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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槌 / 2021/06/28 08:34 / 31187 / 524
【小说】大明天下
穿越
武侠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5 04:24:38

第三百一十二章 口舌之争
  「锦衣卫!!」
  不独戴铣,林中众人俱是悚然,有几位高卧巨石颇有几分魏晋风流的倒霉蛋一个没坐稳,直接摔了下来,连痛都忘了喊。
  锦衣卫凶名遍天下,当今锦衣卫指挥使丁寿被朝臣列入奸党之列,八虎一狐,狼狈为奸,南都士子早有耳闻,难道这边文会才临时起意弹劾刘瑾,锦衣卫便已得到消息,这帮缇骑未免太神通广大了吧!
  戴铣强自镇静,「原来缇帅当面,不知有何见教?」
  「见教?哪敢,诸位这般大手笔,丁某自愧弗如。」丁寿扫了一眼被他丢掉的联名书,嘿嘿冷笑。
  「我等身为科道言官,有奏事之权,规谏之责,难道这也犯了锦衣卫的王法?」蒋钦踏步上前,冷笑不止。
  想用话引老子入套,没门,丁寿暗想,「国朝律法不因言获罪,只要你们按着规矩将奏疏递交银台,陛下没有旨意之前,本官无权治你们的罪。」
  我的天啊,你倒是早说啊,一帮言官这才松了口气,寒风穿林,觉察身上冷汗涔涔,通体冰凉。
  丁寿嘴角一勾,缓缓道:「至于上疏以后,你们是妄议朝政还是诬谤忠良,是功是过就得自己担着了……」
  众人心中又是一紧,这么忽上忽下的心境,让这般士大夫小心脏压力有点大。
  蒋钦哈哈一笑,「时穷节乃现,吾辈风骨,不劳缇帅挂心。」
  「子修所言正是,义之所在,不倾于权,不顾其利,吾辈所为,岂是鹰犬爪牙所能领会。」戴铣昂然言道。
  「子修与宝之说得对,我等为国上疏,何罪之有!」
  「锦衣武臣,妄想堵塞言路,摧折士人风骨,真真不自量力!」
  「今日文会高谈之所,竟有小丑跳梁,众位仁兄,将他轰了出去!」
  有人领头,与会众人群情激昂,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揎拳捋袖,摩拳擦掌地奔丁寿围了过来。
  「贤弟……丁大人,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暂且避避吧。」
  王朝立脑子方才还处于「宕机」状态,丁寿党附刘瑾,囚禁牟斌,查抄车霆,驱逐刘谢,百官伏阙又将他与八虎并列,南都士子都说此人既称「雄狐」,必是老奸巨猾,狼眼鼠眉之徒,因此他虽听说过新任锦衣卫指挥使唤作丁寿,可根本就没往泰山偶遇的那位胎毛未退的小老弟身上想,几万锦衣卫,出几个同名同姓的再正常不过了。
  可而今眼见为实,这小子自报家门,由不得王朝立不信,看着汹汹物议,滔滔怒火,大明锦衣卫指挥使可有被群殴致死的先例在,王大公子不免担心救命恩人的安危,即便只是被胖揍一顿,将来也没脸见人不是。
  「仲卿兄,谢了。」
  丁寿扭头一笑,随即撮口打了个唿哨,只听人声呼喝,靴声跫然,数十名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由四面围了过来。
  哎哎哎,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现在不治我们罪么,这缇骑拿枪持刀的算怎么档子事,就知道这般阴险小人两面三刀,口不应心,呸!众士子更为鄙夷丁寿为人,冷静地都缩到一边,心中画个圈圈诅咒这臭不要脸的。
  「缇帅,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林瀚老君子觉得有必要出面了,再这么下去不好收场。
  「文人雅会,许有争议,一时过激,亦所难免,缇帅此行可是过火了些。」
  林瀚手捋美髯,郑重说道。
  这时候知道过火了,老子刚才差点被他们手撕了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出来,丁寿吊着眼睛,点头道:「本兵说的是,下官这些阵仗,本就不是为南都士子所来,而是为了——本兵你。」
  「啊?!」老大人心中一惊,手重了些,胡子都被揪断了几根,没顾得心疼自己这保养数十年的长髯,林瀚瞠目道:「为了老夫?老夫有何事?缇帅莫不是玩笑?」
  「下官没那闲工夫。」丁寿挥了下手,手下人等将二十多件火器咣啷啷地扔到了地上。
  「缇帅这是何意?」林瀚不解,就是火器质量不过关,你找工部去啊,碍着老子什么啦。
  「今晨本官于钞库街遇刺……」
  丁寿说着话眼神扫视全场,揣测众人神情变化,听了他的话后众人果然表情不一,有震惊者,嗯,正常;有惊惧者,也对,家门口都不安全了;有惋惜者,靠,你丫心里想的什么!!
  「缇帅逢凶化吉,吉人天相。」林瀚在短暂惊愕后,便出言宽慰。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本兵有参赞南都军务之责,这缉凶之事,还要劳烦尊驾。」
  「这个……」老林瀚有些为难,「魏国公与成国公那里才是正职守备,老朽不过……」
  「贼人用的是这些火器。」
  丁寿随后说的话便让林瀚无法推脱了,明代的军器局和兵仗局属内府八局,由中官掌管,正统年间,改由工部侍郎提督,成化以后又以工部郎中代替掌管二局,但是火器造于工部而给散在兵部,支领分拨全是由兵部负责,老大人实在没法摘清自己。
  「缇帅宽心,火铳烧铸之时皆刻有编号,铸造年月与重量批次一目了然,待老夫命人查阅典册,一有消息便回告缇帅。」林瀚做官还算认真,对火器铸造流程清楚明了。
  「本兵怕是没这么轻松,这些火器上的编号已被磨掉了。」丁寿冷笑。
  「这,这教老夫从何查起?」
  「一笔笔核对支出火器,若有丢失保管不善者,记录在案,锦衣卫来让他们说实话。」
  「自弘治四年起,先皇御准地方卫所制造火器,这如何查得完?」林瀚气得翘起了胡子。
  「地方卫所只得恩准铸造手把铜铳和大将军炮,且数量有限,密切关防,违者——重罪,」丁寿阴测测笑道:「老大人若是不便,锦衣卫可以代劳,可要查出什么别的事来,怕大家都不好相见了吧。」
  「老夫勉力而为,不过即便只查南直隶诸军,也要耗时良久,缇帅可等得起?」林瀚铁青着脸道。
  「只要本兵尽心办事,下官自无他话。」丁寿又环顾场中,哂笑道:「多忙忙公务,正可少掺和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你……」蒋钦待要怒斥,被身边戴铣止住。
  「诸君可继续清谈国事,恕丁某不奉陪了。」丁寿转身对王朝立展颜:「仲卿兄,许久未见,你我小酌一番如何?」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5 04:31:07

第三百一十三章 王门哲嗣
  崇汇轩酒楼,飞檐斗拱,古朴典雅。
  雅间之内,丁寿对着一壶刚刚温热的陈年花雕,细品慢酌,自得其乐。
  「这酒虽柔了些,但酒香醇厚,不啻北地佳酿,仲卿兄,你我共饮一杯。」
  「啊?哦。」王朝立虽是举杯同饮,但坐在那里神色惴惴,跼蹐不安。
  「仲卿兄何妨自在一些,想你我泰山初遇之时,谈笑风生,把酒言欢,何其快哉!」
  「这个,彼时不识缇帅虎威,有唐突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王朝立急忙站起赔罪,不是王大公子胆小怕事,实在是锦衣卫凶名太甚,眼前这位爷又恶迹昭著,方才在雨花台一点不给林泉山面子,天知道会不会记恨自己想联名上疏的事。
  丁寿轻叹一声,放下酒杯,「王兄不必拘谨,在玉皇顶你所遇之人是丁寿,今日坐在你面前的还是丁寿,别无二致,至于当得什么官,与你我交情无碍。」
  王朝立听得对方语意真挚,心中感动,「愚兄适才一时糊涂,盲从众意,也实在是不知贤弟你……」
  「适才的事仲卿兄不必在意,几个小丑跳梁,不自量力,最终不过蚍蜉撼树,徒留笑柄而已。」丁寿笑道。
  二爷是真的没把刚才那些人当回事,一帮科道言官上疏奏事,若是弘治皇帝那样耳根子软的或许还当回事,小皇帝可正是逆反心理强的岁数,再加上文武铨选,批红之权如今皆在刘瑾手中,二爷已经可以想见,刘瑾将竹林里那帮大头巾按在地上摩擦的盛况了。
  「小弟拉着仁兄出来小酌,一来叙旧,二来也是担心兄长身陷泥潭,为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兄长为王门长子,一举一动皆引人关注,不知情者若以为是令尊在后授意,引得圣人不满,贻祸家门,恐非人子之道。」
  丁寿一番危言,王朝立听得汗流浃背,他老子王琼就是在京城官场不顺,才窝到了南都,要是再因为自己缘故受了牵连,还不知又被贬到哪儿去,「贤弟一番苦心,句句金言,愚兄铭感于心,若非贤弟,愚兄我险些酿成大错。」
  「好在悬崖勒马,仲卿兄也不必自责。」丁寿突然笑得有些暧昧,「还有一事,干系令弟。」
  「舍弟又有何事?」王朝立纳闷。
  丁寿心中斟酌一番,顾及些王家人面子,觉得还是别明说的好,「教坊行院本是花花世界,其中三教九流,目迷五色,偶有闲暇吟风颂月,可说是文人雅趣,若是沉迷其中眠花宿柳……,令弟毕竟年纪尚轻,不说举止有碍门风,只怕会伤了元气,落下病根。」
  王朝立恍然,也是惆怅一叹,「朝儒年少无知,耽于风月,家严也怒其不争,我这长兄本该良言规劝,奈何京师千里迢迢,鞭长莫及。」
  丁寿一晃脑袋,「不是说顺卿,顺卿兄在京师所为也的确……咳,招摇了些,可好歹身子长成,偶尔放纵一二,也是水到渠成,小弟是说另外一个……」
  「另外一个?你说朝翰?他沉迷女色?绝无可能。」王朝立断然摇头。
  
  粉红色的霞影纱帐,雕花床头挂着刺绣香囊,床对面一张乌漆嵌珠的女子妆台,一切布置尽如女子香闺。
  丝竹阵阵,歌声不绝。
  「傻俊角,我的哥,和块黄泥捏咱两个。捏一个儿你,捏一个儿我。捏得来一似活脱,捏得来同床上歇卧。将泥人儿摔碎,着水儿重和过,再捏一个你,再捏一个我。哥哥身上有妹妹,妹妹身上有哥哥。」
  歌词靡丽多情,再配上席前唱曲人声音高低婉转,媚眼传神,将酒席上华服青年勾得目眩神迷,连声叫好。
  「称心这唱功又精进不少,情足感人,唱得哥哥我心里直痒痒。」
  唱曲的艳妆丽人眉弯嘴小,皮肤雪白,一身粉红底子的兰花对襟袄裙,满头珠翠,闻言放下琵琶,故作嗔状道:「这」泥捏人「艳词也只有翰二爷您喜欢听,旁人可说这词艳淫亵狎,不堪入耳呢。」
  「休听那帮假道学胡说八道,这《锁南枝》本是越调,词意出自前朝才女管道升的《我侬词》,不加雕饰,直出肺腑,情真意切,故而朗朗上口,那群只知在故纸堆里做学问的老夫子怎晓得真诗在民间的道理。」
  丽人挨着青年坐下,纤长食指在他额头上戳了一记,「总是有歪理,奴奴嘴笨辩不过你。」
  「那就不要辩了,把我嘴堵上不就好了……」青年噘着嘴向红唇上印去。
  丽人雪白的手掌挡住青年前伸的脑袋,「二爷在奴家这里几日不归,不怕令尊王老爷震怒?」
  青年被丽人挡住,几次强吻也没得偿所愿,只得消了念头,没好气道:「老爷子这两天正在气头上,回去难免吃排头,还不如等他气消了,我也少遭点罪。
  」
  「哟,这是为什么,莫不是尊夫人把你给告了?」
  「她敢!」青年不屑地冷哼一声,没好气道:「是因为老三的事,别瞎想。
  」
  「府上三爷?那个风流种子又闯出什么祸来了?」丽人掩唇轻笑,玉指纤纤,红白分明。
  青年有些吃味,「怎么,你还惦记上朝儒了?他可不吃你这一套。」
  「奴奴哪敢,心里有二爷您,怎么还装得下别人。」怕得罪了金主,丽人忙笑脸迎奉。
  「这就对了嘛,」几句话就哄得青年开怀,举起酒杯送到丽人唇边,嘻嘻笑道:「来,小宝贝,干了这一杯,咱们到床上颠鸾倒凤一番,也来个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
  丽人羞啐了一口,却还是依言捧着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咽喉间突起赫然在目……
  
  京师,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焦芳府。
  王朝儒神色不宁地坐在客厅,看向后堂的眼神多了几分迫切。
  伴随一阵爽朗笑声,头戴东坡巾,一身软烟色氅衣的焦芳由堂后转出。
  「小侄见过世伯。」王朝儒起身施礼。
  「老夫与令尊通家之好,世兄不必拘礼,坐。」焦芳一脸和气。
  王朝儒道了声谢,安坐后又向后堂瞟了眼,「焦兄不在?」
  「老夫有意让犬子应戊辰会试,特在城外选一书斋令其静心读书,故不在府内。」
  王朝儒「哦」了一声,面露失望之色。
  「犬子虽不在,世兄有何事与老夫说也是一般。」焦芳捻须笑道。
  「说来惭愧,小侄此番入京开销甚大,手头拮据,想着能否商借一些银两以解燃眉,待家中银两送至,当即奉还。」千难万难,借钱最难,王朝儒说完这几句话,脸上已是通红。
  焦芳不言不语,只是似笑非笑地打量王朝儒。
  王朝儒只觉脸上越来越热,终于绷不住道:「若是世伯不便,小侄这便告退。」
  「世兄且住,老夫这里有令尊一封家书。」焦芳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与王朝儒。
  王朝儒接过一览,便是脸色巨变,张口结舌道:「父亲他,他,他要断绝父子之情!」
  「世兄不必慌张,骨肉至亲乃是天缘,岂有说断即断之理,」焦芳安抚王朝儒道:「你速回留都,赔情谢罪,言辞恳切些,你父也非铁石心肠,还能真不认你这个儿子。」
  「可是我……」王朝儒有些吞吞吐吐。
  焦芳叹口气,道:「世兄,你年纪尚浅,有些话老夫本不当讲,但念着与德华多年相交的情分,又不吐不快。」
  王朝儒连忙垂手肃立,「世伯教诲,小侄洗耳恭听。」
  「烟花之地实是情天恨海,悲欢离合岂有定数?一味痴念,沉溺其中,退步不得,不过是烦恼自寻。唯有持身超脱,入则尽情取乐,出则抽身自好,方是士人风流本色。世兄以为如何?」
  王朝儒面红耳赤,满嘴苦涩,心道你老是不知,我把老王家在京中的三万六千两银子花个底儿掉,还欠了一屁股债,就这么回去怕得被老爷子活活打死,可这些话对着焦芳也实在说不出口。
  「世伯金玉良言,振聋发聩,小侄受教。」
  焦芳点头,「如此甚好,世兄若是返家,老夫自有呈仪赠送,若是别的缘故……」
  焦芳没有往下说,王朝儒也明了老焦的意思,羞愧难当地拜别而去。
  「爹,您说顺卿能想通么?」本该在城外闭门读书的焦大公子突然冒了出来。
  焦芳冷笑,「朋友情分已然尽到,听不听就看他自己了,进得了温柔乡,又抽不出身来,非要在那一盆水里憋死,怨得了谁去!」
  
  丁府,偏厅。
  王朝儒坐在客座上,看着眼前俏立的两个中年美妇,神情有些犹疑。
  作为户部侍郎王琼的三公子,王朝儒平日也不少出入豪门显贵宅邸,但如丁寿府上这般内外管事俱是女人的,实在是生平仅见。
  「丁兄不在?」
  「老爷领了皇差,出京已近两月。」谭淑贞笑容矜持有礼。
  「如此不巧……」王朝儒皱眉,一脸失望。
  「如今府中事皆由淑贞姐姐代掌,公子爷有什么吩咐,可交待给她。」美莲经过这段时间滋润,肤光莹润,神采焕发。
  眼神在二女脸上转了一圈,王朝儒总觉得这个姓谭的女管事似乎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略带丧气地起身作别。
  「既然丁兄不在,在下便告辞了。」
  王朝儒来寻丁寿也是没有办法,他跑了一天,那般故交说辞大同小异,都说家里长辈得了自己老爹的来信,不能相帮,私下里十两八两地给塞了些银子,对王三公子来说杯水车薪,想着老头子肯定不会识得这位在京新识的朋友,便厚着脸皮过来打秋风,谁料正主儿不在,若是觍颜向两个女管事说明情由,这二位怕是没那么大的权力,反白丢一次脸皮,只得自叹倒霉。
  「公子爷留步,眼看天色不早,您不妨留下用顿便饭,免得老爷归来说婢子不识礼数。」
  谭淑贞的话让王朝儒大为意动,东挪西借跑了大半个北京城,早饿得前胸贴后心,在每个府上还都灌了一肚子茶水,三公子现在都能感觉到自己胃里咣当咣当的水声,想着与其回宜春院受一秤金的白眼,吃那些粗茶淡饭,反不如在这里饱餐一顿。
  「如此在下叨扰了。」
  谭淑贞当即将王朝儒延入花厅用膳,张罗完毕后低声对吴美莲道:「让账房封五十两银子,待这位王公子离开时送上。」
  「淑贞姐姐,这是何意?」美莲不解问道。
  「年节上门,却两手空空,想来这位公子手头并不宽裕,替老爷准备一份赠仪,免得在客人前失了礼数。」
  「姐姐果真细心,只是这银子……是不是少了些?」美莲支吾道。
  「少?」谭淑贞眼中充满疑惑,七品知县一年俸银也不过四十五两,五十两还少?这还是看在过年的份上呢。
  「咱们府上平日里少有客人上门,这位王公子既然寻来,想必与爷交情匪浅,若是怠慢了,怕是爷面子上挂不住。」
  谭淑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美莲垂首道:「若是姐姐以为不妥,便按您的意思办。」
  谭淑贞莞尔,「还是你想得周到,便一百两吧,权当为那位王公子过年做身新衣裳了。」
  「哟,淑贞姐姐这可是大手笔,都够扯上一匹大绒啦。」美莲眉花眼笑道。
  酒足饭饱的王朝儒心满意足地出了二门,没想这丁府膳食这般丰盛,南北鲜货齐全,灶上手艺也是不凡,早知道之前应多上门拜访几次才是。
  正当王三公子准备出府之际,那位姓吴的女管事从门房内迎了出来。
  「吴管事,还有何事?」
  「公子登门,老爷恰逢不在,实是招待不周,区区三十两纹银,仅作赔情,还请公子不弃收下。」美莲笑容可掬。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5 04:31:20

第三百一十四章 拜祖师
  宜春院。
  看着桌上的一小堆银子,一秤金不屑道:「堂堂王三公子的面子,就值这么点银子,怕清账也不够吧?」
  王朝儒讪讪道:「些许银子先请妈妈收下,待家中送来银两,一定如数奉上。」
  用香帕掩了掩红唇,一秤金不以为然道:「三姐夫也不必给我吃宽心丸,您那伴当回南京有日子了吧,几曾见他回来?」
  「这个……」王朝儒无言以对。
  「罢了,便算我倒霉,这账也不用三姐夫还了。」
  「真的!」王朝儒喜出望外。
  「多谢妈妈。」玉堂春万福谢礼。
  「三姐夫收拾行囊,即日归家吧,大年节的,也该一家团聚,省得家里人忧心。」
  听了一秤金的后半句,王朝儒两人骤然变色。
  「苏妈妈,您真一点旧情不念?」
  「这话说得,三姐夫与奴家几时有过旧情?」一秤金一句话噎得王朝儒说不出话来。
  「妈妈,便看在女儿面上……」玉堂春哀求道。
  一秤金叹了口气,「唉,三丫头,娘也不是非要把事情做绝,只要你挂牌子……」
  「不!」玉堂春语气坚定。
  一秤金顿时翻了脸,「给脸不要脸,那你们俩就一起饿死吧!滚!!」
  撵走了二人,一秤金气哄哄地斟了一杯茶,又被烫了嘴,气恼地将茶壶茶杯都跌个粉碎。
  「舵主,怎么这么大火气?」苏淮猥琐的身影出现在屋内。
  「还能是什么事?都是那个三丫头气得!」一秤金余怒未消,坐在绣墩上喘着粗气,「这些年攒的银子一股脑丢了,朱瀛那催命鬼三天两头上门勒索,岁尾的例银还未送到南京,这桩桩件件哪个不是愁心的事,那丫头这时候还跟我装什么贞洁烈女,呸!」
  「咱的例银还没凑齐?」苏淮的心也揪了起来。
  「五万两啊!便是加上王三那点银子也还差好大一个窟窿,雪丫头在招揽客人上还是不如三丫头,那帮臭男人偏吃这丫头那股子冷傲清高的劲头,真他娘的犯贱!」
  一秤金扶着额头,愁得头疼。
  「说穿了,还不是有王三在,她放不下面子。」
  「这小子还真有点唾面自干的肚量,老娘把话都说成那样了,有点骨气的人早就卷铺盖走人啦,他还有脸继续混吃混喝的。」一秤金也有些哭笑不得,「我总不能把他扔到大街上吧,这宜春院的买卖还做不做了!」
  「我倒有个主意……」苏淮附耳低语,听得一秤金连连点头。
  
  后院绣楼。
  王朝儒不住唉声叹气,长吁不已。
  「三郎,听妾身一句劝,你还是回返南京吧,乖乖磕头赔罪,想来令尊王老大人也不忍重责。」玉堂春诚心劝解。
  哪那么容易哟,那笔银子不只是在京求学的费用,还是老爷子用来打点疏通朝廷关节的,被自己摆阔气全都抬进了行院,结果分文不剩,老头子不得一口吃了我呀。
  虽是这般想,王朝儒却不好明说,「我实在舍不下三姐你……」
  玉堂春心中柔情百转,柔声道:「三郎宽心,妾身定会为你持礼守节,断不负白头之盟。」
  「三姐,你……」谁担心这个了,王朝儒实在找不出旁的理由,只得说道:「这事从长计议吧。」
  玉堂春幽幽一叹,「其实妾身又如何舍得三郎离开,只是鸨儿催逼日紧,妾身不忍见三郎再受委屈……」
  「受什么委屈呀?」
  一秤金裹着一阵香风,笑吟吟地上了楼,见二人便喜笑颜开道:「怎么了,三丫头,还没和三姐夫用饭呢?」
  「妈妈放心,我二人不敢拂逆您的意思。」
  「这丫头,妈妈一句玩笑话,你还当真了!」
  一秤金对玉堂春的冷漠态度视而不见,「便是你不想吃,还不担心饿坏了三姐夫,快来人啊……」
  随着一秤金的呼唤,两个青衣小婢捧了食盒上得楼来,转眼间铺满了一桌珍馐美味。
  「苏妈妈,您这是……」久违的盛情款待,王朝儒受宠若惊。
  一秤金重重叹口气,「奴家这阵子做的确实有些过了,还请三姐夫见谅。」
  「不敢不敢。」人在屋檐下,王朝儒现在的确没翻脸的资格。
  「实不相瞒,奴家也有难处。」一秤金转对玉堂春道:「乖女儿,院里这阵子生意一落千丈,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睡全压在妈妈身上,妈妈心累呀!」
  「女儿自然体谅妈妈难处,可是若要我挂牌却是万万不可。」玉堂春语气坚定。
  「不说这个,妈妈也不是这个意思。」一秤金颓然摆手,「好活歹活总算这一年过去了,妈妈想着明个儿咱们娘儿几个都去庙里给祖师爷上柱香,去去霉运,保佑咱宜春院红红火火,生意兴隆。」
  拜神上香这个由头,玉堂春实在无法拒绝,只是放心不下王朝儒,「这个…
  …倒是可以,只是三郎他……」
  「同去同去,三姐夫,正好你也出城散散心。」
  这么一来,二人再无犹疑,齐声道:「听从妈妈吩咐。」
  
  三百六十行,各有祖师爷。就如木匠拜鲁班,为人师表者敬孔圣,至于妓业的祖师爷则是春秋时齐国名相管仲,自打管老先生设女闾收税,开启了国营妓院的先河,也成了后世万千失足妇女们的膜拜神祗。
  翌日一早,一行骡车浩浩荡荡出了城门,去了心病的王朝儒兴致高昂,与玉堂春雪里梅姐妹二人有说有笑。
  骡车突然止步,还未等玉堂春等人下车询问,一秤金已匆匆走了过来。
  「雪丫头,拜管子的信香可在你车上?」一秤金掀开车帘,对着雪里梅问道。
  「没呀,妈妈,这不是你一直张罗的嘛。」雪里梅回道。
  一秤金急得跺脚,「糟糕,定是苏淮那个杀千刀的忘了装上车了,这可如何是好?」
  「妈妈,反正出城未久,不若就此回城,改日再来拜……」玉堂春劝道。
  「改日?」一秤金凤目圆睁,「吉日吉时都是请高人算定的,岂能胡改乱改,还嫌咱的生意不够坏呀!」
  「苏妈妈不必着急,离着管子庙还有些路程,遣人回去取还是来得及的。」
  王朝儒笑道。
  「还是三姐夫说得有理,那就劳烦您大驾了。」
  「我?!」王朝儒愕然。
  「咱们这不是车夫,就是女人家,没病没灾还没什么事的不就您一个,难不成还要我们娘们家家的大冷天就这么跑个来回,三姐夫你可张得开这嘴?」
  王朝儒被抢白的没了脾气,要是以前兜里还有银子的时候,保证抬手就是一大耳刮子,现在人穷志短,也只有认了。
  「妈妈说的是,在下这便回去取。」尽管心中一万个不愿意,王朝儒还是下了马车。
  「烦请三姐夫脚程快些,妾身这儿尽量放缓了候着您,可别误了时辰。」一秤金嘱咐了几句,便上车前行。
  王朝儒不顾体面一路小跑,到了本司胡同已是一身臭汗,寻了苏淮说明来意,苏淮却是跳脚不已。
  「这娘们就是个缺心少肺的,信香一早就放在车座夹板下了,她怎么就没发现呢,累得三姐夫您白跑这一趟,真是的!!」
  饶是王朝儒圣人门徒,一句致敬苏淮全家的问候语也在肚里也转了千百遍,终究没说出口来。
  「劳烦公子爷了,您还得赶快回去告诉那婆娘一声,这到庙门口拎着猪头还不上供,祖师爷还不得发大脾气,小院这生意还能好得了吗。」
  「我,我,我实在是……」已经快喘不上气的王朝儒脸色苍白,舌头吐得老长。
  「公子爷您放心,小人给您指一条近路,从城南郊外穿过去,一准儿能截住她们。」
  算你们狠,把爷当跑腿儿的使唤,等三爷翻了身,定要让你们好看,王朝儒心中放着狠话,又跑了回去。
  看着王朝儒背影消失,苏淮冷笑一声,「小的们,把这小子的行李都给我扔了。」
  「那这酸子回来了要行李怎么办?」龟公忧心道。
  「他回不来咯。」苏淮背着双手,哼着小曲蹓蹓跶跶地进了行院。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5 04:31:28

第三百一十五章 无名白
  京师南郊,残垣断壁,野草丛生,不知荒芜了多久。
  王朝儒依照苏淮指点路线急急赶路,嘴上呼呼冒着热气,脸上汗水也不及擦,丝毫没注意到败垣之间闪现着一道道贪婪狠毒的目光。
  扶着一截土墙,实在累得受不了的王朝儒弯腰一阵呼哧带喘,才算匀过气来,看看天色,心道不能再耽搁了,要是真误了拜庙的时辰,一秤金那婆娘还不定说出什么难听话来。
  王朝儒直起身来准备赶路,忽然土墙后伸出一只黝黑的手臂紧紧扼住了他的脖子,还没等他用力挣脱,墙后草丛见便突然窜出十几条黑影来。
  这帮黑影全是蓬头垢面,穿着破破烂烂,衣不遮体,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是黑乎乎的,不知多久未曾沐浴,个个都散发着浓浓的骚臭味道,更可怕的是一帮人大呼小叫的,声音又尖又细,好像鬼哭。
  被吓坏了的王朝儒情急之下,两脚胡乱蹬踢,三公子虽是书生,从小营养伙食跟得上,身体底子却不差,脚上颇有几分气力,登时踹翻了两个,躺在地上直哼哼。
  「哟呵,这小子还有点本事啊,弟兄们,老办法招呼着。」
  在一个难听如枭啼的声音指令中,一般怪人涌了过来,其中一个一把抓住了王朝儒胯间要害,狠狠一握。
  「好痛,好痛,快松开!!」王三公子的声音都变了调。
  任凭王朝儒如何告饶,扼脖抓阴的二位就是不松手,其他一干人上下其手,将他身上所有零碎物件搜刮一空。
  本以为这就完了,不想这些人还不罢手,又开始扯他腰带,王朝儒面露惊恐之色,骇声道:「你,你们要干什么?!成何体统!光天化日的……」
  这群怪人可不与王朝儒废话,脱了他的圆领襕衫,扯了茧绸中衣,扒了一双朱履,连头顶方巾都被摘了去,转眼间王三公子除了头上的束发网巾,一丝不挂,不着寸缕。
  「啧啧,哥几个,这小子长得还挺白净啊。」一众怪人笑道。
  王朝儒斯文扫地,只是用手遮住身上要害,又羞又怒地蹲在地上,「天子脚下,朗朗干坤,你们还有点王法嘛!」
  「王法?你告到衙门去,看有哪个会管我们这帮不人不鬼的!」
  「小子,说你命薄,遇上了爷们几个;说你运气好,也是碰上了爷几个,要是那帮叫花子遇上你,你这身细皮白肉的,可就没那么容易被放过喽!」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对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怪人道:「大哥,送这小子上路吧。」
  领头人一脸凶相,眼中凶光直冒,吓得王朝儒撑着地连连后退。
  「你,你们要做什么?告诉你们,我可是……」
  「阿嚏!」领头人一个响亮的喷嚏便打断了王朝儒的自报家门。
  「这鬼天气,越来越他娘冷了。」领头人低声咒骂,又看了看王朝儒,嘿嘿笑道:「咱们也做个善事,手下留情,让老天爷收了他吧。」
  「大哥说的是,看这小子能熬多久……」
  「小子,到了阴曹地府,记得念弟兄们的好……」
  一群人怪笑声中,渐渐远去。
  惊恐既去,王朝儒开始觉察到身上寒意,可是身无寸缕,实在不敢跑回城去,只有抱紧双臂窝在蔓草丛中,瑟瑟发抖。
  
  刘府,内堂。
  刘瑾斜靠在那张黑漆嵌螺钿花鸟罗汉床上,一边看着书,一边听白少川奏事。
  「行刺王岳等人的刺客皆是阉人不假,可属下对照宫内名册,毫无线索。」
  刘瑾翻了一页书,轻「嗯」了声,没再多话。
  「属下又排查了历年分拨给各藩府的宫人名册,仍无所获,可见这些人并非宫人。」白少川垂首禀道。
  「哦?」刘瑾埋头看书,眼皮也未抬一下。
  白少川头垂得更低,「高皇帝律有明文,厉禁擅阉者,下手之人,罪至寸磔,但仍令行不止,这些人当是自阉,又未得选入宫中。」
  「无名白。」刘瑾合上书页,吐出三个字。
  明代内廷每隔数年便会向民间招收宫人,有愿意者可以报名,入选后才净身入宫,可这内廷招工是有名额的,看缺员多少而定,康熙爷那道「明季宫女至九千人,内监至十万人,饭食不能遍及,日有饿死者」的圣谕,是和那大明后宫每年花四十万两脂粉钱一起,从前朝太监嘴里听来的,反正这编《明史》的君臣都特别喜欢从几十年前的太监嘴里听故事,你还能追着人家圣祖爷问那个「万历以后所用内监」到底姓甚名谁呀。你信不信无所谓,反正专家公知们都信了,对着镜头引用起来一点心理负担没有,反正这十多万人的工资不是他们发,至于负责内廷供应的光禄寺会不会破产干他们鸟事。
  宦官也是官,何况明代的宦官也的确有不少出人头地的,于是穷苦过不下去日子的,或想出人头地搏一把的,对被选进宫改变生活报以厚望,自宫这事拦都拦不住,可宫内名额有限,即便被民间广大的切鸟热情感动,增加一些名额,也是杯水车薪,毕竟安南、女真、朝鲜这些藩国还占有名额呢,总得雨露匀沾吧,于是落选者十有八九。
  走正规报名手续的落选了,人家该干嘛干嘛去,娶妻生子不耽误,要死要活鸟朝上;亏的是那帮「自残」了的,落选了东西又长不回去,哭都没地儿说理去,被时人称为「无名白」。
  白少川点头称是,「无名白进宫不得,通常有三条出路,一是在皇城外堂子内为内监搓澡讨赏;二是投身中贵权要府上为奴;三是啸聚成群,于直隶各处游荡,强乞硬夺,已成一害。」
  「丢人现眼的东西!」刘瑾冷哼一声,将手中孤本重重摔在了红木炕桌上。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5 04:31:45

第三百一十六章 这一家子
  南京,户部侍郎王琼后宅。
  王晋溪年过四旬,正值壮年,生得隆鼻阔面,躯干丰伟,颌下三缕美髯飘在胸前,显得萧然不凡,只是他此时与夫人白氏在一起的模样却与他的端正气度丝毫不符。
  「夫人,可以了吧?」
  「什么可以了,人家还没完呢。」
  「让下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看到便看到了,老夫老妻了,还在乎这些,嘘——,别动,这下深了。」
  「深了便不要弄了,不急这一刻,我还有公事要办,待夜里再说。」
  「晚上乌漆墨黑的,能干得了什么!」
  「这,让孩子看见也不成样子。」
  「你还敢提孩子!朝翰被你吓得不敢归家,朝立也整日早出晚归的,诶,你还真打算不认朝儒啦?」
  「当然不认,这孽子沉迷女色,挥霍无度,老夫若不严惩以儆效尤,这家业怕就毁在了这几个不成器的孽障手里,唉!唉!唉!疼,夫人疼,要断啦!」
  王府女主人白氏拎着王琼的一只耳朵,咬牙切齿道:「好你个老东西,六亲不认,左一个孽子右一个孽障的,这孩子谁生的?不是你的嘛?」
  王琼疼得直咧嘴,迭声应和,「是我生的,我生的,我教子无方,累得夫人生气,罪该万死,夫人,快松手吧,你手劲大,耳朵快掉啦!」
  白氏手中稍松了些劲,举起另一只手中的竹签,恶狠狠道:「要是再胡说八道,下次就趁掏耳朵的时候把你给弄聋了,晓得了吧?」
  「晓得,明白。」王琼连连点头。
  白氏这才松了耳朵,王晋溪这才长出一口气,大有劫后余生之感。
  「朝儒这次也是闹过火了,该好好管教一番,可也别太出格。」白氏嘱咐道,「你听明白了吧?」
  王琼不情不愿地闷声「嗯」了一下,抬眼见白氏柳眉倒竖的模样,立马服软,「明白,明白。」
  「这还差不多。」白氏满意点头。
  捂着耳朵,王琼郁闷道:「夫纲不振,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瞧你那德性,知道你要面子,在孩子们和外人面前,我何时不是顺着你的意思,彰显你这一家之主的风范。」白氏揽着王琼肩膀,轻轻晃了几晃。
  因在后宅,白氏穿着随意,鹅黄缎面的抹胸外,只披着一件同色的开襟交领衫,王琼坐在那里,目光正对着那两团半球形的雪腻丰脯,不由一阵口干。
  白氏自然看到丈夫的眼神所及,得意地扭了扭腰肢,「好看么?」
  「非礼勿视。」王琼干咳一声,扭过脸去。
  「假道学,自己家的还不敢看。」白氏嗔声责怪,随即面浮笑意,咬着王琼耳朵窃窃私语。
  「不可,岂有白日宣……」
  「你敢再说!」白氏凤目一睁,将王侍郎剩下的话都堵了回去。
  「老爷,大公子回来了,还引了一名朋友前来拜访。」一名婢女在外间禀道。
  「知道了,下去吧。」王琼语音庄重,面上却不忘对夫人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是哪个不晓事的?!」白氏气恼地一屁股坐在了绣墩上。
  
  「小侄丁寿,请仁伯安。」丁寿长揖施礼。
  「丁寿?」王琼默念了一遍,未品出有何不妥,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年轻人,五官清秀,一双桃花眼引人注目,只是那笑容中莫名带了一股邪气,让人心底不安,哼,不知这小子又从哪里交来的狐朋狗友。
  「坐,茶。」王琼态度不算冷淡,可也算不上亲热。
  丁寿道谢入座。
  王琼高居上首,看着下首肃立的长子,悠然问道:「今日雨花台文会,泉山先生出了什么题目,你作的如何?」
  「泉山先生未曾出题,只是展示了两篇奏疏。」王朝立老实回答。
  「哦?哪位名臣的奏疏能得泉山先生推崇?」王琼捋须微笑,「你这中书舍人虽是闲职,平日也该多熟悉些奏疏表章,以备将来大用。」
  「父亲教训的是,泉山先生展示的是京城给谏吕翀、刘蒨二君的奏疏。」
  「他们两个不是因妄议朝政,已经下了诏狱么?」王琼微微色变。
  「泉山先生所示的便是他二人的论刘瑾奸邪,请置之极典的奏疏……」
  不等王朝立说完,王琼已经站了起来,「林亨大想要做什么?!」
  不称号改称表字,王琼对林瀚已不那么尊重了,有意思,丁寿坐在一边看热闹。
  「泉山先生邀我等联名上疏,斥奸佞,正国法……」
  「林瀚老儿疯了!」王琼直呼林瀚之名而不觉,急切问道:「你可曾署名?
  」
  「孩儿本意署名……」
  「孽子!你还不如你三弟呢,他只是败家,你这是招祸呀!」王琼痛心疾首。
  「仁伯稍安,小侄恰逢其会,觉察其中不妥,便借故引仲卿兄离席,仲卿兄今日并未酿祸。」
  王琼惊喜问道:「此言当真?」
  得了儿子肯定答复的王侍郎额手称庆,如今看丁寿真是多了三分亲切,「贤侄,请坐,上茶。」
  丁寿再次道谢入座。
  「贤侄小小年纪,便眼界不凡,来日成就不可限量。」
  「仁伯盛赞,小侄愧不敢当,小侄学识浅薄,难比仲卿兄高才,在文章辞赋上还要多加讨教。」
  丁寿说的是实话,王琼听人夸儿子也开心,抚髯笑道:「宦海惊涛,你二人互为砥砺,携手并进才是正途。」
  「贤侄,你可有表字啊?又是何时与朝立相识?我竟不知。」
  「小侄草字南山,教仁伯见笑。」丁寿能绷到现在,也是不易。「与仲卿兄相识也是偶然,仲卿兄伉俪游览泰山,适逢小侄由朝鲜而还,幸得一面之缘。」
  「朝鲜?丁南山?」王琼面色凝重起来。
  「贤侄何处高就?」
  「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处奔走,职掌卫事。」丁寿尽量让自己笑得谦虚些。
  丁寿只觉眼前一花,王琼蹭的一下到了面前,握着自己双手道:「原来是缇帅大驾光临,敝人有失迎迓,失礼之处,望请恕罪。来,快请上座,好茶伺候。
  」
  丁寿正为这王大人的身手所惊呆,几乎怀疑这位是身怀「移形换影」轻功的绝世高手,可这四手紧握,又感觉不到丝毫内力,估摸这位王爷适才也是潜能爆发所致。
  「仁伯何须多礼,您是长辈,理当上座。」丁寿推让。
  王琼坚持,王朝立上前劝解,三人站在那里客套个没完,突听堂后「啪」的一声脆响。
  三人六道目光同时转了方向,白氏莲步款摆而出,「适才失手打碎一只花瓶,惊扰贵客之处,还请海涵。」
  丁寿见这妇人面如满月,姿色不凡,惊疑道:「这位是……」
  「此乃拙荆白氏。夫人,这位是当朝缇帅丁南山,快来拜见。」
  听了丈夫介绍,白氏敛衽万福,「见过丁大人。」
  「愧煞小侄了。」丁寿连忙闪身避开,郑重施礼道:「仁伯母在上,小侄拜见。」
  嗯——,白氏一时好奇心起,也未整衣装,只是掩了衣襟便绕到堂后屏风处偷看,此时半蹲行礼,衫领松散,再加上丁寿移步角度刁钻,一片堆玉雪峰闪现在丁寿眼前,看得这厮一阵眼热唇干,慌忙移目他处。
  王琼也觉察不妥,沉声道:「此间有客,如此打扮有失礼数,还不退下!」
  扭头看了眼色厉内荏的自家相公,白氏低眉顺眼地道了声是,顺从地退了下去。
  「内子失礼,教缇帅见笑了,快请入上座。」王琼此时言语中可透着十二分的热切。
  「仁伯,客套话就免了,小侄只求一事,」丁寿早已不耐烦,「府上的茶什么时候能上来,我现在嘴巴真得好干……」
  
  王府绣阁内。
  王茂漪伏案执管,笔走龙蛇,一副墨宝一气呵成,直起身来满意地点点头,「知画,看我这幅字怎么样?」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知画贴近书案,轻轻吟诵,蹙眉道:「小姐,你这哪是练字,分明是要杀人么!」
  「杀人怎么啦,陆放翁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谪仙人高冠佩雄剑,锦带横龙泉,大丈夫必有四方之志,乃仗剑去国,辞亲远……」
  知画惊恐地打断了王茂漪的滔滔不绝,「小姐,你要私奔……」
  王茂漪顿时两颊融融,仿佛火烧,「胡说,我是说文武双全才是大丈夫,真男儿,哪个说要私奔!」抬笔就在知画俏脸上花了一道墨痕,「教你信口胡吣!
  」
  知画噘着小嘴,万般委屈地用袖子蹭掉脸上墨迹,心中暗道:只要你不逃出府去,万事皆好,至于什么文武双全的鬼话谁信啊,前阵子还说将来要嫁也是像儒三爷般文采风流的才子呢,唉,有个好姑爷赶快把这姑奶奶收了吧,我也能省省心呀……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5 04:34:37

【大明天下(317-320)】
石头城冤家重逢 京兆府故人再会
  正当绣楼上主婢二人斗嘴不亦乐乎的时候,楼下白氏的声音又在响起。
  「漪儿,快来帮为娘一把。」
  二人疑惑地相视一眼,连忙迎到楼梯处,将步履蹒跚的白氏接进了绣阁。
  「娘,您这捧的什么呀?怎么也不让几个下人来拿?」
  「她们?笨手笨脚的,我可舍不得。」白氏眼睛一瞪说道,随即将怀里捧着的布料小心翼翼地展开,「漪儿,快来看看这料子,绣工多精巧。」
  王姑娘对针织刺绣兴致缺缺,更别提什么衣服料子了,不以为意道:「至多是锦绣花缎,哦,颜色看着光亮些,该是里面夹杂些金线。」
  「呸,满嘴七青八黄,俗!」白氏嗔了一句女儿,将布料放在案上轻轻扯开,「瞧瞧,这是上好毛锦,将精心挑选出的孔雀羽毛织入缎内,比那些什么金缕蚕丝可讲究多了,色泽也光鲜。」
  「哦。」王茂漪点点头,坐在那里支着下颌,动也不动。
  「这孩子,费了为娘这么多唇舌,你倒是帮着看看啊,是做暖袄好呢还是做披风好?」
  「娘,女儿真的不懂这些,要不一样做一件好了?」王茂漪苦恼地摇头。
  「哪有许多料子?这一匹不过才十二尺。」白氏没好气地白了女儿一眼。
  「那两位嫂子那里……」王茂漪心中有了几分犹疑。
  「她们?」白氏丰盈的朱唇微微一撇,「一个这么多年了肚子里没动静,一个连自家男人都栓不住,提她们作甚?」
  「娘,这样不好吧,咱家也不差这几匹布,女儿宁可不要,也不能亏了两位嫂嫂……」
  「我这做婆婆的几时对她们不好?府里上上下下吃穿用度哪样她们比人差了?」白氏话里透着委屈,「你爹一心扑在公事上,三个哥哥又变着法子作妖,家里一大摊子事全压在我一个人身上,想疼疼自己亲闺女反被说偏心,我怎么这么命苦……」
  看着娘亲开始抹起了眼泪,王茂漪也慌了手脚,「娘,女儿不是这个意思,您别哭了,女儿给您跪下了!」
  白氏不理,扯着衣袖掩住眉眼哭哭啼啼,知画小心上前劝解,哭声反倒更大了。
  「娘,是女儿不孝,辜负了您一片苦心,女儿知错了,女儿今后一定听您的话,足不出户,字也不练了,一心只做女红,娘,女儿求求您别生气啦!」王茂漪已然带了哭腔。
  「这可是你说的。」哭声顿止,白氏放下衫袖,泪痕犹在,面色如常。
  「娘,你诓我?!」王茂漪美目圆睁,不可思议道。
  「被你这死丫头气上两句,便寻死觅活的,你娘我能活这么久。」白氏颇为自衿,「既然你不稀罕人家送的毛锦,那便省下了,我和你两个嫂子一人做个云肩,刚刚好。」
  王茂漪当即不乐意了,「不带您这样的,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
  「别子曰、孙曰的,你娘我没这么大学问,是你自己说宁可不要的,不过…
  …」白氏笑容中透着得意与狡黠,「好好求求为娘,再刺出一副山水绣屏来,你娘我就把自己那份让给你。」
  「不要。」王茂漪也赌起了气,「本姑娘不稀罕。」
  「真不要?」白氏试探问道。
  王茂漪香肩一扭,背对母亲一声不吭。
  「那我走咯。」白氏假模假样地抱起了衣料。
  「走就走。」王茂漪俏鼻一皱,冲白氏做了个鬼脸。
  「好。」白氏也不多话,转身下楼。
  「哎——」王茂漪突然出声。
  在楼梯上探出半截身子的白氏笑着眨了下眼睛,「想通了?」
  「想通什么,这衣料哪来的?我自己买去。」
  「唷,我们大小姐几时这般阔气了,这毛锦可不便宜哟。」
  「哼,我自有办法。」王茂漪已然打定主意在唐一仙面前撒娇卖好了。
  「怕是有钱也没处买去,这料子是人家送的。」白氏年已四旬,仍是少女心态,逗弄起自家女儿来心怀舒畅,开心得不得了。
  王茂漪狠狠一跺脚,「哪个不晓事的,送个衣料也不知多送些,这般吝啬!
  」
  白氏稍微想了想,「好像是个叫作丁南山的锦衣卫指挥使,年纪不大,你爹正在前厅陪他……哎呦,死丫头,你要急着投胎呀!」
  王茂漪如风一般,噔噔噔几步从楼梯上挤了下去,转眼就没了踪影。
  
  丁寿等人如今已移至花厅饮宴。
  「缇帅年少有为,深蒙皇恩,前途不可限量,老夫谨祝缇帅来日宏图大展,更上层楼。」王琼笑呵呵地举起酒杯。
  「仁伯客气了。」丁寿虽觉这老儿亲热地近乎阿谀,还是双手捧杯,一饮而尽。
  「南直隶为皇明财赋重地,仁伯官居少司农,想来定是日理万机,案牍劳形,辛苦非常。」
  「这个嘛,」王琼呵呵一笑,「缇帅有所不知……」
  「不敢当仁伯如此称呼,直唤小侄名姓即可。」丁寿谦辞道。
  「官场礼仪岂可偏废。」王琼迟疑道。
  「此处并非官场,小侄此来只为随仲卿兄拜见长辈,请仁伯勿使小侄难做。
  」
  丁寿一再坚持,王琼也不便强求,再看看老实巴交敬陪末座的王朝立,觉得还是老大这孩子争气,是老子的种。
  「那个贤侄呀,」王琼试探称呼一声,见丁寿面上未有不满之色,才放心继续言道:「留都之要自不必言,若要说是财赋宝地却也过了,自永乐年间太宗定跸燕京,天下供给便以京师为重,其次南京,再次各边,湖广、江西、浙江及苏、松、常、庐等江南各府钱粮,既供京师,又养南京,所入虽多,但开销也大,南京各寺监局及神机宿卫等军和各公侯部等衙门支销,所费甚巨,各省又经常拖欠钱粮,我这户部侍郎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仁伯辛苦。」大明财政烂成什么样,丁寿心里有数,知道这位说的是实话,京师太仓银库已经是爪干毛净了,弘治八年才修建的南京银库,里面能收贮几个银子,至于到万历四年才有的一百万两封库银,而今根本不存在。
  「谈不上辛苦,无非拆东墙补西墙,辗转腾挪吧,好在有户部任职的经历,这些还应付得来。」王琼故作轻松道。
  「仁伯大才,蛰居留都岂非屈就。」
  「吧嗒」一声,箸落杯洒,王琼急切道:「缇帅如能襄助,王某绝非忘恩之人。」
  王晋溪并非胸无城府,实在是正值壮年,进取之心正盛的时候,岁月无情,官场蹉跎一晃便是几十年,他可没把握能活到焦芳那岁数还能翻身,他既能在衡王与民争田时偏帮宗室,如今再抱一条更粗的大腿也没啥心理压力。
  「好说好说。」丁寿没想到一句客套话,让王琼有这么大反应,只得尴尬地笑声应和。
  「不是王某自夸,六部司务某可信手拈来,也曾主过一省藩司,哦,当年治漕时曾著有八卷《漕河图志》,朝立,快去将书取来一份赠与缇帅。」
  「不急不急,仁伯,仲卿兄,先用饭。」我要你那几本书当枕头么,丁寿心底翻了个白眼。
  「缇……哦,贤侄,依你看这朝中……」王琼这心头一热起来,短时间还熄不得火,自荐之后便想打听空缺。
  正当丁寿头昏脑涨地应付雄心万丈的王琼时,花厅次间的隔扇门后,又是「
  啪」的一声脆响。
  「谁?!」王琼真的怒了,这府里还有没有点规矩了,一个个笨手笨脚的,让丁寿以为自己家都管不好,还谈什么身膺重任。
  「爹,是我……」亭亭玉立的王茂漪一反常态,扭扭捏捏地转了出来,哭丧着脸道:「方才不小心,将您那个白玉花觚打碎了。」
  「什么?!」王琼心疼得直抽抽,那白玉花觚造型古朴,用一整块羊脂白玉雕成,珍贵非常,是他的心爱之物,怎么这就碎了!
  「你你你,我我我……」王琼气得语无伦次,指着女儿的手指直哆嗦。
  「父亲,小妹也非有意,您且消消气。」王朝立疼惜妹子,急忙劝解。
  隔扇花罩后伸出一只白嫩手掌,将王茂漪拉了过去,随即白氏款步走了出来,「行了,老爷,一只花瓶而已,碎就碎了,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什么叫碎就碎了,那仅是一只花瓶么,羊脂玉的!王琼被自己老婆两句话弄得血压飙升。
  「知道你不在意这个,只是想给孩子个教训,可也得分个时候,让人家客人见了笑话。」白氏向王琼身后位置使了个眼色。
  王琼这才省起还有丁寿存在,回身施礼道:「管教无方,让缇帅见笑了。」
  王大人这称呼一时半会怕是改不回来了。
  丁寿没有搭理王琼,只是向着玉面绯红的王茂漪笑道:「茂漪小妹,芳驾安好?」
  王琼狐疑地打量女儿与丁寿,「缇帅见过小女?」
  「这个么……」丁寿扭头见王朝立对他微微摇头,再见王茂漪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满是乞求之色,粲然一笑道:「却是不曾。」
  「小侄在京师教坊偶遇顺卿,曾听他言及家有幼妹茂漪,秉姿容,擅文采,能书会画,为当世才女,小侄早慕芳名,想望风采,今日一见,果然神清骨秀,有林下风度。」
  王琼洒然长笑,「缇帅过誉,小女顽劣,不习针黹,只爱临池舞墨,教缇帅见笑。」
  转首一副严父派头,王琼喝道:「女儿家如此毛躁,成何体统,还不快来见过贵客。」
  「小女子拜见缇帅。」王茂漪盈盈万福,抬眼间满是感激之色。
  「贤妹不必多礼。」丁寿哂然,「茂漪小妹家学渊源,诗有急才,来日还要多加讨教,届时望勿藏私才是。」
  王茂漪自然知晓丁寿说的是那档子事,俏脸羞红,低声道:「若丁兄不弃,小妹随时候教。」
  王琼老儿仔细观摩二人神色,直觉这二人怕是没表面这般简单,突然心中一动,「缇帅少年得志,伫立朝班,未知可曾结褵?」
  「小侄行止放浪,中馈尚虚,教仁伯见笑了。」
  有门,王琼笑得如同一只见了母鸡的老狐狸,「小女年方及笄,已至摽梅,才貌……」
  实在听不下去的白氏突然重重咳了一声,狠狠剜了自己男人一眼,有你这么上杆子送女儿的么,这小子家室人品也不打听一下,就要招女婿,这是老糊涂了!
  王琼恍然,以自己在家中的地位,怕是娘子不点头,这选女婿也由不得他做主,再看看儿子一副没脸见人的窘相及女儿红透玉面粉颈的羞臊,不禁老脸一红,紧着往回圆话,「才学么自然差得远,缇帅乃今上文华殿钦点英才,对小女还要多加指点一二。」
  白氏已经不想看这老东西继续丢人现眼了,告声罪便拉着女儿退了下去,由着老公儿子继续在那里陪酒寒暄。
  王茂漪从花厅出来一直到后院,脸上仍是火烧似的发烫,那个舍身救护自己的「南山兄」与写出「少年中国」的丁寿竟是一个人,还与两位兄长相交莫逆,天下竟有如此巧事,爹适才话里透出的意思莫不是想将自己许配给他,嗯,倒是允文允武,一表人才,哎呀,自己想到哪里去了!
  「漪儿,你怎么了?」白氏好奇问道。
  「啊?没,没怎么。」王茂漪慌张回话。
  「你认识这个丁寿?」
  「不,不认识。」王茂漪急忙否认。
  「那你方才东墙窥宋,可是春心动了?」
  「娘——」饶是王茂漪与母亲平日说笑惯了,此时也不禁女儿家双颊晕红,羞涩万分。
  白氏抱臂点点头,「说起来呢,这小子模样还算周正,仕途也是年轻有为,就不知这才学和人品怎么样?」
  「文武双全,舍己为人。」
  王茂漪脱口而出,随即便见自家母亲笑吟吟地瞅着自己,不由恨恨顿足,「
  娘,你又诈我!」
  
  东方发白,朝云散尽。
  在王家父子的殷勤恭送下,丁寿一脸倦怠地出了王府。
  府门前守候的钱宁等人衣衫领口多处已被打湿,显是等了很久,见他出府立即牵马迎了过来。
  「大人,可要去石公公府上?」
  「啊?去哪儿?」看不出王琼文质彬彬,酒量却不浅,丁寿歇了半宿,脑袋还是昏沉沉的。
  「您和石公公约定的三天之期到了。」钱宁提醒道。
  「哦,那事啊,」时间过得真快,丁寿终于想起来了,「不急,先去一个地方。」
  
  昨夜那几坛子三十年状元红没有白喝,和王晋溪谈天说地之余,丁寿旁敲侧击出了一个消息,戚景通接手漕银之前,负责看守银库的是一个叫张悍的千户。
  石岩那里会不会有确切消息暂不得知,既然发现一个线索就直追下去,一口咬死,这便是丁寿的打算,反正对方只是个千户,得罪就得罪了,二爷做事从来没什么原则性。
  一路上丁寿已经在盘算是直接对张悍上手段呢,还是拿他家里人做要挟,左右跑了这一趟,这小子要是不撂下点什么来,怕是不容易打发这般锦衣卫凶神了。
  然而现实又结结实实抽了丁寿一个嘴巴。
  「大人,这便是张悍住处。」钱宁表情苦涩,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步。
  丁寿暂时没有迁怒他人的想法,张着嘴巴指着尚自冒着青烟的破瓦残垣,「
  这,这里面人呢?」
  「应天府已然查证:张悍一家连同仆役下人一共九口,无一生还。」
  声音沉闷威严,而且丁寿十分熟悉。
  「久违了牟大人,不想竟在此巧遇。」
  牟斌离京这几月看来调养得不错,红光满面,中气充足,「卑职见过大人,在此并非偶遇,而是公干。」
  「什么公事?」丁寿自是不信。
  牟斌指了指火场余烬,「为此而来。」
  「便是失火,也该归应天府所辖吧。」
  「正是卑职通报的应天府。」牟斌淡漠地说道:「而且也非失火,尸体口鼻内并无烟灰。」
  「杀人毁尸?!」丁寿眉峰紧锁,「这张悍可有仇家?」
  牟斌点头。
  「哪一个?速速传来问话。」
  牟斌面如止水,一动不动,「正是大人您。」
  「我?我怎么不知道招惹过这么个人物。」丁寿不屑冷笑。
  「张悍的兄长名唤」张彪「。」牟斌双眼炯炯,注视丁寿,「大人可想起些什么了?」
  一旁的钱宁脸色难看,「那张彪依附呼延焘作乱,已被正法,未曾株连家人,本是天恩浩荡,他还敢有何怨言。」
  「人心难测,海水难量。卫帅以为如何?」牟斌不答,凝视丁寿。
  「呵呵,如此说来本官确有嫌疑。」丁寿目如冷电,冷笑道:「可牟大人又是为何如此关注这个死鬼,来得这般凑巧呢?」
  「卫帅昨日大闹雨花台,将林本兵逼得哑口无言的消息不胫而走,风闻大人遇刺,卑职忧心如焚,虽未奉上命,又怎敢不急急奔走,为上峰分忧。」牟斌淡淡说道。
  「刺客是张悍?」
  「还未及查清,卑职只是查到张悍下属亲兵领了一批火器出营,可那些火器同领出的人一道没了踪迹,若说携带私逃也未可知。」
  牟斌顿了一下,看看余烟袅袅的火场,苦笑道:「本想着夤夜寻张悍问询一番,不想迟了一步。」
  「这么说牟大人也是一无所获咯?」丁寿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牟斌点头,「若是卫帅省却雨花台的那番辛苦,直接来寻卑职,想必还是能赶得上的。」
  丁寿嘴里有些发苦,牟斌一家是因为他才被贬南京,以己度人,若说心无芥蒂那是扯淡,未免相见两厌,他压根就没打算见牟斌,更何况他从心里也信不过这位前任。
  「牟大人好灵通的耳目。」钱宁语气发酸。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手下,牟斌待之以礼,拱手道:「不瞒钱大人,掌管火器的库吏恰巧是卑职的暗桩。」
  「果然够巧,」丁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牟大人不愧北司前辈,即便远离中枢,仍是耳目灵便,手眼通天,丁某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百足之虫「。」
  「卑职分内事,卫帅过奖。」牟斌好似没听出丁寿话中的嘲讽。
  对方应对得体,丁寿无处着力,此处线索又断,逗留无益,冷哼一声,「走,去守备衙门。」
  
  守备太监石岩府第。
  「缇帅来得刚好,咱家正想去寻你,请坐,上茶。」
  石太监仍是那副病恹恹要死的模样,与上次不同的是总算记着给丁寿上了一杯热茶。
  那个唤作石楠的内侍端着茶盘进了厅堂,将一个成化五彩盖钟放在丁寿身侧,丁寿看了这送茶的太监一眼,道了声谢。
  石楠又将一个永乐甜白暗莲茶杯呈到了石岩面前,石岩接过,「缇帅,请茶。」
  丁寿掀开盖碗,只觉茶香扑鼻,赞声:「好茶。」
  「这是咱家珍藏的明前龙井,既然缇帅喜欢,回头便带些回去。」石岩又转身吩咐道:「石楠,也给锦衣卫的小子们一人上一杯,大冷天当差,也够辛苦的。」
  在廊下侍奉的钱宁躬身称谢,却被丁寿喝住,「滚下去,你们没这福分。」
  看着钱宁讪讪退下,石岩轻笑道:「缇帅好威风。」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丁寿举茶相邀,「公公,请。」
  石岩吹了吹茶盏水气,见丁寿掀盖浅呷了一口,微微一笑,慢悠悠道:「数日前缇帅走后,咱家便遣出人手,私下打听出了一些消息。」
  「哦?」丁寿似乎为茶香所诱,并不抬头,「愿闻其详。」
  「确有几日深夜,银库周遭有可疑人等出没,但库吏每日清点存银,数目并无变化,故而未曾上报。」石岩端着茶杯,轻轻咳嗽了数声,「咱家前后印证,有可疑人出没的那几日,俱是一人当值守卫。」
  「不知何人?」丁寿问道。
  「千户张悍。」
  丁寿「噢」了一声,没再多问。
  「缇帅似乎并不着急拿人讯问。」丁寿的淡漠让石岩好奇。
  「在下才从张悍住处赶来,那里昨夜遭了回禄之灾,他一家九口已被焚尸灭迹,急也没用。」
  「哦?」石岩白眉攒起,「被灭口了,可恨。」
  「确实可恨,」丁寿眼皮夹了一眼在边上低眉顺目垂手而立的内侍石楠,笑道:「这位小公公看着伶俐得很,是您老贴心人吧?」
  「石楠自净身起便在咱家名下,情若父子。」石岩答道。
  「如此在下前番失礼了。」丁寿站起行了半礼,「石楠兄恕罪。」
  石楠可不敢当丁寿的礼节,连忙侧身避过,「奴婢不敢当。」
  丁寿眸中精光闪过,「在下想劳烦石楠兄一件事。」
  「缇帅请讲。」
  「依次单发,变阵三段击。」丁寿笑容阴森,「受累重复一遍。」
  石楠面色陡变。
  「缇帅这是何意?」石岩沉声喝问。
  「在下昨日清晨遇刺,领队的人物被在下的秘制软香打中,」丁寿吸了下鼻子,得意笑道:「这味道却没那么容易散掉,想来小公公还有淤伤在身吧。」
  「缇帅欲加之罪,可知后果有多大!?」石岩蜡黄的面皮上有了几分苍白。
  「大得过二爷这条命嘛?」丁寿一指受伤左肩,大声喝问。
  钱宁等人听到丁寿怒喝,俱都拔刀冲了进来。
  「哼哼,呵呵,哈哈……」面对众锦衣卫石岩毫无惧色,先是冷笑,随即放声大笑,笑声凄厉悲惨,闻之断肠。
  「是我做的,与干爹无关。」石楠挺身道。
  「孩子,他不会信的。」石岩冷笑。
  「石公公,你考虑过谋害朝廷大员的后果么?」
  「抄家?灭门?夷三族?连漕银咱家都动了,还在乎这些」石岩浑不在乎地笑道:「石家的血脉已被你断了,咱家只要有你陪葬,千刀万剐都无所谓。」
  「您老觉得在下怀疑到小石公公后,还会喝下这杯茶么?」
  石岩笑容一凝,不敢相信道:「你……没喝?」
  「宽袍大袖总是有些好处。」丁寿扬了扬袖子。
  「咱家或许真是老迈无用了,几十年宫中风风雨雨都挺过来了,却栽在你这小子手上。」石岩惨笑。
  丁寿轻声一叹,「石公公,石大人结果非我所愿,其中有些误会,只要你说出幕后指使,昨日和今天的事权当没发生过。」
  「休想。」石岩这两个字很轻,却坚定得很。
  「公公三思。」丁寿还想再劝。
  「无须多说,你打算怎么处置咱家?」
  丁寿沉默片刻,「南京守备乃司礼监外差,在下无权处置,交由刘公公定夺吧。」
  「想让咱家对刘瑾摇尾乞怜么,呵呵……」石岩摇头,将身边茶盏一饮而尽。
  「干爹!」石楠凄声惨呼。
  丁寿觉察不对,一步冲上前去,细看石岩已经开始口鼻出血。
  「咱家先行一步,叔侄俩在阴曹地府等候缇帅大驾,嘿嘿……咳咳……」石岩艰难吐出这几句话,便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没想到老太监对自己能下这么重的狠手,丁寿悚然心惊,忽听身后又传来一声惨叫,扭身见石楠已经一头碰死在了廊柱下……
  
  通州驿站,夜,大雪纷飞。
  一支押运囚车的队伍住了进来,驿卒们忙里忙外,不敢怠慢,来人都是锦衣卫的大爷,他们这般人可得罪不起,别说这帮军爷了,瞧着囚车里那位爷的气度,比之锦衣卫还要神气。
  昔日漕帅,平江伯陈熊盘膝坐在铺满稻草的柴房里,对着为他安排的粗劣饭食不屑一顾,咬着一根稻草呆呆出神。
  「爵爷,别来无恙。」一个全身裹着黑色兜帽披风的鬼魅身影,出现在了粗木栅栏门前。
  陈熊「呸」地一口吐出嘴中稻草,「本爵琢磨着你也该露面了,久违啦,部堂大人……」
  
  京师,宣武门大街。
  南方各省所来客商过了卢沟桥,都要经宣武门进城,因此大街上店铺林立,生意兴隆,城门内外人烟辏集,车马骈驰。
  「铛铛」一阵锣响,街上行人纷纷闪避,知趣的人都晓得,又有囚犯进出了,谁教宣武门城门洞顶上刻着三个大字:「后悔迟」呢,这帮倒霉蛋不走这里还能走哪儿。
  看着押解队伍缓缓经过,两边人群不免窃窃私语。
  「哥哥,又是哪个家伙犯了案?」
  「你不知道?漕运总兵,平江伯陈熊。」
  「哎呦,这可是有丹书铁劵的人家,怎么也犯了事啦!」
  「谁说不是呢,听说诏狱这阵子都快人满为患了……」
  「这当官的看着金马玉堂,掇青拾紫,不定哪天就犯了事,还不如咱们小老百姓两餐一宿过得快活……」
  坐在囚车里的陈熊听着七嘴八舌的闲言碎语,齿冷不止,一般蝼蚁样的庸夫俗子,懂得个屁,让你们嘴上痛快去吧,老子得势的时候动动手指就能捻死你们。
  百无聊赖的陈熊打算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突然眼前一亮,一个明眸皓齿,肌肤赛雪的美貌少女立在人群中,好奇地打量自己,这小娘皮长得不赖,嘿,她身边那小子却好生讨厌……
  「百年武勋,也难逃奸佞荼毒,国事不可为呀!」杨慎痛心叹息。
  「杨公子不必忧心,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纵使小人得志,又有几日猖狂。」雪里梅笑靥宽慰。
  「姑娘说的是,今日本是陪你出行,却故发狂态,见笑了。」
  「公子哪里话,您是性情中人,自然心直口快。」雪里梅幽幽一叹,「不像那王朝儒,一肚子心思都不说,竟来个不告而别,让姐姐天天以泪洗面,相思难解。」
  杨慎有心说王朝儒这是迷途知返,却怕煞了风景,只得扯开话题道:「今日该寻些什么物件,帮三姑娘解烦。」
  「唉,相思难解,除非……你能把王三公子变出来。」雪里梅掩唇浅笑。
  「杨某可没有大变活人的本事。」杨慎摇头。
  二人说话往北行走,东侧已是武功胡同,另一边则是官办的蜡烛寺,丁寿真的是没骗涂酒鬼,内廷果然在此建了一座新寺庙舍饭。
  雪里梅正与杨慎说笑,忽然一个人影从胡同中奔了出来,险些撞到她身上,吓得小姑娘惊声尖叫,细看那人是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儿,看着年纪也不甚大。
  杨慎护住雪里梅,正色道:「这位兄台,怎地如此莽撞?」
  乞儿扭头看见二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便急忙垂下头去,冲二人作揖道歉,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咦,是个读书人。」杨慎见那人行礼颇有法度,并非一般贩夫走卒。
  雪里梅却发现那人眉眼身形依稀相似,急声道:「留步。」
  那人木然定住了身子,雪里梅走到他身前,细细打量一番,「你是……三姐夫?!」
  「顺卿兄?!」杨慎也认出来人,惊呼出声。
  
  「顺卿兄,何以沦落至此?」
  街边的一间食肆内,雪里梅三人据了一张方桌,看着狼吞虎咽的王朝儒,杨慎感怀不已。
  闻言王朝儒顾不得吃,掩面恸哭,将那日出城拜神的遭遇向二人哭诉。
  「好狠心的王八鸨儿,便是不愿你在院中留宿,明言即是,何以出此歹计,险些坏了兄长性命。」杨慎愤恨言道。
  雪里梅倒是知道,一秤金何止恶语相向,若不是顾忌王朝儒宦门子弟的身份,怕是早就动手了,但看王朝儒此时的可怜样子,也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唯有哀怨叹息。
  「仲卿兄,你又如何到了这般田地?」
  「说来话长。」王朝儒重重一叹,含羞带泪的又将后续遭遇道了一番。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是王顺卿这段时日来的深切感悟。
  那日他遭劫落难,赤身露体又不敢远行,只有躲在衰草丛中瑟瑟发抖,天寒地冻,眼看一条小命就此交待,幸得有一群百姓打此路过,见他可怜,几人便给他凑了几件破旧衣裳,将他领到本村乡老面前。
  王朝儒也没脸说自己是侍郎公子,嫖没了钱财流落至此,只谎称名叫王三,外乡人,途中遭劫,请求施救,那乡老也是个有善心的,便留他帮手,派了个放羊的轻松活计。
  王三公子是真心想把羊放好,报答老人的,可那些羊却不这么想,一天便丢了三只,实在没脸回去的王朝儒又逃进了城里。
  无颜去见故交,扛活又没力气,做伙计不长眼色,代写书信连纸笔墨都置办不起,惨痛的现实压迫,逼得三公子只能到舍饭寺里去抢饭吃,幸好正德改元,西城添了一座舍饭寺,王朝儒的竞争压力小了许多,一天好歹能轮到一碗粥喝。
  这是个看脸的世道,古今一同,模样周正的人机会也比别人多些,阜财坊的一个地保来庙中寻人为总铺打更,瞧这小子比那些歪瓜裂枣们长得顺眼,便将差事托给了他,还不忘鼓励几句:早晚勤谨,每日也可到手几文花销。
  结果呢,小三儿夜里睡过了头,不堪坊里住户唾沫星子的地保怒火难消,带人把这小子撵出了蜡烛寺,若非跑得快,一顿胖揍怕是免不了。
  看着锐气尽没的王朝儒蔫头耷脑的模样,杨慎唏嘘不已,「既是如此,顺卿兄就此返家吧。」
  「我……」王朝儒顿足摇头。
  「小弟还有二十余两的月例积蓄,足够兄长一路盘缠使用。」
  「不是,用修你有所不知,唉!」这时的王朝儒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将他把家中银子耗尽,老头子不认他那点儿事全抖落了出来。
  「如今两手空空,同样进不得家门。」王朝儒哭丧着脸。
  「这个……」杨慎也没了办法,杨家也非豪富之家,他老子杨廷和的詹事官品级虽不低,权力却不大,虽说没事能给皇帝经筵讲学,可当今这位皇上会把他说的话当回事么。
  「不管如何,先要知会姐姐一声,她忧心公子安危,这几日茶饭不思,久了身子会撑不住的。」
  「不,不要把我这落魄样子告诉她。」王朝儒慌张摇头。
  
  宜春院。
  「谢天谢地,三郎平安无恙。」玉堂春玉掌合十告天,苍白的面色中有了一丝红润。
  雪里梅并没把王朝儒的嘱咐当一回事,一回来便寻了苏三,一五一十说个清楚,姐姐都为你担心成什么样了,谁还关心你那点狗屁脸面。
  「如今便是想着如何为三郎筹措些银两,好歹对高堂有个交代。」玉堂春道。
  「难喽,妈妈这段日子也不知怎么了,把银子看得忒重,要凑出个千八银子,怕得等到下辈子。」雪里梅丧气道。
  「总得想个法子。」玉堂春蹙额深思。
  姐妹二人枯坐愁眉,不觉已到掌灯时分。
  「三丫头,还想着那王三呢?」一秤金上楼便没个好声气。
  「想他作甚,妈妈说得对,欢场无真爱,银子才是真的。」
  玉堂春一反常态,让一秤金惊喜不已,「女儿诶,你可是想通了!别为那丧良心的费心思啦,妈妈为你准备几个爱吃的菜,瞧瞧你这阵子都饿瘦了……」
  「妈妈不必费心了,女儿这些日子给您添了许多麻烦,也该为院子出出力,今晚便开始陪客吧。」
  「哎呦,心肝宝贝诶,你可真是妈妈的贴心人呐,娘把话撂在这儿,就那帮臭男人,你抛个媚眼过去,他们保管死心塌地往外掏银子。」一秤金脸上都快笑出花来。
  「妈妈您是否该把首饰匣子给我呀,女儿总不能素面朝天的出去现眼吧?」
  「对对对,姑娘你等着。」一秤金对着楼下扯嗓子喊道:「那个谁,快去把三姑娘的首饰都拿来。」
  雪里梅惊诧玉堂春竟然答应陪客,欲言又被眼神制止,待一秤金一阵风般将紫檀簪花首饰匣交到了手中,苏三便道:「不劳妈妈了,女儿梳妆毕便下楼。」
  一秤金连声道好,便下了楼去。
  「姐姐,你真要去前院接客?」
  苏三不答,纤纤笋指挑开簪花匣盖,从匣中拾出一块白玉鸡心佩,朱唇轻勾,已有定计。
  
  四通当铺,临街而设,门面阔气,黑底烫金的字号牌匾高挂门首,雪白粉墙上近人高的一个「当」字惹人注目。
  丁寿接手邓通产业后,所有「四通」字号并未换名字,也确如程澧所说,他背下邓通债务的消息传开,人人称赞,生意更加兴隆,这年头谁不想找个诚信本分人谈买卖呢。
  王朝儒在木栅栏大门外犹豫了很久,还是低头而入,既然形势所迫,也顾不得斯文了。
  进了二门,王朝儒稍微松了口气,二门前立着一道屏风,将门内人物遮挡得严严实实,不虞被街上行人看见,算是保全了些脸面。
  王朝儒不知道,这面屏风便是当行俗称的「遮羞板」,为的便是顾忌客人面子,毕竟进这里也不是什么光彩事。
  厅堂足有七间,几个朝奉都有生意,王朝儒寻了一个空闲的柜台,垫脚将手中包袱举到窗口。
  柜台后的朝奉有四十来岁,白净微须,两颊塌陷,小眼睛似睁似闭,一派精明世故的模样。
  「当当?」朝奉睁开眼睛,沉声问道。
  「是。」王朝儒很是拘谨。
  解开包袱,朝奉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包袱中的首饰不是镶金嵌银,便是点翠八宝,珍贵非常,尤其一块鸡心玉佩,洁白无瑕,触手温润,雕工精细,显是古物。
  「当多少?」
  「您给多少?」王朝儒仰着脖子问道,对方这种居高临下的视线让他有种莫名的压迫感,心中的数字没敢说出来。
  「一百两。」朝奉冷言冷语,不带感情。
  「一百两?欺人太甚。」如果不是看不清位置,王朝儒都要伸手抢回包袱了。
  「至少两千两。」其中有些首饰便是王朝儒雇人打制的,约莫还知道些价格。
  「这些首饰是你的么?」朝奉突然问了一句。
  从王朝儒进门,这个朝奉便注意到了,探头探脑,该是第一次来这地方;衣衫是半旧长袍,并非十分合体,八成是现从成衣铺沽的旧衣,非是家道中落,而是骤得钱财,不及赶制,那他手中的东西来路怕是不正。
  王朝儒不知自己底细一进门便被人看清了七七八八,嘴硬道:「当,当然是了。」
  「除了这块玉,其他的可都是女人的物件。」
  「这是内子的。」
  「可否请尊夫人当面交涉?」
  「岂有此理,拙荆怎能轻易抛头露面!」王朝儒道。
  「如此也好办,在下请顺天府的差爷到府上核实一番,若是果如尊驾所言,便依此价成交。」
  「这,这……这就不必了吧。」王朝儒慌了起来,若是一秤金恰好报了案,岂不是自投罗网,「在下不当便是了。」
  「尊驾这包东西除了本号,恐怕没人敢收。」朝奉冷笑。
  「为何?」王朝儒不解问道。
  「不打听下本号东家是哪位,放眼四九城,也只有我们东家不怕染上官司麻烦。」朝奉扬着下巴得意说道。
  「可否再加些?」王朝儒无奈,近乎恳求。
  「一百五十两,死当。」朝奉斩钉截铁。
  王朝儒痛心地点头认命。
  朝奉仿佛凯旋一般意气洋洋,看了看那块一直没舍得放手的玉佩,高声道:「写——,破损脂白石牌一件,坑点斑驳,缺棱少角,陈年老旧,黯淡无光,顶当本金——」
  王朝儒听得直想捂住耳朵,在动手之前,却听了一声呼喝:「且慢。」
  柜台内众朝奉店伙都立了起来,齐声高呼:「掌柜的好——」
  门前的程澧一身灰鼠绸面棉袍,将耳套皮帽交给迎上来的小伙计,向众人点头问好,待走到王朝儒身前,向柜上斜楞了一眼。
  那个和王朝儒盘道的朝奉大半个身子几乎趴在了柜台上,将那包首饰递了下去,卖好道:「掌柜的,买卖已经定了,一百五十两。」
  「我听见了。」程澧接过包袱略略一看,抬首环顾众人,「人有贫富,财有缓急,有无相济,尔我平安。尔等华衣高坐,无酷暑严冬之扰,本当秉持济危救难之心,若仗势欺人,不只砸了本号招牌,还坏了东家名声!」
  「尊听掌柜教诲。」众朝奉躬身称是。
  「掌柜的,我,我……」这朝奉担心饭碗不保,冷汗直冒,话已说不全了。
  「这位相公,请移步叙谈。」程澧道。
  王朝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以为进了黑店又要被抢,一把抢过包袱抱在怀里,「你们要干什么?!」
  一名老朝奉解释道:「这位公子,掌柜的把您视作大主顾了,照规矩要厅内待客,以示尊重。」
  王朝儒将信将疑,程澧再度诚恳延请,才慢慢悠悠跟了进去。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5 04:34:53

第三百二十一章 礼尚往来
  一杯香茶,两碟豌豆黄的点心,王朝儒确实被待之以礼。
  程澧已仔细查看了包内首饰,待王朝儒神情安定,便笑道:「公子心中可有定价?」
  正在品茗的王朝儒慌忙将青花盖钟放在桌上,探身道:「两千两,如何?」
  程澧点点头,随即将首饰包推了过来,「公子用完点心,可自去,恕小号招待不周。」
  「这,这是何意?若嫌多了可以商量。」 经历过方才的打击,王朝儒也不敢有太多指望,已做好了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打算。
  「公子误会了,您的价格算是公道,在下建议您去大栅栏或琉璃厂的珠宝店脱手,只要能道清来历,彼处的价格会让您满意。」程澧道。
  就怕说不清楚啊,王朝儒没个办法,无奈道:「贵号能给多少?」
  程澧沉吟一番,「在下也给您透个底,当行买卖讲究个救急不救穷,您东西放我这儿,库里替您存着,待来日您手头宽裕了赎回去,小号也就收个辛苦钱,实在不宜押上太多银钱。」
  「若是死当呢?」王朝儒追问。
  「死当自是多些,但东西转了手便是旧货,小号转手别家也要有利可图,这给出的价格相对实价会大打折扣……」
  「您这些钗钏首饰用料讲究,做工也算细致,但毕竟还是世面常见的货色,贵而不珍……」
  听程澧这些解释,王朝儒心往下沉,这京城他已待不得,可若淘换不出银两,他又寸步难行,难不成真要困死都门!
  程澧继续道:「难得的是这块玉佩,玉料上乘,精雕细琢,且是千年古物,当属珍品。」
  王朝儒心中陡然升起希望,「能当多少?」
  程澧比划一个手势,「一千八百两,银钱立兑,事过无悔。公子意下如何?
  」
  「成交。」王朝儒坚定点头。
  
  南京,王琼后宅书房。
  宅邸主人王晋溪此时正不顾仪态地撅着屁股,埋首在一个青白釉的大画缸内翻检着各种画轴。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白氏煲了一盅补汤,想着让王琼尝尝手艺,不成想看到这么一幅奇景。
  「夫人,你来得正好,老夫那幅米襄阳的画轴寻不见了,快帮着找找。」王琼急着寻帮手。
  「瞧你这记性,」白氏将盛放汤盅的托盘放在书案上,嗔怪道:「不是拿去做高部堂的下车贺礼了么。」
  王琼拍拍额头,仿佛想起顶头上司户部尚书高铨就任,自己是让夫人准备了一幅画轴去做贺礼,高平山那老头当时还挺开心,夸他的话而今还还记得,不过送的什么却没印象了。
  失望地摇了摇头,王琼道:「夫人,家中可还有银两?」
  「又馋崇汇轩的陈花雕了?」白氏打趣自己丈夫,笑着从袖中寻摸出几两银子递了过去,「呶,给你。」
  「这些哪够?怎么也要千八百两!」
  「你疯了?要这么多银子干嘛?」不等王琼解释,白氏柳眉竖起,厉声道:「可是看上秦淮河哪家的狐媚子啦?想娶回来做小?呸,你个老不正经的,还敢说朝儒的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夫人你误会了,」面对着大发雌威的白氏,王琼忙不迭解释,「为夫何时去那等风月场所,这银钱是用来购置礼品的。」
  「礼品?又谁过寿了?」白氏白了丈夫一眼,「便是做寿,人情往来也不需这许多银子。」
  「送与那日来府作客的丁寿。」给那年轻晚辈送礼,王琼也觉有点丢人,「
  礼尚往来,他前番不也送了些锦缎衣料。」
  「他那些东西可不值这些银子,纵是回礼,也太贵重了。」白氏没打算松口。
  王琼记得直转圈,「夫人,你便信我这一回吧,这钱不会白花的。」
  白氏只是摇头,「不成,再说家中也没这些银子。」
  王琼两眼一瞪,高声道:「怎么,偌大个侍郎府连千把银子都凑不出来?」
  白氏眼皮微抬,未等她开口,王琼调门已经低了下来,「为夫也就是问问,夫人不要多想。」
  「自己挣多少俸禄还不清楚,前番朝儒进京,你非要筹几万两银子,怎么劝也不听,非要说什么穷家富路,在京结交同侪,打点人脉能用得上,如今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什么时候了还翻这些旧账,要知道小三儿这么败家,当年直接就把他甩在墙上了,还能由得他生出来,王琼没法子,继续陪着笑脸,「那咱府上也不至于窘迫如斯吧?」
  「是不至于,这不是牟斌,哦,就是你前番引荐的那个锦衣卫千户的女婿,叫邓通的,新买卖开张,听说这小子经商是个好手,南都好多人家把银子放在他那里生息,别说,这利钱比别家多出二分呢……」
  白氏后面的话王琼已经听不见了,在他这个位置,丁寿是什么人太清楚了,一年多的时间,由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一跃成为锦衣卫指挥使,这是天大的恩典,这送上门与皇帝心腹搭线的机会,偏偏又无能为力,王琼直觉两耳嗡嗡轰鸣,头昏脑涨。
  「老爷,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白氏发觉丈夫神色不对。
  「无……无妨。」王琼手撑着书案,无力说道:「只是有些乏了。」
  「快坐下,快坐下,和你说多少次了,别这么一天天废寝忘食的,你看南京的官儿有那个像你这么忙的……」白氏嘴上絮叨,还是一脸忧色的将王琼扶到太师椅上坐好。
  「要不休憩几天,别去衙门了。」白氏眼神中充满关切。
  「真的无事。」王琼强笑。
  「老爷,夫人,」一名婢女在门外奏事,「有客来访。」
  
  「仁伯,仁伯母,小侄这厢有礼了。」丁寿见了王琼夫妇,恭敬行礼。
  王琼立时笑脸相迎,「缇帅大驾光临,老夫行动怠慢,还请恕罪。」
  「仁伯言重,小侄愧不敢当。」
  两边又是一番客套,分宾主落座。
  丁寿便道明来意,「小侄此来,是为向仁伯辞行。」
  「缇帅难得贲临南都,何不多盘桓几日,金陵盛景颇有可观摩之处。」线还没搭上,人就要走,王琼可舍不得。
  「小侄也想啊,只是无暇分身。」丁寿苦笑,「小侄此番是负懿旨出京,为太后筹办圣寿礼品,如今事已办妥,回京复命不宜迁延。」
  「哦,原来如此,太后圣寿,做臣子的本该尽份心意,只是……」
  王琼心思活泛,已把这当成丁寿索贿的由头了,投向妻子的目光中带了几分乞求。
  白氏把脸一扭,权作没看见,整日应酬,金山银海也不够这老东西填的。
  「仁伯有这份心意便尽够了。」
  丁寿还真没别的意思,要敲竹杠也得分人家,洪钟和陈熊那里他已得了不少好处,犯不上再对王朝立的老子下手。
  「小侄此来,一为辞行,再者前番来得匆忙,见面之礼颇为寒酸,今日备了几件薄礼,聊作贺岁馈贶,望乞尊长哂纳。」
  招手换过庭院中侍立的两名锦衣卫,丁寿掀开一人手上盖着的红布,现出晶莹剔透的碧玉托盘,举手接过,转呈白氏。
  「前番思虑不周,那孔雀织锦的料子备得不足,这几件玩意便做赔礼,还请伯母代小侄向二位嫂夫人致歉。」
  单那碧玉托盘便价值不菲,不消说里面盛放的珠钏凤钗,耳坠指环,各个珠光宝气,耀眼生辉,白氏笑得合不拢嘴,连说客气地伸手接过。
  王琼看得皱眉,对着妻子沉声道:「便是缇帅厚德美意,我等岂可有失检点。」
  丁寿笑道:「小侄诚心馈赠,仁伯再多言便是见外了。」
  「就是,看人家孩子多会说话。」白氏眼角一瞥,王琼立即识趣低头不语。
  这对活宝也是有趣,丁寿强憋住笑,从另一个锦衣卫手中接过一个长条木匣,「区区玩物,送与仁伯的。」
  「这是……」
  王琼好奇打开木匣,连白氏也凑了过来,见匣内是一柄二尺余长的白玉如意,触手温润,玉质不凡,如意首端还以各色宝石镶嵌出数株麦穗与两只鹌鹑。
  「」穗「同」岁「,」鹌「同」安「,取二字谐音」岁岁平安「,既是个好口彩,也算应了初见伯母与茂漪小妹时的两声脆响。」
  白氏「噗嗤」一笑,王琼抚髯莞尔,「缇帅有心了。」
  丁寿转目四顾,「茂漪小妹不在?小侄还有一件礼物送她。」
  「小女正在绣楼习练女红,来人——」王琼当即唤过一名婢女,命她领丁寿去见王茂漪。
  白氏阻之不及,待人远去,便带着几分埋怨道:「哪有你这样当爹的,让一个大男人直接进女儿闺房。」
  「娘儿们见识!」王琼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白玉如意,顺嘴回了一句,忽觉腰间软肉被人掐住,随即一拧。
  「啊——」惨叫声从厅堂内远远传出。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5 04:35:03

第三百二十二章 墨玉梅花
  一方墨玉砚台,四周镂刻成数朵梅花枝形状,捧在王茂漪纤纤素手之中,黑白分明。
  「我家洗砚池边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干坤。
  」
  丁寿看着王茂漪摩挲砚台喜不自禁的娇俏模样,也觉欣喜,「这方」墨玉梅花砚「倒和茂漪小妹相得益彰,最是般配不过。」
  「丁兄这般厚赠,小妹无以为报。」王茂漪酒窝中洋溢着笑意,「知画,快去给客人奉茶。」
  「小妹喜欢就好。」看着被指使下楼的俏丫鬟,丁寿扭身脸带笑意,「小妹平日多以此研墨挥毫,愚兄便远在京师,与有荣焉。」
  「丁兄要走?」王茂漪讶然。
  「锦衣卫一大摊子公事,耽搁不起呀。」丁寿苦笑。
  「便……不再逗留几日么,六朝金粉香,秦淮烟雨稠,还引不得丁兄一顾?
  」王茂漪神情里带了几分落寞。
  「已经见识过了,」而且是全身心接触,丁寿还真有些回味那一夜的风情,「愚兄才疏学浅,自愧弗如金陵才女,唯有退避三舍。」
  回想起那夜情形,王茂漪掩唇偷笑,「那日小妹行止无状,得罪之处,还请丁兄海涵。」
  「愚兄输得心服口服,茂漪不必在意,只不过……」丁寿眨眨眼,抛出一个一直以来的疑问,「茂漪乃闺阁千金,如何识得秦淮行首?」
  王茂漪倒也不隐瞒,娓娓道来,丁寿才知其中根由。
  小丫头平日喜诗好文,囿于女子之身,难出闺门半步,幸好三兄王朝儒与她感情最好,为她置办了几身男装,随他同赴诗友文会,与那般男子高谈阔论,谈文论诗,不亦乐乎。
  小姑娘玩嗨了,连秦淮雅会也一同参与,一次偶然机会识得唐一仙,青楼的姐儿们眼睛可毒,小姑娘三两下便被试出了底,她也大大咧咧叫起了姐姐,唐一仙喜她天真烂漫,两人便互认了姐妹,再由她居中牵线,大肆吹捧,连带唐一仙对王朝儒也青眼有加。
  再然后的事情丁寿便不忍听了,自己怎么就没摊上这么一个助攻的妹妹,天大的一个馅饼怎么偏偏就砸到王三头上了,老天,穿越那会儿我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南山兄,你怎么了?」面对突然神游物外的丁寿,王茂漪担心不已。
  「哦?没事。」回过神来的丁寿艰难地笑了一下,「只是想着顺卿沉迷本司烟花,有些愧对一仙姑娘深情。」
  不知内情的王茂漪忿忿不已,「定是那女子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迷惑三哥心智,使他枉顾一仙姐姐浓情厚意,在教坊中挥霍无度,竟致父子反目。」
  帮亲不帮理,丁二爷懒得搅和进老王家的破事里,起身道:「天色不早,愚兄要动身启程了,小妹珍重。」
  「这,相逢日短,小妹尚有许多学问要请教兄长,如今人各天涯,茂漪又如何请益?」王茂漪恋恋不舍,百般挽留。
  得了吧,我肚子里那点干货,倒出来别说请益了,误人子弟倒是真的,有自知之明的丁二可不想在这丢人现眼。
  「心无壅隔,天涯即是咫尺,茂漪又何必拘泥于形。」
  「天涯即是咫尺……」王茂漪轻轻咀嚼数遍,豁然开朗,「丁兄请留步。」
  在丁寿疑惑之中,王茂漪伏案疾书,须臾间成书一封。
  「劳烦兄长将这封信笺交于三兄,促他幡然憬悟,浪子回头,小妹感激不尽。」
  丁寿却不伸手去接,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王茂漪。
  王茂漪被丁寿看得浑身不自在,自顾上下左右查检了一番,「小妹可是哪里不妥?」
  丁寿随手接信,笑道:「没有,只是愚兄想起自己也有信要托付茂漪代转。
  」
  「原来如此。」王茂漪松了口气,「拿来吧。」
  「是个口信,事关重要。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万万不可传与旁人知晓。」
  丁寿神情庄重。
  瞧丁寿煞有介事的样子,王茂漪也慎重无比,一挺并不饱满的胸脯,信誓旦旦道:「丁兄放心,小妹有诺必行。」
  「附耳过来。」
  看着贴近自己面前的小巧耳垂,细嗅鬓发间淡淡头油香味,丁寿不禁心中一荡,连忙收摄心神,清了清嗓子,低声道:「贤妹文几……」
  「口信是给女人的?!」王茂漪警觉地看向丁寿。
  丁寿点头,「是啊,不可以么?」
  「谁管你。」王茂漪愤愤来了一句,扭过脸继续竖起耳朵。
  「贤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丁寿摇头晃脑,背出一段《硕人》来,还不忘问一句,「可记得牢?用否再说一遍?」
  王茂漪冷冷道:「不用,《诗经》我七岁就会背了。」心中莫名有了几分酸楚。
  「那我就放心了。」丁寿继续,「玉容仙姿,一见倾心,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求之不得,辗转反侧,海水有涯,相思无畔,卿心可似,不可求思……」
  丁寿越说越直白,王茂漪却鼻头发酸,螓首高扬,不让眼眶中泪水落下,两手已快把裙结揪断。
  好不容易丁寿闭上了嘴,扭身挥手道:「一切拜托贤妹啦。」
  见丁寿转身,王茂漪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不忘喊一句:「哎,口信传给谁啊?」
  丁寿头也不回地下了楼,声音远远传来,「适才已经说明白了。」
  「说明白了?说什么……」王茂漪猛然回想起适才丁寿说的话: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万万不可传与旁人知晓。
  「坏蛋!」薄嗔一句,王茂漪破涕为笑。
  「小姐,茶来了,你,你怎么啦?」
  端着茶盘返回的知画看着自家小姐又哭又笑,以为中了邪,「可要请大夫?
  」
  「请什么大夫?笨手笨脚的,人走了茶才上来。」
  「丁老爷走了?他说了什么,可是生气了?」
  这位老爷的贵宾知画知道得罪不起,万一到老爷那里告状,自己可少不得挨一顿打,当下忧心如焚。
  王茂漪却体会不到贴身丫鬟的心情,手托香腮道:「法不传六耳,不能说与你听……」
  
  撩完妹的丁寿兴致盎然地回了驿馆,一干人等早已收拾妥当。
  「老钱,你着人护送梅神医进京,一路上好生照应,不得无礼。」丁寿吩咐道。
  「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向伺候亲爹一样服侍好梅老先生。」钱宁拍着胸脯打了包票。
  丁寿满意点头,见钱宁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有什么事,说吧。」
  「回大人话,卑职查了石府上上下下,并未发现漕银踪迹,石老鬼说的话怕是不实。」
  「另外张悍值守银库时有可疑人出没之事也查无实据,牟大人……牟斌所言张悍灭门的时机颇有玩味之处,这其中疑点重重……」
  「就这么着吧,反正漕银已如数上交,至于什么假银一事纯属子虚乌有,不要再提了,我已和二位国公爷共同上本:南京守备太监石岩病殁任上,请陛下下旨优恤。」丁寿道。
  「大人,石岩纵是定不了私盗漕银的罪,阴谋行刺却是板上钉钉,何以留他清名……」
  不等钱宁说完,丁寿便打断道:「这是本官欠他们叔侄的,更是替你还债。
  」
  面对丁寿冰冷的眼神,钱宁不敢再说,低头称是,「大人用心良苦,属下感恩不尽。」
  丁寿轻搓手掌,冷笑连连,「咱们这边是完事了,刘公公怎么玩就要看那帮大头巾的造化咯……」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5 04:35:11

第三百二十三章 借题发挥
  京师,右顺门便殿。
  隆冬时节,北方严寒,奉天门早朝要是再冻坏了一干大臣,各部衙门可就彻底歇菜,于是在例行的一跪三叩首礼节之后,移驾右顺门,有事在便殿里商量,没事的各回各衙门办公。
  「启奏陛下,陈熊一案会审决议已出,绍兴卫指挥陈俊督运漕粮不严,致使粮秣浸润,又擅更成法,贸银输京,罪在不赦,应处枭首极刑;平江伯陈熊总兵漕运,驭下不严,有失官箴,拟谪其远戍海南,请陛下圣裁。」首辅李东阳领衔奏报。
  「老刘,你怎么看?」朱厚照偏头问一旁的刘瑾。
  「陈熊贪赃徇私,诸多不法事罪证确凿,何以侥幸不死。」刘瑾躬身道。
  「陛下,陈熊督漕以来并无大失,虽历银船劫案,但其居中谋划,调度有方,寻回失银功不可没,现五十万两漕银已分入太仓、内库,请陛下悯其辛劳。」
  韩文出班奏道。
  李东阳同样诚恳言道:「陈熊罪不及死,念其祖瑄有功漕运,利在社稷,请陛下宽宥其罪。」
  「这事你们便和刘瑾商议着定吧,朕乏了。」银子入库了,对小皇帝便是最大的安慰,有操心这些乱七八糟事的工夫,还不如在西苑跑马射箭呢。
  「陛下,臣刘瑾尚有他事奏禀。」
  已经起身的朱厚照只得重又坐下,暗道老刘今天这般不晓事。
  「韩尚书所言缴存内库的金花银,经内府勘查,有伪银夹杂其中。」
  「什么?」朱厚照拍案而起,丢银子已经够操蛋了,怎么还敢掺假。
  「韩文,你敢用赝银充库?!」小皇帝真的怒了,这帮左班文官是越来越过分了,用银子不给就算了,还用假货搪塞,真以为太祖子孙不敢杀人呐。
  「陛下,老臣不知。」韩文立即跪下开脱,「漕银由淮安押送,臣只是按规支送,并无他事。」
  「这么说,是陈熊追银不力,以假充真咯?」刘瑾阴笑,「平江罪加一等,死罪难逃呀。」
  「这……」韩文支支吾吾,以头触地,「老臣失察,请陛下降罪。」
  「朕当然会治你的罪,户部上下脱不开干系!」朱厚照咬牙切齿地说道。
  「陛下息怒,好在伪银入库数量不多,臣只担心太仓那边……」刘瑾不失时机地递了一句。
  「彻查太仓,连银库和粮库一起查了。」朱厚照狠狠瞪了一眼韩文,「你给我下去!」
  眼看韩文失魂落魄地退了下去,性情刚介的左都御史张敷华突然出班奏道:「陛下,前番山东巡抚都御史朱钦参奏中官刘瑾途中谋害王岳、范亨等一事未有下文,东西二厂及锦衣卫冗员万千,靡费帑银无数,却迟迟不得侦破要案,其中岂无上下相蒙,徇私舞弊之处。夫国家大事,百人争之不足,数人坏之有余,请陛下明察,勿以近臣而坏祖宗法度。」
  「陛下,老奴持身不谨,致有谣诼中伤,累及陛下圣明,请陛下严惩,以昭人心。」
  刘瑾不作一句辩驳,直接跪下请罪,话里话外全是替小皇帝着想。
  「老刘,起来。」朱厚照冷冷扫视群臣,「朕不妨告诉你们,王岳等恶奴悖主,本该论死,是刘瑾在朕面前苦苦哀求,才有了遣戍南都之事,他若要杀人,何须要在临清动手。」
  「倒是你们,」朱厚照说着来了脾气,「三法司保荐的都是些什么人?若非你们口中无用的锦衣卫恰逢其时侦破奸谋,朕这三司堂官怕还被白莲妖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吧!」
  刑部尚书闵珪、大理寺卿杨守随一同出班,与张敷华同声请罪,没法子,谁教自己有眼无珠荐错了人呢。
  眼见这事就此揭过,刘瑾反不愿撒手了,暗暗打了个眼色,老当益壮的焦阁老立即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御史张禴参奏都御史朱钦巡抚山东时,变革成法,不恤民生,禁止当地百姓酿酒。」
  礼部侍郎王华立即道:「陛下,此事臣知其情,鲁人酗酒闹事,恶风不止,朱懋恭为复淳厚民风,遂有此政令,事出有因,不宜深究。」
  「少宗伯,他朱钦当的是皇明的官儿吧?」刘瑾阴阳怪气道。
  「刘瑾,你此话何意?」同年车霆进了诏狱,同窗好友谢迁被撵回了家,王华看刘瑾一百二十个不顺眼。
  「无他,咱家还以为他是前宋的官儿呢,咱大明朝可没有」榷酤「这玩意。
  」刘瑾慢悠悠道。
  一干朝臣人人色变,刘瑾这帽子扣得有点大,大宋朝每年收那么些商税,可不是靠什么经济繁荣商业发达玩出来的,靠的是无休无止的「禁榷」制度,盐、茶、煤、酒无所不包,全为国家经营,禁止民间自由贸易。
  「国家专卖」起源还是那位妓女的祖师爷管仲老先生,老爷子为了「富齐」
  是招数不断,「官山海」制度将盐铁列为官府专营,为春秋各国及后世效仿,汉初无为而治,废除专营制度,到了汉武帝因为和匈奴打仗太烧钱了,不但恢复盐铁专营,还将酿酒和冶炼全部收归国营,不过大汉朝不是一条道走到黑的死脑筋,到了汉昭帝时便进行过一次大讨论,编纂了《盐铁论》,认为朝廷管得太宽弊大于利,于是逐渐放宽盐铁专营,允许民间自行酿酒,关中地区的冶金行业可以民营,以后历朝历代又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禁榷」制度,但到了大宋朝这主意被人发扬光大,算是被玩出花来了。
  其实可以理解,宋朝统治地方小,养了一堆的冗兵冗官,还要保持给士大夫们的高福利待遇,还有「岁币」那副担子压着,不琢磨出点花样来也玩不转,只是老赵家吃相难看了些而已。
  不说什么总制钱、月桩钱、板帐钱、二税盐钱、蚕盐钱等等宋代人都「不可以遍举,亦不能遍知」的苛捐杂税,单就「禁榷」一项,便能把老百姓玩得欲仙欲死。
  在大宋朝,酿酒的酒曲由官府垄断,禁民间私造,违犯者重至处死。官府严格控制酒的制售且课以重税,「历代榷酤,未有如宋之甚者」,景阳冈大酒店除非有官府背景,不然想「三碗不过岗」,除非把武二郎淹死在酒糟里。
  反正老百姓吃苦耐劳,温水煮青蛙,一步步来,他们也习惯了,但步子要是迈得太大,可容易扯着蛋,燕云十六州在辽国统治下每斤盐不过十余文钱,结果大宋王师收复故土后,来了一手禁榷,盐价翻了二十多倍,老百姓绝对恨得挖了赵家祖坟的心都有,事实是赵家祖坟也的确没保住。
  明代便吸取了这方面的教训,开国后逐渐放开了各种限制,酒自不必说,元代便废止了榷酤,民间只要领取执照便可开山挖矿,民间冶铁声势甚至超过官办铁厂,只不过对外要靠茶马、盐马等交易笼络外番,盐商们还要凭官引支盐。
  「朱钦所为只为匡扶民风,风清政肃,并无苛捐之事,此乃欲加之罪。」刚回朝班的张敷华又蹦了出来。
  不理张敷华,刘瑾转身向正德奏道:「东厂逻卒侦知,朱钦禁酿行连坐之法,有违犯者,诛连里邻,有乡民因惧罪自缢,朱钦阴使济南知府赵璜、推官张元魁重金收买亡者家人,阻其母进京上告……」
  刘瑾面向张敷华冷笑道:「太祖云:治国之道,必通言路。总宪莫不以为这」言路「只为尔等冠带所设?」
  「你……一派胡言!」刘瑾语出诛心,将张敷华这老君子气得面皮发紫。
  「好了,着人将朱钦等三人拿办讯问。」朱厚照每次上朝都觉得心累,杂七杂八的破事没完没了,一个朝会搞得和大栅栏一样热闹。
  「年根到了,今日起奏事封本便免了吧,各衙门也该封印了,除夕守岁后,众卿也都安心休假,过个好年。」朱厚照从龙椅上站起。
  「臣谢陛下隆恩。」群臣齐声颂恩。
  朱厚照随即转身说的话却闪了群臣的老腰,「今后中外之事,尽付刘瑾处置。」
  「陛下……」李东阳白眉斜挑,心觉不妥。
  焦芳已率先出声,「臣等领旨,恭送陛下。」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5 04:35:22

第三百二十四章 除夕
  正德元年,腊月三十,丑时,刘瑾宅。
  「户部监管不严,致赝银输入内库,尚书韩文降一级致仕归里,郎中陈仁谪钧州同知,内阁无异议,旨意已下。」
  焦老大人一身盛装,却是弓着身子说话。
  一身大红蟒衣的刘瑾对镜正了正头顶嵌金三山帽,对着持镜的白少川笑道:「小川,咱家马上又老一岁咯。」
  「您老龙马精神,老当益壮。」
  「你小子就是嘴甜。」刘瑾开心得很,扭身问:「韩文致仕,朝中可有什么怪话?」
  「除了三法司那几个与韩文亲近的,便是户部的几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户科左给事中徐昂打抱不平,进言说韩文历官年久,正色立朝,素来以端谨著称,此番偶使属官失检银课,是一时不察,不应以小非弃大体,应以旧官致仕。」焦芳道。
  「哼,无事褒美大臣,显有嘱托,他背后是什么人?」
  谷大用笑眯眯地说道:「据说户部郎中李梦阳最近跳得很欢。」
  「那个愣头青?咱家还没和他算檄文的帐呢。」刘瑾嗤笑,「徐昂阴结韩文,有结党之嫌,坐罪除名。」
  「是,部议随后呈报。」
  「焦阁老,东西准备好了?」丘聚没有一点过年的喜庆,仍是冷眉冷眼的模样。
  「请公公过目。」焦芳捧起一卷黄绫。
  「三法司,这六扇大门也该关上了。」刘瑾森然笑道。
  
  正德元年最后一天的早朝毫无波澜,夜半还要进宫守岁,众大臣们只想先回去补足了觉。
  罢朝后本该散去的群臣偏被刘瑾突然出示的圣旨留住了。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朝廷待臣以恩,臣子当勤勉忠忱以报,肆推恩命,福泽家人,所以辞休贶而劝臣劳也。尔刑部尚书闵珪,都察院左都御史张敷华,大理寺正卿杨守随,久承圣恩,为部院正堂,本当孜孜矻矻,勉效忠勤,言行维慎,然却深文周纳,遇事生风,荐人不当,上悖天意,下失民望,兹令三人致仕归里,闭门省过。群臣官无崇薄,以之为戒。钦此。」
  听完旨意的三位老大人头脑昏沉沉的,寒风吹过,遍体冰冷,几十年宦海生涯便这么一朝结束了?
  张敷华还算硬气,一手一个搀起两个老哥们,对着刘瑾冷笑道;「果然是雷霆手段,好!好!好!」
  连道三个好字,互相扶持的三人步履蹒跚地走出午门。
  连着之前的韩文,短短数日,九卿去了一半,大明朝堂之上,几时有过这般疾风骤雨,群臣心中惴惴,敢怒不敢言。
  刘瑾扫视群臣,察觉他们眼中的忿恨与惧意,脸上浮起一抹冷笑。
  「那个不识抬举的王华怎么打发?」丘聚贴近,阴测测地问道。
  「看在他儿子和寿哥儿的交情份上,升他到南京做吏部堂官吧。」
  「这一年真可算地覆天翻!」 刘瑾笑道:「寿哥儿此时又在忙些什么呢?
  」
  丘聚知道这话不是在问他要答案,默默退开一边。
  刘瑾负手望天,神情骄矜倔傲,只是眼眸中似乎隐有几分悲哀惆怅。
  朝云散尽,一轮红日跃出东方,霞光万丈。
  
  淮安,四望亭。
  陈熊旧宅灯烛通明,燃灯照岁。
  「二妹,今夜除夕,姐姐敬你一杯。」
  后宅中,酒宴齐备,郭飞云笑吟吟地举杯相邀。
  面对一桌茶点瓜果,郭依云毫无兴致,呆呆地摇头。
  「一家人没了一半,还守什么岁。」
  妹妹的话让郭飞云心中一痛,一滴珠泪滚落雪白的面颊。
  「姐,我不是要惹你伤心。」看着姐姐难过,郭依云手足无措。
  「没,没事,方才是飞虫进了眼睛。」
  郭飞云强笑着安慰妹妹,「既然无心饮酒,便早些睡吧。」
  「不是说要一同守岁么?」郭依云不敢再使小性子。
  「便是在白云山,你又几时真的彻夜守岁了,睡吧。」
  如同幼时般,郭飞云帮着妹妹解衣就寝,又拉过锦被掩住她那健美婀娜的娇躯。
  「姐,你陪我睡吧。」只穿着贴身小衣的郭依云冲着姐姐撒娇。
  「留着地方,我一会儿过来陪你。」
  郭飞云宠溺地帮妹妹掖好被子,才要转身又被被中伸出的半截藕臂拉住。
  「姐,你怎么看丁寿这个人?」
  「他?帮白云山报了仇,自然是咱家的大恩人。」郭飞云神色有些不自然。
  「人家不是问这个,是……哎呀!」
  郭依云害羞地缩进锦被,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遵化汤泉你答应的事,他会当真么?」
  「这……对你或许会吧。」郭飞云难掩苦楚,「姐姐残花败柳,只会遭人嫌弃。」
  「他敢?我一剑戳他个透明窟窿!」郭依云撩开被子,蹦了起来。
  「成什么样子?快躺好!」
  雪白的两条大腿晃得郭飞云眼晕,连声嗔怪,才将妹妹安抚入梦。
  案前支颐,呆望红烛滴泪,郭飞云心中柔肠百结,那日被救出总兵府,虽脱了性命却失身于他,可事后他却只字不提,只将自己安顿照顾,难道是嫌弃自己黄花落叶?还是鄙夷自己绿林出身?
  罢了,罢了,本就是不祥苦命之人,想那许多作甚,只要两个妹妹有个好归宿,自己便在父亲坟前结庐,了此残生吧。
  本以为心结开解,郭飞云却鬼使神差地取出一个未完工的刺绣荷包,荷包上一对彩燕,环绕着一个「丁」字展翅双飞。
  「好绣工,好兴致。」
  烛光闪动,屋内凭空多出一个人影。
  「谁?」郭飞云蓦然抬首,随即又惊又喜,「是你!」
  
  睡梦中的郭依云恍惚中依稀听到姐姐的声音,若有若无,半哼半吟,似痛苦似欢愉,好像还有人在大声鼓掌般的怪响,不住地传入耳中。
  「大姐……」迷迷糊糊苏醒过来 郭依云揉了揉眼睛,房间内空无一人,但那声音却更加清晰。
  疑窦丛生地郭依云披衣而起,悄悄来至隔壁姐姐的房间窗外,用染了凤仙花汁的尖指甲戳破厚厚的窗纸,定睛向里面看去。
  年终守岁,郭飞云房间的烛火同样彻夜长明,一览无余。
  里间的床榻上,姐姐与一名男子全身赤裸的相拥在一起,男子头颅埋在姐姐饱满的酥胸上又啃又咬,在他肌肉坚实的臀部迅速的耸动下,肉体拍响声不断,郭依云甚至能听到唧唧的水声。
  姐姐一双丰润的大腿大大张开,尽力迎合着男人的进攻,整齐贝齿轻咬着手背,似乎在尽力压抑着声音,但口中仍不时地发出轻哼呻吟,呢喃呓语。
  「轻些……慢一点……求……求你,别吵醒了依云。」
  男子抬起了头,在嫣红的乳珠上轻啜了一下,「她早就睡了,担心什么。」
  短短的一句话,下身却快速耸挺了十余下。
  突然而来的刺激让郭飞云原本低吟的声音突然拔高大叫,幸好及时醒觉地用双手捂住小嘴,只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唔唔」声。
  「嗯,万一让她看见如何是好……啊……别那么用力!」
  胴体如蛇般扭动摇摆,郭飞云低语哀求。
  「是他!」郭依云美目大睁,手掩樱唇,她已看清了男人样貌,竟是那个坏家伙,姐姐竟然和他做出这等羞人事来。
  作为夜走千家的梁上女君子,郭依云也曾碰到过活色生香的羞人场景,自是知晓二人在做些什么,羞得她全身发烫,芳心怦怦乱跳,不敢再看,急忙闭紧双眼。
  眼虽不见,那噤口强忍的断续呻吟呢喃之声,却又连连不断地传进耳内,而且愈来愈急促,愈来愈大声,使得郭依云又羞又怯,本想扭身回房,却鬼使神差地驻足不动,闭目细听。
  「飞云,你这对大宝贝丰满充盈,像充满了奶水似的,真让人爱不释手,不,爱不释口。」
  男人的坏笑声中,夹杂着数声品咂的啧啧声。
  郭依云不禁摸向了自己胸前,双峰圆润紧实,一手可握,钻云燕扁扁嘴,是比姐姐小得多。
  「讨厌!」姐姐竟如撒娇般发出一声娇嗔,「嘘,你好歹轻些,咬出伤来会被二妹发现,啊——」
  陡然一声骚媚的呻吟声传出窗外,随之而来的急促欢愉的娇喘声让郭依云听得清清楚楚,听得她身子火烫,脑里像是着了火一般。
  纵使未经人事,与生俱来的男女大欲仍旧让郭依云面赤如火,芳心慌乱,娇躯内好似有万千蝼蚁爬抓,涌起一种浑身难受的酸痒,但又不知痒从何起,又如何抓挠止痒?
  一双修长玉腿不自主地紧紧夹在一起,不知所措地郭依云几乎要急得哭出来,唯有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呻吟声和体内逐渐升起的难言感觉。
  一阵急促的呻吟尖叫声突然响起,随即郭飞云便噤口强忍,只有贝齿紧咬的咯咯声刺进郭依云耳中。
  不明白姐姐为何会如此难受的郭依云,又好奇地睁目向窗洞内窥去。
  那坏蛋和姐姐此时的姿势与位置都已改变,姐姐竟然摆出如母犬般的羞人姿势,跪伏在榻上,任由丁寿搂着她的柔软腰肢,在她雪白丰臀后狂耸乱挺。
  姐姐那一对柔软乳瓜在他的大力撞击下频频晃动,依稀间一根又粗又长的肉柱子随着他的挺耸,在男人小腹与姐姐丰满的屁股离合间忽隐忽现,不时还有一些液体在二人交合处不停地滴落。
  郭依云目光呆滞地盯着二人,玉手虽捂着朱唇,鼻息粗喘声却愈来愈粗重。
  片刻之后,郭飞云终于抑制不住地发出一阵尖叫,粉嫩娇躯狂猛扭动,拼命地向后迎合顶摇。
  面对穿云燕的疯狂后耸,丁寿也加快了速度,硬挺粗涨的分身如同毒龙探洞,快进猛抽,腔内淫水在二人性器的快速摩擦下已变成了乳白色的泡沫,发出「
  滋滋」的声音。
  沿着优美的腰身曲线,一双大手握住身下人儿那对惹眼晃动的豪乳上,用力揉捏搓动。
  郭飞云如何能抵得住这般双管齐下,腰臀如磨盘旋转,秀发和双峰如波浪般的颤抖鼓荡,呻吟浪叫声越来越高亢,再也无所顾忌,十指紧紧抓住床上衾褥,过于用力下,指尖都已发白。
  猛然间全身一颤,一股火热直冲脑际,郭飞云只觉花心内犹如洪水泄闸般一股脑地什么东西都流了出去。
  「啊——」腰身臀线陡然绷得笔直,郭飞云高扬秀颈,发出了一声愉快欢畅的呻吟,软软地栽倒在了床榻上。
  「嗯,魂儿都丢了,真好……」
  精疲力竭的郭飞云慵懒疲惫,全身布满细密汗珠,轻声呓语着,忽然她感觉到体内那根肉柱仍然火烫坚硬,并且又不安分地再度动作起来。
  「你……还没好么?」虽说这种涨满了全身的充实感,让郭飞云无限满足,可她此时真得提不起一点力气。
  丁寿用行动回答了她,紫红肉龟在花心处一番研磨后便是重重一击,身下人被撞出了一声娇吟。
  「我,我真的不成了,求求你,让我先缓缓。」
  连泄数次的郭飞云疲惫地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柔弱地瘫在床上,只有苦苦哀求。
  丁寿健壮的身躯伏卧在绵软温香的娇躯上,香汗淋漓的身体仿佛沾了水的上等湖丝,冰凉滑腻。
  轻抚曲线优美的光洁美背,丁寿在她耳边轻声道:「再忍忍,快好了。」
  不知是同意还是无力拒绝地郭飞云,鼻腔内发出柔柔的一声轻嗯。
  蝉伏在穿云燕娇躯上,两肘微微支起上身,小腹紧贴着丰满柔软的香臀,开始了又一波进攻。
  虽没有方才的狂风骤雨,疾风细雨同样让郭飞云难以消受,坚硬玉杵在蜜道快速地进出不停,泥泞不堪的腔道内在舒畅之余夹杂着隐隐痛楚。
  「饶了我吧,不行了,你,你怎么这样心狠,噢——」
  郭飞云真得不堪征伐,无力地伏在床上,随着背后人的挺动,一身美肉轻轻颤抖,光洁的额头紧紧蹙起,婉转娇吟。
  「你,你别欺负姐姐,有本事冲我来!」
  声音清脆,却带着浓浓羞意。

你都1000级了,外面最高30级
易枫洛兰雪
易枫穿越到修炼世界,可惜只能当个凡人,无奈只能开个小武馆维持生活,偶尔打打铁,当个“一代宗师”混日子。直到有一天,小武馆变得热闹。几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为易枫厨房里的菜刀争的面红耳赤……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5 04:35:42

第三百二十五章 爱恨情仇
  一声惊呼,郭飞云埋首在粉嫩臂弯内,羞涩地不敢看自己妹妹。
  「依云,你怎么来了?」
  郭依云没有答话,只是冲着仍伏在郭飞云背上的丁寿继续说道:「姐姐身子弱,你别再弄了。」
  丁寿笑而不答,打量着此时的钻云燕,一件厚绒披风包裹着大部娇躯,但领口露出的雪白肌肤和披风下摆遮掩不到的光滑小腿,都向他展示着这具胴体的曼妙诱人。
  「唔——」郭飞云觉察到还在体内深处的坚挺玉杵轻轻跳动了几下,引得她忍不住轻声呻吟。
  丁寿垂首咬着穿云燕耳珠,嘻笑道:「飞云,你怎么看?」
  你都兴奋地控制不住命根子了,还问我怎么看,一向性格温婉的郭飞云恨不得给这小子一个白眼,低声道:「你是我们姐妹命中的魔星,只能由着你欺负了。」
  丁寿哈哈一笑,翻身仰躺在榻上,将香汗津津的郭飞云揽伏到自己胸膛上,招手唤道:「郭二小姐,更待何时呀。」
  郭依云面红耳赤,丁寿抽身那一瞬,她似乎听到了「波」的一声,震得她全身一颤,再看他那根如旗杆般高高耸立的狰狞巨物,一向雷厉风行敢说敢做的钻云燕,人生第一次踌躇不敢向前。
  枕着男人宽厚的胸膛,郭飞云看出了妹妹心中纠结,伸出一只雪白藕臂,轻声唤道:「二妹,来——」
  听了姐姐招呼,郭依云鼓足勇气,一点点蹭了过来,两手挽住郭飞云柔荑的那一刻,她与那根青筋虬结的独眼怒龙也已近在咫尺了。
  羞得她立即移开目光,却看见姐姐一丝不挂的雪白身躯上,汗珠密布,茂密卷曲的黑色丛林也是狼藉一片,雪白丰乳上印着几条淤青指痕,一定很痛吧,可看姐姐的样子又不像。
  就在郭依云忧心姐姐身体时,一只火热大手从披风间伸了进来,本能地想要避开,偏生整个身子软软的,动也不想动,刚刚窥听了一场活春宫,极度的感官刺激下,同样心中火热,眼神迷离。
  丁寿轻抚着她的纤柔有力的腰身,摸索而上。
  披风散开,令他的手得以肆意触碰到她细腻的肌肤,指尖在线条优美的脊背上轻轻一挑,杏黄色的潞绸肚兜坠落在地,攀上那紧实的酥胸,大小适中,刚好合在掌心,触感圆润饱满,指尖揉抚挑捻,顶端一点殷红悄悄挺立。
  郭依云眼眸眯成一线,整齐细密的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几欲滴出血来,虽然极力将喘息与娇吟咽在喉中,却并不拒绝丁寿的动作,任凭他去探索身上的每一处秘密。
  轻挑慢捻之下,郭依云面如赤丹,带着微颤的呻吟终于再也抑制不住。
  「你别……嗯……啊——」
  荡人心魄的呻吟与喘息声不住响起,两腿间一股热流涌动,郭依云娇羞无力地软倒了下来。
  「我只说替姐姐……你直管用那害人东西上来弄便是,何苦这般……羞辱我?」郭依云声音带了几分娇柔凄苦。
  丁寿仔细欣赏着眼前美妙动人的玉体,纤细浑圆的蛮腰紧实有力,紧紧包裹着结实翘臀的白绸亵裤上,已有了微微浸湿的痕迹,一双浑圆笔直的健美玉腿紧紧并在一起,连着一双细致霜足,玲珑娇躯竟无一处不美得恰到好处。
  谁又能想到这急火火如莽张飞般的女子,体质却如此敏感,还未用几分挑逗手段,便让她泄了一回身子。
  「羞辱?依云此话何来?」
  隔着轻薄亵裤,丁寿仍能看见水渍处勾勒出的花房缝隙,似乎连其中的温热气息都已透了出来。
  「你方才,不是这么欺负我姐姐的?」 声音软软绵绵,火辣辣的眼神已让郭依云失去了所有勇气。
  「这可冤枉死我了,依云你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我若辣手摧花,怕你会受了裂伤,耐着性子使出这般温柔手段,你却不知领情,真是枉做好人!」
  丁寿大呼冤枉,还不忘拍拍怀中另一玉人的丰臀,「飞云是过来人,你说呢。」
  我能说什么,耳根都红透了的郭飞云勉强点了下头,便将螓首埋在了他怀里。
  「二妹是第一次,你……要怜惜点。」
  「飞云放宽心,且一边好好歇着,耐心观摩我的手段。」说着话,丁寿还不忘在颤巍巍的胸脯上掏摸了一把。
  全身疲惫的郭飞云微微点头,那丽人含羞的模样,引得丁寿那根厌物好一阵摇头晃脑。
  「你一定要轻一些,别伤了她……」
  体会过丁寿房事厉害的郭飞云放心不下,一再叮嘱。
  「姐,你别管,随他怎么干,不就疼一下的事么,刀丛剑雨都闯过了,还怕这个!」
  郭依云脸上嫣红一片,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
  「郭二小姐果然巾帼英雄,豪气不减,如此在下便放肆了。」
  长夜漫漫,丁寿不在意多逗弄下这只小燕子,看不过郭飞云一脸担忧的样子,在她颈后风池、翳风二穴中间轻按了一下。
  郭飞云只觉困意袭来,不由沉沉睡去。
  厚绒披风与白绸亵裤远远抛掷于地,浑身赤裸的郭依云依着丁寿吩咐,娇躯在床上摆成大字形的姿势,双眸紧闭,一副任君采撷的乖巧模样。
  闭眼等了半天,男人未有进一步动作,郭依云好奇地睁开眼睛,见那家伙带着坏笑正上下左右地打量着自己。
  郭依云恼羞成怒,「要干就干,不干就算了,你这样……唔——」
  一张倔强樱唇被强硬地封住,所有话语都被堵了回去,郭依云再度闭上了眼,顺从地吮啜着突入她嫩红樱唇内的不速之客,感受着一双大手在自己胴体上来回游走。
  腰肢娇柔如蛇,却强劲有力,雪白的肌肤尚有方才泄身余韵中侵染的一层殷红,随着呼吸颤动起伏的酥乳上,乳尖涨大粉红,令人欲念横生,手掌所到之处每一寸肌肤都带着惊人弹性。
  松开樱唇,丁寿支起身子,轻抚自己的嘴唇,哑然失笑,二燕子口劲儿十足,改日有暇得换个玩法。
  郭依云睁开充满了欲火的媚眼,在丁寿挑逗之下,身上气力全无,鲜艳朱唇微微半张,更显妩媚撩人。
  「你还在等什么?」
  丁寿不答,在她挺起的椒乳上继续摩挲,不时地捏上一把,享受那弹性十足的手感。
  郭依云倏然变色,「你可是嫌弃我……奶子没姐姐的大?」
  丁寿一愣,还没等他说话,郭依云翻身欲起。
  「我走就是了,反正我一个江湖野丫头,性子粗野,不讨人喜,又不是大胸大屁股的宜子之象,我虽然笨,可也懂……呀!」
  娇躯被硬按到床榻上,丁寿凑近了她泛红的小耳,低声道:「傻丫头,不许多想。」
  一只手移了下去,只摸到一片稀疏茸毛,郭依云修长紧实的大腿却紧紧闭合,让他无处下手。
  轻轻一笑,在她股间轻捏了一把,郭依云一声呻吟,夹着的腿根不自主地松了,丁寿手上不觉湿了一片。
  郭依云羞得脸颊红透,不敢看他。
  示意已然昏睡过去的郭飞云,丁寿悄声道:「你姐姐适才那骚浪淫荡的样子你从未见过吧,想不想和她一样浪?」
  郭依云羞啐了一口,周身春色嫣红。
  「既不答话,便是默许了。」
  丁寿将一双玉腿分开,低头欣赏,肉蛤饱满,数十根杂草遮掩的幽谷中间一线殷红,蓬门玉露轻滴,一缕清澈的水线顺着雪股正缓缓淌下。
  郭依云难掩羞意,自己虽看不见下身秘处,但穴心淫水逸流,胯下又湿又滑得腻了好大一块,还是感受得到的。
  「别……别看啦,羞死人了!」
  「那就不看。」
  听着郭依云那如同呻吟般的哀求声,丁寿移开目光,一口衔住了她的娇嫩乳尖,品咂吸吮。
  双乳被他又吮又捏,幽门又有一只手在拨动抚玩,沾着她汩汩流出的淫水,轻轻按着她不住抽搐涨大的阴核,郭依云几乎已无法呼吸。
  「哎呀……不……不要啦……好人儿……求求你……别……嗯……好舒服…
  …」
  一阵淫叫脱口而出,郭依云大张嘴喘着粗气,身子不住急颤。
  未等她回过神来,丁寿的头便压了下去,在她蜜穴处一阵吮吸,将她流出的蜜液都卷进了嘴里,柔软的舌尖在股间来回滑动,比之刚才手指的感觉更烈。
  等到她声音嘶哑地叫也叫不出来时,丁寿才抬起了头。
  「你坏死了……怎么吸那里……差点被你弄死……」
  几缕秀发紧贴汗水沁出的面颊与额头上,郭依云急促的喘息未定。
  「你便是这么欺负姐姐的?」
  「你姐姐可不用我费这么大力气。」
  丁寿从雪白的两条大腿间身子上移,在她腰下处塞了个枕头,让她厚实饱满的阴阜更加挺出,双腿微微分开,粉润娇嫩的两片阴唇露了出来,鲜红色的阴壁深处正闪闪发出水亮的幽光。
  郭依云一声轻吟,呼吸变得急促,粉嫩两股微微颤动,挺拔的胸脯不住起伏。,心中怦怦直跳,也不知自己在期待还是恐惧。
  娇躯一热,丁寿健壮的身体压了上来,郭依云感觉到股间一个火烫涨圆的物什,在自己的蜜唇上擦来擦去,蹭得她一阵颤抖。
  男人的脸近在眼前,呼出的热气不住喷在脸上,钻云燕意识到了什么,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那根东西一点一点的从阴唇中突入了进去,它是那么的巨大火热,撑得郭依云蓬门初开的腔道嫩壁一阵微微的痛楚,要不是适才已被逗弄的湿滑异常,光这一下刺入自己就经受不起。
  那根粗粗的、长长的、热热的、硬邦邦的东西,虽说刚才也看了几眼,没想到进入身体后会感受这么强烈,尤其是那个紫红色的龟棱顶端,仿佛神兵利器,冲破肉壁内的层层阻碍,一往无前。
  窄窄的幽谷在逐渐撑开,痛楚也慢慢加深,郭依云感到那胀大的尖端肉龟像是触着了腔道深处的什么东西,她紧喘了几口气,异物的侵入让她下体一阵痛楚,偏偏花心深处未到之处,还有一阵一阵的酸麻传来,又恨不得被重重地捣几下才好。
  「怎么不往里去了?」
  「再一下会很痛的。」
  丁寿同样喘着粗气,一双手在挺立的双峰间游动,指间轻捻着她娇嫩如花蕾一样的乳尖。
  「习武之人怕什么痛,快来!」
  体会着从未有过的酥麻痒痛滋味的郭依云,禁不住将嫩挺的玉峰紧紧贴在丁寿胸膛上磨蹭,翘臀向上猛然一挺。
  「啊——」高亢的痛呼骤然响起,呼痛的人却是丁寿。
  郭依云眉头紧皱,眼泪都痛得流了下来,恍如利剑贯体,借着蜜液润滑的一记重击,粗长的玉杵完全突入了深邃幽谷,冒着丝丝热气的火烫菇头毫无隔阂地钻进她花心嫩肉,整个人仿佛撕裂一般,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感受着肩膀处的刺痛,丁寿嘶地吸了一口凉气,垂首笑道:「想谋杀亲夫啊?!」
  郭依云恍然间明白,方才那一下,自己已然是他的了。
  松开口,眸中虽羞意洋溢,却还是带着几分恨恨的语气道:「活该,让你知道女儿家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丁寿咬着她红透的耳垂,低喃道:「二小姐的便宜自是不好占,连这落红,也要夫妻同体。」
  「呸,谁和你是夫妻了!」
  丁寿吐出的气息热热的,直喷在郭依云脸颊上,像是勾动了体内燃起的欲火一般,下体处真的很痛,偏偏被他顶着的花心深处,像是痒处被搔到一般,微微的舒爽感稍稍平和了破瓜的痛楚。
  自幼练武的体制本就强悍,痛楚转瞬消散,欲火渐渐燃起,穴心深处的酥麻滋味却不是相互抵触便可缓解,郭依云吸了口气,媚眼如丝道:「你倒是动一动啊!」
  「遵命。」
  丁寿下身开始慢慢地动了起来,先抽出来一点,又轻轻地再探进去,有时还微微地在花心处磨一磨,逐渐地将钻云燕欲望再度挑起。
  几缕嫣红的血水混杂着二人爱液滴落在被单上,呻吟与喘息声渐渐响起。
  丁寿的抽送愈来愈大力,郭依云配合他挺送着下身,好让他肉棒更加深入。
  动作愈来愈大,越来越快,郭依云神智飘散,身心全被肉欲侵占,让她抛却了羞意,放浪地旋动着纤腰翘臀,挺动得愈来愈大力,恨不得在丁寿凶猛插入的时候,将自己全身穿透,任他恣意地狂抽猛送,恣意地奸淫蹂躏。
  她早已忘了一切,快感充满了全身,直到浑身酥软,骨软筋麻,魂飞魄散、飘飘欲仙。
  一次又一次地火热高潮,将她不断送入云端,花心开了一次又一次,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水淋淋的。
  直到娇嫩的花心深处,被一股火热精华冲激涤荡,整个人才像是从云端突然摔了下来,只知呢喃娇吟,再没有丁点移动或思考的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郭依云被一阵粗喘浪叫,娇哼呻吟及肉体撞击的啪啪声再度吵醒。
  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姐姐搂着那坏家伙的脖子,一双丰腴白嫩的大腿盘在他的腰上,丁寿的手指托着着郭飞云的丰满臀肉,挺着身子在她体内不停进出着。
  一缕缕的淫水不停从二人交合的性器间垂落在厚厚的绣花地毯上,不住乱颤的臀肉,摇晃不停的雪乳,让郭依云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原来男女之事还可以有这么多的花样招式,看着姐姐面色苍白,一脸满足的陶醉神情,春意未褪的娇嫩身子不禁再度火热起来。
  「差不多了吧,我是真得没有气力了。」
  郭飞云吁吁娇喘着,揽着丁寿脖颈的双手果真无力地松开了,整个上半身后仰着,一对雪白豪乳更加明显。
  盯着这对腴嫩香乳,丁寿扶着略微丰腴的腰肢,一阵快速猛挺,又引得郭飞云长发飞舞,一阵浪哼。
  「轻一点!不要……受不了啦……饶了我……啊……」
  「别急,有依云帮你呢。」
  「我?你还没完?」
  看着丁寿那股子狠劲,虽说心头火热,郭依云还是有着几分惧意。
  「除夕守岁,一夜无眠,这离天亮还早着呢。」
  丁寿适才照顾郭依云初尝人道,未曾放开手脚,待她骨醉神迷,神游太虚后,便唤醒了郭飞云尽情求欢,此时欲焰正炽,岂会轻易放过二女。
  「可是怕了?」
  「谁怕了,来就来。」
  性子要强的郭依云在床沿上一躺,两腿大分,将红肿泥泞的羞处再度显露在男人面前。
  丁寿将瘫软的郭飞云放在她的身侧,立即挥棒而入。
  郭家姐妹虽然联手抗敌,奈何丁寿魔功护体,几番销魂手段下来,二女一路溃败,欲仙欲死。
  烛光不熄,绣帐翻腾,一夜颠龙倒凤,外人难与道哉。
  
  蜡炬成灰,天方破晓。
  罗帐之内,三具滑腻的身体纠缠在一起。
  「你们真的不随我回京?」
  丁寿左拥右抱,轻柔地抚摸着怀中玉人的优美曲线。
  「进京做什么?你宅子里那么多女人,怎么安置我和姐姐?」
  郭依云枕着宽厚的臂膀,笋指在男人胸前调皮地画着圆圈。
  「你们若是想,可以给你二人一个名分,不过要排在一人之后。」
  丁寿语气中多了几分怅然,他对世俗礼教不屑一顾,否则也不会毫无心理负担的与月仙玉奴二人暧昧缠绵,可对那个被自己强取红丸的失踪女子总是心怀歉疚,萦绕不去。
  「然后我们姐妹每天给人伏低做小,端茶请安么?」郭依云螓首一甩,将长长秀发披散在肩头,「我可不耐做这些。」
  「我府上没这些……」
  玉笋般的食指轻压在丁寿唇边,「别说了,郭家出身绿林,天生天养,天弃天收,逍遥自在,关进笼中的燕子能快活么!」
  俏脸轻扭,郭依云用舌尖在她昨夜留下的齿痕上轻轻舔舐,难得的柔声细语道:「你若有情,便在心中给我们姐妹留下一个位置,时不时念上一念,我便知足了。」
  丁寿蹙额,转向另一侧道:「飞云,你劝劝她。」
  郭飞云同样摇头,「二妹从来执拗不听劝,何况此番说的话也在理。」
  「怎么,你也不愿……」新收的两个燕子都撇外面,算怎么回事。
  「只有守着她,看着她平平安安的,我这心才放得下。」郭飞云爱怜地摩挲着妹妹脸颊,「我有一件事求你。」
  「别说一件,十件百件事也都依你。」
  男人在床上对女人从来大方,二爷自不免俗。
  「照顾好彩云,让她一辈子快快乐乐。」
  面对郭飞云的期求,丁寿沉默不语。
  「怎么,刚许下的诺便不认啦!」郭依云忍不住又想再咬一口。
  「我是怕:她而今轮不到我照顾。」丁寿苦笑。
  
  官道,满目荒凉,不见人烟。
  一辆骡车吱吱呀呀地向前行进着,遭遣戍的陈熊坐在晃晃荡荡的骡车上闭目养神。
  「爵爷,您老喝水。」一名解差捧着水囊递了过来。
  陈熊冷着脸喝了一口,便将水囊抛了回去。
  「停下歇歇脚。」
  解差一脸为难,「爵爷,直隶道上不太平,这里又荒无人烟的,不如再赶几里,到前面驿站……」
  「本爵都快颠散架子了,还赶什么路!」 陈熊大声叱责。
  娘的,你一路坐车上,哥几个在后面腿儿着,还有脸说累!
  解差心中不忿,还是唯唯诺诺,连声称是,没法子,人家这爵位虽说没了,百年的世交还在,各种公侯伯爷一帮子亲朋故旧,哪个伸个手指头都比自己腰粗,好好伺候着吧。
  停车拴牲口,喂草料打尖,七八个解差也是一通折腾忙乎,陈熊则优哉游哉,下了车寻了一棵避风的大树,裹紧身上的呢绒大氅,准备打个小盹儿。
  就在陈熊坐在树下昏昏欲睡时,忽听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请问可是平江伯当面?」
  陈熊愕然抬头,眼前是一个白衣狐裘的青年,丰神如玉,风采翩然。
  「本爵正是,你又是何人?」陈熊虽遭贬黜,仍是气度不减。
  青年启齿一笑,顾盼生辉,「平江,请借人头一用……」
  
  一张乌木条案上摆放着一尊灵位,上书十一字楷书:故公先考郭氏惊天之灵位。
  案前供奉着一个蓝布包裹,包袱皮内隐隐有血迹渗出。
  披麻戴孝的郭彩云跪在灵前失声痛哭。
  「爹,女儿不孝,未能见你最后一面……」
  「彩云,逝者已逝,节哀顺变,令尊在天之灵也不愿见你如此伤心。」白少川温言劝解。
  「白大哥,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郭彩云抽咽啜泣。
  「我不想你一时冲动,做出糊涂事。」白少川轻轻摇头,「彼时陈熊位高权重,禁卫森严,你得不了手的。」
  「白大哥,谢谢你,为爹爹报了仇。」郭彩云抹泪道。
  「不过顺手而为,有人出力远大于我。」
  白少川目视南方,意味深长地说道:「算来他也该回来了。」
  
  「陈熊死了!」丘聚瞪着三角眼道。
  「咱家听说了。」
  刘瑾细细翻阅查看案头摆放着的由兵部职方司调来的各省地图,头也不抬。
  「不是您老安排的?」丘聚追问。
  「没牙的老虎,咱家要杀他不用这般麻烦。」刘瑾低头道。
  「我去查查,免得这脏水又泼到咱们身上。」丘聚似乎松了口气。
  「不必了。」刘瑾抬起头来,「这事咱家认了。」
  不等丘聚开口,刘瑾便挥手道:「你下去吧。」
  待丘聚离开,刘瑾揉着紧蹙的眉头,自语道:「几万斤的铅块,不可能凭空出现。」
  指尖沿着地图轻轻滑动,定在了一个位置上:江西广信府铅山县。
  
  「陈熊已死。」
  一间暗室内,一人向坐在阴暗处的主人禀报着同一个事情。
  「不错,答应他的事不用兑现了。」声音透着一股轻松。
  「可惜了石岩,本来是一招暗子,说服他可下了不少力气。」来人惋惜道。
  「报仇心切,人之常情么。」暗室深处的人失之淡然。
  「重新销溶的银子已分存入各地银号,兑换成了银票,主上如何处置?」
  「给那帮子官儿们都分了吧。」
  「一点也不留?」来人惊诧道。
  「身外之物,要之何用。」暗影带着一丝笑意,「你若是缺银子,可以留下几万。」
  「属下不敢。」来人恭谨地倒退而出。
  「仓无粮,库无银,哼,朱厚照,我看你如何内抚黎庶,外筹军机!」声音带着忿恨与不甘,「当年拿走的,早晚要还回来!」
  注:瑾恨(韩)文甚,日令人伺文过。逾月,有以伪银输内库者,遂以为文罪。
  诏降一级致仕(明史列传第七十四)
  (陈)熊为漕运总兵,有同宗绍兴卫指挥陈俊督运,欲以湿润官米贸银输京,熊许之,缉事者得其事下诏狱鞫之。刘瑾素有憾于熊,谕鞫者诬以赃私及诸不法事。……熊继任亦无大失,瑾以私憾置之,重法云(明武宗毅皇帝实录卷之五十八)
  (陈)熊嗣。正德三年出督漕运。刘瑾索金钱,熊不应,衔之。坐事,逮下诏狱,谪戍海南卫,夺诰券。熊故黩货,在淮南颇殃民。虽为瑾构陷,人无惜之者。(明史列传第四十一)
  内藏之积,至弘治尽矣( [明]朱国桢《涌幢小品》《买珠》)
  太仓银库,存积几无(《皇明经世文编》卷八十五韩文《为缺乏银两库藏空虚等事疏》)
  天下仓库,处处空虚(《明臣奏议》卷十韩文《会计天下钱财疏》)
  陈熊犯事因剧情需要提前,不过可以对比下《明史》和《实录》,看看什么叫春秋笔法;再瞧瞧所谓「弘治中兴」留给正德的是个什么摊子。

总统夫人,晚上见!
吕涵芷
她被亲人出卖,沦为陌生男人的生子工具。五年后,她褪去青涩,成为名不见经传的插画师。一次漫展,她遇到傲娇萌宝。 “女人,乖乖跟我回家,我就让你抱大腿。一送你绝世好老公,二让你画画技能爆棚。”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5 04:35:58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夙愿
  月上柳梢,宜春院内灯红酒绿,丝竹纷繁,笑声浪语,一片嘈杂。
  相比前院热闹,后院则清冷许多,游廊内裙角一闪,雪里梅避开闲人,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一处柴房门前。
  「姐姐,姐姐……」雪里梅趴着门缝,轻声呼唤。
  唤了数声,才看见玉堂春虚弱地倚在门前,「妹妹,三郎他可脱身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别人!」雪里梅狠狠一顿足,怒其不争。
  「好妹妹,快告诉我!」玉堂春玉容惨淡,仍是不住追问。
  「苏淮没追回人来。」受不得姐姐祈盼的眼神,雪里梅回道。
  玉堂春松了口气,「那就好,一切值得了。」
  雪里梅又急声道:「别管那许多了,趁着没人发现,你先吃点东西。」
  四下看了无人,雪里梅从拳头大的门缝中递过一个陶碗,里面盛放着两个冷馒头和几根酱菜。
  「快收起来吧,别让人看见,我不饿。」玉堂春摇头道。
  「你都被饿了两天了,还说不饿。」雪里梅眼泪都快掉下,「好姐姐,求您快吃些吧。」
  拗不过雪里梅哀求,玉堂春接过碗来,大口大口地啃着冷馒头。
  「姐姐,苦了你啦!」雪里梅眼泛泪花,为姐姐抱打不平。
  一声冷笑,「雪丫头,也苦了你啦!」
  惊回首,雪里梅见一秤金站在身后阴沉着脸,身旁还跟着低头哈腰的苏淮。
  湘裙一挥,啪的一声脆响,雪里梅雪白面颊上多了五道高高隆起的指痕,唇角破裂出血。
  手中陶碗在惊呼中落地,玉堂春扑到柴扉前,急急呼道:「妈妈,是我哀求妹妹送饭的,与她无干。」
  「哼,无干?老娘便是对你们太心善了,一个个的吃里扒外,」一秤金冷哼一声,呵斥道:「滚回去自己敷药!」
  喝退了雪里梅,一秤金又让苏淮打开柴门,玉堂春不自觉地退后几步。
  「这时知道怕了?」一秤金抱臂讥笑,「三丫头,你好手段啊,让妈妈我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些首饰本就是三郎耗银钱打造,物归原主而已。」玉堂春不卑不亢道。
  「好一个物归原主,难道你就自甘下贱,被白睡了一年?」
  「妈妈,我与三郎情投意合,乃是……」
  「好了好了,别跟我扯什么情啊爱啊,」一秤金不耐烦地挥手,「一句话,出去接客,把钱给我挣回来,这事就算过去了。」
  玉堂春垂首不语,香肩轻扭,转过身躯。
  「你这是做什么?」一秤金不解道。
  衣裳滑落,如凝脂般的玉背上鞭痕交错,玉堂春幽幽道:「妈妈,您还是继续抽鞭子吧。」
  一秤金高耸胸脯一阵剧烈起伏,「好,算你有种,苏淮,拿鞭子,给我打!
  」
  「妈妈,前院有客,点名要见您。」丫鬟坠儿在门前怯生生地说道。
  一秤金冷哼一声,「交给你了,好好收拾她。」
  「您放心。」苏淮躬身送走一秤金,扭身笑道:「唉,三丫头,着急穿上衣服干什么,爹还没收拾你呢。」
  「爹,男女有别,还是等妈妈来动鞭子吧。」
  苏淮的笑容让玉堂春心中不安。
  「那婆娘的鞭子你这细皮嫩肉的怎么经得住?还是用爹的」肉鞭子「吧,胎里带的,保证让你快活!」苏淮笑容说不出的猥琐。
  「爹,你自重……不要!」
  说着话苏淮已经将她扑倒,不停撕扯着玉堂春衣裙。
  「三丫头,爹喜欢你很久了,让爹好好疼疼,保证那娘们不会再难为你。」
  苏淮急哄哄地将臭嘴在玉堂春娇嫩的面颊上拱来拱去,一只手已经急色地从裙底探了进去。
  饿了两天的玉堂春哪有力气推搡苏淮,只觉他那只脏手已触及女儿私处,自己却又无可奈何,两滴清泪从眼角边滴落。
  「乖宝贝,等尝到了爹的好处,你就会忘了那个王三,爹的功夫可比那银样镴枪头好上百倍……」
  苏淮不停上下其手,感觉身下娇躯已然不再抗拒,自以为得计,急忙开始脱解自己衣服。
  忽然一声惨叫,苏淮翻身而起,脸颊上多了一道血痕。
  玉堂春手持一片陶碗碎片,一步步向后蜷缩着,「你,你别过来……」
  「臭丫头,给脸不要脸,今天大爷吃定你了。」苏淮眼中凶光大冒。
  「你再过来,我死给你看!」玉堂春突然将碎陶片抵在自己咽喉上。
  「你舍得么?」苏淮冷笑,继续向前。
  玉堂春手上用力,吹弹可破的粉嫩肌肤上,一滴殷红血珠赫然渗出。
  「三丫头,你别乱来!」
  反正也不是雏儿了,暗中偷吃是一回事,要是逼出了人命,苏淮可没法向一秤金交待。
  「你走!」
  「好好好,我马上走,你别做傻事。」苏淮连声点头,出门将柴门反锁,快步离开这是非之地。
  陶片跌落,玉堂春嘤嘤悲泣,「三郎……」
  
  宜春院雅轩。
  一秤金摆弄着香帕,斜眼打量对面坐着的土包子。
  「这茶好喝,再来一碗。」
  方争将一杯香茗咕嘟嘟喝个干净,举着空杯道。
  一边的丫鬟瞪大了眼睛,从没见过这样的客人。
  「去,给方大官人添茶。」一秤金吩咐一声,又道:「大官人,有一年未见了,忙些什么呢?」
  一抹络腮胡子上的茶渍,方争豪爽笑道:「握这一年可接了大生意,待买卖做成,将你这宜春院都搬到握山西去。」
  「哟,那奴家后半辈子还要靠大官人养活咯!」一秤金自是不信,拿话挤兑。
  「好说好说。」媚眼做给瞎子看,一秤金的反话方争可没听出来,不客气地说道:「像苏妈妈这样的大美人,养再多握也乐意。」
  「好了大官人,您这千里迢迢来到京城,该不会只是拿我们娘们寻开心吧?
  」一秤金最近心火很大,没那个心思逗嘴皮子。
  方争霍地起身,大步走近,将一张银票拍在了茶几上。
  「五百两,四通钱庄的庄票,你们京城人都认识吧!」
  「您这是……」一秤金有些摸不准这位的心思。
  「够看一眼那个叫」苏三「的女子了吧?」方争晃着脑袋问道。
  「只为看一眼?」一秤金犹疑道:「你老真是发了大财呀!」
  「看一眼是不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吸人,看中了握就给她赎身!」方争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秤金蹙着眉头,支颐枯坐。
  苏淮偷偷摸摸从门边蹭了进来。
  「进就大大方方地进,成天和做贼一样上不得台面!」一秤金正没好气,见了苏淮的鬼祟样子火气更大。
  「您教训的是。」苏淮陪笑道:「舵主,您有心事?」
  「还不是三丫头那点事,你脸怎么了?」一秤金总算正眼瞧了一下他。
  苏淮捂脸讪笑,「没事,不小心划得。三丫头怎么了?」
  「那个姓方的马贩子倒还是个长情的,惦记了那丫头一年多,要花五百两银子看她一眼。」
  「看就看呗,送上门的银子还能不要!」苏淮道。
  「怕是一眼就看上了,纠缠着给她赎身怎么办?」一秤金对玉堂春的样貌还是自信的「那就赎啊,咱们狠宰这老赶一刀,也好把年例凑齐。」
  「这笔凑齐了,下笔怎么办?你不是不知道,这丫头是咱们的摇钱树!」
  「摇不下钱来的摇钱树,还不如连根锯了烧火,」苏淮恶狠狠道,「再说,咱不还有雪丫头么……」
  注:新安人……惟娶妾,宿妓,争讼,则挥金如土。余友人汪宗姬家巨万,与人争数尺地,捐万金娶一狭邪如之,鲜车怒马,不避监司前驱,监司捕之,立捐数万金(明谢肇淛《五杂俎》卷四《地部》。一般来说秦淮河上纳个妾是一百四十两,不过徽商价值观不能以常理看,富甚于新安的晋商花大价钱砸人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