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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槌 / 2021/06/28 08:34 / 31187 / 524
【小说】大明天下
穿越
武侠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30 10:25:52

第二百八十八章 无肠公子
  南京,馆驿。
  「五湖龙王门?什么来路?」丁寿打算去去腹中油腻,沏了一壶陈年普洱。
  「自当年十二连环坞覆灭之后,长江水道各路豪杰并起,争杀不休,最终龙王门一统五湖,统领江南各路水道,」五湖令「一出,江南水网畅行无阻,比之操江提督的手令还要便捷好用。」方未然为丁寿和自己各斟了一杯茶。
  「你是说贼人走了龙王门的路子潜逃?」丁寿举起茶杯,放在嘴边,将饮未饮。
  「即便不是,以龙王门在江南各水路隘口密布的耳目暗桩,也可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方未然轻轻吹散杯中热气,浅浅啜了一口。
  丁寿放下茶杯,纳闷道:「那你还在那几头烂蒜身上耽搁什么时间,一早就寻龙王门不就得了。」
  「老龙王孙一波坐镇太湖总舵,近几年已不问外事,如今门中事务都是交由其独子打理,这位孙大少平日行踪不定,寻他可是不易。」
  方未然摇头轻笑,「风闻他与金陵城外聚宝山庄沈家公子沈轻侯是金兰之交,时常一同流连秦淮风月,不想果真在此,也算天无绝人之路。」
  「惜花公子沈轻侯?」总算有一个丁二爷知道的人了。
  「舍他其谁呀,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这位沈公子出手阔绰,豪奢气势绝不在其祖万三公之下。」方未然笑道。
  「哼,相比沈万三帮太祖爷修筑南京的气概,这位沈惜花的气势排场都用到女人身上了。」丁寿酸溜溜地说道,「既然撞了大运,方捕头还不赶紧去摸摸根底。」
  方未然有些为难,「此事怕要麻烦丁帅。」
  「怎么说?」丁寿奇道。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孙大少不会向公门中人吐露消息,六扇门与武林人士打交道太多,怕是易被人识破行藏。」
  「明白,方捕头树大招风么,本官今儿心情好,帮你这一次,让钱宁出面。」丁寿难得大度,懒洋洋地瘫靠在椅背上。
  「先谢过丁帅了,不过方某的意思不止是出面……」方未然暗中打量丁寿神色,低声道:「还要出些银子。」
  「还得花钱?」丁寿身子陡然坐得笔直。
  「花钱买交情,否则龙王门怎会白白帮忙。」方未然摊手道。
  「爷的银子也不是白来的,噢——,我明白了,你最初没找上龙王门是因为出不起价钱吧,什么天无绝人之路,你把二爷都算在你的路子里了,告诉你——没那事!」丁寿嗤笑道:「另请高明吧。」
  「一事不烦二主,既然与丁帅有缘在此相见……」方未然并不死心。
  「孽缘!」丁寿一口打断,不耐烦地连连摆手,「再说本官也没钱。」
  「不尽然吧,若是平江出的价钱没让丁帅如意,尊驾岂会轻易离开淮安。
  」方未然眼中闪过与方正面孔不符的一丝狡黠。
  「算计到我头上来了,」丁寿冷笑,「第一,那些银子也是本官舍却老脸,苦口婆心从陈熊那儿一点点挖出来的,和你无关;第二,漕案是陈熊的,是你六扇门方未然的,与我无关。」
  「缇帅何必摆出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瓜洲初会,缇帅便因我一言奔行数十里查访渔村;随后又急赴淮安,对平江处处掣肘;南京之行缇帅虽口中不应,可也紧随其后出现在了秦淮河上,与宴之人又恰是军中将校,如此种种,缇帅若说还要将此案高高挂起,请恕方某不敢置信。」
  「那依方捕头说,本官是为了什么?」丁寿眯着眼睛看向方未然。
  方未然轻轻摇头,「说不清,或许丁帅身负密旨,或者别有所图,亦或只为屈死冤魂讨一个公道。」
  丁寿眨了下眼睛,「方捕头觉得本官这样的奸佞稗草,还有良心可言么?
  」
  「善无恒善,恶无恒恶,善恶存乎一心,一念为魔,一念也可成佛。」方未然正色道:「无论如何,方某对缇帅看法已有改观。」
  丁寿噗嗤一笑,「您方捕头的这点好印象估计也不会便宜,好吧,这事就算我应下了。」
  「谢过缇帅。」方未然郑重施礼道。
  「甭客气,那个龙王门的小子叫什么来着?」丁寿也不还礼,将那杯晾凉了的茶满饮了一大口。
  「江湖人称无肠公子,名字么——孙尚香。」方未然道。
  「噗——」一口茶丁点儿没糟践,全喷了出去。
  「你在逗我?」丁寿用袖子擦拭嘴角。
  「方某不善与人玩笑。」
  丁寿看着方未然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作伪,哭笑不得道:「怎么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江湖传闻孙大少出生不久,老龙王孙一波请了一位异人为儿子相面,那位江湖异人说孙大少五行火盛,若不起个女人名字冲缓,怕是活不过三十三岁,据说孙一波当时正在看三国到了」过江招亲「那一段,便顺嘴给起了这个名字。」
  「这儿子是亲生的么,太随意了吧。」丁寿大乐,「这名字起得有功效么?」
  「倒是有一些,好多人怀疑孙尚香怕是活不过二十三岁。」方未然的脸上也浮起几分笑意。
  「这是为何?」丁寿好奇。
  「江湖中大多粗豪之辈,听了孙大少的名号难免笑上几句,再有嘴损的说话就更难听了,孙大少今年不过二十出头,为这事和人拔刀相向已不知多少次了。」
  丁寿仰头看着房顶,「这都一帮什么人啊……」
  
  龙王门的画舫五彩斑驳,美轮美奂,画舫之内,酒席正酣。
  孙尚香五官清秀,只是一双剑眉,又黑又浓,眉头低凑,眉尾上扬,平添了几分戾气,此时他笑对怀中的两个美人道:「依你们看来,这武林四公子谁人可称第一?」
  「那还用说么,肯定是沈公子了。」依偎在孙尚香身侧的一个艳丽女子说道。
  「哦,小丁香此话从何来?」孙尚香拍着女子娇嫩的脸蛋问道。
  这女子是翠芳斋的名妓丁香,闻言嫣然一笑,「那沈公子是孙大少的莫逆之交,妾身爱屋及乌,当然推崇于他咯。」
  孙尚香一把将女子推开,「因人言事,话不由衷。」转对另一侧的妖媚女子问道:「海棠,你喜欢哪一个?」
  另一侧的红倌人海棠姑娘掩唇轻笑,「奴家说啊,还是喜欢沈公子。」
  「哦?那可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哟。」孙尚香嘻嘻笑道。
  海棠嫣然一笑,「奴家早闻沈公子年少多金,对女人家最是大方,当年游船瘦西湖,同船的姐妹们嚷着要看水泛金波,他就着人抬来了几筐金叶子,直丢得姐妹们手酸臂软,才尽兴而归。」
  孙尚香轻叹口气,「唉,肤浅,不过倒也说出些道道。」随即对酒桌对面的人笑道:「易堂主,你说呢。」
  易堂主年约五旬,两鬓微白,两绺又细又长的胡须从厚厚的嘴唇两边垂下,仿佛两只鱼须不停抖动,他略微思索番便道:「这可不好说,四位公子,各有所长。」
  「那就一一分说,反正今夜长着呢。」孙尚香各自刮了两女吹弹可破的小脸蛋一下。
  「慕容世家素来执江南武林牛耳,近年来姑苏慕容虽说人丁凋零,可悲歌公子慕容戚一手惊鸿剑法出神入化,慕容家」斗转参横「更是武林一绝,凤阳府徒手击杀淮南四霸,一人一剑挑战云岭七雄,都是江南武林传诵一时的佳话。」
  孙尚香由着丁香樱唇度了一口酒,笑道:「一剑挑七雄,双掌毙四霸,也的确够他吹一辈子的。」
  「别情公子萧离出身长安萧家,乃刀圣萧逸轩嫡孙,据说春风快意刀已得萧老前辈亲传,万马堂横行西北二十余年,被萧离一夜间挑了六处山寨,总瓢把子马行空更被一招」飞花逐人香「取了项上人头。」
  孙尚香叹了口气,「要说武功,萧别情与慕容悲歌确有独到之处,可一个为了女人终日愁眉不展,早生华发,另一个又不知何故意志消沉,醉饮中山,真是丢尽了四大公子的颜面。」
  易堂主不由笑了,「那要论风流多情,自当属沈惜花了,沈公子可谓郎君领袖,浪子班头,风月场中的翘楚。」
  孙尚香如何听不出易堂主话里的揶揄,苦笑道:「我这位沈大哥啊,要说当年我还真佩服他,为搏美人一笑千金不惜,听闻苗女多情,更是深入苗疆,连五毒教圣地毒龙潭都敢去闯,真有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浪子气概,可如今呢……」
  仰脖喝了一杯闷酒,孙尚香郁闷道:「风流之心犹在,胆子却没了,你说他想不开成哪门子亲啊,娶就娶吧,偏偏娶了韩江雪这个母老虎……」
  易堂主连忙阻止,「少门主,慎言,隔墙有耳。」
  孙尚香陡然警醒,心有余悸地四下张望一番,还是没忍住悄声道:「弄到现在出来喝一次花酒,和做贼一样,你说韩家这娘……」
  易堂主连忙插话,极力掩饰地重重咳了一声,大声道:「如此说来,少门主推崇的是成都的南宫无忧咯,嗯,想当年南宫欢独闯酆都地狱门,杀川东六鬼,也是武林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人物。」
  孙尚香一拍大腿,「没错,南宫家一门五杰,南宫欢青出于蓝,不过公子爷我敬佩的是他的潇洒不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海棠姑娘媚眼流波,「孙大少说的是那位」青衫白马过小桥,三千红粉魂欲销「的无忧公子?」
  「奴家也听说青羊宫庙会,南宫公子白马青衫折柳而过,引得不知多少名门贵妇,大家闺秀从此茶饭不思,害了相思病,此言可实?」丁香姑娘一双美目亮晶晶的,充满向往沉醉。
  「何止呢,我还听说有十几人因嫁南宫公子不成,有的出家做了尼姑,还有几人直接上吊寻了短见,南宫世家因此成了众矢之的,就此闭门谢客……」
  「虽有所夸大,却也八九不离十,南宫欢对女子从来是」船过水无痕「,偏偏那些痴女子又对他纠缠不休,峨眉七妙之首的叶妙真情根深种,三静尼齐齐上门提亲,南宫家也有意玉成,双方已然换过龙凤帖,咱这位无忧公子却不告而别,离家远游,就此没了音信,惹得性如烈火的静安师太登门问罪,南宫世家远迁避祸,这也是数年前西南武林的一桩趣事。」孙尚香讲起这段往事真是兴高采烈。
  易堂主捻着一缕细须,蹙眉道:「此事江湖中人云亦云,属下却听说另有内情……」
  「哦,我每每向沈大哥询及此事,他总是避而不谈,还有何内情,快快说来。」孙尚香急忙催促道。
  「属下也不甚明了个中隐情,只是听闻……」
  易堂主正要细说,忽然船身一震,停了下来。
  「前面船上可是五湖龙王门孙大少当面,敝人特来拜会。」舱外有人高声道。
  「怎么回事?」被扰了兴致的孙尚香面露不喜。
  「待属下去盘道一番。」
  易堂主起身来到船头,见一艘花艇拦在船前,一名腰板笔挺的精壮汉子立在船头,见了自己深深一揖。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30 10:26:04

第二百八十九章 重金查凶
  易堂主冷冷看着对面船头的汉子,对方无一丝慌乱,坦然相对。
  易堂主突然淡然一笑,双拳伸出拇指,两臂如张弓搭箭般陡然伸开,「贵客光临,有失远迎。」
  汉子两掌以相同的姿势交叉胸前,「贵帮声威,远近驰名。」
  易堂主一手伸出三指紧贴胸前,一掌五指平推,「三山五岳,本是一家。
  」
  那名汉子五指掌心向外,另一手四指掌心向内,「五湖四海,一脉同根。
  」
  紧贴胸前的三指伸出,另一手戟指向前,易堂主道:「福禄双聚,三阳开泰。」
  汉子双拳化为吉拜拱手,「龙王出关,百川归海。」
  易堂主哈哈大笑,「合字上的朋友,亮个万儿。」
  汉子笑道:「在下宁谦,拉挂子的(保镖)。」
  「老朽易风行,这厢有礼了。」易堂主抱拳还礼。
  「飞鱼易风行,掌管巢湖。」花艇内,相对而坐的方未然向丁寿解释道。
  丁寿撇撇嘴,「这些江湖切口绕嘴得很,你教会钱宁了么,别再出了纰漏。」
  方未然微笑,「钱大人悟性不错,不会有差池。」
  「不知宁兄弟有何事寻我们少门主?」易风行隔河问道。
  「久闻龙王门孙大少折节谦恭,交游天下,急公好义,名声在外,江湖上无不敬拜,敝人有事央烦,还望孙大少略施援手,指点迷津,在下铭感五内。
  」钱宁言辞恳切。
  「宁老弟不妨先说说事,再谈能不能帮。」易风行并不把话说死。
  「兄弟有批红货遭劫,点子手黑,押镖的都碎了,想请托帮着查找一二。
  」
  易风行脸色一变,「点子是吃飘子钱的?」
  钱宁摇头。
  「既然不是吃水上饭的,何故找到我龙王门?」易风行道。
  「点子在水路上线开爬,不知月来有无新上跳板的借贵水道,请您老帮着关照一声。」钱宁道。
  「宁老弟且等等,待老朽回禀少门主。」易风行转身进了船舱。
  不多时,易风行随在孙尚香身后,一同出现在了船头。
  「朋友要打听的事我已知道了,想必并肩子也知道规矩。」孙尚香连客套都没一句,直奔主题。
  「请孙大少开个价。」钱宁拱手为礼。
  「五千两。」孙尚香狮子大开口。
  「多少?」钱宁脸都黑了。
  不只钱宁,连孙尚香身后的易风行眼珠子都一下瞪得溜圆,方未然一把拉住了要冲出去的丁寿,眼神连连示意,丁二爷才不情不愿地重新坐下。
  「五千两。」孙尚香一口咬定。
  「三千两。」钱宁很会做生意,几乎打了个对折。
  「六千两。」孙尚香毫不犹豫。
  没这么讲价的啊,钱宁心里咯噔一下,偷偷瞄了瞄身后船舱,干咽口唾沫,「四千两。」心中默默祈祷,祖宗,你就应了吧,实在不行,便宜个一二百两意思下也成啊。
  孙尚香怕是没听见钱宁的心声,上下嘴唇一碰,又吐出三个字:「七千两。」
  「好,就七千两。」钱宁声音都有些发颤,生怕这价格再往上翻,「何时能有消息?」
  「银货两讫,见钱即兑。」孙尚香回答得干脆。
  钱宁转身入舱,不多时取出一卷银票,抛向龙王门画舫。
  易风行查验一番后,冲孙尚香点了点头。
  「半月之前,有三个人雇佣本门的人手船只运送一批货物,尤其强调不要和鹰爪孙有什么纠缠,对方银子给得足,公子爷我也没多问。」
  「船去了何处?」钱宁急声问道「顺江而下,在吴淞口出海。」孙尚香道。
  舱内的丁寿心中一沉,对面的方未然同样面色沉重,大海茫茫,如何寻觅失银。
  好在孙尚香没让丁寿担心太久,「五日前,这几人又出现在了钱塘江,不过船工换成了海鲨帮的人,沿着钱塘江、富春江、新安江一路溯江而上,又折回了南直隶,连人带船日前消失在了歙县。」
  「三人是男是女?」钱宁想着多探听些消息,让七千两银子花的更值当。
  「两男一女。」
  「孙大少可知其来路?」
  「他们虽未说,我却着人查了一下。」
  「还请孙大少不吝见告。」
  孙尚香审视钱宁一番,笑道:「这个问题可不在那七千两之内。」
  钱宁尴尬地回瞄船舱,这事没事先说好,他可不敢保证里面那位爷一定会付账。
  瞧着一脸紧张的钱宁,孙尚香呵呵一笑,「不过没关系,就算是公子爷我搭的,我只说一遍,你可听好了……」
  「鹰扬翼展爪尖利 扶摇直上九万里。」
  丁寿与方未然对视一眼,同时想起案宗上的一个人来。
  姓名:王扶摇。
  绰号:秃鹰。
  武功:大力鹰爪功,十指坚如精钢,可穿金裂石。
  身份:淮阳王家庶子。
  罪行:弑亲悖伦。杀兄辱嫂,破门而出,杀尽参与追捕的王家子弟十三人。
  孙尚香继续道:「青岑可浪 碧海可尘;阴之精气,蛇口蜂针。」
  姓名:岑碧青。
  绰号:灵蛇。
  武功:灵蛇毒掌,中者毙命。
  身份:不详。
  罪行:身若桃李心蛇蝎,贪淫尤甚。
  「江东有猛虎,不动安如山。」
  姓名:安如山。
  绰号:黑虎。
  武功:黑虎拳,简单实用,毫无花哨,一招一式只为取人性命。
  身份:原为黑虎岭一寨之主,山寨被官府剿灭,流落江湖。
  罪行:藐视王法,视官府为仇雠,曾连毙六扇门十七名高手。
  孙尚香说完这三句话,便转身入了船舱。
  钱宁冲着易风行一拱手,「多谢指教。」一声令下,花艇快速地驶离了画舫。
  易风行进入舱内,孙尚香正搂着二女饮酒取乐。
  「少门主,这人来路没那么简单,他答话时不住回顾,正点子应该是在舱内。」易风行忧心道。
  「何止不简单,来人怕是吃官面饭的。」孙尚香嗤地一笑。
  「哦,何以见得?」易风行问道。
  「一下掏出七千两银子,这批红货数目该有多大,最近几个月线上剪镖的哪个有这么大买卖?」
  「您是说——漕银案!」易风行霍然一惊。
  「也只有这案子,才能让这帮鹰爪孙舍得下这么大本钱。」孙尚香冷笑。
  「可透露消息给官府,是江湖大忌啊。」
  「海鲨帮把手伸过界,就不是江湖大忌了。」孙尚香眼睛一翻。
  「宇内七凶都不是善男信女,若是他们得知是我们泄露的风声,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易风行还是放心不下。
  「那几个失踪帮众的帐还没找他们算呢,恰好有鹰爪孙的人出面给我们出这口恶气,何乐不为。」孙尚香浓眉紧凑,冷笑连连,「想让龙王门给他们背锅,做梦,这年头谁又比谁傻呢……」
  
  花艇船头。
  丁寿与方未然并肩而立。
  「飞云姑娘说得没错,这案子确是宇内七凶做的。」方未然道。
  「七千两啊,我小二十年的俸禄。」丁寿心疼得直抽抽。
  「如今应即刻启程南下,追捕真凶。」方未然坚定说道。
  「就这么添了狗洞,连收条都没一张。」丁寿继续碎碎念。
  「这几人穷凶极恶,此次定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方未然继续道。
  「不会逍遥的,二爷和龙王门的梁子结下了,回头再找他们算账。」丁寿自说自话。
  一旁小心伺候的钱宁凑了过来,「大人放心,小人这就盯紧了他们,一有风吹草动就抄了龙王门。」
  丁寿此时终于想起钱宁来,招手示意他近前,然后抬腿就把钱大佥事踢到了秦淮河里。
  对着在冰冷河水里扑腾的钱宁,丁寿戟指大骂:「王八蛋,五千两的生意让你谈成七千两,你还有脸说话!」
  「缇帅息怒,钱大人也是一片好意。」方未然连忙相劝。
  「自个儿游回北京去,别让我再看见你。」丁寿骂骂咧咧,意犹未尽,「
  开船!」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30 10:26:13

第二百九十章 漕银现踪
  冬日朣朦,晨露未晞。
  二十余条行色匆匆的身影踏着晨曦出现在青碧的新安江畔。
  丁寿抖掉附着在斗篷上的露水,四顾莽莽群山,「龙王门是在这里把人跟丢的。」
  方未然仍是那身旧衣袍,看着江岸两侧连绵起伏的山脉,愁眉紧锁,「峰峦叠嶂,林木掩翳,寻起来怕是不易。」
  「太不易了,再往前就到黄山了,方捕头若是要搜山,可别怪本官敬谢不敏。」丁寿抖抖肩膀,大摇其头。
  「缇帅,行百里者半九十,这……」
  不等方未然把话说完,丁寿便抢声道:「打住,为这案子本官出钱出力,已经尽了本分,再要麻烦爷们,方捕头就该拿些真凭实据了,年根底下我们不能白忙活吧。」
  窦三宝按捺不住,上前道:「难道六扇门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谁不是…
  …」
  「三宝!」方未然低声呵斥,抱拳道:「缇帅说的是,在下一定细细搜寻线索,给诸位一个交代。」
  「那就劳烦六扇门的弟兄了。」丁寿也不客气,指着江畔不远处的一个村落,道:「走,进村歇歇脚。」
  一干锦衣卫牵了马匹,随着丁寿向群山环抱的村落行去,窦三宝看着众人背影,狠狠啐了一口,「一帮少爷兵,朝廷养他们有什么用!」
  「有他们在,我们的确省了很多官面上的麻烦。」方未然一笑,拍拍窦三宝肩膀,宽慰道:「好了,求人不如求己,弟兄们辛苦辛苦,回头我请大家喝酒。」
  众捕快齐齐应了一声,沿着江岸开始搜寻起来。
  
  沿着舒缓的江水支流,丁寿一干人很快便来到了村口。
  「青山环绕,竹林簇簇,白云飘摇,炊烟袅袅,倒还真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样子。」
  身边没人接话,丁寿左顾右看,自失一笑,「还真有点怀念钱宁那小子。
  」
  村口有一间小杂货铺,铺子里面只有老板一个人,两撇鼠须,身材瘦长,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短衣,一副潦倒落魄的模样。
  「老板,开门挺早啊,生意如何?」丁寿自来熟地打招呼。
  「勉强糊口。」老板翘翘胡子,爱答不理。
  「你这番态度,难怪发不了财。」
  「针头线脑的百姓生意,不敢有那奢望。」老板垂下头,眼角余光却在注意丁寿的一举一动。
  「爷们给你指点一下,改做别的生意吧。」丁寿走近。
  老板收回视线,「哦,不知官人有何指点?」
  「卖王法吧。」丁寿将一面腰牌递到了老板手中。
  老板身子一震,细细观摩一番,连忙跪倒,双手捧起腰牌,「锦衣卫徽州百户所密探刁五斗参见卫帅,属下不识大人虎威,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丁寿将人拉起,笑道:「一年多来窝在雄村这小地方,辛苦你了。」
  「职责所在,不敢言苦。」刁五斗迟疑了下,「小人才刚放出信鸽半个时辰,大人这般快便得到了消息?」
  「消息?什么消息?」丁寿诧异道:「本官是恰巧路过。」
  「那人回来了。」刁五斗低声回禀。
  
  村西的一处小院,破破烂烂的几间茅屋,一只老母鸡咯咯叫着低头觅食,不时古怪地看着院中跪着的一个布衣少年。
  少年岁数不大,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显得坚毅果决,此时跪在院中手捧一碗粟米饭,苦苦哀求,「娘,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您先用点饭吧,别饿坏了身子,吃过饭要打要骂一切随您。」
  「不吃,你不说清银子来路,我宁可活活饿死。」一个面色干黄的妇人冲出茅屋,一身粗布衣裙补丁连着补丁,可见日子过得很是辛苦。
  「那银子……是儿子挣来的。」少年垂下头去,低声说道。
  「你还不说实话,我……我死给你看!」妇人气苦,左右看看,一头向门框处撞去。
  「娘——」少年连忙上前死死拽住妇人,「您这是要儿子的命啊!」
  「死了好,死了干净,与其看你被开刀问斩,不如先走一步去见你爹啊…
  …」妇人哭天抹泪,寻死觅活。
  「哟,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房门推开,丁寿带着两名随从迈步而入,好奇地张望着这一对母子。
  少年正一腔郁气无处发泄,听着风凉话顿时戾气暴涨,回头怒喝:「滚你娘……是你!」
  经过短暂错愕,少年立刻兴高采烈地对妇人道:「娘,这位爷就是孩儿的东家,那银子都是老爷赏的。」
  妇人警惕地对着年纪轻轻一脸坏笑的丁寿审视一番,挥掌就给儿子脑袋一个巴掌,「你这贼奴才,骗到你娘头上了,从哪里寻来的狐朋狗友,陪你演这出好戏。」
  「大胆!」丁寿身后的两名锦衣卫同时上前怒斥,「不得无礼。」
  这二位都是在北京横行惯了的主儿,平日在丁寿眼前蔫头耷脑低眉顺眼的,还瞧不出什么来,此时攘臂嗔目摆出锦衣卫的官威来,把这乡间妇人着实吓了一跳。
  「你……你们要做什么?」妇人结结巴巴问道。
  少年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拦在妇人身前,满面提防之色。
  丁寿挥手让两名锦衣校尉退下,往前踱了两步,轻咳一声,「这位,呃,这位大娘,敝人确是王直的东主,不知贵母子间有何误会,可否告知在下一二。」
  丁二爷一本正经起来,那份万人之上的威仪体面顿时显露,妇人也为之慑,半信半疑道:「你真是我儿的东家?」
  丁寿扫了一眼手握匕首的王直,微笑称是,心中却道:小狼崽子,又在爷面前拔刀子,真是短了调教。
  妇人冷笑一声,回到屋内,取出一个蓝布包裹,瞧妇人吃力的样子,分量不轻。
  妇人将包裹重重往地上一摔,「我倒不知,我儿何时靠上了官府?」
  哗啦啦一阵脆响,亮闪闪的银锭从包袱皮里滚了出来,丁寿拾起一个,翻看银锭下的铭文:正德元年庐州府内承运库金花银二十五两。
  「官银!」丁寿目光如利刃般扫向王直,王直低头不敢直视。
  「这银子是我给的。」丁寿掂了掂那锭银子,笑道:「你小子也是,赏你点银子怎么也不知道铰成碎银,这么大银锭花不出去不说,白教你娘担心一场,真是该打。」
  话音未落,丁寿便一脚将王直蹬了出去,在妇人惊呼中,那小子在地上滚了几滚,也不起身,一身泥土地跪在地上,「老爷教训的是,小人思虑不周。
  」
  妇人心疼地搂住儿子,「你真是衙门里做公的?」
  丁寿咧嘴一笑,「不像么?」
  本来信了大半的妇人,被这小子招牌式的坏笑又引得疑虑丛生,有心质问,却心疼儿子再度被打。
  正当两边僵住的时候,院外响起一串清脆的笑声,「汪婶子,听说铨哥回来了,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自己腌的几个鸭蛋让您二位尝尝。」
  一个脸蛋微圆的布裙少女挎着竹篮盈盈而入,见了院中情形一愣,「家中有客人?却是不知……」
  待看清了丁寿面容,少女急惶惶跪倒于地,「大人……不,恩公在上,受民女一拜。」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30 10:26:23

第二百九十一章 珍珠米
  「民妇王汪氏肉眼凡胎,识不得真神,适才间有得罪老爷的地方,尽请责罚,只求老爷万万不要归罪我儿。」
  丁寿被迎入正屋高坐,妇人汪氏则跼蹐不安地连连赔罪。
  「汪大娘不必如此,本官并非量狭之人。」丁寿脸都不红地说着亏心话。
  「是啊汪家婶子,恩公老爷是个大好人,绝不会为这点小事记恨您和铨哥的。」小玲那丫头站在一旁劝慰道。
  丁寿打量着小丫头,一年多不见,出落得也有几分姿色了,一双大眼睛漆黑光亮,笑容甚甜。
  「小玲,当日在京师一别,你后来如何了?」
  「回恩公大老爷的话,民女当日被带入北镇抚司,本以为要受一番皮肉之苦,不想牟老爷只是细细询问了一番口供,便教我签字画押,也未曾入监,在衙门里住了几日,便告知案子结了,赏了我三十两银子,命人护送我回了原籍。」
  小玲眨了眨大眼睛,又道:「民女死里逃生,全赖恩公当日仗义援手,民女想为恩公立个长生牌位,苦于不知您老人家姓名,不想今日借铨哥的光还了愿。」
  「这个……就不必了吧。」丁寿揉了揉鼻子,你另一位恩公牟大人可被二爷收拾得很惨。
  「老爷,您喝水。」王直捧着一碗热水,放在了丁寿手边。
  「实在对不住老爷,看您大老远来寒舍还带了东西,民妇家徒四壁,连茶也未能沏上一碗……」妇人实怕招待不周,误了儿子前程,惶惶解释。
  「本官外出也是公干,路过此地,想着来拜望大娘,些许薄礼也是在村口店铺置办,值不当几个钱,大娘不必挂怀。」丁寿说的是实话,他从刁五斗铺子里拿东西真没给钱。
  「铨儿跟对了人啦。」汪氏抹抹眼泪,「老爷您又赏银子又送东西的,这……这……这真是,您请喝水。」说着捧起海碗,递给丁寿。
  果有几分口渴的丁寿道谢接过海碗,还没送进口里,低头见这豁了一角的瓷碗沿上还挂着些不知名的黑褐色物体,联想到院子里那只上蹿下跳的老母鸡,丁寿将碗放到了桌上,哂然一笑,「不急。」
  随即二爷忙着扯开话题,对着垂手肃立的王直笑道:「才知你本名叫王铨?」
  「是。」王直话不多说。
  「老爷您听我说,铨儿并非有意欺瞒,」汪氏忙道:「家里早年有几亩薄田,铨儿幼时也进过几年学,可是家道中落,孩子就给自己改了个名字,想着直冲出一条活路来,唉,前世造孽,生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小小年纪出外谋生也是没得法子。」
  哦?丁寿纳闷,他后世可知道汤显祖的名句: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
  神仙之境在汪氏口中怎么又成了穷山恶水了。
  「就丁某所见,此地风光瑰丽,山清水秀,可称人间仙境,大娘怎有如此感叹?」
  「老爷您是风雅之人,看到的山山水水自然也是文人雅趣,我们徽州人生长于斯,看到的却是」八山一水半分田,还有半分是庄园「……」
  「不许胡说。」汪氏斥退儿子,也是一脸苦涩,喃喃道:「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三年吃苦,拼搏出头。发达是爷,落泊歙狗。
  唉……」
  小玲感同身受,「要是能过得下去,民女怎会千里迢迢到京师找营生,咱徽州地狭人稠,辛苦一年种不出多少粮食,养活不得人啊!」
  看着母亲与小玲垂泪,王直忙道:「娘,玲儿你们别哭,我此番还带回了好东西,还没来得及拿给母亲看,这可是荒年救命的宝贝。」
  王直说着话就奔进里屋,不多时拿出一个包裹,一抖包袱散落出一堆物件来,喜滋滋道:「这是我从海外得来的宝贝,叫」珍珠米「,山里也可种植,不拘旱涝,且未熟时亦可采食,种这个就不怕荒年了。」
  汪氏不敢置信,「世间还有这等宝贝……」
  不等她话说完,丁寿已经一步窜出,紧紧抓住王直手腕,厉声喝问:「说,这玉米种子从何处得来的?」
  王直手腕疼痛欲裂,咬牙强自支撑,「是从南洋番人处所得。」
  「南洋?」丁寿继续喝问:「番人长相如何?可是高鼻卷发,相貌如回回?」
  「不是,只是一般的南洋夷人面相,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王直倒也硬气,虽然丁寿手指不断用力,他也绝不告饶。
  「葡萄牙人难道已经到了南洋诸国?不应该啊,历史上达伽马抵达印度应该也没几年啊,玉米种子怎么会这么快传到东南亚……」
  丁寿暗暗思忖,手却没有松开,王直额头黄豆大的汗珠滚动,一声不吭。
  汪氏看不过眼,「铨儿,你这些宝贝种子到底是何处得来,向老爷说实话就是,别再撑着。」
  言罢又跪到地上,汪氏哭哭啼啼道:「老爷,铨儿若是做了什么不规矩的事,您要打要骂尽情随意,只求您饶他一条性命,民妇情愿代为身受……」
  小玲也跪下求情,丁寿才回过神来,松手退开,扶起二女,道:「二位请起,方才一时失态,手上没了轻重,罪过罪过,实是这种子干系太大,说不得令郎立了一功。」
  「真……真的?!」汪氏又惊又喜。
  「待我细细询来,不过天色不早,不知能否叨扰大娘一顿饭食。」丁寿笑道。
  「民妇糊涂,这就去准备吃食,小玲你来帮帮婶子。」汪氏呼唤小玲。
  「你二人把这些拎去灶房,顺便打个下手。」丁寿命道。
  两名锦衣卫躬身领命,提着带来的火腿腊肉等杂货,跟着二女去了厨房。
  看着人都散尽,丁寿瞧着正揉手腕的王直,哂笑道:「说吧,怎么档子事?」
  王直二话不说,又将匕首从怀里掏了出来。
  哎呦喂,小子有脾气,我敬你是条汉子,还敢对我拔刀,丁寿端坐不动,静观其变。
  怎料王直将短刀两手捧上,往地上一跪,「小子无能,折了老爷的本钱,要打要杀悉听尊便。您要是不愿脏了手,小人自己动手,一个窟窿两个眼儿,干净利落,只求别让老娘知晓。」
  你小子还真特么光棍,丁寿苦笑,「两千两银子,莫说置办货物,就是造几艘船也够了,你还真是大手笔啊。」
  「小人流年不利,投了同乡许村许家兄弟,入伙海鲨帮,在帮主虎鲨李光头手下混饭,江浙一带的海上走私生意,大都是我们歙县人,也算无往不利,不过李帮主在福建时曾与铁网帮的张时旺、李四仔等人结了梁子,一次与许二哥去满剌加的路上触了霉头,中了他们的埋伏,船货全折了,侥幸挣出条活命来……」
  王直话中仍是恨意满满,「本想着再搏上几次,把本钱挣回来再寻您老说话,不想老爷您寻上了门,也是年关难过,命中注定。」
  丁寿把玩着那支匕首,漫不经心问道:「那小二百两官银怎么回事?你们涨本事了,什么银子都敢动?」
  二爷已经琢磨透了,如果王直这小子真的参与劫漕银,甭管多爱惜这么个人才,也只能把这个不受控的因素灭掉了,先把自己摘个干净再说。
  「不——」王直坚定摇头,「这银子不是从官府那里得来的,算是黑吃黑。」
  「海鲨帮数日前接了一单生意,说是运送几十口大箱子到黄山,本乡本土的,这条路算是熟悉,我便与小徐接了这单买卖,可是过了钱塘后便觉得不对,那帮子人谈笑无忌,好多事情都不避讳我们,按说这走私是见不得光的,按道上的规矩上不告父母,下不语妻儿,这些人如此肆无忌惮,不是群棒槌,就是把我们当成了死人!」
  「我和小徐暗中盘算,都觉得前路凶险,趁他们不备,揭开了一个衣箱的封条,发现了里面的官银,这可是要灭满门的大罪……」王直眼中也闪过一丝惊恐,「为了不殃及家人,也免得被他们先动手灭口,我们俩一不做二不休,拐了一只箱子沉了水。」
  「好,当机立断,后来呢?」丁寿问道。
  「我与小徐对半分了银子,为了暂避风头,也想着回家过个年,然后……
  您都知道了。」
  丁寿点点头,「这笔银子烫手,你们吃不下。把剩下的都交出来,我替你们褶过去。」
  王直跪在那里不发一言,一动不动。
  注:玉米这事多说几句,哥伦布1492年发现美洲,两年后带回西班牙,随后在阿拉伯人的传播下,亚欧非各国开始大面积种植,不过就当时称呼来看,他们也弄不清楚玉米是哪儿来的,英国人叫土耳其小麦,欧洲大陆称呼有印度小麦、土耳其稻谷、西班牙小麦、西班牙苞谷等等,非洲和印度的称呼也不少。在中国各地也有玉米、番麦、珍珠米等一大堆名字,《留青日札》里称这是由番人进御,称呼为御麦,再看看李言闻他儿子在《本草纲目》中记载的爆米花和《金瓶梅》里西门大官人的伙食单子,可以确定明代肯定是种了玉米的。
  安徽地方志有正德六年颍州种植珍珠秫的记载,不过有的学者认为这不是玉米,理由就是距离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时间太近,不可能这么快传播到中国南直隶,本文是小说,不做学术争论,只不过在历史记载的可能性中选一个作为写作素材,其实就是不算这个地方志,玉米和花生一样可以打脸的地方也是不少。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30 10:26:31

第二百九十二章 另生波折
  新安江水波平如镜,碧水潋滟。
  郁郁丛林中方未然心潮如浪,面色沉重。
  七具尸体堆杂在茂密丛林中,死状可怖,俱是赤足短衣,看打扮应是水上讨生活的。
  「方爷,怎么办?」窦三宝问道。
  「入土为安,埋了吧。」方未然喟然道。
  「这些人也是从犯,该拿首级回去销案。」一名捕快有些迟疑,他们此番空跑一趟,若是什么功劳都没拿到,怕是连鞋底钱都要倒赔。
  「人死为大,这些人也是被人算计的。」方未然轻轻摇头,「放心,这趟不会让大家白辛苦的。」
  「方爷这话见外了,小的们没这意思。」
  「快,快动手,这是积阴德的事,坑挖得深些,别回头再被野兽扒出来。
  」
  众捕快嘴上连说不要,手下却干劲十足,挖坑的挖坑,抬尸的抬尸。
  方未然默默走到一边,看着青碧江水,伫立无言。
  「方爷,这案子你已经贴了不少,这年还过不过了?」窦三宝小声埋怨。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无妨的。」方未然笑答,随即轻叹,「只是贼人踪迹怕是不好寻了……」
  方未然话未说完,忽听林间一声暴喝。
  「大胆匪类,白日行凶,还敢藏尸灭迹。」
  一道身影在林间一闪而至,剑光熠熠,直逼埋尸的几名捕快。
  「休要伤人。」方未然急切间空手猱身而上,双掌擒拿点击,正是看家绝学「六阳绝手」。
  来人轻咦一声,长剑回撩,移步间剑光纵横,直趋方未然。
  方未然见对方剑法柔中有刚,轻捷灵动,惊呼一声:「柔云剑法,可是武当派的朋友?」
  「恶贼眼力不错。」来人嘴上答话,手上却未稍停,招招进逼,一剑快似一剑。
  方未然挥臂格挡,连声道:「这是误会,容某详述。」
  「误会?去对亡者说吧。」手上连连催劲,攻势丝毫不松。
  方未然眉头一皱,看来今日只有先分出胜负高下才能停手了,身形倏地一转,移步至来人身后,左拳右掌,一刚一柔,分攻两肋。
  来人被方未然陡然变招,攻得措手不及,惊骇间身子不及转身,长剑疾回,由肋下反刺而出,直奔方未然胸前。
  这一招攻敌之必救,方未然拳掌打实,来人纵是重伤,也要拉着方未然垫背。
  方未然面色凝重,原本想着逼迫来人退出圈外,他再详加解释,不想来人脾气如此刚烈,宁可同归于尽,也不愿稍有退却,他若是再被一剑逼退,对方必定得势不让,这一场冤枉仗不知打到何时了。
  时机稍纵即逝,长剑已到眼前,方未然把牙一咬,收掌撤拳,两掌一并,准备空手夹剑,他也知武当柔云剑法柔中富刚,真气强劲,这一夹若不能止住剑势,自身必有大凶险,可急切间也别无他法,总不能真把武当弟子毙于掌下吧。
  电光火石间,忽听嗤嗤连响,有金风破空之声。
  方未然空中一个大翻身,倒跃丈外,那名武当弟子也是举臂连挥,身前结成一道剑网,只听叮叮数声清脆响动,几枚金针七零八落,散坠于地。
  「芙蓉金针?!」方未然一见地上金针心中已是了然,向林中拱手道:「
  可是峨眉派千手芙蓉窦女侠在此?」
  一声娇笑,一道倩影如燕穿林般飞跃而出,空中灵巧一折,一名紫衣少女盈盈立在林中。
  窦三宝见少女脸蛋尖尖,双眉修长,姿容甚是秀丽,光彩照人,心中不由突突乱跳。
  少女似觉察这边目光,转过头来,冲着他抿唇浅笑,更增娇媚,窦三宝只觉脸红耳赤,慌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那名武当子弟竟也没有动怒,只是略带埋怨道:「窦师妹,你这是做什么?」
  少女笑吟吟道:「卓师兄,小妹见你二人有些误会,自知力薄,无能分解,只得出此下策,还请海涵。」
  「哼,毁尸灭迹被当场抓获,还有什么误会!」
  「堂堂六扇门总捕虽不说整日与尸山血海打交道,不过搬运几具尸体应该也不算意外。」少女歪头盈盈一笑,一番精灵顽皮之相,「方捕头,不知妙善所言可是?」
  「峨眉七妙说出的话自然是板上钉钉——没跑了。」方未然呵呵大笑,「
  不知几位师太身体可好,方某俗务繁忙,未能亲赴峨眉拜会,还请尊师等几位前辈宽恩恕罪。」
  「两位师伯身子都还康健,只是师父她老人家我也有些时日未见。」
  「哦?」方未然心中疑惑,有心打听却又不是时候,对身后众捕快道:「
  这位是峨眉静因师太门下高足,千手芙蓉窦妙善窦女侠,还不过来拜会。」
  窦三宝众人上前施礼,方未然又打量武当派这位男子,剑眉朗目,面如冠玉,英气逼人,手中三尺青锋犹如一泓清水般明亮耀眼。
  「卓师兄,这位便是六扇门总捕铁面无私方未然方捕头。」窦妙善在一旁介绍道:「方捕头,这位是……」
  「容方某一猜,若方某人眼力不差,尊驾想必就是武当绝尘道长的得意弟子,武当后起之秀,江湖人称玉面郎君卓不群的可是?」
  「噢?方捕头从何得知?」卓不群剑眉轻扬。
  「纵然方某眼拙,不识得这手炉火纯青的柔云剑法,也该识得卓少侠这把」秋露「呀。」
  低首凝视手中的一泓秋水,卓不群自得一笑,收剑入鞘,欠身施礼道:「
  适才卓某多有冒犯,还请方捕头恕罪。」
  方未然连称不敢当,「一场误会而已,足见卓少侠性情中人,侠肝义胆,武当后继有人。」
  老江湖的几句奉承,立即让卓不群大生好感,颇有亲近之意。
  「二位少年才俊何故到了这新安江畔?」方未然好奇问道,武当在湖广,峨眉在四川,怎么都晃荡到南直隶来了。
  「我等俱是奉师命赴秦溪山为名剑山庄李庄主贺寿,途中偶遇,结伴而往。」窦妙善笑道,随即蹙眉,「方捕头,这些尸体是……」
  「说来话长。」方未然无奈苦笑,才要简明扼要述说一番,忽听丛林树枝簌簌乱响,有不少人走了过来。
  「老方,你这帮人钻得倒还挺远,差点就找不到了,吃了没有啊,我给你们带来些热食,哎哟,这怎么还多了新人啦!嘿嘿,姑娘,请问芳名啊,家在哪儿啊,有意中人没有……」
  「呛啷」一声,秋露出鞘。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1 03:31:39

第二百九十三章 心有成算
  幽幽密林之中,丁寿摸着下巴打量着地上尸体。
  卓不群眼神不善地盯着他,窦妙善倒是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来回打量着这群人。
  丁寿轻咳一声,向身后草地瞥了一眼。
  一名锦衣卫心领神会,四肢着地跪伏下去,丁寿斗篷一甩,端端正正坐在了手下背上。
  卓不群微不可察地轻哼一声,不屑的眼神转向了别处。
  丁寿装作没看见,「方大捕头,这线索可是又断了?」
  「谈不上断掉。」方未然轻轻摇头,「贼人在此处灭口,想来是不再需人驾驭舟楫,藏身之处应就在此附近。」
  透过林荫,丁寿指着江畔起伏连绵的数十个山头,「你这」附近「也太随便了吧?」
  方未然不禁赧颜,「说不得劳烦缇帅帮忙。」
  方大捕头已经想开了,反正请丁寿帮忙也不是第一次,张嘴求人总比一脑袋扎进深山里要省事得多。
  「算你识相,二爷就等你张嘴了。」丁寿打了个响指,「把人带上来。」
  王直随着一名锦衣卫来到场中,规规矩矩向丁寿行了礼。
  丁寿点头,转对方未然道:「寻了个地里鬼,恰好还是个漏网之鱼。哎,小子,给看看,这些倒霉蛋可是你那帮同伙?」
  王直看见掩埋了一半的尸体时便是脸色大变,此时面色难看地点点头。
  「这附近可有什么藏身之处?」方未然急声问道。
  王直不答,直瞅丁寿,见丁寿点头才回道:「新安江两畔虽山势连绵,却都低矮不名,林间可供藏身之处不多,不过……」
  「不过什么,直说。」丁寿有些不满。
  「江畔山中莫名有许多古怪石窟,大小不等,交错纵横,小人幼年还曾到其中的几个玩耍过几次,不过近年常听说有人在附近失踪,山民都说其中闹鬼,再也无人靠近。」
  「怕是有人装神弄鬼吧。」丁寿哂笑,吩咐道:「去徽州百户所调人搜洞。
  」
  「老爷且慢,」王直阻止道:「山中石窟众多,本地人也不能尽知,且有的石窟内错综复杂,洞中套洞,也不知其中是否相通,若是贸然搜山,怕会打草惊蛇。」王直道。
  「嗯,想得周全。」丁寿点头,起身示意王直随他走到一边远处。
  「你说实话,当初扒了银子是想着怎么脱身?」丁寿问道。
  王直神色犹疑,呐呐不言。
  「说吧,你是我的人,只要不反水,爷们会罩着你的。」丁寿循循善诱。
  「小人寻思,对方既失了银子,事情又留了首尾,必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打算找两个身材相近的人宰了,花了他们的脸,在身边扔下几锭银子,伪装成分赃不均,自相残杀的样子糊弄过去。」
  王直一边说着,一边小心观察丁寿神色,他这手段上不得台面,不知眼前这位官老爷会怎样发落自己。
  丁寿闻言果然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大力拍着王直肩膀,「好好好,小小年纪,心狠手辣,思虑缜密,果然是可造之材!」
  远看两个人一个前仰后合,另一个连连鞠躬,不明所以,卓不群冷笑道:「
  朝廷竟让此等人物得掌重权,果然是奸佞当道……」
  「卓师兄,慎言。」窦妙善轻声劝道。
  方未然干笑一声,「缇帅少年得志,言谈行事难免轻狂,不过也是有口无心,二位无须挂怀。」
  「挂怀什么?」二爷笑着走了回来。
  「没什么,缉贼之事缇帅可有了章程?」方未然道。
  「自然。」丁寿摸着腰间挂着的扇囊,一副胸有成竹,对着卓不群一瞪眼,「闲杂人等怎么还在这里,还不速速离去。」
  卓不群右手再次握住了剑柄。
  「卓少侠息怒,此案干系匪浅,缇帅也是因公而言,对事不对人,若有不周,还请看在方某面上,不要计较。」
  「丁帅,武当山为朝廷家庙,代天子致祭真武,也非外人,况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也是武当侠义本分,您就不要见怪了。」
  方未然也是心累,暗想带着这么个玩意在身边,也不知到底是给自己省事还是添麻烦。
  「一码是一码,为朝廷修斋建醮不等于可以帮着拿贼缉凶,不然朝廷还养你我何用!」丁大人摆起官仪还挺像那么回事。
  「这位大人,宇内七凶恶名昭于江湖,今日既遇上他们滥杀无辜,我等若袖手旁观,枉负侠义英名,还请大人破例,让草民二人马前奔走,略尽绵薄。」窦妙善脆声说道。
  「好的。」丁寿欣然点头,一句废话都没有,险些闪了方大捕头的老腰。
  
  雄村,一处村舍内。
  「哎呀,杀千刀的呀,哪有光天化日上门抢钱的啊,还有没有王法啦……」
  一个妇人披头散发死命抓着一个包裹不撒手,拉拉扯扯到了院子里。
  妇人身后还有一名憨厚的庄户汉子,手里抱着一个襁褓婴孩,有心上去帮忙,却又不敢,怯懦地躲在门框阴影里。
  与妇人纠缠的锦衣卫大力一扯,包袱破裂,掉出几锭官银,那名锦衣卫也动了真火,呛啷一声,绣春刀拔出半截。
  妇人哭声戛然而止,还往后缩了几步,看着锦衣卫拾起地上官银出了院子,才敢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孩子他娘,别哭了,反正那银子也是白来的……」
  「什么白来的,都进了咱家啦那就是咱的,你个废物,眼睁睁看着他们抢银子也不搭把手啊……」
  王直翘脚望着院子里,对身边的徐惟学道:「你不进去劝劝?」
  「不劝,劝也劝不住,除非把银子还她。」徐惟学听着哭声觉得闹心,又有些奇怪地问王直,「你怎么一点儿不担心,家里没闹?」
  「闹?我要说不清银子来路老娘都不吃饭了,这烫手的东西我可不要。」
  徐惟学羡慕地看着好兄弟,「那是担心你闯祸,这才叫骨肉至亲呢,看看我那嫂子,见了银子那亲热劲,还破天荒热心地要帮我洗衣服,底裤都差点被她扒了,不就是看我还藏没藏银子么,呸!」
  看着会合的几名锦衣卫,徐惟学小声道:「真要冒这个险?」
  「富贵险中求。」王直眼神坚毅,炯炯有光,「这个东家不简单,咱们兄弟的机会来啦!」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1 03:31:52

第二百九十四章 携美探穴(上)
  一叶扁舟沿着江岸,顺水漂流在新安江上。
  两个短衣赤脚的少年郎不操舟楫,只顾大声谩骂指责着对方。
  「当初谁出的主意摸了这一票,你当时那个窝囊样难道忘了,而今想和小爷平分,呸!你也不看看你们家坟头上长没长那根蒿子!」
  「没我在船头张罗引人注意,你能趁机把银子带下水?就这么点银子想把我打发了,门儿都没有,逼急了老子,拉你去衙门,咱们三头对案,同归于尽!」
  「你是谁的老子!」一个少年嘶吼着冲了过去。
  另一个少年丝毫不让,迎着来人扭打成一团,小船在平静的江面上晃晃悠悠打起了转。
  二人下手也是真狠,不多时衣衫破裂,满脸挂彩,却还都揪着对方兀自不松手。
  「两个不知死的小兔崽子,还敢在爷们家门前晃悠。」
  一阵冷笑,惊醒了厮打不休的二人,转身看去,两名拎着单刀的黑衣汉子立在船头,阴测测地瞅着他二人。
  「你……你们……是什么人?」两个半大少年同时松开了对方,惊恐地看着对面。
  「这么健忘,才偷了爷们银子几天啊,寨主发了好大的脾气,连带着我们兄弟年根下也不消停,整日在江边林子里钻来钻去的,还好工夫没白费,总算逮到你们两个小贼了。」
  「大哥,不,大爷,小的们也是一时糊涂,银子我们一两没动,就在舱里,求二位爷给小的们一条活路。」二人连连作揖求饶。
  「饶了你们?」一个黑衣人瞧了同伴一眼,笑容玩味。
  「你们那些已经上了奈何桥的伙计们该多冤枉呀。」另一个黑衣汉子单刀已经举起。
  两个少年互相使了个眼色,分别从船舷两侧鱼跃入水,也不露头,洑水潜行。
  「小崽子哪里跑!」两个汉子大声怒喝,一人一边,向水中狂甩暗器。
  水面咕噜噜一阵轻响,一片血水染红了江面,两个黑衣人紧紧盯着江面水纹动向,涟漪阵阵,渐趋平静,四周都没发现水线痕迹。
  「俩小子估计挂了,咱们回去交差吧。」一个黑衣人说道。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和寨主交待?」同伴苦着脸道。
  「怕是早喂了江龙王了,不然你下水摸摸看。」黑衣人说话自顾进了船舱。
  瞧着冰冷刺骨的江水,另一个黑衣人连忙摇头。
  「银子还在,这下咱们兄弟立大功了。」同伴惊喜地喊道。
  同伴急忙奔进船舱,大开的樟木衣箱内,一锭锭的官银险些晃花了眼睛,「
  快,回去向寨主报喜。」
  二人并未靠岸,而是划着小舟沿着江岸而行,拐入了江畔的一片林荫之中。
  茂密的树木枝叶繁盛,阴翳低垂如障,几乎垂至江面,两人矮下身子,将小船划了进去,一座深邃洞口出现在碧水尽头。
  小舟毫无停滞,顺流直入犹如山鬼阔嘴的山洞,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水花四溅,两个湿漉漉的脑袋冒出了江面,徐惟学与王直相视一笑,长吸一口气,再度沉入了水中。
  
  江畔丛林中,听了王直禀报的丁寿点点头,「你们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王直二人应声退下,方未然沉声道:「没想到贼人藏身处如此隐秘,难怪六扇门多年来遍寻七凶不得。」
  「贼踪已现,剿贼从速,卓某愿为先行。」卓不群星眸一瞬,逸兴横飞。
  「进洞后如何行走,贼人有无暗桩埋伏,漕银又藏在何处,卓少侠何以教我?」年来二爷武功未有寸进,嘴贱舌头毒的本事用一日千里来形容,都嫌客气。
  果然卓不群被气得面皮紫涨,才要发作被窦妙善拉住了袖子。
  「丁大人胸有成竹,想必早有定计,可否为我等解惑。」
  「窦女侠客气了,丁某实不敢当。」丁寿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立刻就是一张笑脸送上。
  「丁大人何必过谦,单用鸡血惑敌这一手,就让小女子大开眼界,自愧弗如。」窦妙善笑靥如花,软语奉承。
  「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教窦女侠见笑了。」
  卓不群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低声嘟囔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卓少侠说的是,敝人晓得自己的斤两,所以斗胆请窦女侠一同探路。」
  「不可。」周边几人异口同声。
  「前途凶险未知,窦师妹一介女流,如何轻蹈险地。」卓不群道。
  「卓少侠放心,有丁某护持,定不让窦女侠伤到一丝毫毛。」
  就是有你这淫贼在身边老子才不放心呢,卓不群把脸扭到一边,懒得做答。
  「缇帅身份尊贵,不可亲当矢石,还是由在下代劳吧。」方未然担心的是另一回事。
  手下锦衣卫也难得的七嘴八舌附和方未然,这位活祖宗在宫里的面子大家都清楚,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哥几个也就不用回北京了,直接上吊抹脖子选一样吧。
  「老方,事情都说好了,这活儿除了我没人能干……」丁寿苦口婆心地劝道,说到这他又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起码目前在这里没人能替我,你就免开尊口吧。」
  「还有你们几个,全都闭嘴,一个个哭丧着脸,爷又不是去寻死,在外面听从方捕头吩咐就是。」丁寿对着一众手下喝令道。
  看着丁二爷摆出官威,锦衣卫们也不敢再多言了,免得不小心触了霉头,前车之鉴就是那位钱大人,现而今也不知游出长江没有。
  收起八面威风,丁大人缩脖躬身,笑吟吟道:「当然,这一切要看窦女侠的意思,若是芳驾不便,敝人不敢强求。」
  「我?」窦妙善美目笑成两弯月牙,「义不容辞。」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1 03:32:02

第二百九十五章 携美探穴(下)
  黑幽幽的山洞内,碧绿的江水只泛起一层淡淡的乌光,不住地冲刷着一层层石阶。
  石阶上有一片宽阔石台,两侧石壁上插着两个松明火把,昏黄的灯光照耀在两名面色苍白的黑衣汉子脸上。
  「快看,洞口漂来一艘船。」一名黑衣人呼喊同伴。
  另一人连忙凝目观看,「船上好像躺着一个人,不知是死是活?」
  「是活的就把他变成死的,谁教他倒霉,闯进了阎罗殿。」黑衣人阴森一笑,举起了手中钢刀。
  「别忙,」黑衣人止住同伴,「好像是个雌儿。」
  「女的?」另一人面上浮现出猥琐的笑容,「那就让她多活一会儿。」
  同伴立即会意地淫笑起来。
  小舟渐渐靠近,两个黑衣人眼睛亮了起来。
  「小娘们长得真水灵,咱兄弟撞大运……」
  话未说完,两人便无声无息软倒下去。
  「窦女侠的神针绝技果然精妙,有你相助,本官如虎添翼。」丁寿一身窄袖飞鱼贴里,从船舱里钻了出来。
  窦妙善纵身一跃,上了石台,「丁大人,如今怎么办?」
  丁寿随后踏上石台,左右看看,洞穴宽阔深邃,尽头处有数条甬道,昏昏暗暗不知通向何处。
  信步向前,丁寿在每个甬道处驻足停留一下,便指着一个洞口道:「走这边。」
  甬道幽深难测,一眼不见尽头,窦妙善迟疑道:「大人确定……」
  「当然。」丁寿晃着一个火折子,满怀信心走了进去。
  窦妙善虽说心中打鼓,还是闷头跟了进去。
  已经行了一盏茶的工夫,前路仍不见头,窦妙善手持一把金针,凝神戒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紧张的手心都冒了汗。
  微弱的火光仅只照亮数尺范围,黑暗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窦妙善只觉嗓子有些发干,往日听师父师姐们讲述的江湖险恶手段一一涌现在脑海里,窦女侠忍不住心底发虚,当然,窦姑娘绝不认为是自己怕了,这一切应归咎于该死的沉闷阒寂,窦妙善决定立刻把它打破。
  「丁……」只张了下嘴,扭头看见身边这人的举止,窦女侠险些气歪了琼鼻,这位爷一手举着火折子,另一手负在身后,摇头晃脑,意态悠闲,仿佛闲庭信步,没有一丝深入匪巢的自觉。
  作为一个「老江湖」,窦妙善觉得有必要提醒对方一下,可还未张嘴,倏然觉察到这个锦衣卫首脑虽说举止萧然随意,可一举一动有如鬼魅般并无半点声息,比之一路提气潜行的窦妙善还要轻灵诡秘,千手芙蓉这才惊醒到自己因何害怕,方才她好似孤零零一人行走在无边黑暗之中,完全忽视了还有另一人的存在。
  气息悠长,毫无换气之象,当是内力深厚;身形如鬼如魅,可见轻功绝佳,已达踏雪无痕之境;最难得是举手投足不露丝毫行功运气的痕迹,举重若轻到如斯地步,怕本门只有师父和两位师伯才能有此境界,这人看着年纪轻轻,位高权重又武功高强,到底是什么来路,窦妙善不由暗中寻思。
  「窦女侠……」丁寿突然开口。
  「啊?什么事?」窦妙善以为揣测人家的心思被识破,心中惴惴。
  「闲着无聊,做个游戏如何?」丁寿脚步不停。
  游戏?大哥,咱俩现在深入虎口,不知暗中有多少人盯着,你当这是躲猫猫呢!
  「什么游戏?」窦妙善难抑好奇,问道。
  「你我初识,彼此也不熟稔,不若互相问对方问题,被问者需老实作答,当然若是遇到不便作答的,可以不答,重新提问。」
  「此情此境,怕是不合时宜。」窦妙善道。
  「放心,有这迷窟为倚仗,贼人防卫不会太严的。」丁寿想了想,贴着窦妙善耳朵道:「声音轻些就是了。」
  窦妙善实在太想知道丁寿师门来历,点头允诺,「好,谁先来?」
  「既然是在下的主意,自然——我先问。」丁寿说这话一点不脸红。
  「好。」窦妙善也不多说。
  「窦女侠仙乡何地?」
  「啊?你问这个?」满以为对方会提一些刁钻古怪问题的窦妙善有些错愕。
  「不方便可以不答。」丁寿耸肩,「我换别的问。」
  「方便方便。」窦妙善连忙道:「京师,崇文坊。」
  「哟,大家还算邻里街坊呢。」丁寿笑道。
  「该我问了。」
  窦妙善刚想问丁寿师承,丁寿突然道:「等一下。」
  以为丁寿出尔反尔,窦妙善心中正恼,前行数步后,才发现前面已是一处石壁,一左一右又出现两个洞口。
  丁寿转头看看两边,一指左侧,「这边走。」
  「你怎么知道?」窦妙善脱口问道。
  「靠鼻子闻得。」丁寿道。
  「鼻子怎么会闻出路来?」
  「这算第二个问题。」丁寿竖起两指。
  窦妙善嗔声道:「那你问吧。」
  「武当修道,峨眉念佛,姑娘与卓少侠何故同门相称?」
  「少林、武当、峨眉并称中土武林三宗,三派掌门相交莫逆,门下弟子也彼此兄妹相称。」
  「回答刚才的问题,在下有一个擅长制香的朋友,曾央烦他为我做了一个软香扇坠,里面掺入了些许龙涎香,此香味弥久不散,而今我那扇坠便在那口樟木衣箱内。」
  提起软香,丁寿不自然地摸了下脖子。
  窦妙善用力吸了口气,洞内潮湿的空气内,果然有一丝淡淡的香气,清芬芳馥,与众不同。
  「你那朋友倒是位巧手。」窦妙善由衷赞道。
  「你若看见他,关注的绝不会是他的手。」丁寿苦笑,白三爷的容貌对女人实在太有杀伤力了。
  「该你问了。」窦妙善打定主意,下个问题一定要问这人的师承来历。
  丁寿淡笑,「还怕么?」
  「谁说我怕了!」被戳中心事的窦妙善当即反诘,随后俏脸一红,「你,你怎么……知道?」
  「适才窦女侠心跳加快,内息渐有紊乱之象,当是心神不宁,忧思惊恐所致,在下所言可是?」丁寿道。
  「你是为了帮我缓解心情,才冒险在洞内聊天?」窦妙善睁大妙目。
  「也不全是,」丁寿搔了搔鼻子,「其实我也有点怕黑。」
  不管丁寿所言是真是假,还是将窦女侠逗地噗呲一乐,「你这人……」
  火折子倏忽而灭,一根手指压在了小巧樱唇上,将窦妙善后面的话语都挡了回去。
  
  洞壁一根悬空突出的石梁上,一名黑衣人静静地蛰伏在上面,手指轻触弩机,只要稍一用力,十支弩矢便会瞬间全部射向由甬道内拐出的人身上。
  这人并不担心误杀,他早已得了严令,无论是谁,出甬道之前不说口令者,格杀勿论,实话说,他很希望有人闯进来,黑暗寂寞的生活总要有些调剂才有意思。
  也许上天听到了他的希望,一道亮光毫无征兆地从甬道内窜出,黑衣人毫不犹豫扣紧弩机,闪烁寒光的弩箭霎时间喷射而出。
  笃笃笃连响,弩箭全部射空,飞出来的只是一个燃着的火折子,并无一个人影。
  黑衣人立时警觉不好,刚要出声示警,忽然全身一麻,瘫软在了石梁上。
  窦妙善由甬道内走出,拍拍手掌,得意地望着自己的一番杰作,前行几步,打算跃上石梁,取回自己的芙蓉金针,哪知脚下突然绊了一下什么东西,还未及反应,便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
  箭矢嗤嗤破空声不绝,转眼间不知有多少暗箭凭空射出,左右交错,连绵不断。
  俏脸紧紧贴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窦妙善心有余悸,若不是被这人突然扑倒,适才便进了鬼门关,想到这里,她又不安地扭了扭身子,这人臂膀搂得好紧,好像要把人勒断一般。
  好半晌,箭雨才歇,丁寿坐起了身子,左顾右看地上散落的箭支,倒抽一口冷气。
  「此地主人不简单啊,这么长一段路不设埋伏,一动手便是绝杀,外人不识厉害,进洞一路平安无事,难免大意轻敌,放松警惕,若骤然遇袭,必然凶多吉少。」
  没听到同伴回应,丁寿回首愕然道:「窦姑娘,你脸色赤红,心跳急乱,可是受了伤?」
  「没,没有。」窦妙善快速跃起,理了理云鬓凌乱秀发,「怕是贼人已经惊动了,我们快走吧。」说罢急匆匆向前奔去。
  丁寿没有忙着起身,坐在那里摸着下巴坏笑,「小姑娘,有意思。」
  山洞愈走愈阔,一路上可见各种石床石台,处处都是人工开凿的痕迹,丁二心中不禁开始后悔,对手有这样人力物力,自己是不是羊入虎口啊,直到二人走入了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巨大洞窟,二爷的小心思才算打住。
  「丁大哥,现在往哪里去?」窦妙善不觉已改了称呼。
  丁寿没工夫窃喜自己在女孩那里印象加分,吸吸鼻子,游目四顾,左前方一斜指,「那边走。」
  果然没走多远,就发现了一个堆满各类箱柜的小山洞,用来当饵的那口樟木衣箱也在其中,丁寿打开箱盖,在银子里翻检一番,找到了自己的软香扇坠,喜滋滋地挂在了腰间折扇上。
  窦妙善翻检了几个箱子,有绫罗绸缎,也有些金银玉器,却没有发现大量的官锭,不由疑惑道:「漕银不在这……」
  轰隆一声,一扇铁栅栏从天而降,封住了二人所在的洞口。
  一阵大笑声中,整个山洞突然灯火闪亮,将整个地穴照得如同白昼。
  在大群黑衣人的簇拥下,一名虎背熊腰,肩宽背厚的七尺大汉踏步向前。
  「贵客光临,安如山携黑虎寨众兄弟恭迎大驾。」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1 03:32:12

第二百九十六章 犁庭扫穴
  「黑虎安如山!」
  丁寿看着眼前豹头环眼,神态威猛的黑衣大汉,轻轻吐出五个字。
  「没想到缇骑中还有人识得爷们的名号。」安如山看着丁寿身上的飞鱼服,咧着大嘴笑道:「老子杀了那么多鹰爪孙,还真没杀过锦衣卫,今儿也算开张。
  」
  「安寨主有这个兴致,在下尽量成人之美。」丁寿竟然还笑得出来。
  安如山也有些惊讶,一竖大拇指,道:「好小子,有胆量,老子一定给你个痛快。」
  「这倒不必,只求安寨主能为在下解惑,免得到死还是糊涂鬼。」
  「说说看,爷们尽量成全你。」安如山道。
  「漕银在哪里?」丁寿问道。
  「在另外的洞里,这银子是要和人分的,大家面对面,口对心,一同开秤分金,没理由和我的家当放在一起。」
  安如山看着洞内那口樟木衣箱,笑道:「要不是引你们上钩,这箱银子也该在那里。」
  「安寨主可真是个老实人。」丁寿苦笑。
  「不敢当,至少做买卖很实诚。」安如山道。
  「您的那几位生意朋友呢?」
  「老四和老五可不愿闷在洞里做地老鼠,至于另一个,那单买卖后就不见了。」安如山道。
  「哦?可否见告那位的名姓,在下到了地府也好向阎君爷说个清楚。」丁寿道。
  「不清楚,那人是龙老大介绍的,一直蒙着脸,说话也是用内力改变嗓音。
  」安如山道。
  「那人对几位如此防备,您还能安心和他打交道?」
  安如山仰天打个哈哈,「人家有本事掌握漕船动向,还把全船人都放翻了,我们兄弟只白出了个力气,就白拿一半银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丁寿目光一凝,「那人已经分银子走了?」
  「没有,银子都在我这保管,约定是由龙老大主持分银子,免得起纠纷。」
  安如山拍着胸膛道。
  「这么大笔银子安心交由别人保管,看来这位朋友也是个实诚人!」丁寿点头夸赞。
  「道上的人办事自然比你们官府讲规矩。」安如山冷哼一声。
  「也是。」丁寿没有反驳,点着手指开始数人头。
  「你在干什么?」安如山纳闷。
  「这百十来号就是贵寨的全部人马?」
  「杀你们两个足够了。」安如山感觉受到了轻视。
  丁寿好奇,「这些人是怎么开出偌大一片天地的?」
  「白捡的洞府,谁知道那么多。」安如山已经不耐烦,「你们是自己了断还是让弟兄们送你们一程?」
  「如果可以选,丁某人还是想死在床上。」丁寿涎着脸道。
  安如山放声大笑,嘲讽道:「如果能有下辈子,你再指望得马上风吧。」
  转目扫视面色苍白的窦妙善,安如山嘿嘿怪笑,「不过你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
  丁寿点头,「有美人相伴总是好的。」
  「窦姑娘,你怕死么?」
  窦妙善此时花容失色,俏脸煞白,闻言硬气道:「峨眉弟子,死有何惧。」
  「好气魄!」丁寿笑道:「把耳朵捂上。」
  「啊?」窦妙善满腹狐疑,还是听话地捂住了耳朵。
  「你要做什么?」安如山本能感觉到不对。
  「玩啊。」丁寿从袍子里掏出一个生铁圆球,扯去矾纸,露出药信,又把一个火折子吹燃,笑嘻嘻地点燃了药信。
  看着呲呲燃烧的火苗,安如山脸色大变,「钻风神火流星炮!」
  黑虎岭当年被围剿过,安如山识得官军火器的厉害,这钻风神火流星炮是用生铁铸就,中藏神烟、法药、神砂,大炮用车马冲入敌阵,中炮用母炮发射,眼前这个虽是小炮,可弟兄们如今猬集在一处,这不是送上门找死么。
  安如山厉声大吼:「散开!」
  在人群杂乱无章地乱窜中,丁二爷笑吟吟地将流星炮从铁栅栏缝隙中抛了出去,顺手揽住窦妙善闪躲在洞壁之后,还不忘捂住了自己耳朵。
  「轰隆」一声巨响,在洞穴内来回激荡,震耳欲聋,烟雾弥漫中,只听惨叫哀嚎声,此起彼伏。
  「咳咳,来人,给我放火,烧死这对狗男女!」看来安如山是躲过了一劫。
  「安大寨主,二爷陪你磨了半天嘴皮子,你不琢磨一下是为了什么,死咬着我不放算怎么回事!」
  「杀千刀的小子,老子非把你变成烤猪,咳咳,快,快拿柴草来。」安如山根本不听劝。
  「寨……寨主,不……不好了……,寨主,你在哪里啊?」一个黑衣喽啰跌跌撞撞喊道,却在烟尘中寻不到人。
  安如山循声找到手下,拎着他脖子喊道:「什么事?说!」
  「官……官军杀进来了!」喽啰哭丧着脸道。
  「他们怎么进来的?你们都是死人啊?」安如山疯狂摇晃着手下。
  「二爷进来的时候留了记号,至于人,呵呵……」丁二阴阳怪气道:「您山寨的那几头烂蒜大多不都在这里摆排场么!」
  「小兔崽子!」安如山咬牙切齿,「凭你那点人也想端了老子的窝!」
  「早知道爷们几个在山里乱窜瞒不住安大当家,可二爷这次调来的是新安卫的官军,」丁寿躲在洞壁后偷笑,「水路就是便捷,朝发夕至都嫌慢了。」
  「你……」安如山还要再言,远处的喊杀声已经清晰可闻,不多时洞口已有大量官军涌进。
  安如山猛一跺脚,不再理会丁寿,带着手下上前迎战。
  听着喊杀声离自己稍远,丁寿才长舒一口气,抹了一把冷汗,「王八蛋,再晚来一些二爷就要归位了。」
  「丁……丁大哥,可以松开人家了么……」怀中人嘤咛一声,如蚊呐般说道。
  丁寿连忙松手,「事急从权,失了分寸,还请姑娘恕罪。」
  窦妙善玉面上红云密布,垂首道:「小妹知道。」
  丁寿干笑一声,掩饰尴尬,再看洞穴中烟雾渐散,洞内情势逐渐明朗,众喽啰仓促迎战,在官军的冲击下步步后退,只余十几人聚集在安如山的周围拼命抵抗。
  安如山手持钢刀,血染衣袍,身周血肉横飞,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一道身影仿佛从天而降,落在安如山身前,安如山看也不看,钢刀飞动,直卷来人。
  当的一声,钢刀已被来人手中铁尺锁住,来人怒叱:「六扇门总捕方未然在此,安如山还不束手就擒。」
  「束手你奶奶!」安如山在刀柄一拍,钢刀一翻,绞带着两柄铁尺同时向方未然砸去。
  方未然松手后撤,安如山一招「猛虎出笼」,一拳向方未然面门打去。
  方未然左臂右探,右臂左探,双臂交叉封在面前。
  「蓬」的一声,方未然倒退三步。
  安如山得理不饶人,一个垫步,熊罴般的高大身躯如猛虎下山般一扑而上。
  方未然不再稍退,身形一偏闪过,举掌如刀,斜劈安如山侧颈。
  安如山脚踏日月连环,身子一转已到方未然侧后,未等站稳,一腿直踢方未然左膝。
  方未然收掌出拳,如风下捣,安如山那一腿快出疾收,猱身近击,转眼间打出七拳十三腿。
  面对如雨攻势,方未然从容应对,七拳十三腿一一接下,还反还五掌,霎时间在方圆不到三尺的范围内,只听拳脚相错的呼呼风声。
  卓不群长剑又挥出一蓬血雨,焦急地喊道:「窦师妹,你在哪儿?」
  「卓师兄,我在这里。」窦妙善应道。
  卓不群飞身跃到洞前铁栏处,「你没事吧?」
  「多赖丁大哥护持,平安无事。」窦妙善笑道。
  卓不群敏感地察觉到了窦妙善称呼的变化,再看她发髻散乱,红霞鲜艳,身后丁寿又一脸坏笑的挥臂打招呼,不由狐疑道:「真的没事?」
  窦妙善急得跺脚,第一次觉得这位卓师兄真的啰嗦,「说了没事,你先把我们放出来呀!」
  卓不群闷头应了一声,摸索石壁寻找机关,却不得要领。
  「不劳卓少侠了。」丁寿道。
  「不劳我你出的来么!」卓不群没好气地顶了一句。
  「卓师兄……」窦妙善蹙眉娇嗔。
  「应该可以,烦劳卓少侠退开几步。」丁寿满是自信。
  卓不群看着有拇指粗细的一根根铁栏,退后几步,一副看好戏的心态,「倒要见识一下。」
  丁寿微微一笑,乌光一闪,随即一掌劈出,哗啦啦一阵响动,四五条铁栏应声而断,散飞而出。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2 09:00:43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三人伏虎
  铁栏破散,丁寿收起屠龙匕,迈步而出,出洞时还不忘关照身后窦妙善小心,引得佳人欢心应承。
  「窦师妹,你无恙吧?」卓不群急忙凑上前,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忧心问道。
  「蒙卓师兄挂念,小妹此番有惊无险。」窦妙善知晓卓不群是一番好意,笑颜道谢。
  「无事就好。」卓不群松了口气,随即恨恨道:「这洞中千回百转,步步惊心,那姓丁的却偏要带你履此险地,真是不安好心。」
  「丁大哥身份尊贵,尚且亲身犯险,我等侠义之人,岂能置身事外。」窦妙善替丁寿辩解道:「况且丁大哥不只武功高强,且机智百变,贼人一举一动都在他算计之中,若无此番经历,竟不知朝廷之中还有如此文武双全的人物!师父常说人外有人,果真不假。」
  小姑娘一副崇拜的表情看得卓不群心底酸水直冒,冷冷道:「还不是身陷牢笼,若不是我等来得及时,什么机智百变,怕是自身难保。」
  「你们进洞增援不也是丁大哥事先布置的,况且人家自身也有脱笼之法呀。
  」
  看着齐齐断开的铁栏,卓不群犹自嘴硬,「若非有利器护持,他定是在劫难逃,哪还能脱困。」
  窦妙善睁大眼睛注视卓不群,疑惑道:「你的」秋露「也是江湖有名神兵,怎地刚才未想到持剑破笼?」
  「我……」卓不群哑口无言,他那柄「秋露」是由师父绝尘道长亲授的,平日爱剑如命,几时想到把这宝贝当锤子榔头一样使唤,想到此狠狠瞪向前面丁寿背影,暗骂有此宝物本应珍而重之,他却只知莽力蛮用,真是暴殄天物。
  「卓少侠……」
  丁寿仿佛听到了卓不群心声,突然开口,引得脸皮薄的卓不群一阵心虚。
  「何……何事?」
  丁寿指着场中恶斗的两人,「你觉得这二人谁胜谁负?」
  卓不群这才发现,洞中贼人此时或死或擒,只有方未然与安如山仍旧激斗未歇,官军在外围成一圈,也插不进手去。
  安如山此时已成疯虎,出手拳脚生风,刚劲勇猛,浑身上下无一不可称拳,没有半招守势。
  方未然的六阳绝手同样是走刚猛之路,面对如潮攻势,岿然不动,以攻对攻,声势惊人。
  「安如山已存死志,五峰六肘皆是杀招,打得是两败俱伤的算盘,来势虽汹,但老子所谓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方捕头若是以守为攻,安如山百招之后必然力竭,自然不胜而胜,此时一味抢攻,反落了下乘。」
  丁寿击掌赞叹:「眼光犀利独到,果然不愧武当高足,名门子弟。」
  卓不群自得一笑,才准备给他个面子,随口谦让几句,不想丁寿话锋一转,又说出一番话来。
  「不过在下倒另有浅见,不敢苟同。」
  卓不群剑眉一挑,还未出声辩驳,窦妙善便已凑上前来,「丁大哥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丁寿对着美人难得谦逊一笑,又道:「安如山的黑虎拳本是杀人手段,讲究的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可观他此时攻势虽凶,但每招都预留了三分后劲,想来还藏有后手杀招,择机而动。」
  「如此方捕头岂不危险?」窦妙善忧心忡忡道。
  丁寿摇头,「方捕头久历江湖,早已看破机关,此时他以攻代守,招招进逼,就是想迫使对手使出压箱底的绝活,早除后患。」
  《万象秘籍》包罗天下武功,安、方二人所学虽未见有载,但丁二的眼光却是不差,听他一番评点,窦妙善细心观察,果从场中争斗中看出一些门道,欣喜道:「正如丁大哥所说,还是方捕头经验老道,若是小妹临场,定会中了那安如山的算计。」
  丁寿微笑颔首,「宇内七凶纵横黑道多年,确有过人之处,单这黑虎的武功心计,便可称得一方之雄,傲视群伦。」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二人一答一合,却气坏了一旁心高气傲的卓不群:方未然经验老道,岂不是说自己江湖阅历不足?安如山傲视群伦,谁是群伦?
  卓不群自幼根骨极佳,深得师门长辈看重,年纪轻轻便成了武当弟子中的佼佼者,素来自视极高,不想在这新安江边碰到个没事都喜欢怼他几句的锦衣卫,此时又听丁寿与窦妙善夸赞场中二人,再也按捺不住,宝剑秋露「噌」的一声出鞘,一招「千丝万缕」向场中安如山刺去。
  这一剑看似平淡无奇,却蕴含无数后招,只要对手接下一式,后续剑招便连绵不绝,顺势而来,如柔丝不断,春云绵绵,实为柔云剑法中的绝学。
  安如山本与方未然斗得旗鼓相当,此时又添强敌,非但不慌,眼角还闪过一丝得意,挥拳逼开方未然,漫不经心便是一掌迎着剑锋而去。
  卓不群见了这轻飘飘的一掌,心中一喜,手腕一折,剑尖嗤嗤有声,直刺安如山左掌。
  秋露锋利,穿掌而过,卓不群剑势不停,身子仍向前冲,安如山陡然眼中凶光大盛,受伤左掌向旁斜引,带偏宝剑,随即身形一拧,欺入卓不群中宫,一招「黑虎掏心」向他胸口捣去。
  「不好!」方未然一声惊呼,急切间猱身而上,左掌叠加右掌之上同时拍出,掌风猎猎,只想逼得安如山回身自救。
  卓不群也已警觉不妙,抽剑自保已是不及,仓促间撒手弃剑,长吸一口真气,空中鹞子翻身,如驽箭离弦,倒纵而回。
  此时要走,岂能容易,安如山早已不存生念,与方未然缠斗良久,只是想寻一人垫背,此时以身作饵,便是要取这位武当高足的性命。
  「黑虎掏心」,简单至极的一个招式,学武一年的人都可使得像模像样,却是安如山黑虎拳中的绝命杀招,安如山当年只凭此一招,便连毙了围剿他的十七名六扇门高手,今日同样打算用此招一拳击碎卓不群的心脉。
  气流激荡,虎虎生风,安如山这一拳蕴藏强劲真力,如影逐形般紧随卓不群身影,对身后的方未然视若不见,只为将卓不群毙于掌下。
  卓不群一翻丈外还未落地,安如山贴身而至,体内真气已衰,避无可避,眼睁睁见那钵大的拳头捶到胸前,只得闭目等死。
  一道快如鬼魅的身影如飞云擎电般一闪而至,刹那间只听一声惨呼,卓不群手捂胸口连退数步,面色苍白,浑身是血。
  安如山瘫倒在地,口中不停有血沫溢出,左臂仍挂着秋露宝剑,一条右臂却齐肩而断,血如泉涌。
  一脸愕然的方未然与花容失色的窦妙善,齐齐看向伫立场中正在把玩手中屠龙短匕的丁寿……

你都1000级了,外面最高30级
易枫洛兰雪
易枫穿越到修炼世界,可惜只能当个凡人,无奈只能开个小武馆维持生活,偶尔打打铁,当个“一代宗师”混日子。直到有一天,小武馆变得热闹。几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为易枫厨房里的菜刀争的面红耳赤……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2 09:00:54

第二百九十八章 我是羔羊
  「没拉到垫背,反折了本钱,这买卖亏了……咳咳……」
  安如山咳出几口鲜血,虚弱地说道。
  丁寿歪头打量着地上的安如山,略微惊诧道:「连遭重击,安当家的还能说出话来,实在是命硬。」
  安如山断臂血流不止,背后中的一记六阳绝手更是伤了内腑,此时面色苍白,强自笑道:「刀口舔血的买卖,自然人贱命硬,只恨没拉着陪葬……」
  方未然冷声道:「黑虎安如山,你啸聚山林,作恶多端,今日六扇门拿你归案。」
  「去你奶奶的,要是能平安过日子谁他娘愿意当强盗,还不是你们这些贪官污吏逼得,害得老子一家都不得团圆……」
  安如山喃喃咒骂,声音渐低,昏昏欲睡。
  丁寿俯身连点了安如山数处穴道,又在他背后灵台穴打入一道真气,替他止血续命。
  神智渐复的安如山硬气不减,「要杀便杀,想怎么折磨老子也奉陪,嘶——」
  丁寿不等安如山说完,毫无征兆地将他臂上秋露拔出,疼得这厮倒抽一口凉气。
  「锦衣卫要收拾你,手段定是花样百出,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识相的配合些,爷们一定给你个痛快。」
  一样的话片刻前安如山还对丁寿说过,此时情势逆转,实在是莫大讽刺,正在照顾卓不群的窦妙善轻声一叹:好快的现报。
  安如山沉吟一番,点头应允。
  「宇内七凶其余人都藏身何处?」丁寿沉声问道。
  安如山轻轻吐出几个字,声音虚弱得丁寿也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丁寿将耳朵凑近。
  「呸!」一口含血的浓痰突然直喷到面前,丁寿猝不及防下,偏头一闪,虽是躲开大半,还是在脸上沾了几丝血沫。
  安如山大声嘲笑道:「你以为老子和你们这些狗官一样贪生怕死,不讲义气,想让大爷出卖兄弟朋友,别做梦了!」
  站起身来,丁寿用袖子蹭净脸上口水,狠狠点头道:「好,有种,二爷今儿就让你看看什么是」义「。」
  四顾周边俘获喽啰,丁寿喝问道:「官银藏在何处?」
  被俘的众喽啰面面相觑,低头不言。
  踱步到一个黑衣喽啰身前,丁寿道:「你说。」
  「说你娘……」声音戛然而止,丁寿扭断了他的脖子。
  「你呢?」丁寿又走到下一个喽啰前,冷冰冰地问道。
  那名喽啰被吓得面色发白,身子不住颤抖,却还是咬紧牙关,噤口不言。
  丁寿没问第二句,地上又多了一具尸体。
  窦妙善心中不忍,开口欲劝:「丁大哥……」
  「窦师妹,此间贼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杀之不惜,不必枉做好人。」安如山那一只胳膊虽未击实便被丁寿及时斩断,拳上气劲还是让卓不群受了内伤,玉面郎君恨意正浓,一张嘴就堵住了窦妙善的所有话语。
  想想进洞来一路所遇,窦妙善也知卓不群所言不虚,只得硬起心肠扭头不看。
  走到第三个人身前,没等丁寿说话,那人已经跪了下去,「大人,小……小人想说,可我真的不知道啊!!」
  「那你就是没用了。」丁寿声音蕴含无尽寒意。
  「我……」喽啰只来得及说出生命中最后的一个字。
  丁寿环顾余下的黑虎寨喽啰,「本官懒得问了,谁说出来便可活命,名额只有一个。」
  「小人知道」,「小人愿说」,声音未落,便有七八人跪倒在地,几乎同时抢声,七嘴八舌乱成一团。
  「可本官只要一个人就够了。」
  场面短暂僵住,突然一个喽啰将身边跪着的同伴扑倒,疯了一样撕咬,其他人若有所悟,也开始厮打起来,战事方息的洞内再度杀声四起,惨烈更胜刚才。
  看着手下兄弟的疯狂举动,安如山闭目长叹,「好了,你不用逼他们了,老子带你们去寻。」
  示意军卒上前扶起安如山,丁寿笑指互相扭打的喽啰们,「义气?」
  安如山缄口不言,跌跌撞撞地向一处角落行去。
  丁寿带人跟上,一名锦衣卫悄声道:「大人,这些人怎么处置?」
  厌恶地看了那些喽啰一眼,丁寿道:「还站着的交给新安卫按律处置,剩下的杂碎活着也是脏了地方,直接料理掉。」
  只拐了几个弯,行了百余步,便来到了另一处小山洞,洞内整齐罗列着数十个大木箱,箱上封条还未揭去。
  「除了被偷去的那只箱子,其余的都在这里。」安如山双臂受创,只用下巴示意。
  「安寨主没清点一下?」看着封条,丁寿扭头问道。
  「在漕船上早点过了。」安如山道。
  「你们三个去龙王门寻船后,没再清点一番?」丁寿继续追问。
  「一直有人看守,从没离开过渔村,还有什么可点的。」安如山不耐烦道。
  丁寿嘴角微翘,「待会儿有惊喜,安寨主拭目以待。」
  轻轻挥手,官军一拥而上,将箱子封条全都揭开,打开箱盖,白花花的官锭在火把映照下发出诱人的光泽。
  一帮官兵的眼睛都被银子晃花了,明知这些银子都是朝廷的,与己无关,还是恨不得多看几眼,连尾随而入的卓不群与窦妙善瞬时间也不禁瞳孔放大,声息渐粗。
  「把箱子全部推倒。」丁寿突然下令。
  「丁帅,你这是……」方未然不解。
  官兵们虽然也不明白意义何在,却还是老实地执行上命,「咕隆咕隆」声中,一口口大木箱倒扣在了地上,银锭四散滚出,随后众人便被眼前景象惊呆。
  除去少数官银,箱子内大部装入的皆是砖头瓦块,散落一地,沾染了泥尘土灰的银锭霎时间光泽都暗淡了许多。
  「这……这是怎么回事?」窦三宝张口结舌,指望方未然能给个解释,「方捕头,您倒是说句话啊!」
  方未然同样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比他们更不堪的却是此间主人,安如山扑倒在地,用那只仅存的伤手来回翻看,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银子呢?我的银子呢?」
  「唉——」丁寿叹了口气,「安寨主,你以诚心待人,旁人却未必会如此待你。」
  「怎么回事?你说!」安如山狂吼道。
  「还能怎么回事,您几位出面寻船,人家趁机偷梁换柱,把银子掉了包,而后各走天涯,您又不知人家根底,上哪里找人去。」丁寿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他们的来路龙老大知道得一清二楚,难道他们不想活了!?」安如山激动万分,伤口再度迸裂,血流不止。
  「那就看贵几位是否都是一条心咯……」丁寿的笑容意味深长。
  「不,不会的,老大不会坑我们的。」安如山喃喃自语,颓然坐倒在地。
  「现在本官就教教安寨主这个」义「字该怎么写,拆开便是」我是羔羊「。
  」丁寿极为得意,笑道:「安寨主义字当先,因为是兄弟所托,对合作之人也松了戒备,堂堂江东猛虎而今成了待宰羔羊,还在这里等着人家上门分金,真是可笑可怜!」
  安如山垂头丧气,自语声已不可闻。
  「在江畔渔村时我便有些奇怪,杀人灭口虽需掩埋,但推倒土墙却又显得欲盖弥彰,而且被推倒的墙砖似乎少了许多,当时还未想明白,直到那两个傻孩子冒死偷了你们一箱银子,所得不过数百两,就知道你和他们一样上了恶当,只不过你的」当「更大一些。」
  安如山还是不发一言,呆呆垂坐,丁寿也不恼,循循善诱道:「安寨主而今已入罗网,若还想出这口怨气,唯有将七凶其余人等的下落告知与我,由本官代劳,你看如何?」
  安如山不声不响,丁寿警觉不对,伸手一推,如山一般的身躯软软倒地,了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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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2 09:01:05

第二百九十九章 灵光闪现
  江风吹来丝丝凉意,丁寿紧了紧领口斗篷,喷出一口白色哈气。
  一队队官兵押着人犯赃物陆续送到江边官船上,一个身穿鱼鳞甲的大胖子陪着笑脸凑了过来。
  「缇帅,您还有什么吩咐?」
  「老康,这次麻烦你了。」丁寿道。
  胖子连连摇头,摘下快把脸上肥肉勒断的镔铁兜鍪,抹了一把汗道:「缇帅这是哪里话,莫说您有老公爷的亲笔,便是随便一个口信,末将马前奔走也是本分。」
  「得嘞,你两兄弟的情本官承了,有暇咱们一同喝酒叙叙。」丁寿笑道。
  「那末将就先谢过缇帅了。」胖子笑得满脸开花道。
  这胖子名叫康仲达,与南京那位水军右卫指挥康伯年是亲兄弟,只不过他没有那位大哥泡在秦淮风月中纸醉金迷的福气,只是领着新安卫指挥衔苦守在徽州,突然间锦衣卫上门还把这位吓了一跳,以为自己闯了什么大祸,等来人拿出了锦衣卫的公文与魏国公徐俌的亲笔手令,康二爷难得雷厉风行了一次,把卫所中还能使唤的官军都给调了出来,虽说剿匪时没敢进洞,但也在外面战船上大呼小叫,上蹦下跳的也淌了不少虚汗。
  也是没法子,常言说县官不如现管,这新安卫洪武元年设立,隶属南直隶中军都督府,定国公徐俌不但是南京守备,还兼着中军大都督,正经的顶头上司,何况里面还牵扯着锦衣卫指挥使,得罪了这帮煞神,天知道会给自己网罗出什么罪名,况且康胖子自己屁股本就不太干净。
  匪也剿了,康仲达而今拼命拉关系,忧心的是另一件事,「缇帅,黑虎寨贼人余孽竟然盘踞此地多年,卑职怕是难逃失察之过,上峰若是追究起来……」
  「老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有本官在,你此番有功无过。」
  丁寿大打包票,喜得康仲达躬身连连称谢。
  「不过这匪巢中还有一件事……」丁寿又道。
  「卑职明白,这洞中财物清点造册后必然先请缇帅过目,有什么删减的您做主就是。」康仲达会心一笑。
  「哦,这个嘛……也算是一件事,我说的是另一件。」虽说没想到,但康胖子的建议还是很让丁二心动。
  「大人请吩咐。」
  手指洞窟,丁寿问道:「据说徽州境内此类石窟还有许多?」
  「有大有小,听山民说怕有数十座,一直绵延到黄山脚下,也不知是何时开凿的。」康伯年老实回答。
  「洞内曲折复杂,有山泉可饮,既能藏兵又可屯粮,此番幸亏只是一些蟊贼占据,若有居心叵测之人据之为用,揭竿而起,老康你可就大难临头了。」
  康仲达吓出一身冷汗,「那依大人之见呢?」
  「亡羊补牢,犹未晚也。」丁寿招手将康仲达唤上前,轻声道:「组织人手将这些洞口全部用泥土填实,广植树木,绝此后患。」
  康仲达连连点头称是,转身便去安排。
  「大人,京里有密信传来。」已经换了官服的刁五斗呈上一封信。
  丁寿看完密信,微笑自语道:「京里动作很快,这面也得加紧布置了。」
  
  雄村,王直家中。
  「不去不去,我都一把年纪了,去京城做什么。」汪氏只顾摇头。
  「婶子,恩公老爷一片好意,让您去京城享福,您就不要推脱了。」小玲劝说道。
  「是啊,娘,咱这家徒四壁,没什么值钱物件,有什么舍不得的。」王直也一再劝说。
  汪氏就是不松嘴,「人离乡贱,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京城再好也不是我这等人住的地方。」
  「怎么,汪大娘还没有收拾行装?」丁寿迈步而入。
  「故土难离,老爷您看是不是就算了?」王直躬身回道。
  算了?算了老子怎么放心把你派出去,丁寿心想,面上却笑道:「汪大娘,本官略通岐黄,恕我直言,观大娘面色干黄,青筋外露,当是肝脏虚弱之象,您老平日里寝食难安,时常心痛吧?」
  「老爷这话可真?」王直大惊失色。
  「爷府上不乏名医,虽说无医病之能,耳濡目染下,眼光却不会错,不信可问令堂。」
  「娘,您……」看妇人脸色,王直已知丁寿所言不虚,「您为何不说?」
  「老毛病了,有什么可说的。」妇人凄楚一笑,更让王直神伤。
  「孩儿给您老找大夫去。」
  「别……」妇人连声阻止,「你挣几个钱不易,攒着娶媳妇吧。」
  「汪大娘,您这乃是宿疾,等闲庸医怕也调理不好,不若随我进京,好生将养身体。」扫了一眼满面忧色的王直,丁寿道:「您若不肯,令郎怕是也无心当差。」
  汪氏也担心误了儿子前程,迟疑道:「这……我这孤老婆子,进京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闷也闷死了……」
  「大娘若不嫌弃,我陪您进京。」玲儿自告奋勇。
  「那敢情好,只不知是否给老爷添麻烦?」
  「哪有许多麻烦,玲儿在京城待过,有她照顾起居,小直这里也能放心。」
  丁寿笑道。
  汪氏这才把心放下,在小玲帮衬下开始收拾东西。
  「小的老母就请老爷您照看了,小人在此谢过。」王直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
  丁寿坦然受之,嘱咐道:「回到海鲨帮,好自为之,将来若有立功出头之日,本官也保你个前程,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王直一脸肃穆,郑重地又拜了三拜。
  
  「清溪清我心,水色异诸水。借问新安江,见底何如此。」
  新安江水,波平如镜,丁寿诗兴大发,摇头晃脑吟诵了半首李太白的《清溪行》。
  「缇帅好兴致。」方未然板着面孔,走了过来。
  「剿匪一战功成,方大捕头何必老苦着脸子?」丁寿笑吟吟说道。
  方未然愁眉不展,「官银下落无踪,贼人敛迹,捕之无门,谈何功成。」
  「用几万两银子加一个安如山,就将我等引得团团乱转,这次的对手绝不简单啊。」丁寿拉长声音,意味深长地说道。
  「长江作案,地在两府交界,镇江府与扬州府案前不会关注,事后又急于摘清自家干系,哼,来人熟谙官场门道。」
  「方捕头还是认为内外勾结,可人又是怎么上的船呢?」丁寿质疑道。
  「这个……」方未然攒眉沉思。
  「丁大哥……人,小妹有事相求。」窦妙善开口警觉不妥,连忙改口。
  看着玉立亭亭的窦妙善,丁寿取笑道:「丁大哥人,这个称呼倒是新鲜。」
  窦妙善俏脸一红,娇嗔道:「人家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有事说,就别外道了,丁某也喜得一个好妹子。」丁寿揶揄道。
  再和这人纠缠下去,窦女侠怕是脸上都要烧起来了,只得顺承道:「丁大哥,小妹想请您帮忙。」
  「妹子开口,愚兄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丁寿笑得没个正行。
  明知是说笑,窦妙善还是笑颜绽放,如三月春风,「倒也不用这般费事,只是举手之劳。」
  看看江畔的十余艘官船,窦妙善小心问道:「听贵属说,这船要去浙江。」
  丁寿点头,「绍兴府有些事要办。」
  「卓师兄内伤未愈,不宜长途奔波,可否顺路送我等到建德?」窦妙善语气有些踌躇,「若是不便,淳安也可。」
  看着窦女侠期盼之色,丁寿点头微笑,「自是可以,不过你二人是去名剑山庄贺寿,何以只至严州?」
  「搭乘官船,足感盛情,岂可再误了丁大哥公事。」窦妙善很是通情达理。
  「不过是分一条船的事,无妨,送佛送到西嘛,是吧,卓少侠?」丁寿对着不远树下伫立的卓不群呼唤道。
  尽管不情不愿,卓不群还是步上前来,拱手道:「丁大人救命之恩,在下铭记于心,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丁寿看着面色苍白的卓不群,问道:「卓少侠伤势如何了,可要丁某帮着疗伤?」
  「不劳丁大哥了,本派的素女周天功疗伤祛毒颇有功效,只要善加调养,卓师兄伤势很快便可痊愈,丁大哥放心。」窦妙善嫣然笑道。
  那我就更不放心了,一路上孤男寡女的,妹子,你是没听过「防火防盗防师兄」啊,小人之心的丁寿暗中吐槽,面色如常道:「那是最好,刁五斗!」
  「属下在。」刁五斗俯身听命。
  「为二位侠士安排两间舒适舱房,卓少侠身上有伤,一路到处州你要好生照顾,日夜伺候,不可轻慢。」丁寿加紧嘱咐。
  「习武之人自由散漫,不惯有人伺候,缇帅好意,在下心领了。」卓不群是老实孩子,对丁寿这番体贴安排感动莫名,自觉日前态度多有不恭,心中惭愧。
  「卓少侠不必客气,妙善也说尊驾伤势需善加调理,不宜劳动,有人贴身服侍总是好事。」丁寿满面诚意道。
  「既然丁大哥一片盛情,卓师兄就不要推却了。」窦妙善也开言相劝。
  「大人美意,在下愧受,以往失礼之处,还请见谅。」卓不群长揖到地,语气真挚。
  丁寿淡然一笑,扶起卓不群,「卓少侠至情至性,何谈失礼,言重了。」
  见二人把臂言欢,窦妙善心中同感欢喜,卓师兄乃是师门故交,平日对她多加照顾,丁大哥虽是新识,却风趣体贴,他们若是起了龃龉,窦女侠夹在中间好生难做,此时心中总算落下一块大石,对宽宏大度的丁二郎更添了几分好感。
  安排完二人,丁寿对方未然笑道:「你也别多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咦,老方你怎么了?」
  方未然从方才神情便有些不对,突然抓住丁寿手腕,激动道:「搭乘!中途搭乘!」
  
  襄阳,梅家庄静室。
  梅退之运功十二周天,吐出腹中浊气,缓缓睁开眼帘。
  「唉,年余来还是无法参透」星魂「奥妙,如何是好啊!」梅退之握着手中星魂璞玉,轻咳几声,喟然长叹。
  梅退之疲惫地走出静室,庄中仆役见了垂首问安。
  「玉书呢?」长子不在身边,梅退之关注起那位痴呆的幼子来。
  「适才看见二爷在药庐。」下人回禀道。
  「哦,玉书长进了。」梅退之老怀大慰,一扫胸中阴霾,举步向药庐走去。
  药庐内弥漫着浓浓的草药味道,一个身着蓝布短衣的汉子憨笑着从一个个药柜中取出药物,放入石臼中大力杵药。
  汉子也有三十出头,唇上蓄有短须,乱蓬蓬的头发用一顶毡帽罩住,眼神呆滞,捣药时不停傻笑。
  「玉书,在调什么药?」进了药庐的梅退之怕惊了儿子,尽量语气温和地问道。
  「六神丸。」梅玉书晃动着脑袋,结结巴巴地回答。
  梅退之连声称好,「我儿开窍了,哼,我梅家子弟又怎会不通医术,来,让爹瞧瞧。」
  看了看石臼中的药物,梅退之脸色突变,「你放了甘草在里边?」
  「甘……甘草好吃。」梅玉书呵呵笑道。
  「蟾酥分量也错了,你这会吃死人的!」梅退之将药臼扔到一边,抬手一耳光将儿子抽倒在地。
  「一把年纪了连个六神丸也调制不好,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个废物!」怒气冲冲的梅退之举掌又要再打。
  梅玉书哭啼啼地缩在墙角,捂着脸哭嚎道:「娘,娘,我疼……」
  高举手掌的梅退之听了儿子的哭声,再想起过世的妻子,心中一痛,老眼泪珠滚动,手臂无力地垂下。
  「老爷……」一名下人匆匆跑了进来。
  「出去!」梅退之厉声喝道。
  不知所以的庄丁慌忙退出,不多时收拾停当的梅退之整襟而出,沉声道:「
  什么事?」
  「启禀老爷,有人前来拜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