当兵的倒是好打发,几斤肉食两壶酒下肚就能套上交情,可架不住人多啊,一圈转下来,方未然本就不大的荷包日渐干瘪。
  方未然摸索着掏出银袋,看了里面一眼,苦笑一声,直接抛给窦三宝,「
  咱们兄弟今夜只能睡大车店了。」
  窦三宝摸摸后脑勺,憨笑道:「没事,通铺人多,暖和。」
  
  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州。
  金陵自古为粉艳之地,靡丽之乡,洪武初年建十六楼以置官妓,更促进了当地妓业兴盛,旧院、青溪、桃叶渡、莫愁湖四处风月盛景,桃红歌软,互为一时瑜亮。
  旧院是南京富乐院的俗称,算得上南京官妓的大本营,前门对武定桥,后门在钞库街,与江南贡院隔河相望,妓家鳞次栉比,不知多少自诩才子风流的所谓文人雅士醉倒在秦淮河畔的淡烟轻粉之下,题花咏柳,乐不思蜀。
  「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风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话;世间多痴男痴女,痴心痴梦,况复多痴情痴意,是几辈痴人。」相传这是太祖皇帝朱元璋为旧院御制的一首花间联,形象雅致,应情应景,算上神来之笔。
  申牌方至,堤岸边各处行院门首都悬起了彩灯,灯照波光,水映灯彩,秦淮两岸夜如白昼,院内更是灯红酒绿,丝管纷繁,男女欢悦,浪声谑戏,无一不向人展示着旧院「一般桃李三千户」的浮华气象。
  方未然一身半旧衣袍,与秦淮河的纸醉金迷格格不入,他本人也是蹙额攒眉,处处透着一股不自在。
  「方爷,咱们就这家了。」一个宽肩阔背的汉子指着堤岸深处一间行院说道。
  方未然并未细看,只是应和道:「一切由金爷做主。」
  那位「金爷」哈哈一笑,带着手下几个人向那处行院走去,方未然与窦三宝快步跟上。
  方未然本不想涉足这烟花之地,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两个小旗说拉了个总旗来,偏偏那位总旗官还是个有好处不忘上峰的,直接将顶头上司百户金昌也一同请了来,百户虽说在官面上屁也不是,但也官秩六品,窦三宝作陪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一行人来到那处杨柳环绕的行院门前,门前并无倚门卖笑者兜揽生意,红灯映照下,门楣匾额上书「翠羽阁」三个大字,铜环半启,珠帘低垂。
  金昌直接挑帘而入,门后突然响起一声「有贵客到」,吓了这位一跳,扭头看却是一只绿鹦哥在门后悬挂的站架上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叫着「上茶,快上茶」,憨态可掬,逗人发笑。
  随即便有头戴绿角巾的龟公迎上,「几位爷您来了,里边请,姑娘们早候着呢。」又高声长呼:「贵客登门,升阶登堂——」
  金昌被这新奇场面引得呵呵大笑,「好,看赏。」
  那名总旗和两个小旗应和声「对,看赏」,跟着脚就走了进去。
  窦三宝眉宇间升起一股怨气,低声道:「这是把咱们当跟班小厮了……」
  「别胡说。」方未然瞄着那几人背影,催促声「快些给钱」,便追了过去。
  窦三宝不情不愿地从袖中掏出一把铜钱,往龟公手里重重一放,瓮声瓮气道:「给!」
  掂了掂手中铜钱,龟公不屑一笑,「哪来的这么几个穷酸,怕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轩厅之内,酒席齐备,水陆珍馐,果列时新,琳琅满目。
  总旗叶守业看着满桌酒菜,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喉头咕噜一下将口水吞进肚里,傻笑道:「今日也是托了方爷的福,这地方咱们兄弟平日真是想都不敢想。」
  金昌重重咳嗽了一声,狠狠瞪了这个不开眼的手下一眼。
  叶守业自知失言,忙着找补,「咱们金爷倒是风月场中的常客,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那个您老一会儿多提点,别让小的们露怯,丢了您老的脸面。」
  金昌满意地点点头,「那是,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一个个的有点出息,别跟饿死鬼投胎似的,连那帮只会吟风弄月的穷酸都不如。」
  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鸨母款步进雅间,未语先笑,「累几位爷久等,姑娘们毕妆迎客。」
  环佩叮咚,几名身披蝉翼轻纱的女妓带着香风涌进了小轩,一个个均生得风流俊俏,肌丰肤白,看得几个军汉眼珠子差点瞪出了眼眶。
  「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与几位官人把盏。」
  在鸨儿催促下,几女咯咯一阵娇笑,各自挨着一人坐下,柔然的身子登时偎了过去。
  「几位爷还有什么吩咐?」老鸨笑语相询。
  这几位哪还记得有这么个人,一人搂住一个美人卿卿我我,亲妈都不知道是谁了。
  方未然推开身边一个粉头的纠缠,正色道:「无须劳烦,谢过妈妈了。」
  鸨儿见众人都是魂迷色阵,这位却还神智清明,正襟危坐,也是惊诧,不过干这行的知道好奇没有好处,笑着施礼退下。
  几女软语温存,众军汉色迷心窍,手脚也都开始不老实起来,酒未三巡,座席上耳目触处,一个个娇吁软喘,粉面生春。
  「金爷,在下请托打听之事,不知……」
  面对方未然的询问,金昌大着舌头道:「方……方爷,放心,应天府内打听打听,我……我金昌是什么人物,那……那是横着走的金螃蟹,没有我办不成的事,不就是那天谁上船了么,三……三天,还……在这儿,兄弟给你个准信儿。」
  「三天?金爷,可否再快一些?」
  方未然的话不知金昌听没听见,他一脑袋埋在身边粉头高耸的胸脯里死活也不拔出来,根本就不答话。
  方未然无奈,拍拍窦三宝肩膀,起身走到窗边。
  窦三宝好不容易从女妓的怀里挣脱了出来,来到方未然身旁,「方捕头,什么事?」
  方未然看着这位年轻捕头,脸上好几个鲜红唇印,看来这张娃娃脸颇讨女儿家喜欢。
  窦三宝似乎也觉到不对,举袖在脸上抹了一把,看到沾在袖口上的胭脂一时也是大窘,羞涩道:「方捕头,我……我是不是学坏了?」
  方未然失笑,「逢场作戏,别在意,只要本心不失,还是一个好捕头。」
  窦三宝这才放下心,突然想起道:「唤我什么事?」
  「去把账结了。」
  「现在?席还没散呢?」窦三宝惊愕,方未然不应该做出这么离谱的事啊。
  方未然脸上也的确没有往日的沉稳,看着外面精致屋宇,萧疏花影,轻声道:「我心里有些没底……」

你都1000级了,外面最高30级
易枫洛兰雪
易枫穿越到修炼世界,可惜只能当个凡人,无奈只能开个小武馆维持生活,偶尔打打铁,当个“一代宗师”混日子。直到有一天,小武馆变得热闹。几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为易枫厨房里的菜刀争的面红耳赤……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30 09:46:51

第二百八十六章 何处不相逢
  「什么?这桌席面这么贵!崇汇轩一桌燕翅席才多少银子!」
  方未然的担心没有错,窦三宝一听账单一蹦三尺高,当即大叫起来。
  「唷,这位爷,小点声,别惊动了客人。」老鸨掩唇轻笑,挥舞着香帕道:「外面馆子卖的是酒菜,咱们院子里卖的可是」笑「,这么几个大活人总比那些死物贵吧……」
  人说得好有道理,窦三宝无言反驳,吞吞吐吐道:「能不能赊几天?」
  「成啊。」老鸨很好说话。
  窦三宝才松了口气,老鸨又道:「您是保押还是质押?」
  「什么保押质押?」
  「您要是有什么值钱的金贵物件存在妾身这厢,便算是质押……」
  身无长物的窦三宝惶然摇头。
  「至于保押么,人的名树的影,官人报个名号,若是王公贵胄,风流名士,妾身攀附还不及呢,情愿倒贴。」
  「这个行啊,」窦三宝好不容易寻了根救命稻草,连连点头,「也不用倒贴,宽限几日就成。」
  「哦?」本来是闲着没事拿这小家伙逗闷子的鸨儿也有些惊讶,「妾身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尊驾是何方高人?」
  「不是我,是我们方捕头。」窦三宝挺起胸膛,傲然道:「今天摆局的是六扇门总捕头,铁面无私方未然——」
  窦三宝仰头等了半天,没听见对方什么「久仰」「失敬」的客套话,再看鸨儿面色如常,没点大惊失色惊慌失措的模样,纳闷道:「你不知道?」
  鸨儿掩嘴打了个哈欠,「奴家孤陋寡闻,肉眼识不得真神,捕爷您还是如数结账吧。」
  结不结账是一回事,窦三宝自入公门,便把方未然当成神祇般仰望,一个青楼鸨儿竟然语含轻视,不由勃然,「方捕头天南地北办案无数,声名赫赫,你当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鸨儿也是眼珠子一瞪,「莫说是个小小捕快,就是刑部尚书到行院来也没有不给钱的道理,想白嫖,门儿都没有,来人!」
  几个龟奴立时涌了过来,鸨儿一指窦三宝,「先揍他一顿,再送交上元县法办。」
  这几个龟公揎拳捋袖,气势汹汹地围了过去,然后毫无意外地被窦三宝放倒在地,一个个哭爹喊娘在地上打滚。
  收拾完这几个倒霉蛋,窦三宝拍拍衣服,打算再和人家好好商量商量,冲着老鸨道:「诶,那个……」
  没等他说完,老鸨就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开始哭天抹泪,「哎呦,可了不得咯,这年头还有喝了花酒不给钱的人啊,还有没有王法哟……」
  这一下弄得窦三宝不知所措,站在老鸨身边动手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你别哭啊,有话好好说……」
  窦三宝越劝,鸨儿哭得越惨,终于将旁边一处雅轩的人惊动了,一个年轻人探出头来,大声喝骂:「嚎丧呢,不知道小爷我这待客吗,连个曲儿都听不安生,信不信我调兵砸了你这婊子窝!」
  一见人露头,鸨儿哭得更响,「徐公子啊,您老给奴家做主,这帮人要赖账啊!」
  窦三宝连忙摇手,「别听她胡说,我是……」
  年轻人根本不听他解释,面孔一板,义正辞严道:「大胆恶徒,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然敢霸王嫖,简直不把小爷我放在眼里,来人,给我拿下!」
  白日?窦三宝看看天上月亮,心中纳闷,就算霸王嫖,怎么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这位是老板?
  还没等他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两个青衣小帽家丁打扮的人就奔他冲了过来,窦三宝不愿伤人,只是用擒拿手卸了两人关节,让二人与地上龟公作伴去了。
  年轻人捂脸不忍直视,「一百斤面蒸的大寿桃——废物点心,本公子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进之,你来。」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由轩窗内弹出,快如流星,眨眼到了窦三宝身前,抬手便向窦三宝抓来。
  窦三宝身手也算敏捷,左掌格挡,右掌横切来人颈项,手下倒还留了分寸,只想打晕了事,再好好分说今晚这事。
  来人不闪不避,手掌一翻,五指拂过窦三宝臂上麻筋,窦三宝只觉半边身子瞬间一麻,双掌再也无力攻出,缓过劲来再想动手,肩头琵琶骨已被来人紧紧锁住。
  「你是何人?」窦三宝看着眼前人,唇上蓄有短髭,约三十来岁,一身鸦青色锦袍,躯干颀长,相貌端然。
  「该我问你。」来人平静说道。
  那位华服少年却鼓掌大乐,「进之出马,果然不凡,没让我在人前丢了脸面……」正说着话,少年骤然变色,「小心!」
  不用他提醒,那汉子已感觉到身后暗劲袭来,回身出拳,却是击到空处,侧身看身边的窦三宝已然不见。
  方未然与窦三宝立在一旁,拱手为礼道:「在下方未然,不知敝友如何得罪阁下,这厢代为赔罪。」
  汉子握紧拳头,手指骨节咯咯作响,「某家杨锐,他没得罪我。」
  「哦,既如此,可是有什么误会?」
  「或许有,待我问来。」杨锐五指微曲,直向窦三宝抓去。
  方未然戟指斜点杨锐脉门,杨锐握指成拳,挥臂横扫,势猛力沉。
  面对千钧攻势,方未然回指转肘,以硬碰硬,举臂相格。
  「蓬」的一声,两臂相交,二人各退一步。
  「好功夫。」杨锐赞了一声,欺身又上,双掌劈、挑、点、刺,变化无常,招招抢攻。
  方未然寸步不让,挡在窦三宝身前,扫、格、崩、挡,一对拳头刚柔并济,滴水不漏。
  「住手。」一个对二人都算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杨锐闻言立即飘开数尺,与方、窦两人遥相而立,凝神戒备。
  听了声音,方未然却无奈长叹,怎地何处都有此人。
  窦三宝向发声处望去,只见连着适才那位少年,雅轩内走出十余人来,俱是锦衣华服,气度不凡,当中一个年轻人,一对桃花眼,脸上还挂着招牌式的坏笑。
  「方捕头,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总统夫人,晚上见!
吕涵芷
她被亲人出卖,沦为陌生男人的生子工具。五年后,她褪去青涩,成为名不见经传的插画师。一次漫展,她遇到傲娇萌宝。 “女人,乖乖跟我回家,我就让你抱大腿。一送你绝世好老公,二让你画画技能爆棚。”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30 09:47:03

第二百八十七章 柳暗花明
  翠羽阁,雅轩。
  适才剑拔弩张的气氛荡然无存,丁寿亲热地揽着华服少年的肩膀,「申之,我来为你引荐,这位便是六扇门总捕头方未然,江湖人称铁面无私,查起案来神目如电,执法如山,那可是大名鼎鼎,鼎鼎大名啊!」
  少年人双拳一抱,「既是南山兄的朋友,那便是我徐天赐的朋友,方捕头,适才多有得罪,赏个面子,今儿个我作东。」
  方未然被这充满江湖气的礼节搞得一愣,连忙推辞,惹得少年极为不快,「方捕头可是看不起在下?」
  看着方未然茫然无措,丁寿嘿嘿一乐,「方捕头,这位是魏国公的小公子徐天赐,为人最是豪爽,喜交天下豪杰雅士,你就不要见外了。」
  听闻这熊孩子是中山王徐达的后人,方未然肃然起敬,再度施礼。
  这般郑重行事引得徐天赐眉花眼笑,只当这位是看重自己,当即拍着胸脯道:「方捕头拿在下当朋友,今后南京城的风月之地,花酒缠头一应花费尽管报我的名号,全算在敝人账上,再不用费事和这些王八鸨儿磨嘴皮子。」
  饶是方未然阅历深远,心有城府,听了这话也是老脸发红,方某半世英名,今日算是丢到姥姥家了。
  丁寿也被这活宝逗乐了,「方捕头,不想你也是同道中人,早点说出来,大家关系岂不更进一步。」
  窦三宝不禁为方未然鸣不平,「我们方总捕平日也不来这些烟花之地的,今日乃是宴客。」
  「哦,方捕头还有客人,是哪一位,快请过来一同叙叙。」徐天赐可是好热闹的性子。
  「不必麻烦,那几位现在也都醉了。」方未然道。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方捕头还有好这口儿的朋友……」丁二爷唯恐天下不乱,难得逮到方未然的痛脚,不大书特书几次都对不起往日被怼时生的闲气。
  「我们是查案,查案你知道么,所以才请军中的人帮忙。」窦三宝也是今夜吃多了委屈,再加上酒席上没少喝,酒意上头,说话很冲。
  「军中的?」丁寿还真没对这小家伙发火,看了一圈在座宾客,问道:「
  不知哪一位奢遮人物,能劳烦方捕头大驾亲自作陪。」
  「金昌,金爷,在南京威名赫赫,号称」横着走的金螃蟹「,知道么你!
  」
  窦三宝心直口快,可也不是一点脑子没有,想着眼前这位是北京的锦衣卫,当地卫所他又插不进手去,便是金昌的话里掺了水分,这牛皮一时半会儿也吹不破,先为方总捕长脸再说。
  「三宝!」方未然低声呵斥。
  看着悒悒不乐的窦三宝,丁寿摇摇头,环顾众人,「我还真不知道,您几位呢?」
  徐天赐揉着太阳穴,「横着走的金螃蟹……有这么一位人物?我怎么不知道啊。」
  席上一个四十来岁的胖子小心翼翼道:「小公子,我手下倒有一个百户叫金昌的,不知是不是这位说的什么」螃蟹「……」
  
  一盆凉水泼到了金昌脸上。
  「你奶奶的……」正在做着好梦的金昌开口要骂,看清眼前人后立刻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大……大人,您怎么在这儿?」
  「怎么,这地方只许您金爷来呀,你还真修成了」螃蟹「,想把老子挤下去不成!」
  胖子名叫康伯年,是南京水军右卫的指挥使,丁寿拜访南京守备魏国公徐俌,老国公岁数大了,便安排小儿子徐天赐和南京各卫的指挥们为丁寿接风洗尘,偏偏被倒霉催的金昌撞上了。
  金昌还有叶守业一干人吓得酒都醒了,扑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也只是吹大话讹几顿酒,没敢做别的混账事。」
  「你们还想怎么样?我说过多少回了,南京城龙盘虎踞,谁知道那块云彩就下了雨,你们还敢乱报字号,想拖累死老子啊!」
  康伯年一扫在徐天赐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豆子一般的小眼珠凶光四射,冲上去对着几人又踢又打。
  几人不敢躲避,跪在那里硬挺着挨揍,不大一会儿,他们还没怎么样,康伯年倒是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羽林前卫指挥使杨锐蹙眉道:「好了老康,省省力气,问完话快点回去,别让小公子久等了。」
  康伯年坐在凳子上呼呼喘着粗气,指着几人道:「今天便宜你们几个,滚过来,我有事问你们……」
  
  秦淮河上,画舫连绵。
  眼见灯火竞辉,春光铺排;耳闻丝竹管弦,莺声鹂歌,丁寿立在岸边,逸兴倍添。
  「山川妍媚,风流绵延数百年,六朝金粉之气,尽汇十里秦淮,这才是大明天下升平之象。方兄以为如何?」
  不听身后人作答,丁寿扭过身去,见方未然愁眉不展,兀自枯坐,盯着一艘艘画舫出神。
  「别小心眼了,人家也不是不办事,只是想着多压几天混你几顿酒喝,往好了想,你还省却了三天的耽搁呢。」
  「并无闲杂人等上船,难道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方未然喃喃自语。
  「也不算错,顺着你的指点我找到了贼人栖身的渔村,只不过去的晚了,全村人都被害了。」丁寿深吸了一口气,让空气中的冷风将胸中的郁闷扫光。
  「意料之中,漕帅调兵河南,白云山既是祸首,操江水师的封锁定然松懈,贼人有了可乘之机岂能不逃。」方未然冷笑一声,恨恨道:「可恨我追捕陆天成耽搁了时间,未及阻止。」
  「封锁即便放松,也不是可以任人自由来去,他们究竟有什么依仗,可以躲过江上盘查?」丁寿揉着眉心,觉得脑仁儿疼。
  「虎有虎窝,狼有狼道,江湖中人,各有各的门道。」
  「而今打算如何?」丁寿问道。
  「虎过有踪,狼行有迹,既然来无影了,只能指望去有踪了。」方未然站起身来,指着河面道:「好在运气还没用完。」
  丁寿举目望去,一艘雕栏画柱的华丽游舫沿着河流缓缓前行,大红灯彩上画着水浪波纹,衬着一个硕大的「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