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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槌 / 2021/06/28 08:34 / 31187 / 524
【小说】大明天下
穿越
武侠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5 04:36:08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丧仪
  刘瑾府,花厅。
  一个个木箱被揭开了盖子,成堆的银子白花花耀眼。
  「这是小子用伪银替换下的两万两漕银,入库已是不能了,便请公公勉为其难的收下吧。」丁寿指着银子道。
  刘瑾正持着把银柄剪刀修剪一株美人蕉盆载,看也不看这些银子,「这趟辛苦了,自个儿留着吧。」
  「也算小子一番心意,您就别客气了。」
  「各地镇守太监都在给咱家送银子,轮不到你身上。」
  丁寿犹豫了下,「恕小子直言,各地镇守的银子也是搜刮而得,倘若激起民愤……」
  「民怨一起,就把他们抄家拿问,」刘瑾手上用力,「咔嚓」一下剪断一截花枝,「中官治罪,那帮酸子乐见其成,容易得很。」
  「您是要借这个机会,清理各地王岳党羽?」见刘瑾转目看来,丁寿连忙低头,「公公高明。」
  「贵人念叨你久了,明儿个记得进宫问安。」刘瑾绕着三尺见方的四窑方圆盆继续修剪。
  「小子还有个事要请教,魏国公小公子徐天赐想要谋个前程,我想着把南京锦衣卫交给他打理,一来和徐家搭上关系,再来……」
  「这是锦衣卫的公事,你看着办。」刘瑾抬头笑笑,「你也不小了,该自己拿主意了。」
  没明白老太监说的是不是反话,丁寿只得茫然称是。
  
  暮霭沉沉,丁寿伸着懒腰出了紫禁城午门。
  「吏科李宪。」
  「吏科张瓒。」
  「工科许天锡。」
  随着杨玉的一声声唱和,一个个面容疲惫的给事中有气无力的应声出了值房。
  「老杨,忙什么呢?」
  听见丁寿招呼,杨玉连忙一路小跑迎了过来。
  「卑职见过大人,许久不见,大人康健。」
  「甭客气,你现在也是堂堂佥事,管着殿廷禁卫,不用这么大礼。」丁寿抬手让杨玉起身。
  「还不是靠大人提携。」杨玉谄笑道,「您老这时候才出宫?」
  「别提了,大清早进的宫,太后非留着用午膳,下半晌又陪陛下跑了阵子马,西苑那边查看了一番豹房工程,陛下那里又拉着用晚膳,唠了一阵子家常,这可不就耽误到现在。」
  丁寿一副无奈的神情,眉眼间却掩饰不住的嘚瑟。
  杨玉识趣的举起双手拇指,「嘿,要不是大人您呢,这满朝文武,您这恩宠是独一份,旁人眼红不来!」
  有人捧臭脚,丁寿乐得再多客套几句。
  「这帮子给谏怎么这时候才出来?」
  「刘老公有令:这般给事中每日寅时报名而入,酉时唱名而出,值房办公,不得懈怠。」
  「办公七个时辰!」丁寿掐指算算,抛去吃饭和在路上耽搁的时间,这帮给谏一天到晚也没几个钟头能睡觉了。
  丁寿瞧着一个个给事中们浑浑噩噩,行尸走肉般的模样,庆幸先把王廷相打发走了,不然这高强度的工作时间,非把人累傻了不可。
  杨玉冷笑,「刘公公的本意,也是让这帮大头巾们没时间想旁的事。」
  
  锦衣卫,北司正堂签押房。
  面对积压如山的案牍,丁寿愁得直揉额头。
  「老杜,有什么公事捡紧要的说,我这忙一天了,急着回府呢。」
  「魏国公徐俌幼子徐天赐,授职锦衣卫指挥佥事,掌南京卫事,内阁票旨已下。」杜星野称了声是,便开始按条奏禀。
  「哟,几位阁老这么给面子,当天就办妥了,还有么?」总算是条好消息,丁寿心情不错。
  「南京科道戴铣蒋钦等二十余人上疏参奏刘公,有条旨缇骑逮系锦衣卫狱。
  」杜星野继续道。
  「该!良言劝不住该死的鬼!!」
  唇枪舌剑,还没震住这帮不怕死的,丁寿有种被轻视的挫败感,一拍桌案,气哼哼道:「既有明旨,下令南京锦衣卫……」
  「大人,您这……」突然没了下文,杜星野不禁问道。
  「将方才那道票旨压下来。」
  
  丁府,书房。
  「这些时日府上一切安好,程先生那里也生意兴旺,王先生已经教出一批账房,分派接手各地生意……」
  丁寿靠在太师椅上,百无聊赖地听着谭淑贞说着府上事务,觉得还是在外面自在。
  「爷虽不在京里,朝廷恩赏仍是不断,年前宫里赐了二百斤水火炭下来……
  」
  「水火炭?什么东西?」丁寿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道。
  「这是雅称,实话说应叫」水和炭「,将煤粉用黄泥套模子黏和成饼,经久耐烧……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些牙疼。」丁寿捂着腮帮子,真心为那帮弄点煤渣子和泥发家致富的穿越同行脸红。
  「你接着说。」
  「宫里赐下来的非比寻常,是蔚州出产的上好石炭,置在香炉中,无烟无滓,其灰如雪,天下亦可称最。奴婢寻思,还是等老爷您回来享用。」
  「一般死物,谁用不是用,你们各自分了吧。」丁寿毫不在意,「既跟了我,便也别亏了谁。」
  谭淑贞笑道:「知道老爷体谅奴婢几个,可咱府上用度并不差了,可人姑娘院子里所用的香饼,便是用细纨筛出的炭粉,以梨枣汁合成的,不但一烧终日,还有果香散出,南朝徐陵有诗曰:奇香分细雾,石炭捣轻纨。说的便是此物。」
  唉,腐朽堕落的封建社会生活,我越来越喜欢了呢,丁寿伸臂,骨节一阵轻微脆响。
  「老爷,这段日子的府中账目,请您过目。」谭淑贞将一本账册递到丁寿面前。
  「每次回来都看这劳什子,无趣。」
  丁寿一把将谭淑贞拉到怀里,手滑入衣襟,摸着一团滑腻丰盈的乳峰,淫笑道:「有没有想爷呀?」
  「爷……」谭淑贞不安地扭动了下身子,「您还是先看账册吧,奴婢也好交差。」
  「看归看,你也别闲着呀……」
  谭淑贞含羞点头,柔软丰腴的身子缓缓滑下,埋入了丁寿衣袍下摆之内。
  「王朝儒来过府上?」
  「啧啧……嗯……王公子没有……啧啧……明说来意,不过……啧啧……看他手头应不宽裕……唔——」
  丁寿隔着衣摆,将螓首猛然摁了下去,直到感觉琼鼻已贴近小腹肌肤,仍是不肯放手。
  「咕咕……呼呼……」只听到谭淑贞喉咙滚动与鼻腔艰难的呼吸声。
  丁寿闭目感受喉腔内的挤压吸吮,过了几息才猛然放手。
  谭淑贞忽地一下闪了出来,鬓歪钗横,眼角已被呛出泪水,哗啦啦一团口水由唇角滴落在胸前衣襟上。
  「专心干活,没让你答话不许出声。」
  「是,婢子知道了。」谭淑贞点头,不等丁寿发话,撩起衣摆,又钻了进去。
  享受着逐渐精湛的口技伺候,丁寿继续一目十行地扫视账目,嗯,等等……
  「这个丧仪是怎么回事?」
  不听回话,谭淑贞吸吮得更加卖力,丁寿清楚地感觉到两颗卵子交互在檀口内含进吞出,舒服得他直吸凉气。
  「齐世美死了?嗯——」
  舌尖突然在马眼处一滑,似乎香舌尖端都进入了几分。
  舒服地一声哼哼,丁寿倒在椅子上。
  「也不用干得这么……嘶嘶……卖力……这话可以回了……哎呦别……别特么叼着不放呀……」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5 08:14:15

第三百二十八章 灵堂
  驸马府外引魂幡迎风招展,府内人人戴孝,处处哀声。
  灵堂之上,丁寿敬香祭拜已毕,移步到垂头饮泣的未亡人身前,轻声道:「
  驸马爷天不假年,殿下还请节哀,保重身体为上。」
  浑身缟素的仁和大长公主未施粉黛,一头乌黑鬓发只是用一柄玉梳拢起,在脑后松松地挽了一个髻,虽是形容凄楚,仍旧一副雍容华贵、高傲矜持的模样。
  公主闻言抬起头来,声音幽咽地回道:「仁和代亡夫谢过丁大人美意。」
  「这个,下官出京公干,未能及时为殿下奔走,深以为憾,不知而今可有需下官效力之处,请殿下直言,在下定无二话。」眼前人反应冷淡,丁寿只有没话找话。
  「缇帅公务繁忙,仍有此高义,仁和感激不尽,且请到后堂奉茶。」
  求之不得的丁寿连连点头,随着仁和到了后堂。
  「大人请茶。」
  仁和屏退下人,亲手将一杯香茗放在了丁寿面前。
  「谢殿下。」丁寿接过茶盅,顺手牵住了雪白嫩滑的一只柔荑。
  仁和并未抽出手去,「本宫有孝在身,丁大人请自重。」
  「要想俏,一身孝,殿下如今这打扮更加绰约多姿,惹人怜惜。」
  丁寿伸手一带,怀中便多了一具温软娇躯。
  仁和白了他一眼,低啐道:「先夫英灵未远,你们锦衣卫便是这么为人遗孀效力的?」
  「正是驸马爷英年早逝,下官才好继他未竟之业,慰藉殿下闺中岑寂呀。」
  丁寿的一只手探入孝服,轻车熟路地握住了一团柔腻。
  感受到胸前火热,仁和美目迷离,轻轻喘了几口气,「嘴上跟抹了蜜似的,也不知有几分真话?」
  「句句实言,天日可表。」丁寿已开始急不可待地欲解裙带。
  素手按住丁寿手掌,止住他的动作,仁和似笑非笑道:「既如此,咱大明也没有不许孀妇再醮这一说,我便奏请当今,让你填了这驸马的缺怎么样?」
  正在上下其手的丁寿突然僵住了,「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仁和腰身一扭,从他怀中挣脱,坐在一边整理衣物,不屑道:「便知道你这小坏蛋嘴里没一句真话,只想白占本宫的便宜,怎么,嫌我老啦?」
  丁寿大呼冤枉,「公主金枝玉叶,千娇百媚,下官高攀才是,只是……」
  「只是什么?」仁和可不会轻松被绕过去。
  「而今不是殿下招驸马那会儿了,那帮大头巾在弘治十三年颁发的《问刑条例》里可没少对宗亲使坏,王亲仪宾不得在朝中任职,家中亲眷不可应举入仕,有官的还得辞官归里,别说衣冠世胄,诗礼世家了,但凡有点上进心的谁还愿意与皇家结亲啊!」丁寿急得把实话都说出来了。
  「原来丁大人是舍不得官位前程啊。」仁和讥讽道。
  「什么官位前程,都是虚的!在下倒是愿把浮名,换了公主您罗帐内的浅斟低唱,可我这无官一身轻了,殿下您再有个大事小情的,下官也插不上手帮忙了不是。」
  丁寿扶着香肩,苦口婆心地解释。
  「去!」仁和将丁寿放在自己肩膀上两只鬼手拍掉,「本宫有什么要你帮忙的?」
  「下官听说了,年前殿下以孀居家贫为由,奏请浑河大同峪山的四座煤窑,被陛下给否了,」丁寿又涎着脸凑了上来,「这事交给臣下办了……」
  「你觉得我这公主府缺这四座煤窑便揭不开锅了,要靠身子和你这小鬼头换?你把本宫当什么人了!」仁和柳眉竖起,厉声叱道。
  「唷喂,我的公主诶,您别瞎想啊,知道您府上有先皇赐的三河和武清县的几百顷庄田,不在乎这些,下官不过是想尽点心意么,您要是多想,权当我没说。」
  这女人真麻烦,丁寿腹诽。
  「你当我干嘛上这道奏请,还不是想看看我这个大姑姑在那个皇侄心上还有多少分量,现在看来,唉!」公主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出了心里话。
  丁寿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陛下也不是单冲您来,这不还诏令山东德王爷那边的庄田每亩征税银三分么,」王何患贫「,万岁爷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
  仁和嘴角边带着一丝幽怨,「今上登基,对王室宗亲可严苛多了,我这孤儿寡母的,将来怎么办?」
  「殿下您外有庄田,年有岁俸,不会学德王爷来」无以自给「的话吧,陛下英明,可不那么好糊弄,劝殿下别再触这个霉头。」
  便是小皇帝好糊弄,他身边还一个刘瑾呢,毕竟一场露水夫妻,丁寿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我想的是良儿,」仁和嗔恼地瞪了丁寿一眼,「良儿他们几个年纪渐长了,连个前程都没有,本宫百年以后,坐吃山空还有几年好日子过!」
  「瞧瞧那帮穷宗亲眼下过的日子,我这当娘的怎么合得上眼……」说着话,仁和便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丁寿递过一方绢帕,「殿下确是不易,可这怪的谁来,齐驸马身前沉湎酒色,经常借故不朝,连先帝爷那好脾气都不喜他为人行事,这才耽搁了几位小公子……」
  「你到这儿来成心恶心我的不是,滚!」
  就算那夫君再不争气,好歹也将就过了这么些年,让丁寿这么找后账,擦了几下眼睛的仁和更加恼怒,甩手将手帕丢了回去。
  「殿下息怒,这事不妨交落在下官身上。」丁寿持帕亲手为仁和擦去眼泪。
  「你……」仁和红着眼睛抽泣道:「你能干什么呀?」
  「下官这锦衣卫除了侦缉百官,拿人杀人,还不就是帮着安置这事的。」丁寿笑道。
  「那……教你费心了呗。」仁和止了哭声,抬眼皮夹了这小子一眼。
  「为公主效力,分内之事,再说打根儿上论,齐公子也算臣的晚辈不是。」
  「去你的!」公主娇嗔一声,破涕为笑。
  「为殿下了却这么一桩心事,殿下该如何报答臣下呀?」丁寿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
  「从进灵堂起,就知道你这小子没打什么好主意。」仁和修长的纤指在丁寿额头上狠狠戳了一下。
  「瞧瞧,下官这点小心思全被殿下料中了不是。」丁寿抬手将公主揽到了怀里……
  一串娇喘和呻吟声从仁和香唇中飘出,一身素缟衣裙襟散带松,衣内有一双大手在她白嫩的肌肤上摩挲挑逗,白绸肚兜的背带早已松开,硕大滑腻的一对丰乳被肆无忌惮地抓揉捏搓,如樱桃般的乳尖已在不觉抖颤中挺立了出来。
  「别,别在这儿啊,万一让人看见……」丁寿就这样抱着她坐在椅子上,仁和紧张地望向房门。
  「人都在前院里忙,谁会到后院来,放心吧公主,难道你还等得到卧房么?
  」
  丁寿坏笑声中,仁和一双媚眼半睁半闭,由他一双大手在身上私密之处恣意游走抚弄,感受到圆滚滚的臀下那根火热坚挺,整个人像是融化了般没有一丝力气。
  一年前那次疯狂交媾,让她数日不能正常行走,也为她午夜梦回添了许多余韵回味,再与齐世美行周公之礼时如同嚼蜡,那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再也无法满足她的欲望,而今鸳梦重温,她空虚了好久的身体确实无法再等,丁寿无礼的语言,不但未能使她恼怒,还不由自主地轻轻扭动身子,好让他动作更加方便。
  「小坏蛋……你……快点要了我吧,受不了……」
  伴着裙下蜜穴在男人指尖熟练的揉捏摁挑之下,所发出的唧唧水声,仁和娇躯之中像是万千虫蚁行走般的酥麻骚痒,呻吟声愈来愈柔软甜腻。
  「要你?怎生要呀,我的殿下。」丁寿咬着晶莹如白玉般的耳垂,低语道。
  「我……我……唔……」
  仁和的孝服仍在身上,肚兜却丢在了几案上,高高撩起的罗裙下,还带着湿迹的亵裤垂挂在一条丰白腴嫩的大腿上,一脸享受的神情,红唇微张,闭着双眼不住吁吁娇喘,声音更加绵软妖媚。
  「讨厌,你非要人家说出来吗?」
  「话不说不明,灯不挑不亮,殿下谕令不清,臣下不知如何自处呀。」丁寿在公主领口和裙下的两只手动作更加肆意,衣裙下明显看见两团鼓胀搔动摇晃。
  「啊……你……你别……这……这么弄……好酸……呀——」
  仁和公主一声长鸣,丁寿每根手指的细微动作,她都感受得一清二楚,在坚硬挺翘的乳尖上的捻动,在水流潺潺的桃源洞口的拨弄,最要命的便是幽谷口红豆处的那根手指,每一次揉摁都惹得她娇声高唤,好似一股电流通遍全身,麻酥酥,痒滋滋,激荡地她纤腰轻扭,银牙暗咬,神情愈来愈柔媚,动作越来越放浪,素裙已湿了好大一块,香汗随着体液发散出来,漂浮在四周。
  在浓烈情欲的内外交煎之下,仁和的呼吸愈来愈急促,逼得她终于投降了。
  「我要你用这根东西狠狠地插进来,快!!」素手下探,紧握住男人那粗壮坚硬的巨物,在雪腻臀沟和蜜穴处死命摩擦。
  「下官遵命。」
  丁寿轻笑一声,手上微一用力,娇躯翻转,仁和公主便成了对面跨坐在他腰间的姿势。
  未等她娇呼出声,一口重重地吻住了她红艳的樱唇上,贪婪地吸着她香甜芬芳的雀舌。
  仁和热情地回应着,任他吸啜品咂着菱唇,一双手环上他的颈子,娇躯剧烈扭动,恨不得立时扒光自己,让下身蜜穴与那条无法一握的巨龙间再无隔阂。
  丁寿却省了脱衣裙的麻烦,将那身孝服素裙一翻,举起仁和软绵绵的娇躯,巨棒稍一对准,便下身一挺,抱着怀中玉人腰肢的两手往下大力一凑。
  「啊——」一声娇弱轻吟,仁和公主似乎感觉被长枪贯体而过,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翻了个儿。
  「冤家,你捅到人嗓子眼啦!」
  只是短暂的疼痛不适,随即仁和便被接踵而来的充实胀满感刺激得欲火中烧,不由自主地扭动着腰臀,一双玉腿自觉地箍上了丁寿腰间,好让这小冤家在她体内全力冲刺,一下下地将她送上巅峰。
  仁和弓起身子,银牙轻咬着男人肩膀,感受到玉杵在体内不住地撞击,花心蜜汁一点点地被榨了出来。
  丁寿紧搂着她的腰肢,常年养尊处优的身体,自不如习武女子的腰身紧致,但柔软弹性却是手感更佳,吸引的他不住耸挺,涨得又紫又红的大菇头在她花心深处紧紧研磨,不时抱着如满月般的肥臀狠狠地旋动几下,逗得仁和公主花心里又痒又酸,一波波淫水奔流出来,柔软嫩滑的身子香汗淋漓,素衣缟裙湿湿地贴在凹凸有致的丰满娇躯上。
  「又出……出来了,好,真好!」
  不一会儿阴精已经泄了三次,终于满足的仁和公主再也喘不过气来,软软地伏在男人肩头呻吟着,想了一年多的这个小男人,今天终于再度让她沉迷陶醉。
  可惜丁寿被挑起的欲火却不那么容易被熄灭,深深插入的火热玉杵坚挺依旧,几乎可将仁和整个人挑了起来。
  仁和公主纤手仍软弱无力地环在他脖颈上,脸上的神色欢欣甜蜜,猛然间感到原本扶着她腰肢的手下移到自己丰满多肉的屁股上,将自个儿捧了起来。
  还未等弄清状况,便被反压在黄花梨的圈椅上,两条粉腿被分搭在了两边扶手,腿根大大张开,那根带给她无限快乐的玉杵抽插得更加狠猛,只肏得仁和公主呻吟连连,冷汗淋淋。
  「好人儿,求求你,放过我,我真不成了!啊——又来了,亲相公,好驸马,弄死我吧!」
  也不知泄了几次,仁和早已虚脱不堪,淫荡的浪叫声已化成轻轻的呓语呻吟,泥泞不堪的幽谷花径仍被涨得满满的,涨大的菇头每次进入都深深陷入仁和那娇嫩柔滑的花心里,撞得她娇躯轻颤,闭目浪哼,周身软得连指尖儿似乎也举不起来。
  失魂落魄,迷迷茫茫的仁和公主突然身子一震,似乎听到了熟悉的人在呼唤自己。
  「妈,您在里面么?!」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5 08:14:28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不如归去
  披麻戴孝的齐良大公子快步穿过青石甬道,直奔后堂。
  「齐公子,久违了。」
  丁寿立在堂前,笑呵呵地拱手为礼。
  「丁寿!哦不,丁大人,您在这儿?」
  看到当日带锦衣卫闯进府里把自己扔进诏狱的罪魁祸首站在眼前,齐良打心眼里犯怵。
  「在灵前为驸马爷上一炷香,顺道叨扰杯茶喝。」丁寿道。
  「在下替先考谢过大人隆情。」略微犹豫一下,齐良还是问道:「家母可在里面?」
  「殿下适才去处理府中一些琐事,稍后便回,公子可愿进堂叙谈一番,与丁某边等边聊。」
  「这个混小子!!」正在屋内整理衣裙的仁和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不说她现在衣衫不整,单是脸上红潮未退,满屋淫靡气味,明眼人哪个看不出来刚经了好事,何况来人还是自己儿子,还怎生做人!
  「不不不,前面灵堂人来人往,需有人照看,在下不能耽搁,只得失礼少陪,请大人见谅。」齐良连连摇手,还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这位强拉着自己叙话。
  「如此,公子请便。」丁寿笑答。
  如蒙大赦的齐良长出一口气,客套话都不敢多说,避之若浼,扭身快步离了后院。
  丁寿背手扭身回厅,坏笑道:「殿下虚惊一场,咱们继续。」
  「一边呆着去!」倒在椅子上抚胸呼呼娇喘的仁和嗔怒不已,「都说了这里不行,你个急色鬼就是不听。」
  「下官不是担心您没尽兴嘛,」丁寿摸摸鼻子,试探道:「要不到您卧房…
  …」
  「滚!你当府上人都是瞎子呀,再说以后你一个大男人老往这里跑算怎么回事!」说了后半句,公主殿下的脸更红了。
  「你是担心以后呀,」丁寿摩挲着下巴,思忖道:「这倒是个麻烦事,不过臣下有个主意……」
  
  奉天门早朝。
  「仁和大长公主上表:奏请于南苑修建驸马坟茔,自愿结庐相守,乞陛下恩准。」 礼部郎中崔杰出班奏道。
  作为首辅李东阳的长婿,崔杰的奏请自有多人应和,什么公主殿下夫妻情深,贞洁可为天下表率,足为后人旌表等等,反正好话不要钱,多说几句也不亏。
  「南苑?」小皇帝却有些奇怪,「以往薨逝的公主诸王不都安葬西山么,何必另选佳城?」
  「陛下,西山一带风景秀丽,林泉茂盛,确为风水宝地,然国朝皇亲贵戚多葬于此,形胜之地殆尽,若大长公主殿下愿另选他地,礼部并无异议。」
  大明朝公主墓地选择都是工部、礼部和司礼监的活儿,反正将来都是合葬一处,现在敲定了也省得日后麻烦,礼部尚书张升乐见其成。
  前阵子刚拒绝了人家奏请,这要是在南苑安家,以后南海子打猎碰见了这位大姑姑如何相处呀,朱厚照担心这个。
  「陛下,仁和大长公主贞烈可表,臣请授其长子齐良锦衣卫千户一职,以为嘉许。」丁寿突然出班奏禀。
  「准奏。」朱厚照回得干脆痛快,这样好啊,儿子都升了官,亲戚见面也好说话呀。
  见小皇帝高兴,丁寿趁热打铁,「公主为夫结庐守灵,其情可悯,臣请为其预建生圹,广设享殿、库厨、官宅,以彰其行。」
  见小皇帝突然面露难色,丁寿暗道声坏了,忘了皇帝是个穷光蛋了。
  「预修生坟,可有先例?」朱厚照的确为难。
  工部尚书曾鉴道:「自英庙时汝阳大长公主起,确有公主以年老死日将近为由修建寿藏,然仁和大长公主春秋鼎盛,似无此必要。」
  礼部尚书张升也说道:「豫凶事,非礼也。况而今库藏匮乏,宜停不急之务。」
  你俩老家伙跟我对着干是吧,连《左传》都搬出来了,刚才给齐良那小子加官的时候怎么不来一句「赠死不及尸」的屁话呢,丁寿在心中给这二位部堂记了笔小账。
  「陛下,寿藏官宅亦是公主结庐之所,事急从权,礼不可废,臣意请公主府自置茔地,待帑藏充裕,再领银折价。」这笔钱到底还是得自己出,丁寿心疼得直抽抽。
  「此议甚好,司礼监会同工、礼二部,照此办理吧。」朱厚照现在是乐得做甩手掌柜的,拍拍屁股走人。
  「恭送陛下。」
  一直垂眼低眉的刘瑾送走小皇帝,对着张升二人道:「两位部堂,请留步。
  」
  「刘公公,有何吩咐?」曾鉴傲然屹立,语气生硬。
  「曾部堂客气,近日朝臣赴咱家府宴之人甚多,唯部堂清高故我,咱家怎敢失礼得罪。」刘瑾皮笑肉不笑道。
  「你……」曾鉴待要反唇相讥,被一旁张升阻拦。
  「若刘公见召,老夫与克明兄自当上门叨扰。」比起曾鉴,张升姿态低了许多。
  「宗伯说笑,内外相接乃是重罪,部堂可是要与咱家私相授受,暗中结党么?」
  这位成化五年的高考状元被刘瑾一句话顶的说不话来,脸色难堪,一旁的曾鉴不耐道:「刘瑾,有话直说,老夫无心与你在大内啰唣。」
  「咱家也有一摞奏本要批,」刘瑾淡然笑道:「只是这些奏请里怎没看到二位部堂年老乞归的奏本?」
  「什么?!」二人同时惊诧莫名。
  「刘瑾,你究竟何意?」年过古稀的曾鉴火气未减,直要冲上前理论。
  刘瑾冷冷道:「咱家的意思很清楚,二位年老昏耄,做了几十年的官儿了,还不明白审时度势的道理,别等到咱家出手,大家都不好看。」
  不理暴跳如雷的曾鉴,刘瑾扭身而走。
  「欺人太甚!」曾鉴涨红了脸道:「启昭,你我上表参他胁迫大臣,居心叵测……」
  「克明兄,算了吧。」张升长叹一声。
  「算了?这算什么?」
  「如今两京都察院各道奏章,必先呈堂详禀刘瑾,然后上闻,你我的奏表根本到不了陛下眼前呀!」
  「这……」曾鉴知晓张升说的是实情,却咽不下这口气。
  「急流勇退,谓之知机,咱们也到了颐养天年的岁数了。」张升凄凉苦笑,「你我皆是联名请诛八虎之人,安然归里已属侥幸,若是如车震卿和朱懋恭一般……」
  曾鉴嘿然,宣府巡抚车霆和山东巡抚朱钦如今可都在诏狱里作伴呢;尚宝司卿也有小九卿之称啊,结果顾璇他们几个因为违例乘轿在长安门外戴枷示众,差点把命都丢了;还有那位除夕致仕的左都御史张敷华,船到徐州莫名倾覆,好悬没淹死,鬼知道是不是真得撞了什么礁石,刘瑾做事已不能用官场常理度之。
  张升望天喟然,「国事如此,不如归去啊!」
  
  小时雍坊,灰厂小巷,李阁老胡同。
  下朝的李东阳甫一下轿,便看见许多人围在府门前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李东阳见其中不乏士子儒生,心中奇怪,进门便问。
  家人支支吾吾递过一张白纸告示,「老爷,今晨不知何人在府门上贴了这个。」
  「揭帖?」李东阳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大门上也会被人贴了这个东西,拿过来一看,是一首七绝诗:文名应与斗山齐,伴食中书日已西。
  回首湘江春草绿,鹧鸪啼罢子规啼。
  「鹧鸪啼罢子规啼……」李东阳默念一遍,嘴角边浮起一丝苦笑道:「这是讥讽老夫」行不得也哥哥「,」不如归去「呀。」
  「老爷,南都太常少卿罗大人有信来。」家人又呈上一封信来。
  「哦,罗景鸣来信了。」李东阳随即开怀,罗玘是他得意门生,受他举荐升任留都少卿,已有段时日未通鸿雁了。
  李府书房,烛光渐残。
  信笺无声地由指尖滑落,李东阳懵然无知,只是回味着信中数语:公既助纣为虐,吾与公再无师徒之谊,官身前途为公荐所得,愿请削籍偿之。
  「呵呵……」李东阳扭头看看案几上的那张揭帖,神情复杂,「行不得也,不如归去呀……」
  
  正德二年闰正月初八日,工部尚书曾鉴进荣禄大夫致仕。
  正德二年闰正月十七日,礼部尚书张升进太子太保致仕。
  正德二年闰正月十九日,有旨传出:令吏、兵二部,凡进退文武官,先于刘瑾处详议,内外奏章,悉呈之。
  注:齐世美历史上是弘治十六年病逝,为了剧情冲突让他多活两年,仁和公主和他的墓确实在南海子小红门,算是明代亲王公主墓穴里的少数个例,在她之前只有朱棣的永安公主葬在了北京房山,其他大多数人陵寝都在西山。
  另外不用替丁二操心修陵花多少银子,历史上仁和公主墓折价银一千六百九十两,她妹妹德清公主的坟折价银一万六千二百两,以后公主驸马坟一般是一万四千两的标准,看着差距挺大,实际上里面猫腻很多,万历为自己的同母妹永宁公主(《独行侍卫》里的女主)修坟,特旨加恩共两万四千两,工部一个姓贺的郎中不信邪,免去各家参与,自己主持修坟,结果修成后「金井并席殿五十余间,计费仅三百三十两有奇」,只能说一句:明晚期工程项目真特么黑。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5 08:14:39

第三百三十章 刑部大街
  北镇抚司。
  丁寿在自己的签押房内痛苦地揉着太阳穴,案前站着的钱宁和杜星野同样愁容满面。
  「还查不出人来么?」丁寿问。
  二人摇头。
  「这小子也是倒霉催的,李阁老都不愿声张此事,那帮酸子偏偏传得满城风雨,惹得刘公震怒,非要查出人来不可。」丁寿想起来就头疼。
  「匿名揭帖这事有几个会对人明言,都下最不缺的便是这般无事生风的文人士子,国子监里便养着几千号吃饱没事干的,属下等确实无从下手。」钱宁也开始诉苦。
  「朝廷月给廪饩,竟养些这般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穷酸书生,一天到晚给咱爷们找事。」
  丁寿越说越是火大,「不行,这事不能光落到锦衣卫头上,三法司那边也该动弹动弹了。」
  
  三法司衙门并不和其余衙门公署一般在长安街南大明门两侧办公,而是坐落在西城距离蜡烛寺不远的刑部大街上。
  丁寿等一干锦衣卫的马匹刚到三法司牌楼前,便被一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给挡住了。
  「怎么回事?过去看看。」丁寿示意。
  打听消息的锦衣卫很快过来回话,「卫帅,巡按御史王时中戴重枷在都察院前示众,王妻过来探视,见其夫病重,一时大恸,拦着刘都堂的轿子哭求喊冤。
  」
  「王时中?是他呀。」丁寿恍然想起,前几天江彬给他的信中提到过一笔,御史王时中巡按宣大,严刑峻法,宣府守备以下武官被他一口气逮了上百,宣府武官人心浮动,江彬也求他帮忙活动下位置,远离是非之地,不过还没等他动手,丘聚的东厂便得到消息,将王时中给拿到诏狱了。
  最近的北镇抚司里进进出出的好不热闹,丘聚为了帮刘瑾立威可是下了死力,东厂番子无所不用其极,问题是东厂没有监狱,拿了人直接往镇抚司一塞,搞得诏狱里都快人满为患了。
  说心里话,丁寿是觉得王时中确实有些冤枉,他拿人也是有凭有据,不过动静实在搞得太大,江彬那本乡本土的都不愿在宣府待了,估计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不过这事关系不到二爷身上,你东厂拿人,我锦衣卫就关着,该廷杖廷杖,该除名除名,反正这些人和自己都没什么交情,谁教你们倒霉犯人手上了呢,不过刘宇的轿子被人拦了这么开心的事,丁二怎能不去看个热闹,在宣府闪了老子那一下,而今可还记着呢。
  「刘都堂,你与拙夫在宣府共事,当晓得他的为人,他实在是冤枉啊!」
  一个妇人跪地扯着刘宇官袍不撒手,嚎啕痛哭,二人不远处一个去了官服的中年男子颈带重枷,神色萎靡,奄奄一息。
  「王夫人,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刘宇扯了几下官服下摆,没有抽开,若是丁寿易地而处,估计就直接动手推开了,若是妇人有几分姿色,少不得还会趁机占上一把便宜,可他刘至大在众目睽睽下还干不出这不要脸的事来。
  「王夫人,刘某也是爱莫能助,好在禁中有令,尊夫枷满一月便可开释,你且宽心等待几日,便可夫妻团聚……」刘宇无奈,只得放下身段劝解。
  怎料王妻也是个泼辣性子,见哭求无望,当即跳了起来,「放屁,你看我家相公可还撑得到一个月!」
  「王夫人,你也是诗礼人家,怎可出语如此粗俗,与市井泼妇何异!」刘宇瞪起了眼睛。
  「呸!」刚摆出一副官威的刘宇便被迎面一口浓痰喷得斯文扫地。
  王妻犹嫌不足,喋喋不休道:「我家相公要是有个好歹,老娘我也不活了,还谈什么斯文体统!刘宇,我告诉你,你今日若不放了我家官人,老娘便把你那些脏事全抖落出来。」
  「笑话,本院堂堂正正,有何脏私可被你指责。」刘宇一派正气凛然。
  王妻冷笑,「你总督宣大时,不止一次嘱托我家相公对属下赃官污吏网开一面,难道忘了不成?可要老娘把那些人名一一列举出来。」
  刘宇重重咳了一声掩饰脸上尴尬,放缓语气道:「王夫人休要道听途说一些无影之事,道夫兄境遇刘某感同身受,只是刘某人微言轻,便是有心也是无力呀……」
  「我打你个有心无力的老悖晦!」王妻上前一把揪住刘宇胡子,「天下人谁不知道你对刘瑾吮疽舐痔,朋比为奸,现而今跟我说什么有心无力?!爱莫能助?!」
  「你个疯婆子!以下犯上,该当何罪,左右与我……哎呀!」刘都堂的一副美髯就此不保。
  都察院的衙役此时也顾不得男女大防,纷纷上前拉扯,怎奈王妻如今发了性子,谁人也捂不住。
  「来呀,来呀,刘宇,你今日不杀了老娘,明日我便去敲登闻鼓,让你去给我相公陪绑!!」
  刘宇心里叫苦,好好的回来接掌什么都察院,说得好听一院都堂,位列九卿,下辖十三道监察御史一百一十人巡查天下,可这帮言官喷子们疯起来谁能拦得住,天知道哪天就搞出个大新闻,到时替他们背锅也就算了,这连家中婆娘也这般泼辣,这大明天下还有没有个老实人当官的地方了。
  好不容易手下人将王妻拉开,刘宇心疼地整理自己这副保养得宜的美髯,冷不丁抬头看见了抻脖看热闹的丁寿。
  也怪丁二爷骑着苍龙驹太过显眼,比旁人都高出一头,他又笑得最肆无忌惮,在人群里十分扎眼。
  王妻被拉开后并不罢手,呼呼喘了几口气便要再战,猛然听刘宇道:「王夫人且慢,尊夫而今是被羁押诏狱之中,这位大人便是当今缇帅丁南山,位高权重,分属应当,营救道夫兄一事还要着落在他身上。」
  丁寿正被场中闹剧引得咧嘴大笑,刘宇呀刘宇,你也有今天,王时中的老婆果然是个人物,就是这骂得形容词有些……反胃。
  正看得开心的丁二爷突然被刘宇祸水东引,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见王妻猛然转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丁寿心里咯噔一下:刘宇,你大爷的!!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5 08:14:51

第三百三十一章 用人之道
  刘瑾府门前公卿车马云集,比之大栅栏还要热闹几分。
  丁寿身份不同,到刘府从来都是径直而入,进了刘府大堂,堂上除了刘瑾外还有一人。
  「寿哥儿来了,自己坐。」刘瑾随口招呼道。
  「下官见过缇帅。」堂上立着的中年人见了丁寿颇为紧张。
  丁寿见这位鼻直口方,相貌端然,瞧着有几分面熟,像是哪里见过。
  「好了,韩福,你这右副都御使的官职品级不比他低,不用这般委屈。」刘瑾不以为然道。
  「喔,韩德夫,韩副宪,您怎么出来了?」
  丁寿一拍脑袋想起这位了,都察院右副都御使韩福,也是前阵子被丘聚的东厂执拿进诏狱的。
  韩福闻言脸色尴尬,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倒是刘瑾给解了围。
  「韩福与咱家是西安同乡,坐罪下狱竟然不知知会咱家一声,还是治下百姓上京鸣冤,才教咱家得了风声,你是多不愿认咱这个乡党?」
  韩福吓得慌忙跪下,「下官不敢,下官巡抚河间确有过处,罪有应得,实在不敢麻烦公公。」
  「你擅调驿马确是不该,但究其本意也是为了操练州县民壮,而今京畿盗贼四起,也算权宜之计,夺俸两月买个教训吧。」刘瑾道,「可有异议?」
  「是,下官知罪,无话可说。」韩福俯首道。
  「别忙,事还没完。」刘瑾在榻上盘起一条腿。
  韩福立即紧张起来,不知还要被如何发落。
  「你在大名府任上,奸盗屏迹,道不拾遗,政绩为畿辅之冠,巡抚河间,能声显著,可称干吏,正巧户部左侍郎顾佐补了韩文的缺,你补了他的吧。」
  刘瑾说得轻松,韩福却如遭雷殛,目瞪口呆。
  「怎么,对这官位不满意?」刘瑾眼睛一翻,寒光闪闪。
  「不敢,公公援手提拔之恩,下官必涌泉相报。」 韩福再度跪倒,以头触地。
  「你报答的不是咱家,是陛下和朝廷社稷。」刘瑾语气放缓,「好了,回去吧,别让家里人再担心了。」
  韩福称是,感激涕零的转身离去。
  「公公,我……」
  丁寿想要说话,被刘瑾止住,「你且等等,老姜,下个人是谁?」
  刘瑾府上老家人在堂下回报:「回老爷,是太仆寺卿屈直。」
  「华阴人,又是个同乡。」刘瑾转对丁寿笑语道。
  「公公,我的事没几句话……」
  「那就不妨再等等。」看丁寿一脸不情愿,刘瑾摇头苦笑,「老姜,让后面的人今儿别等了,屈直是最后一个。」
  「怎么样,能等咱家一会儿了?」
  「公公您随意。」丁寿陪个笑脸。
  屈直年近五旬,白净面皮,气度轩昂,相比韩福的唯唯诺诺,身上多了几分傲物之态。
  「太仆寺卿屈直见过公公。」屈直略一拱手,便是见礼,「不知公公见召,所为何事?」
  「屈道伸,你的事犯啦!」刘瑾突然厉声大喝。
  屈直淡然一笑,「本官立身持正,公事唯谨,不知犯了何罪?」
  「你可知这段时日有多少中使揪你的过错,咱家耳朵都灌满了。」刘瑾冰冷的眼神上下审视一番,「若是此时向咱家跪哭求饶,看在同乡份上,还可救你一命。」
  「不必,太仆寺执掌天下马政,中使请托揽纳,恕难如愿,刘公若要以此见罪,廷杖还是削籍,悉听尊便。」屈直昂然不屈。
  「好一个屈道伸,宁折不弯,不愧我关中子弟。」刘瑾抚掌大笑。
  突如其来的变化,终让屈直一怔,「刘公此番不为见罪?」
  「秉公而行,据理力争,谈何见罪。」刘瑾萧然长笑,「几个宵小谗言,咱家还分得清是非。」
  「那是为了何事?」屈直疑惑不解。
  「东南为国朝财赋重地,而今却海商猖獗,长此以往恐有内外勾连,贻祸海疆之举,屈大人为官刚直不阿,执法不挠,又有浙江清吏司主事的履历,咱家欲擢尊驾为浙江按察使一职,可有胆量就任?」
  屈直紧锁眉峰,沉吟不语。
  刘瑾淡然道:「浙江人文荟萃,遍地衣冠世家,屈太仆若有难处,不妨明言一二。」
  「刘公不必激将,为国效力,前途便是刀山火海,屈某也无丝毫犹豫,只是……」屈直凝视刘瑾,「屈某官职为朝廷所授,不会因此加官而感激公公。」
  刘瑾哈哈大笑,「尊驾若能记住」为国效力「四字,咱家足感盛情,岂敢妄想其他。」
  屈直躬身深施一礼,扭身而去。
  「寿哥儿,可看出了什么?」刘瑾转首看向丁寿。
  「公公恩威并施,驭人有术。」丁寿道。
  「你呀,」刘瑾遥指丁寿,「可是觉得咱家以高官厚禄拉拢韩福,复又以朝廷大义驱使屈直,是言不由衷,私结党羽之行?」
  「小子不敢。」丁寿笑道,心说您老做得还不明显么。
  「随你怎么想吧,若你能学到这些也尽够受用了。」刘瑾懒得解释,「找咱家什么事?」
  丁寿叹了口气,将王时中的事说了一番,「王时中确是病重垂危,总不好枷出人命,您看是不是放他一马。」
  「你收王家好处了?」刘瑾问道。
  「绝对没有。」丁寿大呼冤枉。
  「那就是王时中的夫人有几分姿色?不然你这小子怎会干这无利不起早的买卖。」刘瑾眼角笑意洋溢。
  丁寿才喝的一口茶喷了出来,「公公你能不这么门缝里瞧人么,王时中的事情小子查过了,他抓的那些武臣有凭有据,丘公公这事办得……操切了些,如今他罪也受了,放便放了吧。」
  「你觉得王时中冤枉?」
  丁寿坦然点头。
  「咱家也喜欢清官,可水至清则无鱼呀。」刘瑾喟然长吁,「咱家贬斥韩文,逼曾鉴等人致仕,看着惊天动地,但六部卿佐仍在,部务未有丝毫耽搁,可王时中搞得这一出呢?」
  「宣府守备以下以赃败之事一体缉拿百余武臣,搞得人人自危,若是此时鞑子来犯,宣府边堡如同虚设,难道让他王时中上阵杀敌么!」
  「韩福专擅,但有抚土安民之能,亲民官任上均有政绩,咱家用他梳理户部;屈直刚直过甚,其刑名任上却案无滞狱,声名籍籍,咱家以其铁腕整肃东南,所谓用人如器,各取所长,王时中眼中只见人过,未识其能,此等人物留他何用?死又何惜?」
  「可他……」
  「不错,他当初本意也是为激扬各处分守,可天下间好心办坏事的例子还少么?」刘瑾反诘。
  「听您这么说,小子都觉得他该死了。」和王时中非亲非故的,丁寿觉得仁至义尽,没必要再把老太监惹毛了。
  刘瑾哂笑,「你小子的面子咱家还是会给的,将王时中去了大枷,谪戍辽东铁岭卫吧。」
  「小子谢公公赏面。」丁寿道了声谢,喜笑颜开。
  待丁寿离去,刘瑾笑容收敛。
  「大小臣僚见王时中苦楚,卒不敢发一言以脱其罪,唯缇帅丁寿仗义执言,怒斥权阉,遂全其命……」
  刘瑾搁笔,幽幽一叹。
  注:(近幸)揽纳请托,百计求中,(屈)直力禁之。近幸共谮于权瑾,瑾察得其情,亦雅重之,谮者失气(《陕西通志》卷二○《人物》)
  (韩)福强结干吏,所在著能声。至是受挫,为瑾所拔擢,遂精心事瑾,为效力(《明史》卷三○六)
  谷应泰《明史纪事本末》里说救王时中的是李东阳,《武宗实录》里则写明了是刘宇帮的忙,原因么「(王时中)妻往省,都御史刘宇过之,妻伤泣且大诟,宇不得已为之」,敢对着左都御史大骂,只能说王时中这媳妇真彪悍。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6 07:53:02

第三百三十二章 请托
  假山嵬嵬,翠竹萧萧。
  一名端庄秀丽的美貌妇人裙角轻提,款款穿过一条花木丛生的碎石小径,拐过一个月洞门,便见一座四角凉亭立于花间。
  石桌上杯盘齐备,有两人正在亭内对酌。
  「伯安兄府上花园果然清雅别致,小弟与兄相识已久,今日才有缘见识。」
  丁寿举杯笑道。
  「若非家父留都上任,愚兄可不敢引祸上门。」坐在对面的王守仁打趣道。
  「是极是极,小弟有自知之明,若仁伯在京坐镇,断不会学恶客登门,自讨无趣。」丁寿摇头晃脑道。
  王阳明自小也是斗鸡走狗的叛逆少年,闻言当即开怀,笑指丁寿道:「你啊,堂堂三品武臣竟如此佻脱,毫无官身体统可言。」
  「小弟若是食古不化,拘泥俗礼,伯安兄又岂会折节下交?」丁寿眨眨眼睛,「为全兄弟之义,小弟还是放浪形骸的好。」
  二人不约而同,放声大笑。
  「你们兄弟在说些什么呢,这般开心。」
  妇人端着托盘,笑吟吟地步入方亭。
  「小弟唐突而来,累得嫂夫人辛苦操劳,这厢谢罪了。」丁寿起身施礼。
  「叔郎不必多礼,平日少见相公如此开朗,若有暇还请拨冗常来,寒舍侍笤扫席,恭迎贵客。」妇人敛衽回礼道。
  「一定一定,只要嫂夫人不嫌,小弟定将伯安兄的俸禄全化为腹内美餐。」
  「请客哪怕大肚汉,你若有本事,可将这宅子都吃了去。」王守仁笑道,又转首对妻子道:「我还有事与南山叙谈,你且回避吧。」
  妇人称是,待要退下,被丁寿劝阻。
  「嫂夫人操劳半晌,且请入席,容小弟敬酒答谢。」
  「叔郎不必多礼,妾身不懂你们官场道理,士人雅趣,觍颜在席,徒增烦恼,不若暂避。」
  妇人只顾推辞,丁寿哪里肯依,定要敬酒方休,妇人拗不过,又得王守仁发话,浅浅吃了半杯酒水,腮泛桃花才得退下。
  「嫂夫人温良恭谨,通情达理,不愧大家闺秀,伯安兄有此内助,羡煞旁人。」
  王守仁的夫人诸芸是王华好友诸让之女,王、诸两家同为余姚大族,长辈又为至交,便为子女定了秦晋之好,弘治二年诸让任江西布政使司左参议时,招王守仁赴南昌完婚,一晃十余年,夫妻二人倒也算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丁寿对妻子的溢美之词,王守仁反应淡淡,只是延揽示意丁寿入座。
  瞧王守仁一脸严肃,丁寿心中诧异,乖乖入席,静等下文。
  「贤弟日前仗义援救王道夫之事,都下早已传遍,满朝碌碌,唯南山高义,愚兄敬你一杯。」
  鬼知道这消息怎么传成这样了,丁寿又没法解释,只得陪饮一杯。
  「愚兄另有一事请托,放眼朝中,也只有贤弟可为。」
  「哦,伯安兄之事,便是小弟之事,请兄明言,弟定当竭力。」丁寿拍着胸脯道。
  「南都台谏戴铣、蒋钦等二十一人已被缇骑锁拿进京,不知如何处置?」王守仁一脸忧色。
  「还能如何,运气好的在诏狱里关一阵子便放了,倒霉点的廷杖削籍,不外如是。」丁寿对那些在雨花台险些群殴自己的书呆子没什么好感。
  王守仁似乎松了口气,「如此自然最好。」
  「怎么,伯安兄与这些人有旧?」丁寿奇怪王守仁如此上心。
  「不曾谋面。」王守仁摇头,「不过戴铣等人身为谏官,上疏言事乃是职责所在,纵使言辞激烈,不过一时激愤所致,罪不至死,还请贤弟设法保全一二。
  」
  「区区小事,小弟敢不效劳。」
  至今为止,刘瑾还没搞出人命,这次又是几十号人犯事,法不责众,丁寿真没把这托付当成一回事。
  
  紫禁城,午门外。
  南京城被押解而来的二十多名科道言官被扒了裤子,绑在受刑的长凳上,周围站满了奉旨观刑的文武百官。
  一身飞鱼服的杨玉环顾周遭战战兢兢的满朝大臣,神色轻蔑,抬头看看天色,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对着行刑的锦衣校尉道:「奉圣谕:戴铣、蒋钦、薄彦徽等人结党朋比,离间朝廷,廷杖三十。时辰已到,行刑。」
  栗木廷杖挂着风声高高抡起,呼啸而下。
  「且慢。」
  冷不丁声音响起,不明所以的锦衣校尉正舞动生风的廷杖陡然停止,只听一阵「诶呦」叫唤声,不知几个倒霉蛋的腰被抻到了。
  「他娘的谁叫停呀?!」杨玉转头喝骂。
  看清来人,杨大人随即如同翻书般换了一张笑脸,「哟,大人您怎么来了,小人耳目不灵,没听出您老来,您别见罪。」
  「本官来此监刑。」丁寿确实没有怪罪杨玉,只是把他撵到了边上。
  「这……」
  杨玉纳闷,这位爷走马上任后从来不关心刑名诏狱的事,今日怎么破天荒地跑来监刑了。
  丁二爷今日只想早完早了,毕竟对着一帮男人屁股提不起兴趣,轻轻顿足,将两脚靴间向外一分,咳嗽一声,「开始吧。」
  这帮殿廷侍卫面面相觑,一同将眼光转向了一旁的杨玉,杨玉冲着他们用力点点头,高声嘱咐道:「行刑,用心打。」
  在一阵「噼啪」的竹笋炒肉声中,围观者之一的文渊阁大学士焦芳被华盖殿大学士李东阳拉到了一旁僻静处。
  「宾之,何事呀?」焦芳奇怪地看着这位同年。
  「孟阳兄,老夫有一良言相劝,可否倾听?」
  「但说无妨。」焦芳道。
  「你这吏部还要兼管到何时?」
  「老夫兼掌吏部乃圣上御批,你此话何意?!」老焦芳怫然作色。
  「孟阳兄,你我同为甲申科进士,同朝为官数十载,听某良言相告,阁部二事不可同兼。」
  见焦芳面色迷茫,李东阳道:「内阁佐天子出令,对吏部所拟升调官,有可否之权,而今你自拟议之,又自评可否,岂不荒唐?通政司奏事,天官当廷跪接承旨,阁班皆立听旨意,难道兄要出跪后再起立,何其可笑?再另部事差缪,或章奏错误,小则回话认罪,大则罚俸,如吏部一日疏漏,兄亦将随同认罪,这岂不冤枉?」
  「这个么……」前两条老大人可以不在乎,可无辜躺枪的事焦芳可不愿干,闻言有些意动,只是犹豫道:「刘公公那里如何交待?」
  「孟阳兄不恋栈权位,刘公公嘉许还不及,岂能怪罪。」李东阳又悄声道:「难道刘公公不愿在部堂中再安插一亲信么?」
  「怎么?宾之你是得了刘公公授意……」焦芳大惊失色。
  「孟阳不要多想,只是有些事刘公不说,我等还要善加体察才是。」李东阳意味深长地说道。
  焦芳惶然点头。
  注:《王阳明年谱》里说王守仁成婚在弘治元年,不过也有考证说是弘治二年,白话《王阳明年谱》里说诸氏名芸,对照钱德洪版里死活没见到这个记载,更别提网上流传那个「诸芸玉」是从哪儿来的,有知道出处的麻烦告知。另外王守仁的《祭外舅介庵先生文》的「外舅」是妻子的爹,不是舅舅。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6 07:53:13

第三百三十三章 求仁
  三日之后,刘府。
  刘瑾捧着鸟笼,用口哨逗弄着笼中鸟儿,悠然自得。
  「鸟通人性,知道您老开心,这雀儿越来越欢快了。」司礼监张雄在刘瑾身后恭维着,「丁大人您说是吧?」
  你要拍老太监马屁,别拉着我呀,正翘着二郎腿品茶的丁寿无奈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有什么事说吧。」刘瑾将鸟笼交给下人,转身回到榻上坐定。
  「焦阁老请辞吏部,请您老拿个章程。」张雄陪笑。
  「内阁票拟怎么说?」刘瑾捧起一碗茶。
  张雄不屑一哂,「李阁老那里传过话来,您老为国除弊,刚明正直,各部奏议先由您这明示,内阁听命票旨即是。」
  一声嗤笑,丁寿拾起一块鹅油酥扔进嘴里,「王阁老那里没有异议?」
  「如今内阁三公可不是他说得算,有话憋着就是了。」
  张雄欠身回了一句,这位爷在宫里贵人那里有面儿,得罪不得。
  「兵部尚书许进官迁吏部,侍郎闫仲宇擢升夏官,焦芳加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学士,王鏊加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刘瑾眉头一挑,「既然人家大方,咱们也别小气了。」
  「是。」张雄领命后并不退下,「还有一件小事,请您拿个主意。」
  「说。」刘瑾道。
  「南京那个御史蒋钦……」
  「那书呆子打完屁股不是已经放出去了么。」丁寿在左手无名指上佩戴的猫儿眼戒指上哈了口气,又用袖子蹭了蹭,对着堂外阳光欣赏着宝石光泽的变化,不以为然道。
  「缇帅说的是,正是人放出来了,才又独自上疏。」张雄带着笑意说道。
  「什么?!」丁寿惊立而起,「他还敢上疏?」
  「他又说了些什么呀?」刘瑾坐在那里漠然道。
  张雄取出一份奏疏,打开念道:「刘瑾,小人也……」
  偷眼瞧刘瑾神色没有变化,张雄暗松口气,继续道:「陛下视为腹心股肱,不知其为悖逆之徒,蠹国之贼。臣等待命祍席,目击时弊,有不忍不言之事……
  」
  「陛下置之左右,不知左右有贼而以贼为腹心。刘瑾传旨禁诸言官无得妄生议论,不言则失于坐视,言之则虐以非法。通国皆寒心……」
  「陛下独用之前后,是不知前后有贼而以贼为耳目股肱。一贼弄权,万人失望。陛下懵然不闻,纵之使坏天下事,乱祖宗法,陛下尚何以自立?乞听臣言,亟诛刘瑾以谢天下,然后杀臣以谢刘瑾。使朝廷以正,万邪不得入;君心一正,万欲不能侵,系臣之所愿。」
  这小子在作死啊!丁寿背冒冷汗,偷觑榻上安坐的老太监。
  「和咱家以命换命,」刘瑾噗嗤一乐,「寿哥儿……」
  「小子在。」丁寿躬身应答,他已许久没这般拘谨了。
  「看他骂咱家的力气多大啊,锦衣卫的廷杖都是纸糊的么?」刘瑾看着丁寿似笑非笑。
  「公公,我……」
  「不用说了,上道联名奏本挨了三十杖,这回单独上疏,还是三十杖,便算是咱家饶给他的……」刘瑾笑容里带着几分讥诮。
  
  午门之外。
  肩背以下被绑缚得严严实实的蒋钦伏卧于地,周边是虎视眈眈的锦衣校尉。
  杨玉看着面沉似水不发一言的丁寿,心中惴惴。
  「大人,此番怎么个打法?」
  瞧着毫无惧色,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蒋钦,丁寿轻叹一声,「照规矩来吧。
  」
  「是。」杨玉领命,准备上前行刑。
  「留他一条命。」丁寿突然轻声说了一句。
  
  北镇抚司,诏狱。
  伤上加伤的蒋钦两股血肉模糊,伏在牢房杂草上昏昏沉沉,呻吟不绝。
  沉闷的靴声在甬道中响起,两侧逻卒纷纷行礼,丁寿一概不理,径直走到了蒋钦牢房门前。
  「蒋钦,你可知罪?」
  神智模糊的蒋钦强睁开眼睛,看清丁寿容貌后,一声嗤笑,「蒋某尽言官之责,何罪之有?!」
  「你已被削籍,再不是言官了,还敢再胡言乱道么?」
  「可我还是大明子民,」蒋钦突然厉声道:「一日不死,一日要尽言责。」
  「榆木脑袋,愚不可及!」丁寿恨不得撬开这小子的脑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一堆稻草。
  「尔等缇骑鹰犬,如何晓得微言大义。」蒋钦轻蔑地将头扭转一边,不屑一顾。
  「若非丁某这等鹰犬,你挨了六十廷杖后还能与我逗嘴皮子!」丁寿愤懑中夹了一丝委屈,老子为你顶了多大的雷,还没落一句好,里外不是人。
  蒋钦思之后,一声叹息,「缇帅援手王道夫之事,蒋某也有耳闻,可见良心未泯,何苦依附权阉,为虎作伥。」
  蒋钦转目丁寿,眼光中混杂着不解与惋惜。
  「管好你自己吧。」
  这时候想拉老子上船,晚了!丁寿拂袖而去,对一旁的狱卒只叮咛了声「给他上药治伤」。
  
  又是三日,牢门内外故人依旧。
  丁寿立在栏槛外,俯视牢内,「你要见我?」
  气色稍见好转的蒋钦仍旧不能起身,只是用手肘半支起身子,苦笑道:「蒋某有伤在身,请恕在下失礼之过。」
  看这家伙不再咄咄逼人,不知为何丁寿心中竟有种轻松的感觉,「无妨,安心调养,待出狱后再叙不迟。」
  「缇帅美意,在下怕只有辜负了。」蒋钦勉强保持笑容,「在下讨要纸笔,狱卒皆怕缇帅怪罪,不得已只有厚颜当面请讨了。」
  「你要纸笔作甚?」丁寿忽然醒悟,「你若怕家人担心,我可安排探视。」
  「不必让他们见我这等落拓模样,蒋某只想握管再上一疏。」
  「你当真不怕死?」丁寿矍然道。
  「死有何惧!」蒋钦洒脱一笑。
  「莫说你这道奏疏到不了御前,便是陛下真地看了,以对刘公的宠信,也是石沉大海,不起丝毫波澜,而你……」丁寿呼出一口浊气,语含怜悯,「凡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刘公公的脾气算不得好。」
  「既受国恩,便该仗义执言。」蒋钦道。
  「别信什么文死谏武死战的屁话,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古有名言。」丁寿并不打算放弃劝解。
  「圣人教训: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蒋钦道。
  「相时而动,无累后人,可谓知礼。」丁寿又道。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蒋钦再道。
  「我……」二爷肚里那点干货如何是这两榜出身的对手,没几句话便哑口无言。
  「缇帅不必多言,钦只求笔墨纸张。」
  丁寿无奈,命人送来笔墨,蒋钦谢过。
  「蒋子修,家中还有何人?」丁寿忽然问道。
  「糟糠之妻,老父高堂。」
  「着啊,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你三番上疏,凶多吉少,若有不测,妻无所养,老无所依,谈何孝道?」
  「这……」蒋钦语塞。
  丁寿萌生一丝希望,「今夜你不妨好好想想,明日再给本官答复。」
  
  翌日一早,丁寿便急匆匆来到诏狱。
  蒋钦仍旧伏卧,注视着牢内案上残灯。
  「如何了?」丁寿眼神期待。
  蒋钦喃喃如同自语,「昨夜方一提笔,便闻听隔壁凄凄惨惨,似有哭声传来。」
  「怕是伤重幻象,两侧牢房并无人犯。」话虽如此,丁寿还是左右牢房各扫了一眼。
  「搁笔之后,哭声少息,再度提笔,哭声又起,这油灯萤火也变成了绿色…
  …」不理丁寿,蒋钦自顾说道。
  饶是丁寿胆大,此时也不觉后背冷风飕飕,心惊胆战。
  「我想莫不是上疏会有大祸临头,故而先人示警,告诫子孙?」
  「不错不错,定是如此。」丁寿连连点头,高啊,这么样的台阶都能想得出来,谁说人是死书呆子的。
  「蒋氏祖上先灵未泯,忧心子孙罹祸,断了血脉香火,故而厉声以告,蒋兄勿悖祖先苦心呀。」
  「故而在下诚心虔祝蒋氏先灵:既已委身事主,何忍缄默负国,贻羞先人,自古忠孝难全,请祖宗恕子孙不孝。」蒋钦从怀中掏出一份奏疏,「你猜如何?
  哭声果止,蒋氏先祖既谅,还请缇帅务将此疏呈上。」
  看着蒋钦嘴角浮起的嘲弄笑意,丁寿竟没有动怒,而是不顾监牢内的潮湿污秽,挨着栏槛席地而坐,平视牢房内的蒋钦,「你想好了?」
  蒋钦点头,「除死无大难,此疏非上不可。」
  「老实说,我对你们这些读死书的穷酸没什么好印象,何况初见时还差点被你鼓动围殴……」
  想起雨花台竹林会面,蒋钦也是忍俊不禁,「若非拜这两次廷杖所赐,蒋某对阁下这锦衣武臣亦有同感。」
  「可这么眼睁睁看你送死,还真有些不落忍,所以——这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丁寿起身拍拍屁股,抬腿走人。
  「缇帅若不代在下呈此奏疏,蒋某便一头撞死在牢内。」蒋钦高声道。
  丁寿蓦然转身,疾步走到牢门前,气急败环道:「你到底图些什么?刘公公威权日重,内阁六部九卿多少部堂大员都俯首听命,不敢撄其锋芒,你一个七品御史,还是留都坐冷板凳的,凭什么这么玩命!」
  「便是因为衮衮诸公中聪明人太多了,蒋某不得不如此。」
  蒋钦沉默片刻,抬首道:「千载浩然正气,百世衣冠风流,板荡之际,士大夫中若无一二殉道之人,岂非让天下人耻笑吾辈名教中人尽是奴颜媚骨,卑躬屈膝之徒,钦唯有一死以换士人风骨长存,清名不玷。」
  「在下求仁得仁,万望缇帅成全。」蒋钦忍痛挣扎站起,整襟正冠,向丁寿深深一拜……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
  昏暗狭长的甬道似乎没有尽头,丁寿轻轻踱步,以指尖夹着的奏疏敲打着节拍,声音越来越激越高昂,在诏狱内不停回响。
  「……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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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6 07:53:26

第三百三十四章 杀心
  「臣与贼瑾,势不两立。贼瑾蓄恶,已非一朝,乘间启衅,乃其本志。陛下日与嬉游,茫不知悟,内外臣庶,懔如冰渊。臣再疏受杖,血肉淋漓,伏枕狱中,终难自默,愿借尚方剑斩之……」
  丁寿念至此处,抬眼观察刘瑾神色。
  「哟,刘公公,这小子是要和您老死磕呀。」谷大用以袖掩唇,细声细气地说道。
  刘瑾不见喜怒,端着盖碗小口啜茶,只轻声吐了两个字「继续」。
  「臣骨肉都销,涕泗交作,七十二岁之老父,不复顾养,死何足惜?但陛下覆国亡家之祸,起于旦夕,是大可惜也。陛下诚杀瑾,枭之午门,使天下知臣钦有敢谏之直,陛下有诛贼之明。陛下不杀此贼,当先杀臣,使臣得与龙逄、比干,同游地下,臣诚不愿与此贼并生也。临死哀鸣,伏冀裁择。」
  茶碗突然掷地被摔个粉碎,刘瑾暴怒而起,「岂有此理!」
  前面骂了那么多句也没见发这么大火呀,丁寿不顾被茶水溅湿的官靴,劝解道:「公公息怒,这蒋钦不过图一时口头痛快,犯不着与他计较。」
  「说咱家的话可以不计较,可他后面说的呢!」
  刘瑾恼得来回转圈,「自比龙逢比干,那谁是夏桀?谁又是殷纣?啊?!你们说啊!」
  丁寿终于明白刘瑾暴跳如雷的缘故了,暗道声蒋子修完了。
  「讪君卖直,其心可诛!咱家成全他。」刘瑾冷笑说道。
  
  数日之间,蒋钦第三次被绑缚午门。
  与前两次怒目相向不同,此时的蒋钦一番释然之貌,不忘对丁寿颔首致意,「缇帅,钦谢过了。」
  丁寿却是心情复杂,说不清对这番视死如归的气度是心存敬佩,还是恨其迂腐执拗。
  「奉……咳咳,」不知何故,丁寿嗓子眼发干,竟然莫名失声,连忙咳嗽了几下作为掩饰。
  「卫帅,您没事吧?」杨玉上前关切问道。
  丁寿摇摇头,「奉上谕:蒋钦恶言讪上,屡教不改,着再仗三十。」
  话到此处,丁寿突然不再说了,准备行刑的锦衣卫莫名其妙,又不敢擅自行刑,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僵在那里。
  「卫帅,卫帅……」
  「嗯?什么?」
  离得近的杨玉小声提醒道:「您还没下令行刑呢。」
  「知道了。」丁寿点头,似乎突然下了很大的决心,两脚靴尖外八字一分,「三十棍,用心了打,行刑。」
  行刑的锦衣力士们领会了上峰意思,抡开膀子,栗木廷杖高高举起,还没等抡圆了呢,就听一个尖锐纤细的声音响起。
  「慢着。」
  又有几个倒霉蛋肩膀险些脱臼,一个个心中骂骂咧咧:妈的,廷杖这碗饭越来越不好吃了,老是半途叫停,还没地儿报公伤去。
  「丘公公,您老怎么来了?」丁寿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丘聚仍是那副冰冷的死人脸,「咱家来帮丁大人行刑啊。」
  「这廷杖可是锦衣卫的活儿。」丁寿并不领情。
  「现而今是我们东厂番子的了。」丘聚皮笑肉不笑。
  「丁某若是不让呢?」丁寿语气开始不善。
  丘聚没有丝毫变化,「缇帅可以自寻刘公公去说。」
  不理僵立的丁寿,丘聚一挥手,一群尖帽白皮靴的东厂番子替换了原先行刑的锦衣校尉。
  「孩子们,手下利索点,让锦衣卫的爷们瞧瞧,这」廷杖「该怎么打。」
  说着话,丘聚似乎有心无意地用眼角夹了一眼一旁的丁寿,冷笑一声,手臂重重一挥,「着实了打。」
  
  绵绵细雨,带着早春的丝丝凉意,降临在庄严肃穆的紫禁城,却冲刷不净午门前石砖上的斑斑血迹。
  丁寿呆呆伫立,任由雨水浸湿了一身织锦飞鱼服。
  「大人,春雨露寒,您还是早些回去吧。」门前当值的杨玉将一件斗篷披在丁寿身上。
  丁寿木然点头,才要离开,突然一个人影在雨水中快步跑了过来。
  「我来迟了?」衣冠不整的王守仁看到地上血痕变了脸色。
  丁寿默认。
  「丁南山,你便是如此忠人之事?」王守仁指着丁寿的手指轻微颤抖。
  「小弟只能说蒋子修得其所哉。」
  「好,好一个得其所哉。」王守仁不愿多话,怫然而去。
  「伯安兄……」
  王守仁止步,却没有回身。
  「事不可为,善自珍重。」
  「受教了。」王守仁终是没有回头。
  
  夜,刘府书房。
  刘瑾披发袒怀,立在书案后挥毫泼墨,白少川在一旁掌灯。
  丘聚和谷大用在一旁案几上对弈,有一搭没一搭地奏事。
  「兵部主事王守仁上疏为戴铣等人鸣冤,请奏将这些言官们官复原职。」
  见刘瑾不说话,谷大用又继续道:「钦天监五官监候杨源奏报:正德二年以来,火星入太微垣帝座之前,或东或西,往来不一,劝陛下思患预防。这小子意有所指。」
  丘聚落下一子,嗤笑道:「死一个蒋钦,把什么阿猫阿狗都给引出来了,连个小小的五官监侯,也作出一副赤胆忠心的样子。」
  「他那是胎里带的,」谷大用看着棋局直皱眉头,「他那个死鬼老爹杨瑄做御史时,便弹劾过石亨和曹吉祥,当时侥幸留了条命,如今也算子承父业。」
  刘瑾对刚写完的字似乎不太满意,揉成一团扔到地上,重新蘸墨,随口道:「寿哥儿呢?」
  「杖死蒋钦后便没见他,怕是心里别了根刺儿,和咱们使性子呢。」丘聚不失时机地点了一句。
  刘瑾没再问,只是重新提笔写字,转瞬间一个大大的「刘」字墨迹淋漓,跃然纸上。
  刘瑾满意地点点头,「无三,你看咱家的这个字怎么样?」
  阴影中抱剑而立的柳无三缓缓摇头,硬邦邦地说道:「不会看。」
  「你呀……」刘瑾笑着点了点他,又对身旁的白少川道:「小川,你说呢。
  」
  「您老的字自然银钩铁画,气吞山河,只是……」白少川端详着墨迹,有些迟疑。
  「只是什么?有话直说。」
  「公公想杀人?」
  白少川语出惊人,丘聚和谷大用起身围了过来。
  「何以见得?」刘瑾不置可否。
  「公公的姓氏本就主兵戈杀伐,收尾的」刀「字一笔上又杀气腾腾,锋芒尽露,足见杀心已起。」
  曲指弹开手中狼毫,刘瑾哈哈大笑,「咱家的心思总是瞒不过你。」
  
  平静的水面上垂着两根鱼竿,纹丝不动。
  头戴竹笠,身披蓑衣的刘瑾稳坐钓鱼台,老神在在地盯着鱼线,与一旁抓耳挠腮,坐立不安的丁寿截然两样。
  「怎么,陪咱家出城钓一次鱼便这般委屈你?」
  「公公说笑,只是小子性子喜动不喜静,实在坐不住。」丁寿忙着解释。
  「可是还记挂着蒋钦之死。」
  刘瑾并未看向丁寿,说的话却直指丁寿内心。
  「不瞒您老,心里是有些拧巴。」
  「莫说是你,咱家对他也有着一分敬意。」
  「哦,那您还……」丁寿疑惑不解。
  「敬重是一回事,杀不杀又是另一回子事,一块石头挡了道,咱家不会因为那石头风骨嶙峋,色彩斑斓便网开一面,该踢开便踢开,踢不开的便敲碎了它。
  」
  「咱家要立威,他们这些人却要灭了咱的威风,你说该不该留?」刘瑾转过头问道。
  面对老太监凌厉的眼神,丁寿支支吾吾道:「不,不该。」
  「说得好。」刘瑾对丁寿的答案很满意,手腕一振,一条尺余长的鲤鱼脱水而出。
  「还是公公您先开了张。」
  在丁寿恭维声中,刘瑾解开鱼钩,又将那尾鲤鱼放回水里。
  「您这是……」
  刘瑾淡淡道:「今儿个午门见血,咱家放生积德。」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6 07:53:38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夜泊
  一人一骑由正阳门急驰而来,棋盘街上行人小贩争相闪避,混乱不堪。
  大明门前守军兵刃出鞘,高声厉叱:「何人胆敢放肆!」
  「滚开!」黑色骏马人立而起,马上骑士语气不善。
  「原来是丁大人。」宫卫们收起家伙,恭敬行礼,却并不让开通道,「大内不得纵马,大人您又未得御赐紫禁城骑马的恩典,不要为难小的们。」
  丁寿翻身下马,将缰绳一丢,便急匆匆奔了进去。
  展开身形,丁寿一路风驰电掣般赶到午门,只见王守仁两股血迹斑斑,匍匐在门前跸道上,不声不响。
  丘聚蹲在王守仁身前,将探在他鼻端的手缩了回来,缓缓站起身子,阴测测道:「寿哥儿,着急忙慌地干什么呢?」
  指着王守仁的手指有些不稳,丁寿带着几分希冀道:「他……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没气了,五十廷杖下还能活命,丁大人是在骂咱家呢。」丘聚理所当然道。
  「你……」丁寿怒气上涌,向前一步。
  「知道你们的交情,怕哥儿为难,咱家才领了这个差事,」丘聚发出一声带着悲悯的叹息,「死了也好,不然贬谪贵州那瘴疠之地当驿丞,也是活受罪。」
  「丘公公,」丁寿眼中有火焰跳动,「当知与丁某结怨的人下场如何。」
  「丁大人,咱家入宫几十年,最不怕的便是与人结怨。」丘聚冷笑。
  正当二人针锋相对之时,忽然一声长长的嗟叹响起,却并非出自二人之口。
  「若是因在下教二位结怨,大可不必……」
  
  是夜,刘瑾府内堂。
  「看不出,王华这儿子还有些运气,竟能逃过一劫。」谷大用对身旁的丘聚抱怨,「老丘,你今儿怎么也打了马虎眼?」
  「不可能。」丘聚眉峰紧紧锁在一起,「那帮猴崽子下手没留余地,我也亲手验过,明明脉息全无,怎么会死而复生。」
  「是啊,挨了您五十杖还有不死的,真是奇哉怪也。」丁寿捂着腮帮子,大呼小叫道:「哎呦,我这脸怎么好像被人抽了一样,火辣辣地疼呀。」
  丘聚霍然起身,三角眼中寒光闪闪,「小子,咱家的笑话不那么好看。」
  「自己都活成笑话了,还怕被人看。」二爷嘲讽技能大开。
  丘聚两只袍袖突然无风自起,如吹气般快速膨胀起来。
  老小子的阴风掌有几分门道,可别吃了暗亏,丁寿面上不以为意,天魔真气也暗自运转,凝神戒备。
  「好了。」
  刘瑾轻轻两个字,让剑拔弩张的二人立刻偃旗息鼓。
  「今儿算他命好,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计较些什么。」刘瑾手指轻轻瞧着炕桌,眼睛半睁半闭。
  「是啊,别为了一个王伯安伤了大家和气。」谷大用仍是一副和事佬的笑容,「刘公公,我这便让西厂的人在路上把那小子做了,把这事了了。」
  「不行,这人我东厂灭定了。」丘聚可不放过这扳回一局的机会。
  刘瑾不理两位热心的督主厂公,淡淡道:「不必了,这事交给锦衣卫吧。」
  「公公,王伯安已远离中枢,便让他在边陲之地自生自灭,何苦……」
  「哥儿,记得今日咱家对你说的话么?」刘瑾挑起眼帘,打断丁寿道。
  丁寿点头。
  「那就别多说了,你若为难,可以让老丘去。」刘瑾重又合上了眼睛。
  「小子明白,这便去安排。」丁寿施礼,转身而去。
  「这哥儿怕是下不了手。」谷大用望着丁寿背影消失,叹了口气。
  「我安排人盯着他。」丘聚阴着脸子。
  刘瑾仍旧闭目养神状,「不必了,路——总要自己选。」
  
  浩浩钱塘江水,奔流东去,一抹斜阳夕照,江畔凤凰山麓叶红如火。
  一叶扁舟孤单地停泊在一处山壁水湾处,五十多岁的老艄公精神矍铄,对着船头的客人道:「客官,此处离杭州城不远,您当真不要入城歇息?」
  正自欣赏夕阳晚景的王守仁摇头微笑,「不去了,劳烦老丈帮置办些酒菜便好。」
  银袋入手,老艄公便觉手中一沉,惊愕道:「客官,用不得这许多……」
  「多的便送与老丈了。」王守仁笑道。
  「这,这如何担待得起,小老儿的船也不值这些银两。」老翁连连推脱。
  「便是买老丈这艘船的。」王守仁笑容中有些苦涩,「下面的路怕是要在下自己走了。」
  「客官要自己操舟,却是不易。」老翁忧心道。
  「在下便是想要奋楫而进,恐也有人不允。」
  
  夜幕四垂,静谧无声。
  竹炉内炭火红旺,温着壶内的陈年女儿红,酒香飘逸。
  王守仁盘坐船头,看着竹炉内升起的氤氲烟气,似真似幻。
  「好端端的,怎生病了?」少女声音中透着关怀牵挂。
  「娄师教诲」圣人必可学而至「,欲要内圣,必要依晦翁之说格物致知。」
  少年声音虚弱。
  「爷爷是那般说了,可谁又让你去盯着竹子傻看?」少女气哄哄说着。
  「圣贤要格天下物,我如今便从亭前的竹子开始格看。」少年不服气地回应。
  「哼,人家钱生与你一起格,怎没像你一般昏了几天?」少女有些咬牙切齿。
  「钱兄盯了竹子三天,便精神不济,半途而废,我道他是精力不足,做学问当锲而不舍,自顾穷格,直挨到了七天……」少年声音渐低,带了几分腼腆。
  「可格出什么道理?」少女好奇。
  「没有,日夜间满耳满眼都是竹子,直直昏了过去,再睁眼,便见到你了。
  」少年颓唐道。
  「嘻嘻,你这个呆子……」
  恍如梦醒,王守仁无声轻叹,往事历历如在眼前,那个活泼聪慧的少女已做人妇,自己也有贤妻相伴,这些事本不该再想,为何每每思及,心头总有莫名酸楚。
  「马嘶落日青山暮,雁度西风白草新。别恨十分留一半,三分黄叶二分尘。
  」
  半阙诗吟罢,酒盏送至唇边,王守仁唇角轻勾,「既已到了,何不现身相见。」
  光影一暗,一道人影犹如鬼魅般凭空立在船头。
  「伯安兄,小弟最后送你一程。」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6 07:56:02

第三百三十六章 论道
  一叶孤舟,两人小酌。
  「你知我要来?」端着青瓷酒杯,丁寿微诧。
  「一路蹑尾随行,贤弟辛苦。」王守仁举杯示意。
  丁寿一笑,将杯中温热犹存的女儿红一饮而尽。
  「不怕酒中有毒?」王守仁眉梢笑意隐隐。
  「小弟只怕酒中无毒。」丁寿回道。
  「哦,这是为何?」
  「刘公与我有恩,伯安兄待我有义,酒中若有毒,小弟便可一了百了,省却左右为难之苦。」
  「却是不巧,」王守仁遗憾地摇首,「这酒怕是教贤弟失望。」
  「至少,伯安兄没教小弟失望。」吃定王守仁人品的丁寿,得便宜卖乖。
  「愚兄却对贤弟失望得很。」王守仁肃容正色道;「阉竖弄权,自来从无善终,南山少年得志,允文允武,又得陛下信重,正是建功立业之时,何以依附权阉,做此助纣为虐,朝野侧目之行径。」
  「建功立业?」丁寿一声冷笑,放下酒杯,道:「适才伯安兄所吟,可是王威宁的诗句?」
  不知因何扯开话题,王守仁还是点头承认。
  「王襄敏文韬武略,世之良将,其诗文雄迈跌宕,闻者解颐,为将则动有成算,出奇制胜,红盐池一战,驱逐套寇;奇袭威宁海,小王子仅以身逃;踏破贺兰山,扬威边塞;戎马半生,胜七十余战,以文臣之身武功授爵,附王靖远之骥尾,愚兄心向往之久矣。」
  王守仁兴致正高,忽见丁寿笑容古怪,「怎么,可是愚兄说的有何不对?」
  「兄长言之有理,可小弟记得当年收复河套之前,似乎朝中对王襄敏持重之说颇有非议,交相弹劾,即便后来一战功成,安定西陲,王襄敏也是有功不赏,为白恭敏等名臣所抑,此做何解?」
  这些事间隔不远,王守仁也不能否认,皱眉道:「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王襄敏正是不畏人言,初心不改,才有后来横刀跃马,驰骋沙场之功。」
  「小弟以为不然,若非幸遇伯乐,纵是绝世良才,怕也就此明珠蒙尘,李广难封。」
  王守仁眉头皱得更紧,「贤弟是说——汪直?」
  丁寿轻笑,「何止一个汪直,王襄敏初若不逢汪直,何以有威宁海之功;后若不依附李广,怎有贺兰山大捷……」
  「便是当年的王靖远,也是借王振之力,才有麓川之役,换来数十年的南疆安定。」丁寿笑意更浓。
  「依你所言,大丈夫必要依附中使,才可建功立业?」王守仁一声冷笑。
  「依附内宦未必成事,可仅靠左班,坏事十之八九。」丁寿理所当然道。
  见王守仁要出声反驳,丁寿立即抢声道:「非是小弟偏颇,伯安兄细细算来,汪直遭贬,朝臣隐瞒大同败绩真相,将王襄敏夺爵除名,逼得他险些自尽;李广身死,科道言官劾其党比,一代良将最终饮恨而终;当年主张退兵安南,力阻征伐麓川的,岂不正是内阁三杨。」
  「当时北虏猖獗,国用不足,三杨也是无奈之举。」王守仁觉得应该为那三位老前辈说句话。
  「或许吧,可造成那番局面又是谁人之过呢?」丁寿眨眨眼睛,诘问道。
  「难道全归咎于三位前辈,这未免欲加之罪。」王守仁显然不同意丁寿的观点。
  「三杨历经永乐、洪熙、宣德、正统四朝,位居台阁重臣,既受国恩,又承继太宗武烈之威,本该宣扬德化,造福黎庶,开疆拓土,七海称雄,可这三人却不修私德,子孙贻祸地方,放弃交趾,南迁奴儿干,停下西洋诸事,颠倒是非,混淆黑白,一味以粉饰太平,超拔翰林为己任,哼,内不能修身齐家,外不能治国平天下,那点子男儿血性全他娘用在逼宫嫔殉葬上了……」
  丁寿越说火气越大,直接就爆了粗口,继承了这具身子的记忆,红旗下培养出来的三观又没中封建余毒,算是知道这三个被明朝文官们推崇备至的内阁标杆组合算什么玩意了。
  版图缩水可以说能力不行,受人贿赂这事大哥不说二哥,丁二也没什么资格鄙视人家,可逼活人殉葬那可就是纯粹的反人类行为了。太宗、宣宗、仁宗,大明朝仅有的三次殉葬全是这三个老家伙在内阁时玩出来的,这点揍性连特么元清都不如,还有脸称什么狗屁「贤相」。(注:朱元璋死后人殉的说法万历朝才出现,然后其他的民间野史一本抄一本,一直抄到《明史》里,二爷如今的记忆还没受污染)
  「幸得他们死得早,不然皇明版图还不知蹙缩成何等样子,呸,也敢称之盛世,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虽尽东海犹有边,有着后世领土观念的丁寿,对这被文官吹上天的三位杨爷,真恨得牙痒痒。
  「南山,慎言。」丁寿的话头已经开始直指仁宣之治,王守仁心觉不妥。
  「伯安兄别拦着我,小弟不吐不快,心里话憋着太难受。」丁寿而今却止不住了。
  「先皇御宇十八年,垂拱而治,结果天灾人祸不绝,九边烽烟四起,天下府库空虚,京畿盗贼横行,所谓正人盈朝,国事糜烂至此,纵使刘、谢复位,又能如何!」
  眼看这大明朝三位圣君和众位贤相被贬得一文不值,王守仁却听不下去了,他少时也常作惊人之语,可这位说的已经是大逆不道了,大明朝再不因言获罪,当皇帝的脾气再好,可以不计较你骂他,唯独祖宗这一条不能忍,余姚王家可是一大家子人呢,这位嘴上没把门的,这江面虽说夜深人静,那杭州城离得可不远,万一隔墙有耳,阳明先生不觉脊背发凉。
  「贤弟,可知」此君「?」可怜阳明先生此时只有硬拗了。
  正嘚啵个不停的丁寿被猛然打断,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何可一日无此君邪!」王守仁指着一旁的竹炉笑道。
  丁寿豁然,「伯安兄是说竹子啊。」
  《晋书》载王徽之寄居空宅,便令种竹。或问其故,徽之啸咏指竹曰:何可一日无此君邪!后世便以「此君」为「竹」代称。
  「愚兄年少曾有一趣事……」为了能让丁寿老实闭上嘴巴,王守仁将自己格竹那点往事交待个底儿掉。
  丁寿果然来了兴致,「阳明格竹」在后世大名鼎鼎,和当事人对面相谈,机会不可错过。
  「伯安兄欲从」格竹「以求致知,可格出些什么来了?」丁寿好奇。
  王守仁颓唐摇头,「圣人不易做,一无所得。」
  「哦?」丁寿诧异,随便找个人来对着竹子也会有不少想法,王阳明看了七天竟会一无所获。
  「竹之何用?」丁寿问。
  「楼台庭柱,牧笛洞箫入垂帘。造福何论早晚?成材勿计后,鳞爪遍人间。
  」王守仁答。
  「竹之韵?」
  「凛凛冰霜节,修修玉雪身。便无文与可,自有月传神。」
  「竹之节?」
  「修修稍出类,辞卑不肯丛。有节天容直,无心道与空。」
  「伯安兄博古通今,看出如此多的道理,还说一无所得。」丁寿不解。
  「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
  王守仁默不作声,拎起酒壶,为自己与丁寿再度斟满,带着几分迷茫道:「
  我之所见,不过法身般若,如何能达晦翁所说」无极太极「之境,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南山可有言教我?」
  「我?」丁寿失笑,「伯安兄身兼儒释道各家之长,小弟才疏学浅,何敢妄言。」
  「身在山中,难免为云雾所迷,南山站在山外,又无名教桎梏,当另有高见。」 格竹一事困扰王守仁十多年,真心期望这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小老弟能给出些新的见解。
  「朱子所谓一草一木、一昆虫之微,亦格有理。」丁寿微笑,「小弟以为,这关键还在一个」格「字上。」
  「愿闻其详。」
  「《仓颉》云:格,量度之也。」
  丁寿侧卧船头,将手伸入江水,感受着彻骨寒意,「大江旦夕东去,草木岁岁枯荣,莫不蕴含其理,审度量之,于草木昆虫之微,渐进求知,一事不穷,则阙了一事道理;一物不格则阙了一物道理,积少成多,豁然贯通,终究无极太极之理。」
  「人力有穷,天下万物之理如何尽格?」王守仁拧眉沉思。
  「确是不易,可已有人先晦翁百年亲身履践。」
  「何人?」王守仁急声问道。
  「伯安兄的一位同乡——梦溪丈人。」丁寿似笑非笑地回答道,相比名留青史,沈括可是名标宇宙的人物,这种借用后世思想理论来和当事人拆招的感觉真好。
  「沈存中?!」
  「怎么,伯安兄也因沈梦溪构陷苏东坡一事鄙薄其为人?」丁寿也担心老沈的为人不够有说服力。
  「《元佑补录》所载此事不可考,年月先后差池不合,宋人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中虽作援引,但附注标明。」
  王守仁看向丁寿的眼神带了几分不满,语重心长道:「贤弟,读书切忌一目十行,囫囵吞枣,治学需谨慎才是。」
  「伯安兄教训的是。」丁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NND,就知道散文作家写的东西不能信。
  「伯安兄当知,沈梦溪博学善文,改浮漏测冬至日长,分层筑堰测得开封和泗州之间地势相差十九丈四尺八寸六分,见群山而知沧海桑田,于天文、方志、律历、音乐、医学卜算无所不通,皆有所论著,可谓无物不格,无理不知。」二爷狡猾地将科学「物理」与哲学抽象混为一谈。
  王守仁点头,「晦翁讲学亦常引《笔谈》之语,以沈存中所言为善。」
  纳尼,那个「存天理灭人欲」的朱老夫子还对《梦溪笔谈》有深入研究,丁二瞬时石化。
  丁寿不知道的是,朱熹不但是最重视沈括著作的科学价值的,也是宋代学者中最熟悉《笔谈》内容并能对其科学观点有所阐发的一人,「日月之说,沈存中《笔谈》中说得好,日食时亦非光散,但为物掩耳」 。
  「朱子言为此学而不穷天理、明人伦、讲圣言、通世故,乃兀然存心于一草一木、一器用之间,此是何学问?如此而望有所得,是炒沙而欲成其饭也。」王守仁仍是不解,丁寿并未给出让他满意的答案,「沈存中虽与晦翁之说多有契合,但其」理「并非朱子所言之」太极「。」
  「小弟怕是教兄长失望了。」
  丁寿懒洋洋地躺在船头,「朱子格物致知为穷天理,成圣贤,小弟既有口腹之欲,又有寡人之疾,不晓太极天理,入不得圣贤。」
  「食色性也,晦翁也将饮食男女视之为天理,但贪美食,三妻四妾,便是人欲了。欲多伤神,倘一国之君如此,社稷更是危矣。岂不闻吴王好剑客,百姓多疮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王守仁道。
  「朱子言仁义礼智,君臣父子俱为天理,称三代以天理行,却不知天下人谁又愿回三代之世。」
  作为键盘侠出身的丁二,喷起儒家集大成者的朱熹毫无心理压力,反正周围又没别人,过了今夜二爷的说的话一句不认。
  「上古之世,贵为帝王尚腓无胈,胫无毛,天下人无所争,故其不争,三代圣王栉风沐雨,若不作功业,何以能成天地万物?不计得失,何以能有仁义?」
  「东周列国,群雄并起,凡有血性,皆有争心,黎庶苦不堪言,若无功业之念,何有百家争鸣之盛况?秦国」设民所欲,以求其功「,一扫六合,终此大争之世。」
  「朱子谓汉唐之君全体只在利欲上,此话不错,汉家制度,以霸王道杂之,遂有泱泱四百年强汉基业;唐太宗行事无一不出于人欲,卒创贞观盛世;本朝太祖若只讲义理,此时你我怕仍在蒙元暴政治下。」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千百年间,百姓若只想两餐一宿,牵补度日,万物何以阜藩,所谓的」道「不过无本之木,又何以长存?」
  王守仁缄默片刻,展颜道:「义利双行,王霸并用,南山是龙川先生门徒?
  」
  「小弟谁也不信的,只不过凡事爱做个比较。」丁寿开怀一笑,「圣贤之言未必全对,朱子之理也未见便是天理,伯安兄欲要致知,不妨抛开晦翁所说,想想以何物来」格「才是。」
  「天有天道,物有物理,无器物量度,谈何格物?子衡兄为证雪花六出,以冬春之雪相度,沈梦溪展窥管观极星,伯安兄却以肉眼静观,又如何能格出道理?」
  王守仁静忖良久,突然展颜一笑,「不错不错,以肉眼观相能得出什么理来,天所以谓之观物者,非以目观之也,非观之以目而观之以心也,非观之以心观之以理也。天下之物莫不有理,莫不有性,莫不有命,以心观之,心即是理。」
  「一叶障目,心性不明,则说翠竹著翠竹,说黄花著黄花。孟子曰:不虑而知,其良知也。存天理,致良知,明心见性,则法身无相,般若无知,翠竹也好,黄花也罢,其理自明。」
  我说什么了,什么法身般若,明心见性,你一介儒生改参禅了么,丁寿脑袋上顶着几个大写的问好,不明所以。
  王守仁指天画地,喜不自禁,深深一拜,「贤弟别出机杼,字字珠玑,愚兄茅塞顿开,这格物之功,还要在身心上做,请受一拜。」
  这算什么,龙场悟道改为钱塘悟道么,原想把这位历史上的主观唯心大神往唯物上拉一把,算计着能不能改变些大明朝的自然科学环境,没想到适得其反,被历史巨大车轮正面碾压过去的丁二,欲哭无泪。
  「朝闻道,夕死可矣。愚兄心中无憾,贤弟可以动手了。」行罢礼的王守仁直起身来,坦然言道。

你都1000级了,外面最高30级
易枫洛兰雪
易枫穿越到修炼世界,可惜只能当个凡人,无奈只能开个小武馆维持生活,偶尔打打铁,当个“一代宗师”混日子。直到有一天,小武馆变得热闹。几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为易枫厨房里的菜刀争的面红耳赤……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6 07:56:16

第三百三十七章 噩耗
  「动手?动什么手?」丁寿眨巴眼睛问道。
  「贤弟适才还左右为难之事,从京师千里随行,南山总不会只为了江畔小酌吧?」王守仁眼神清明,无畏无惧。
  看着引颈就戮的王守仁,丁寿嘿然,半晌才道:「伯安兄有何心愿未了?」
  王守仁眼神中闪过一丝飘忽,一个明眸善睐少女倩影突然浮现心头。
  丁寿见王守仁脸色有异,「伯安兄?」
  「无事。」王守仁收摄心神,强自一笑,「说来愚兄与王威宁还有一段渊源,余幼时曾梦王襄敏赠剑,入仕后又恰奉旨督修其佳城,陵寝造毕,威宁家人果以襄敏公生前剑书馈贶,竟与少时梦境相符。」
  王守仁从船头取出一个包裹,并一把宝剑递与丁寿。
  「贤弟既有建功立业之心,愚兄便将此剑转赠,希南山勿使宝剑蒙尘,名将遗羞。」
  丁寿见此剑长约三尺,剑鞘有七星点缀,纹饰精美,古意盎然,「呛啷」一声抽剑出鞘,俯视剑身,如登高山下望深渊,飘渺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冰冷彻骨,寒光逼人。
  「好剑。」丁寿由衷赞叹。
  「此剑相传乃欧冶子所铸,名为」七星龙渊「,原为伍子胥所有,后几经辗转,据说曾为武当三丰祖师佩剑,不知威宁有何机缘得到此剑,想是名剑有灵,择主而事。」
  王守仁仰天一叹,不知感怀自身,还是悲慨英雄末路,「襄敏手书兵法同赠贤弟,待贤弟来日大展鹏图,追亡逐北之际,愚兄虽在幽冥,亦当含笑同贺。」
  见王守仁将身后事一一交托,丁寿尽数接过,又道:「兄长慷慨就义之际,可有言语留与世人?」
  王守仁默忖片刻,洒然一笑,「贤弟,借剑一用。」
  三尺龙渊出鞘,王守仁腾空而起,只听「嗤嗤」之声不绝,石壁碎块纷纷落下,几行大字跃然而出,笔力雄健,剑气森然。
  最后一笔写罢,王守仁手掌在石壁上一撑,翻身而下,轻轻巧巧落在船头。
  「自信孤忠悬日月,岂论遗骨葬江鱼。百年臣子悲何极,夜夜江涛泣子胥。
  」
  丁寿轻吟壁上诗句,颔首道:「恣肆峭拔,意势酣畅,好字,好诗,好功夫。」
  转视王守仁,丁寿道:「小弟不才,今日便觍颜向伯安兄讨教几招。」
  「讨教?」王守仁微微错愕,「从何说起?」
  「小弟的轻身功夫自问有几分火候,竟被兄长轻易识破,」丁寿又一指壁上刻字,「不谈书法笔力,仅凭一口内息写下如此笔意的石崖刻字,伯安兄内力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你我之间,胜负犹未可知。」
  将龙渊丢回丁寿,王守仁拍拍手掌,摇头道:「微末小技,怕是当不得堂堂缇帅的三招两式。」
  「有此神技,兄长何必自谦,不知师出何门,可否见告。」
  丁寿也是纳闷,如果这位也是从书卷中得来的武功,那他回身就去拜孔圣人,这年头也没有练武之人的活路了。
  「我也不知。」王守仁皱起眉头,似乎陷入沉思。
  见丁寿竖起眼睛,王守仁解释道:「愚兄于洪都与拙荆成婚之日,夜游铁柱宫,偶遇一游方道人,彻夜长谈,得传吐纳导引之术,十余年来修习不辍,才有今日之境。」
  「当日午门廷杖……」丁寿没工夫八卦新婚之夜你个新郎扔下新娘子跑去和道士谈心是什么原因,只是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王守仁点头,「区区胎息之术,教贤弟见笑了。」
  「此功与我已无用处,若贤弟有这雅兴,便一并拿去吧。」王守仁从袖中取出一幅绢帛,递了过来。
  丁寿小心接过,一夜授艺,便有如此成就,要么帛中所载神功非凡,要么——别要么了,肯定有王守仁天赋过人的因素。
  王守仁两袖一振,「愚兄如今身无长物,诸事交待已毕,但请锦衣缇帅送上最后一程。」
  丁寿将绢帛收好,闻言故作惊讶道:「小弟几时说过要取兄长性命?」
  此时换做王守仁惊愕,「贤弟不取我之性命,又如何向刘瑾复命?」
  「那是小弟的问题,不劳兄长挂心。」
  「刘瑾炽焰正张,杖杀言官,罢斥部堂大员如逐豕犬,贤弟拂逆其意,纵有圣上恩宠,怕也难以善了。」王守仁忧心忡忡道。
  「伯安兄以诚待我,我又何妨担些干系。」丁寿依旧笑得没心没肺,「蒋子修一死为天下士大夫存三分颜面,小弟便舍生为华夏多留一文脉。」
  王守仁更加疑惑,「南山对古之先贤、当世名臣多有非议,为何独对愚兄青眼有加?」
  「今日未成圣贤,未必来日不成圣贤。大明江山如画,小弟只待来日重逢,伯安兄一展长材,以经纶之手,妙笔绘春秋。」
  一番话说得王守仁逸兴横飞,「好,你我便击掌为誓,共待来日。」
  「一言为定。」
  三掌击过,丁寿忽然道:「不过小弟还有一事先要说明,勿谓言之不预。」
  王守仁不解,「何事?」
  「今儿晚上你给的东西,一样也别打算再要回去。」
  
  南昌,百花洲。
  十里东湖,水光潋滟,百花洲位于其中,由三座小岛组成,岛上花草丰盛,蜂飞蝶嬉,美不胜收。
  一座白墙黛瓦的二层院落坐落湖畔,挑檐翘角,画梁朱柱,院内绿树成荫,鲜花怒放,湖石点缀、曲径通幽,恬静典雅,尽得江南园林韵味。
  一阵银铃般娇笑,一条倩影提着裙裾在悬嵌壁画的空透廊庑中快步穿行,紧随其后的,是一名身着五爪龙衣的青年。
  「慢些,小心别摔了。」面带微笑的青年关切喊道。
  石榴裙角在廊柱下一闪,女子抱柱露出半张娇靥,嬉笑道:「你倒是快些呀,追不上便罚你作诗一首。」
  青年广颡隆额,气宇不凡,闻言眼珠一转,笑道:「好,若是捉到便罚你赋诗。」
  「一言为定。」女子转身闪入廊柱阴影内。
  快奔了十几步,不闻身后有人追来,女子疑惑地回头张望,廊庑内空旷无人。
  女子正在疑惑,忽觉腰上一紧,整个修长轻盈的身子被人从身后突然抱住,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还抓不住你。」
  「哎呀,你赖皮。」
  女子秀美姿容上泛起一丝甜蜜红晕,挣扎了几下,低声道:「快松开,让人看见成何体统。」
  「老夫老妻了,还惧怕人看。」青年笑着打趣,脸庞向妻子晕红粉面上凑去。
  女子玉面生春,身子轻扭了下,不再挣扎,合上秋水双眸,红唇微张,只待君尝。
  「王爷,王妃,您二位游春回来了。」
  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二人好戏,女子急忙整理衣裙,男子羞怒地回首喝道:「大胆,一点规矩都不懂了!」
  「奴婢不敢,是王府有人来找王爷,已经候了一个时辰了。」侍女吓得连忙跪下请罪。
  「哪个不晓事的奴才,让他回王府等着,这杏花楼乃本王爱妃妆台,沾染不得俗务。」
  侍女支支吾吾道:「是……是刘先生。」
  「这个,」青年滔天怒火顿时无法发作,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境,「请刘先生先回王府,本王随后就到。」
  「王爷,刘先生既来,必有要事,何必要他往返奔波,去见一见吧。」女子柔声劝道。
  「爱妃你这里……」青年颇为不舍。
  「踏青半日,妾身也乏了,小憩片刻也好。」女子道。
  青年点头应允,吩咐道:「请刘先生到观音亭叙话。」转头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好好歇着,别贪玩。」
  目送青年远去,女子转身回了小楼,几个侍女迎上行礼,在众人服侍下换了衣服,只披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白纱半臂,掩住香肌雪乳,便来到了书案前。
  吩咐侍女打扇研墨,女子铺开一张一尺见方的韧白高丽纸,提起笔来默忖片刻,星波流转,嫣然一笑,「有了。」
  
  观音亭内,一名白袍儒雅文士头戴纶巾,手持羽扇,四望湖光水色,怡然自得。
  「小王野游误时,累得刘先生久等,还请见谅。」
  这青年正是封藩南昌的宁王朱宸濠,虽说还不到三十岁,论辈分却是当今皇帝朱厚照的叔公,却对眼前文士以礼相待,未有丝毫傲慢之态。
  「不请自来,扰了王爷雅兴,该是学生请罪才是。」文士欠身一礼。
  「不知先生有何要事?」朱宸濠问道。
  「李老先生传来消息,南都大员又有变动。」
  朱宸濠蹙眉,「什么变动?」
  「因南京科道弹劾刘瑾一事,兵部尚书林瀚被牵连降官致仕,都御史陈寿上疏申救,系入诏狱,此外京师科道言官变动频繁,屡有锁拿下狱者,咱们所图之事不宜轻动。」
  狠狠一捶掌心,朱宸濠愤愤道:「还指着这帮言官帮着造势呢,而今倒好,以前的银子都白花了。」
  「以前的银子确是白送了不少,以后的嘛,可以花在刀刃上。」文士轻笑。
  「你是说——给刘瑾?」朱宸濠浓眉紧锁,「他能帮上这个忙?」
  「而今刘瑾大权在握,府部等衙门禀报公事,尽候刘府门前,自科道部属以下皆长跪见礼;大小官奉命出外及还京者,朝见毕后,必赴刘瑾处见辞;各衙门职官奏事,先将具红揭的红本章奏送刘瑾处,然后再给通政司上白本,有的奏本皇帝都未必看过,便已有旨从内阁传出。」
  朱宸濠「哼」地一声冷笑,「正德小儿这皇帝做得倒是轻松。」
  「是以学生和李大人以为,与其和风细雨,不若一时倾盆,用足银子,一举功成。」
  「便依二位先生的意思办吧。」朱宸濠点头,「还有何事?」
  「还有一桩小事,兵部主事王守仁被贬往贵州龙场途中投江自尽。」
  「王阳明?他死了?」
  「只见他的冠履衣物浮于水上,还未捞到尸身,江畔石壁上有其留下的绝命诗,浙江藩臬各司及杭州知府杨孟瑛已于江上设祭。」
  「可惜了那份才名,还想拉拢他一番来结交天下士子呢。」朱宸濠透着几分惋惜。
  「王爷爱才之心……什么人!?」
  文士突然暴喝,转向亭畔花丛的眼神中神光凛凛,利如刀剑。
  「王……王爷,刘先生,是奴婢。」一名侍女跌跌撞撞地从花丛中摔了出来。
  「荷香?」认得这是自己王妃的贴身侍女,朱宸濠语气放缓,「你来这里做什么?」
  「回王爷,王妃让奴婢将这首诗送来,说是今天输给您的。」侍女荷香举起一张纸笺道。
  朱宸濠想起方才之事,不由莞尔,「呈上来吧。」
  「春时并辔出芳郊,带得诗来马上敲。着意寻芳春不见,东风吹上海棠梢。
  」
  随着朱宸濠徐徐吟诵,刘姓文士击掌称妙。
  「短短数言,贤伉俪并马出游,赏花论诗的闲情逸致跃然眼前,这后两句更是深得咏春诗三昧,王妃不愧当世才女,出身大家呀。」
  听人夸赞妻子才情,朱宸濠也是得意,吩咐道:「回去好好服侍王妃,就说这彩头本王满意得很。」
  眼见侍女退下,刘姓文士持扇躬身一礼,「学生恭贺王爷。」
  「刘先生这是何意?」朱宸濠不解。
  「有此内助,王爷何愁招揽不得天下士子。」
  「你是说王妃?这成何体统。」朱宸濠连连摇头。
  宁王妃娄素珍乃是江西理学大儒娄谅的孙女,姿容秀丽,才学过人,朱宸濠宠爱有加,怎忍让她与那帮自命风流的文人士子纠缠。
  「恕学生多言,王妃本就出身儒学大家,才情声名远播于外,锁之深闺无异暴殄天物,恐也非其本愿。」
  「这倒是,不过这人前抛头露面的……」自家王妃确是一个喜欢热闹的性子,朱宸濠也爱她那份天真烂漫,可要把这份可爱与外人共享,作为丈夫的心里可就不那么顺心了。
  「百花洲广有三岛,何愁没有杏花楼一方净土。王妃只要有暇小露数面,将这才情传播出去,便可使自命风雅之士云集而来,何乐不为?」
  「况且王妃出面,也避免王爷您落人以口实。」
  朱宸濠连连点头,「言之有理,唉,只是辛苦她了。」
  「学生观王妃面相,日角偃月,贵不可言,今日操劳,来日未必不成另一个孝慈高皇后。」
  听闻自己王妃将来可以成为太祖的马皇后,那自己又能成为何人则不言自明,朱宸濠一下便被搔到痒处,仰天大笑。
  
  杏花楼内,宁王妃娄素珍正对镜整妆。
  侍女荷香气喘吁吁地上楼复命。
  「王爷怎么说?」娄素珍轻抚云鬓,神情期待地问道。
  「王爷说很满意,连刘先生也一个劲儿的叫好呢。」
  荷香小嘴利索,人也伶俐,叭叭几句便将那二人的语气神态模仿了个惟妙惟肖。
  香唇一抹,娄素珍故作不在意道:「瞧把你美得,刘先生不过是客套几句罢了,哎,他们在议什么事呢?」
  荷香撅着嘴巴,蹙眉想了半天,「奴婢刚到便被刘先生发现了,没听到几句,好像说是一个叫什么王守仁的投水自尽了。」
  正在往鬓间贴上一片花钿的娄素珍突然僵住了,颤声道:「你说什么?!」
  「一个叫王守仁的官儿在钱塘江投水自……王妃,您怎么啦?」荷香说到一半,突然察觉不对。
  娄素珍呆呆坐在那里,对荷香的大喊大叫充耳不闻,只觉脸上不知何时一片冰凉,用手去摸,却打湿了修长纤指。

总统夫人,晚上见!
吕涵芷
她被亲人出卖,沦为陌生男人的生子工具。五年后,她褪去青涩,成为名不见经传的插画师。一次漫展,她遇到傲娇萌宝。 “女人,乖乖跟我回家,我就让你抱大腿。一送你绝世好老公,二让你画画技能爆棚。”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7/06 07:56:27

第三百三十八章 圣旦
  午门前,锦衣卫指挥使丁寿正对着一桌子菜运气。
  太后寿诞之日,按《大明会典》定制,赐宴百官,贪吃的丁二爷独自占了一桌,反正小皇帝都不在意,安排饮宴的光禄寺更不敢惹他。
  酒四盘,菜四色,点心一碟,寿面一碗,酒三盅,尼玛,这是皇上亲妈生日的大宴规格,在酒楼里点这几个菜都觉得丢人,光禄寺的小子是不是在给二爷下套。
  抻长脖子看边上一个合桌的菜色,嗯,一模一样,多了一碗寿面,三盅薄酒,这还是我大明国么,赐宴如此寒酸简陋,咱不说满汉全席,也不敢和逃难的老佛爷比,退位后的宣统皇帝一顿早膳还五十多道菜呢,二爷现在都觉得脸上臊得慌,肚子更饿得慌。
  「丁大人,您用完了?」 干清宫小太监张锐凑了上来。
  「你说呢?」丁寿没好气地反问。
  「奴婢就是传个话,」张锐尴尬地干笑道:「太后宣您进宫说话,陛下让奴婢过来通传您一声,用过膳后便过去。」
  「知道了。」一帮子命妇在宫里陪您说话还不够么,何必还要拉上苦命饿肚子的二爷呢,丁寿满肚子牢骚。
  「张公公通传辛苦,劳烦帮我再找个人来。」丁寿顺手将两个金锞子塞到了张锐手里。
  「哟,奴婢可当不得缇帅厚赏,为丁大人奔走是小的福分。」
  张锐攥紧了到手的金子,嘴上却一阵推脱,这俩金锞子起码值个三四十两银子,他虽说在干清宫奔走,可毕竟没什么实权,这些银子对他言可不算是一笔小数目。
  「你我之间客气什么,丁某从来不差饿兵,有好处大家分润,张公公推脱可是嫌少?」
  「不敢不敢,要不宫里人都说缇帅仁义大度,奴婢最是服气。」张锐脸上都笑开花了。
  丁寿也惠而不费地跟着笑了几声,大锭银子在大明朝花不出去,带着也不方便,更不想叮叮咣咣揣一兜子铜钱到处乱晃,谭淑贞便着人铸了一批金锞子给他,体积不大,平日打赏花销尽够用了。
  有钱好办事,张锐急三火四地便把人找来了。
  「卫帅……」
  尽管在锦衣卫衙门里当差了一阵子,齐大公子见着丁寿还是心惊胆战。
  「赐宴吃完了?」
  齐良连连点头,「吃完了,真得都吃完了。」
  暗自一叹,作孽呀,怎么把这孩子吓成这样,丁寿此时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地负疚感,当然是冲着某人的面子。
  「交待你的话记住了?」一边走,丁寿一边嘱咐道。
  「记住了。」齐良抱着礼盒,亦步亦趋地紧跟在丁寿后面。
  到了仁寿宫,一经通传,便宣召入宫。
  此时仁寿宫内悬红挂彩,布置得极为喜庆,丁二爷熟门熟路,带着齐良快步到了殿门前。
  「王宫人几日不见,气色更加娇艳了。」
  宫人翠蝶眼角向丁寿身后齐良轻瞥了一眼,敛衽肃容道:「托缇帅洪福,还过得去。」
  「太后那里……」丁寿也知道时机不对,不再调笑。
  「贺寿的命妇们都已出宫,如今太后只留着两位大长公主殿下叙话。」王翠蝶知晓丁寿问些什么,「丁大人请随我来。」
  一进宫内里间,便见榻上高坐的张太后,下首边则坐着两名年近三旬的盛装丽人,俱是头上狄髻玉翠堆盈,裙间玉环琼佩,叮咚有声,雍容华贵,光彩射人。
  「臣丁寿,恭祝太后陛下青春永驻,福寿绵绵。」丁寿一见面,便煞有介事地行了大礼。
  「行了行了,弄得和真事似的,快见过两位公主殿下吧。」太后看来今日心情不错,笑呵呵地说道。
  王翠蝶上前引荐,堂上两人分别是小皇帝的二姑姑永康大长公主和三姑姑德清大长公主。
  丁寿又立刻上前重新行礼,被永康大长公主止住。
  「行了行了,今儿个的寿星又不是我们,这行起礼来没完没了的,还不喧宾夺主了。」
  永康公主鹅蛋脸,大眼睛,说起话来未语先笑,透着爽朗豪爽。
  「缇帅国之重臣,不必客气。」相比姐姐,德清公主细声细气,温婉淡雅。
  「什么国之重臣,不过是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小猴子罢了。」太后笑骂道:「成天东跑西窜的不得消停,也不知在瞎忙些什么。」
  「自然是忙着为您老准备寿礼呀。」丁寿涎着脸道,「您老可不能念完经就打和尚,采办的衣料器具可都送进宫来了。」
  「南边的雀羽织锦确实不错,人人都说好。」太后难得夸了丁寿一句,「这总行了吧。」
  「那些不过小玩意,这压轴的自然要今天才呈上来。」
  丁寿挥手示意帘子外面捧着礼盒的齐良上前,齐良看得已经呆了,按说皇宫是自己母家,这地儿应该他更随便些才是,这位爷怎么和到朋友家串门一样,还和太后抬杠逗起闷子来了。
  丁寿重重咳嗽一声,齐良才反应过来,连忙跪倒,「臣齐良叩见太后陛下,永康公主殿下,德清公主殿下。」
  「齐良?名字怎么听着耳熟啊。」太后狐疑道。
  「太后,这孩子是大姐家的长子。」德清公主提醒道。
  「喔,想起来了,小时候随你母亲进过宫。」太后猛然省悟,笑道:「已经这么大了,快进来,让哀家瞧瞧。」
  齐良低眉垂首进了珠帘,不敢多发一言。
  「嗯,不错,生得一表人才,算来你和皇上差不多年纪,唉,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老咯。」太后心有戚戚,长吁短叹。
  「太后您越活越年轻,那个不开眼的要说您老了,小猴儿我活扒了他的皮。
  」
  丁寿随口一说,齐良却心有余悸的一哆嗦。
  「瞧你这话把孩子吓得。」太后不满地瞪了丁寿一眼,将齐良拉到自己身前,安抚地拍拍肩膀。
  「良儿,皇姐怎么未见?难不成身子不便?」永康用绢帕掩了下鼻尖湿汗,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还是心里不爽利?」
  见太后脸色一沉,齐良翻身跪倒,「母亲本想亲来拜寿,无奈有孝在身,不祥之人怕冲撞太后吉辰,故失仪未至,请太后明察。」
  「起来起来,这孩子,别动不动就跪下,都是一家人,讲那些虚礼作甚。」
  太后拉起齐良,长叹一声,「你母亲的难处哀家晓得。」
  「太后,仁和殿下的人虽未到,这心意还是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