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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槌 / 2022/08/25 06:08 / 2203 / 27
【小说】平妖传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8/25 06:12:00

第十四回
  慕瑾心道:此人好生无礼。又看袁夜来一脸戾相,手不由握住了剑柄,问道:" 我正是周慕瑾。你有什么事?" 袁夜来嘿嘿笑着说道:" 也没什么事,找你打一架。" 慕瑾道:" 为何?" 袁夜来道:" 老子和薛灵芸好上了!你还不想打么?"慕瑾大怒,喝道:" 找死!" 他右手一挺,长剑连鞘点向袁夜来。袁夜来轻轻闪过,狞笑道:" 剑不出鞘?你好小看人!" 他双手一翻,慕瑾只觉脚下震颤,心知不好,只听几声爆响,土裂石开,几道丈余黑光破地而出。慕瑾危急中猛运灵力,在那如柱黑光间闪避腾挪。袁夜来早已抢上,趁他身形不稳,左手鬼爪一般径取慕瑾心口。
  慕瑾见他来势凶恶,右手灵力一逼,剑鞘噔的激射而出,直奔袁夜来面目。
  袁夜来长袖挥出,剑鞘被他袖子劲风一带,登时斜飞,夺的一声,将道旁树干射了个对穿。就在这刹那间,慕瑾已发出一道巨大的金色剑光,拦腰劈向袁夜来。
  袁夜来知道厉害,不敢再攻,提劲飞腾起来,那剑光贴身而过,气浪灼热,其势威赫,他衣服上顿时冒出火焰来。
  袁夜来刷的一声撕去燃火衣襟,蝙蝠一般扑击,慕瑾低头闪避。袁夜来越过他时右足勾踢,这一脚去如闪电,无声无息,正中慕瑾背心。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后腰剧痛,也被慕瑾一招魁星踢斗踹了个正着。两人身形倏地分开,各自激飞出四五丈才稳住身形。心内俱是一个想法:" 此人很强!"慕瑾最初只当袁夜来是个疯汉,故而手上留情,只想把他打倒教训一番。却没想到袁夜来一反攻就是全力。使的尽是杀招,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他对敌经验极丰,危急间以剑鞘阻敌,拼力发出一招欻火剑,以攻代守,破了袁夜来致命的一抓。
  袁夜来活动了一下腰身,知道并无大碍,哈哈大笑,问道:" 周慕瑾,我的明霞神光还不错吧?" 慕瑾知道明霞神光乃是碧落先师仰观云海朝霞,有感而创。
  虽出于女子机杼,却最是雄奇壮丽。袁夜来那几道黑光气势固然逼人,却更像幽冥鬼芒之类的妖法。他冷冷道:" 阁下使的不知是什么邪术,哪里有半点明霞神光的气度?"袁夜来笑道:" 那是老子因地制宜,加以改良。明霞神光就很了不起么?"右手箕张,五指间白光闪动,发出一道绚丽光柱,飞火流星一般直奔慕瑾前胸。
  慕瑾慌忙竖掌接了。只听一声巨响,尘土飞扬,两人身形又各晃了一晃。慕瑾只觉得袁夜来这一招正气凛然,大有轩昂壮阔、气象万千的朝霞之意。他心中大惊,问道:" 你是何方神圣?如何会使明霞神光?" 袁夜来嘿嘿笑道:" 老子是你妖爷爷!这明霞神光嘛,是你那相好薛灵芸手把手教我的。"慕瑾心道:" 此人故意在言语中提及灵芸,定是想激得我心浮气躁,可不能中了他的计。" 便沉声道:" 既是妖邪,今日你就伏诛吧!" 他左掌临空劈出,袁夜来见劲风如刃,正要闪躲,慕瑾早仗剑而来,清叱声中纵劈一剑,欻火雷炎焰光飞腾,连袁夜来发梢都烤得卷了。袁夜来就地一滚,虽然姿势难看之极,却刚好将慕瑾两大杀招全部避过。
  慕瑾见他闪到自己身后空门之处,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剑" 云卷妙高" ,这是木俊同所传" 须弥十九剑" 中的一剑,专门用来杀伤背后之敌。
  袁夜来正要径取慕瑾背心,却见剑气如云雾翻澜,扑面而至。他左腾右挪,手脚并用,这才堪堪化去慕瑾前后三叠的不同剑气。只见慕瑾早已拿定身形,长剑守好了门户。袁夜来心中暗道:" 周慕瑾倒也并非浪得虚名!今日与他对决,是不是有点早了?"慕瑾不容他喘息,飘然而至。他剑光之中灵力充沛,忽而水寒冰轮,忽而炎光猛焰。袁夜来只觉刚从冰窟中爬出,又被拿到火上炙烤,法力阴阳不停变化,难受之至,这才惊骇慕瑾之能。
  慕瑾的丹阳诀正运成火,逆运则冰。他的功力早到了如手使指,运用纯熟的地步,加上剑法精奇,连绵不绝,登时将袁夜来缠住。
  袁夜来用那破地黑光偷袭了他几次,但慕瑾早有防备,无一奏功。袁夜来心中焦躁,却哈哈笑道:" 薛灵芸乳中有核,你可知晓?" 慕瑾蓦地被他这么一说,心神大震,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袁夜来见他攻势一滞,登时跳出圈外,笑道:" 她让我摸过,双乳中各有一核,煞是可爱。" 慕瑾怒发冲冠,咆哮道:" 胡说八道!" 袁夜来露齿笑道:"不过你现在回去再摸,兴许就没了,你可知道是何原因?" 慕瑾心中一个声音反复回响:" 这是妖人奸计!不要多听,速速杀了他!" 然而他却抑制不住,沙声问道:" 是何原因?"袁夜来一边小心戒备,一边肆无忌惮的大笑:" 因为老子破了她的身子,夺了她的红丸。她受了男子阳气,乳核自然没了。" 慕瑾虽然不肯相信,心中也不由得惊疑起来,怒喝道:" 住嘴!" 飞身抢攻,恨不得立刻将袁夜来斩为两截。
  他盛怒之下,剑上所带的冰霜火焰更是雄厚,隐隐作风雷之声。但袁夜来却觉轻松不少,原来慕瑾心气浮躁,剑法声势虽隆,却失去了先前的缜密。
  袁夜来一边躲闪,一边继续激怒慕瑾:" 薛小姐被我干得嗷嗷直叫,美上了天。她有心和我做个长久鸳鸯,又怕被你发现。还给自己重新描上了守宫砂,哈哈,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妙人儿呀!" 慕瑾本来气度沉静,但薛灵芸在他心中之重,非同一般,袁夜来又说得煞有介事,登时将他气得钢牙咬碎,两目发赤。稍一疏忽,右肩之上中了袁夜来鬼魅般的一脚,被他踢得飞出数丈之遥。
  袁夜来哈哈长笑:" 今天打过瘾了。改日再会!" 身形晃动,两袖招展,如鹰扬去。他虽稍占便宜,但却明白,今日之战未占上风。心内默默暗恨:" 什么时候才能如他一般强?"慕瑾本想追击,但转念间便弃了这念头。他双手一指,那钉在树干上的剑鞘飞了回来。慕瑾还剑入鞘,飞足朝南奔去。他肩上被袁夜来踢得甚重,隐隐生痛,然而他却丝毫不管,只管提力奔驰。
  慕瑾耳边风声呼呼,道旁树木飞也似的倒退,他牙关紧咬,额上青筋浮现,心中只有两个字:" 灵芸!"唐翩轻轻走进君舆的院子,见他房门依然紧闭,知道他夜夜守护薛灵芸辛苦,不敢去打扰他的睡眠。她在院子中踯躅了一会,虽有不舍,也只能慢慢退了出去,心想:" 我先去找表姐说说话吧。" 她刚刚走了几步,只听身后吱呀一声,回头看见君舆打开了门,正冲她微笑:" 阿翩,既然来了,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走呀?"唐翩问道:" 我没吵了你睡觉吧?" 君舆道:" 此刻已经是中午了。我也休息够了。进来坐么?" 唐翩走进君舆房内,面朝他坐着,看了看他的脸,叹道:" 你熬了这几天夜,精神都差了些!" 君舆笑道:" 哪里有这般娇贵?" 唐翩道:" 君舆哥哥,你要将自己照顾得好些!看你这般憔悴,真是叫人心疼。"君舆腹内暗笑,心道:明明是你憔悴了不少,却来说我。又听唐翩问道:"慕瑾哥哥一回来,你便要走么?" 君舆道:" 是呀,我要去找我师弟。" 唐翩脸色一黯,低头道:" 那我宁愿他永远不回来了。" 君舆见她蓦然含泪,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便随口问道:" 为什么呀?" 唐翩抬起脸,眼眸中泪水盈盈,说道:" 我不想你走。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唐翩已有两日未见到君舆,觉得过了两年似的。她算着慕瑾的归期渐近,不由得满心焦虑,茶饭不思。今日好容易见到君舆,激动之下,不禁吐露心声。然而一言才出,立刻羞得满脸涨红,心道:" 我怎么连这么羞人的话都同他说了?
  他若对我无意,我还有脸做人么?" 她低下头,双手不停的揉着衣角,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忽然肩上一暖,已被君舆扶住。她心如鹿撞,站了起来,转身面朝君舆。见他明净的双眸正温柔的看着自己,唐翩再也抵抗不住,软软倒在君舆怀中,双手环在他的腰上,耳朵贴着他结实的胸脯,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她闻着君舆身上的气息,半晌后才红着脸,鼓起勇气说道:" 翩儿很……很喜欢君舆哥哥,君舆哥哥喜欢翩儿么?" 她话刚说完,心跳得如同擂鼓一般,只觉得手脚都冰凉了。君舆却默然不答。
  唐翩又等了一会,见君舆却仍在沉思。她只觉一颗芳心慢慢浸入冰水之中,不断变凉,正要伤心的离开君舆怀抱。却被他一把搂在纤腰之上,紧紧拥在怀中。
  唐翩又惊又喜,抬脸叫道:" 君舆哥哥……" 君舆俯下脸来,唐翩面上被君舆温热的鼻息喷中,唇上早已一暖,被君舆吻上了香口。
  她心驰神眩,轻轻嗯了几声,双臂挂在君舆脖子上,悄悄踮起了脚尖。
  君舆伸出舌头,慢慢渡入唐翩香甜的小口之中。唐翩初次品尝深吻滋味,身子更是软得如溶化的芽糖。但此事无师自通,她见君舆舌头过来,柔舌迎上,舔舐着君舆舌尖。君舆和她不断抵缠,慢慢引导。唐翩气息咻咻,眼眸迷蒙,被君舆引着,渐渐将粉红小舌吐到他的口内。君舆温柔的吸吮着她的柔舌,手慢慢抚摸她的背脊,越摸越下,终于滑到唐翩圆隆的臀上,用掌心不断摩挲。
  唐翩嘤嘤有声,只觉君舆大手不断在自己翘臀光滑的肌肤上抚摸着,虽隔着裙子,依然能感觉他掌心的火热。君舆抚摸得又慢又温柔,她肌肤之上传来阵阵颤栗的酥麻。唐翩禁受不住这样的挑逗,离开君舆的嘴,伏在君舆胸上,手抓着君舆衣衫,低声喘息。突然又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原是君舆的手满满的抓捏了一下她丰腴的肉臀。
  君舆低下头,嘴唇在她耳朵上不停亲吻。唐翩耳朵之上又麻又痒,她又想躲又舍不得,被君舆亲得心乱如麻。君舆将她束衣的丝绦略略拉松,手滑到她的衣衫之下,触碰着那如丝如缎的肌肤。唐翩被君舆摸得浑身着火一般,她羞得浑身颤抖,又不敢推拒君舆。只得咬着嘴唇任这心爱的情郎轻薄。君舆温暖的手指点在她光滑的背脊正中,慢慢下滑。
  唐翩抓紧了君舆,心中呜咽:" 君舆哥哥……呜……别再往下了……别往下了……" 然而那恼人的酥痒一下从臀沟之中传来。唐翩" 啊" 的发出了一声娇呼,抬起晕红的脸,望着君舆。
  君舆将她搂在怀中,手指触着那娇嫩的狭间,慢慢下探。唐翩张着小嘴,不断喘息,突然反手抓住了君舆的手,低声道:" 君舆哥哥……你爱翩儿吗?" 君舆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我爱翩儿。" 唐翩如闻纶音,只觉身在天堂,又被君舆气息吹入耳中,手上哪里还有半分气力?君舆的手微微一挣,脱去束缚,中指指腹顿时触到了一处暖热润潮的所在。
  他中指微微勾动,摸到了一道软软的肉缝,他便顺着那蜿蜒的肉檐慢慢前探,指尖顶在一颗软中带硬的嫩蒂之上,唐翩发出好似哭泣的一声娇呼:" 君舆哥哥……你摸那里……我好难受……" 君舆手指沾了些许滑液,轻轻在那嫩蒂之上打圈,他在唐翩耳边问道:" 翩儿,你再说说,是难受么?"唐翩胯部不断扭动摇晃,两只大腿夹了又松,松了又夹,只觉君舆指尖似有魔力,将无穷快感都释放到自己那敏感的嫩蒂之上,诱得那嫩粉小蒂红亮亮的鼓起。她咬着嘴唇道:" 又快乐又难受……好奇怪……" 君舆指腹压着那蒂儿,微微震颤起来。唐翩只觉一股酸麻从那蒂儿直传下来,倏地来到她腿心深处,电一般窜了进去。
  那种空虚难受的劲儿迫得她剧烈前后努动,娇叫一声,射出一股春液,几乎软倒,慌忙揪紧了君舆衣服。君舆手指立时被她蜜液打湿,便趁着粘滑温柔拨弄,只觉得她蜜处柔嫩火热,如脂凝就的两片软肉,在自己的手指揉动下不断颤动。
  再摸得几摸,竟愈发微微裂开,露出里面鲜嫩的薄蛤来。君舆见怀中少女早已春潮满溢,便又捻了一会,这才抽出手来,将唐翩抄着膝弯抱起,向卧床走去。
  唐翩箍着他脖子,脸埋在他怀中,娇羞中突然想起一事,叫道:" 等等!君舆哥哥……" 君舆停下脚步,轻声问:" 翩儿,怎么了?你不愿意么?" 唐翩下意识点点头,慌忙又大力摇头,心中挣扎片刻,问道:" 君舆哥哥,你……你会娶翩儿么?" 君舆尚未回答,门外有一个女子声音叫道:" 方公子!方公子可在?
  " 君舆一愣,答道:" 我在。有什么事吗?" 又微笑着在唐翩脸上温柔一亲,悄声说道:" 这人来得真不是时候。" 唐翩羞红着脸,打了他一下,低声道:" 快放我下来!"君舆将唐翩放下,看她整理好衣服,才去开门。来人正是阿蕴。唐翩道:"阿蕴,你怎么来了?何事如此焦急?" 阿蕴见到唐翩,说道:" 唐姑娘!周公子和小姐吵起来了。劳烦你也去劝劝吧!" 君舆和唐翩对视了一眼,问道:" 慕瑾兄回来了?何时回来的?" 阿蕴道:" 有小半个时辰了。他奔的好快,我面前衣服影子一闪,他就进了小姐绣楼。"慕瑾才进了薛灵芸绣楼内,忍不住便大声叫道:" 灵芸!" 连叫几声,无人答应。他心中惶惶,拔腿就要上楼,却见薛灵芸倚着楼梯栏杆,颤抖着身子望着自己。
  慕瑾与她久别重逢,连忙上了楼,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说道:" 灵芸!我回来了!" 他心中在想:灵芸虽然激动落泪,但气色还算好,那妖怪定是讹我!
  他抱着未婚妻的娇躯,爱意涌上,便俯脸去吻她的小嘴。
  薛灵芸猛地打了一个抖,轻轻将他推开,望着他默默流泪。慕瑾从未见过薛灵芸如此,便小心翼翼问道:" 灵芸,你生了我的气么?你看,我给你带回什么礼物了。" 他探手往怀里一摸,掏出一对翡翠玉镯来。那镯子玉色青翠冰透,雕啄精致,略一撞击,回音清悠,确是玉中上品。
  慕瑾每次薛灵芸带来礼物,哪怕只是个普通钗子,她都笑逐颜开,这次去甘南道,慕瑾因为大大超过了当初约定返回的时间,所以煞费苦心的弄来这对玉镯,以示赔罪。
  薛灵芸淡淡一笑,说道:" 慕瑾哥哥,镯子很漂亮。可是,我有件事,想先和你说。" 慕瑾强笑道:" 好呀。不过你先告诉我,是件好事,还是件祸事?"薛灵芸不答,沉默了半天,才反问道:" 慕瑾哥哥,你爱的是我这个人,还是我的身子?" 慕瑾骤然觉得心上一紧,想了一会,才慢慢说道:" 自然是你这个人。
  你要和我说什么事呢?"薛灵芸闭上眼睛,眼角淌下晶莹的泪珠,吸了一口气,睁开双眸,望着慕瑾的眼睛,说道:" 慕瑾哥哥,灵芸不幸,已非完璧了。" 她声音说到最后,已经变成哽咽。
  慕瑾一路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终究成真,他如坠冰窟,手中玉镯拿捏不住,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登时碎玉四溅,琅琅作响。他死死盯着薛灵芸,目光中满是不信。薛灵芸秀眉紧蹙,微微点了点头。慕瑾却瞪大了眼睛,缓缓摇头,白玉一般的脸色,渐渐涨成殷红。
  只听他一声咆哮,紧接着哐当大响,一张红木椅子已被他踢成粉碎。薛灵芸仿佛一尊石雕,静静站着,只有袖子在簌簌的颤抖。
  慕瑾大吼一声,喝道:" 我不信!你不是会玉霹雳么?怎么会被那妖怪玷污?
  " 薛灵芸满腹委屈,被他一喝,登时面色惨白,一股闷气直填胸臆,噎得她几乎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本来她还想解释,但转念想道:你自己逾期不归,害我落难。
  不来安慰我就罢了,反来呵斥!竟连方公子都不如!
  慕瑾向来骄傲,自视甚高。薛灵芸虽出身名门,贵如郡主,师傅又是大大有名的南溪若,但他却丝毫不以为然。在慕瑾心目中,总觉得是薛灵芸在高攀着自己,而非自己依附着薛灵芸。此刻知道薛灵芸被人破了身子,而且破她身子那人,还是今日和自己打了一场的妖怪,心中之怒,无以复加。他怨无可怨,只能责怪薛灵芸不该失身。
  却听薛灵芸说道:" 你是不是宁愿我炸得粉身碎骨,也不愿意再见到我这蒙污之身?" 慕瑾见她居然还要反诘自己,登时怒从心起,几乎又要爆发。他咬着牙极力压制,冷冷说道:" 你若不愿意,有谁能近你的身子?"薛灵芸见他有责难之意,几乎气得晕去,眼泪断线珠子一般落下来,恨声道:" 周慕瑾!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慕瑾见薛灵芸伤心欲绝,心中微微一软,想伸手去抱她:" 灵芸……" 薛灵芸气恼之极,拼命推他。两人拉扯之间,慕瑾抓住了灵芸袖子,他心中想起袁夜来的话来,蓦然一震,便去捋薛灵芸右手衣袖。
  薛灵芸不知他是何意,见他动作粗鲁,拼命挣扎。只听撕拉一声,一截袖子已被慕瑾撕去。此时虽是冬季,但薛府地处南国,楼内又有暖炉,故薛灵芸身上只穿了长衫夹袄,袖子撕破之后,登时露出一条雪白柔润的玉臂。慕瑾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臂之上那颗鲜红的朱砂。袁夜来的哈哈狞笑声顿时响在耳边。
  他心中大苦,指着那朱砂问道:" 这又作何解释?" 薛灵芸黯然道:" 这是妖怪画上去的。" 慕瑾怒极反笑,哪里肯信,讥道:" 好个怜香惜玉的妖怪呀!
  那你怎么不把它洗掉?留着做牌坊吗?" 薛灵芸秀眉倒竖,怒道:" 周慕瑾,你是特意回来羞辱我的么?" 慕瑾也怒了起来,喝道:" 你把明霞神光都教了那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薛灵芸吃了一惊,问道:"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慕瑾见她茫然,更以为薛灵芸心虚,他正要冷笑,忽然想起袁夜来所发的明霞神光颇见功力,竟似下了三五载的苦功一般。他凡事多思,稍一推演,更是愤怒:" 你这挂羊头卖狗肉的守宫砂到底点了多久?你迟迟不肯把身子给我,莫非是有难言之隐?"薛灵芸怒极,斥道:" 周慕瑾!你给我滚!" 慕瑾冷笑道:" 果然说中你的痛处,你就老羞成怒了?" 他越说越气,腾身上去,手向薛灵芸酥胸探去。薛灵芸猝不及防,被他将乳峰按在掌下,大力揉搓。她又羞又气,骂道:" 把你的脏手拿开!" 身法晃动,便要出掌格挡。慕瑾修为比她高得太多,左臂一抖,已将她双臂圈得死死的,右手径直去摸她乳核是否还在。
  果然一摸之下,那双峰比以前愈发绵软丰挺,膏腻盈手,哪里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慕瑾怒火焚身,神智失控,欲念冒出,叫道:" 我是你未来的丈夫!你身子既然给得了妖怪,为什么给不得我? "他嗤的一声,登时将薛灵芸胸口衣襟拉开,露出一片雪白肌肤来。薛灵芸怒道:" 住手!不要逼我!" 慕瑾咬牙道:"怎么?你的玉霹雳不炸妖怪,要来炸我么?" 他手上不停,便去扯薛灵芸亵衣。
  薛灵芸大喊:" 放开我!"忽然风声响动,慕瑾肩上一紧,已被人抓住后拉。那人力道极大,慕瑾身子被扯得直飞出去。他骤然遇袭,脑中登时出现袁夜来的样子。慕瑾反应极快,见被敌人拉得失去了重心,一足反踢,直奔那人咽喉要害,却被侧身闪过。
  他迎着那人闪避的方向,腰腹一拧,使出一记袖底锤,肘尖直撞那人软肋。
  那人手掌一拨,卸了慕瑾肘击之力,却见慕瑾半空之中腰胯如风车一般劲摆,膝如旋风,连环撞击来袭者耳门。慕瑾游历甚广,人缘又好,所学颇为繁杂。他这连环三击就是学自南蛮神拳猜洪,近身搏击威力极大。特别是最后的连环膝撞,阴毒狠辣。他再灌以灵力,中者不死也残。
  却见那人清啸一声,双手如铁门一般,或挡或卸,尽接了他的连续猛撞。慕瑾一掌劈出,那人还了一掌,只听砰的一声,两人各退了几步,俱是气血翻腾。
  只见那人拱手道:" 慕瑾兄,请克制。" 慕瑾暗暗喘了几口气,才认出是君舆。
  这几下兔起鹘落,不过一瞬间的事情。唐翩这时才发出一声惊呼,叫道:"慕瑾哥哥!你在干什么?" 她见薛灵芸衣衫凌乱,慌忙脱下披肩,将她裹住。
  慕瑾脸色铁青,说道:" 这是我和她的事!不要你们管!" 唐翩道:" 你们还没成婚呢!你就这么霸道?" 慕瑾惨笑道:" 你干嘛不问问她都做了些什么?
  " 唐翩怒道:" 我当然知道!这几日君舆哥哥夜夜守护表姐,就是盼你早日回来。
  却不料你一回来,就……就这般欺负她!"慕瑾此时成见已深,立刻将唐翩的意思给听岔了。他看看君舆,又看看薛灵芸,哈哈狂笑道:" 好一个夜夜守护!怪不得你要出手!" 薛灵芸早已心灰意冷,冷冷道:" 你滚!"慕瑾见唐翩和阿蕴都护在薛灵芸身前,对自己怒目而视。又听唐翩说道:"你再敢欺负表姐,我告诉师傅去!" 慕瑾见她搬出南溪若,心中傲气顿时被她激了起来。他身形闪动,鬼魅一般从唐翩阿蕴之间穿过,只听一声脆响,薛灵芸惊叫一声,脸上早着了他一个大大耳光,半边脸登时肿起。
  慕瑾道:" 这第一巴掌,便替南居士打你不守门规!" 唐翩、阿蕴大惊,纷纷去拦,却被慕瑾捏了个寒晶障,阻在外边,急切间不能近身。慕瑾灵力罩住薛灵芸全身,让她难以闪避,反手一掌打得薛灵芸口鼻出血:" 这第二巴掌,打你里通妖邪!" 他口中继续叫道:" 这第三巴掌,打你不守妇道……" 只见君舆一掌碎了寒晶障,飞身抓住了他的手,喝道:" 周兄!不必如此!"慕瑾正觉自己被挚爱背叛,心中忽而悲恨愤怒,忽而嫉妒艾怨,忽而自怜自伤,种种情绪交集于胸,哪里听得进去。见君舆过来,登时一腔怒火全发在他身上,大叫一声:" 你又想打架么?" 他左臂一振,将薛灵芸远远推开,右手拔剑,便是一记欻火剑法。君舆见他来势凶猛,不可理喻,慌忙侧身闪避。慕瑾得势不让,寒冰欻火,交替连发。君舆不欲与之为敌,苦苦闪避。唐翩见君舆出来匆忙,未带兵刃,见他只是躲闪,以为他不敌,心中大惊,大声劝止。
  薛灵芸奔回房内,片刻跑出,喊了一声:" 这人疯了!君舆哥哥,接剑!"将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掷向君舆,君舆顺手接过,只见那把剑长约三尺,通体雪亮,一潋波光如活物一般,蜿蜒游走在剑身之上,不由喝了一声:" 好剑!" 慕瑾看见那剑,知道是南溪若送给薛灵芸的名剑" 含光".薛灵芸平日视珍宝,此刻却交给君舆为自己为敌。
  他心中大恨,切齿喊道:" 既然有剑,就来分个胜负吧!" 使出一招" 芥子须弥" ,这是须弥十九剑中的倒数第二剑。只见慕瑾初始一剑刺出,平淡无奇,然而他剑尖不断细密震颤,每一颤,那剑上之气便一分为二,如此二而四,四而八……剑至中途,竟幻出无穷剑气,声势浩荡惊人,剑风竟刮得观战三女脸上生痛。薛灵芸见慕瑾使出绝招,心一下揪了起来。却见君舆不慌不忙,长剑一圈,幻成一个剑刃漩涡,迎向慕瑾。
  唐翩叫了一声:" 渊通元洞!他……他怎么会使第三界的剑法?" 薛灵芸也骇然:此人竟如此聪明,难道只看过一次就学会师傅的剑法了?
  只听剑刃交击的一阵暴响,那满天剑气和剑刃漩涡顷刻间消失得无踪无影。
  君舆负剑而立,左肩衣服被长剑划了长长一道口子,肌肤渗血。慕瑾身上未见丝毫损伤,朝着薛灵芸冷笑道:" 这剑法想必也是你传的吧?罢罢罢!今日就这样吧。告辞了!"他还剑入鞘,大踏步走向厅外,到了门口时,停住脚步,冷冷道:" 薛家小姐,你身份矜贵,在下不敢高攀,婚约一事,就此作废,不必再提。" 说完头也不回,径直去了。
  慕瑾奔出十余里,伤心之下牵动伤势,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他心中道:好方君舆,一剑换一掌,我终究吃了亏!他脸色苍白,慢慢扶着一棵大树坐下,暗自运功调息。
  唐翩见君舆肩上鲜血越渗越多,惊呼一声,慌忙去看,见他被慕瑾剑气所伤,创口颇深,好在只是皮肉受损,未及筋骨。君舆说道:" 不碍事的。" 薛灵芸拿出药盒绷带,给他细细包扎。君舆见她眼中含泪,双颊被慕瑾扇得高高肿起,便说道:" 薛小姐,你脸上的伤也用些药,不要留下伤痕来。"薛灵芸点点头,几滴泪珠落下,滴在君舆手上。薛灵芸低声道:" 真对不住。
  " 伸出手去,抹了君舆手背那几滴泪水。她手指柔腻,如春风拂过。
  君舆轻吁了一口气,说道:" 尊师原先托我将你守护到慕瑾兄回来为止。谁知道他回来之后竟生此变故。"唐翩余怒未消,骂道:" 他这人太小心眼了!" 阿蕴哭道:" 小姐,都怪我不好……" 薛灵芸轻轻拍了她一下,说道:" 阿蕴,我现在已经不怪你了,别再这么说。去拿点玉花露,给我敷脸吧。" 她转身对君舆道:" 君舆哥哥,今日之事,谢谢你了。" 君舆道:" 薛小姐对我有救命之恩,请不要客气。慕瑾兄只是一时糊涂……" 薛灵芸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不要再提这个人了。" 她顿了一顿,又说:" 君舆哥哥,你不要再叫我薛小姐,你叫我灵芸吧。"唐翩闻言抬头,看着薛灵芸,心中茫然道:表姐,也喜欢上君舆哥哥了么?
  她想起一事,又问道:" 君舆哥哥,你……你是不是要走了?" 君舆沉吟片刻,说道:" 我在此再等上三天吧,也许他会回心转意呢?" 薛灵芸问道:" 你要去哪里?" 君舆说道:" 在贵府打扰了许多日子,现在伤势已经养好,不能再厚着脸皮赖着不走。我要去九成山寻我师弟。" 薛灵芸点点头,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然而慕瑾一去不归。君舆在薛灵芸楼下又守了两日,也没有妖怪动静。到了第三日晚上,他用完晚饭后,执剑慢慢踱着,心内想道:" 为何这两日都不见唐翩?明日就要告辞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来送我?" 他走到薛灵芸楼下,却见平日坐着的石桌之上,摆着精致点心和茶具,薛灵芸一身白衣,正坐在桌边等他。君舆走了过去,施礼道:" 薛小姐……" 薛灵芸道:" 君舆哥哥,不是让你别这么叫我了么?"君舆笑了笑,说道:" 灵芸妹子,你不必如此客气。" 薛灵芸笑道:" 叫灵芸就好了,你又加个妹子做什么?你辛苦了这么多天,明日就走了,我就给你弄了些点心尝尝,以表谢意。" 君舆看了看她,见她脸上早已消肿,光滑无暇,今日还薄施粉黛,比起往日的英姿飒爽来,更多了几分女子的娇柔妩媚,便笑道:" 你那玉花露还真是妙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薛灵芸轻叹一声,说道:" 脸上的伤很快就好了,心里的伤却不知道何时才能好。" 君舆见她提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便道:" 放下。" 薛灵芸依言将茶壶放在桌上。君舆看着她的眼睛,又说了一句:" 放下。" 薛灵芸说道:" 我已放下了。" 君舆微微一笑,说道:" 你若放下了,心里的伤便好了。" 薛灵芸一愣,这才明白君舆话里的意味,她怔怔想了一会,幽幽问道:" 君舆哥哥,女子的贞操比她的性命还重要么?"君舆想了一想,说道:" 贞操是别人口中的风评,性命是自己手里的东西。
  若是在意别人的议论,则觉得性命为轻。但纵观古今,就算顶尖儿的英雄豪杰、帝皇将相,哪一个生前身后不被人议论?人生于世,只要在大局上把得稳,立得正,又何必去管别人的悠悠之口?贞操一节,实在是小事。" 薛灵芸听得出神,又问道:" 可是女子失去了贞操,终究有了污点,还会有人真心去爱她么?"君舆遥指天穹,道:" 灵芸,你看那轮明月。" 当晚正是月中,一轮冰蟾悬于苍穹之上,淡淡清辉,洒向人间。薛灵芸赞道:" 好美的圆月!" 君舆笑道:" 是呀!见此白玉盘,大家都会赞叹它的皎洁明亮,又有几个人会因为月亮上的那些斑点,而不喜欢它呢?" 薛灵芸双眸中闪着光彩,望向君舆,轻轻唤道:"君舆哥哥,你……你也喜欢月亮吧?" 君舆抬头望着青天,慢慢吟道:" 月如美人,我心慕之。" 薛灵芸展颜微笑,说道:" 尝块桂花糕吧。我们边吃点心边赏月。"第二天早上,君舆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却不见唐翩前来送行。他不知唐翩此刻被父亲锁在屋里,正大声哭喊着:" 爹!你放我出去!我以后再也不动你的药了!你快点放我出去呀!" 她见无人理他,又低声哭道:" 君舆哥哥,你别走,你等等我。呜呜……"君舆伸手入怀,掏出那半截碧纱裙幅,看了半晌,脸露微笑,摇了摇头,将那断裙又收入怀中。提起背囊,走出了门。他昨日和薛灵芸相谈至半夜才将她劝回去歇息。想必此刻她还在酣睡。君舆不欲去惊动她,悄悄从侧门出了薛府。他辨了一下方向,便拔足往九成山赶去。君舆在薛府盘桓了近一个多月,早就憋得坏了。这一日虽寒风扑面,但天地之大,任他去来,他暂时抛却儿女之情,胸中豪气大发,在那崇山峻岭之间一声清啸,连绵数里不绝,惊起寒禽处处。
  行至中午,他略感疲倦,便找了一棵大树歇息。在那树荫之下,拿出清水干粮便吃。忽听銮铃声响,马蹄声疾,一匹纯白良驹奔驰而来。那马体长一丈,筋骨雄健,神态如龙,眨眼间奔到君舆面前。马上骑士一勒缰绳,白马咴咴一声长嘶,前蹄腾空,人立起来。那骑士马术娴熟,一推马头,闪身下马,对着君舆微笑。
  君舆见那人一身男装打扮,异常干净利落。虽用眉笔将双眉画得粗浓入鬓,平添了几分英武之气,但那春水一般的眼波,那海棠花一般的娇颜,不是薛灵芸又是谁?
  君舆缓缓摇头,问道:" 你这是干什么?" 薛灵芸笑道:" 我师傅让你守护我,但你却中途跑了。没法子,我只好抹下面皮,跟在你身边啦!"君舆一怔,问道:" 那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薛灵芸眼珠转了一转,说道:" 那可说不准,指不定哪天不高兴了,我就不跟着你了。" 君舆笑道:" 若是没有不高兴的时候呢?" 薛灵芸面上飞起红晕,也笑道:" 那就只有天涯海角,伴君而行了!"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8/25 06:12:15

第十五回
  薛灵芸一语才毕,心里怦怦直跳,又慌忙道:" 君舆哥哥,其实,我这次出来,另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去参加论道大会。今年的大会在江南道开,刚好和你要去的九成山顺路。" 君舆哦了一声,道:" 自从我师傅师娘去世后,我已经有好多年没参加这大会了。" 薛灵芸笑道:" 现如今场面越办越大了,再不象当年那般寒碜。我们不如先上九成山找到你师弟,然后三人一同去赴这盛会,一睹各派高人宿耆的风采!"君舆颔首道:" 如此甚好!也可以让云炫开开眼界。" 薛灵芸道:" 你那云炫师弟,有你这么一个师兄照料,真是幸运得很!" 君舆道:" 我们两人从小相依为命,自然亲如手足。" 薛灵芸翻身坐上马鞍,笑道:" 那你快上马吧。我这匹银龙追风驹是天下少见的龙马,日行千里,到九成山不过两三日时光。"君舆问道:" 你来控马么?" 薛灵芸盈盈一笑,眉目顾盼:" 君舆哥哥,道术武功,我不及你;但说到控缰执辔,恐怕你却不如我。" 她说着俯下身,向君舆递出手来。君舆见她纤指细长,日光照耀下有如透明。他心中道:她如此爽朗,我何必拘泥?便执了她的手,轻轻一纵。那银龙追风驹略略移了一步,君舆已稳稳坐在薛灵芸的身后。
  她虽作男子打扮,但君舆坐在她身后,依然可见她颈项白腻,秀发纤柔,阵阵女子幽香更是沁人心脾。只听薛灵芸说道:" 坐稳了!" 她一提缰绳,娇呼一声:" 驾!" 白马怒嘶声中,蹄趵如雷,箭一般射了出去。
  君舆不料她启动如此迅速,身子后仰,双手自然前探,握住了薛灵芸纤腰。
  马上起伏不定,君舆虽勉力后靠,颠簸间双腿仍难免碰到薛灵芸丰臀玉腿。薛灵芸青春韶1326;,柔肌腻肤不时绷紧放松,向两人身体接触处传过来阵阵旖旎娇韵。
  君舆心中微微一荡,薛灵芸却浑如不觉,一个劲的策马疾驰。只是那白玉一般的耳廓,悄悄飞起了红晕。
  两人共骑绝尘,虽路途坎坷,鞍马劳顿,却丝毫不以为苦。肌肤若即若离之间,隐隐漾着一缕似有似无的淡淡风情。
  奔驰间红日西垂,归鸦阵阵。若是君舆一人,他只需找个树荫便可睡上一夜,但此刻薛灵芸在身边,却不能随便将就。好在天将将黑,恰好看到前方有一城镇,二人便策马寻客栈投宿。
  然而连问了数家旅舍,均是客满。二人寻了良久,方在城北福来客栈找到一间客房。君舆问那掌柜:" 店家,我们乃是两人,可有另一间房么?无需太好,可以住人就行了。"那掌柜的说道:" 公子,实在是没有房间了,最近融州府瘟疫横行,周边百姓纷纷向相邻郡县逃避,今日城里的驿站客栈差不多都满了。本店这一间房你若是不要,恐怕一会也就被别人住进去了。二位公子,出门在外,自然不能象在家里那般讲究,你们两人抵足而眠,对付着过一晚上吧。" 薛灵芸听到那掌柜让她和君舆同榻,脸上不由发烧。却听君舆说道:" 好吧,那就要这一间房。"薛灵芸心中怦怦直跳,却一言不发,跟着君舆上楼,看他如何处置。店小二将两人领到房中,只见那房间还算宽阔洁净。君舆放好包裹,提剑出了房门,对薛灵芸道:" 你先休息一下。我到下边买些酒菜。" 薛灵芸见他出门去了,轻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微笑,这才发现自己耳根居然在发烫。她看了看房间,见洗手架有面铜镜,便过去整理仪容。
  忽听店小二在外边喊道:" 客官,热水来了。" 薛灵芸把他让进来,只见他放下一盆热水,递过一块白毛巾,说道:" 那位方公子吩咐,请薛公子洗完脸后下去用晚饭。" 薛灵芸答应一声,将他遣了出去,自行拧了热毛巾,在脸上缓缓捂擦。一轮热水脸洗罢,顿觉征尘尽去,毛孔舒泰。心内不由有些发甜:" 这人就是细心。"君舆在楼下等了好一会,薛灵芸才姗姗下来。只见她换了件公子哥的长衫,头发重新梳理了一下,用一条细窄白绢束着发髻,长长的垂下两条绢尾,薛灵芸洗完脸后,肌肤如同新剥鸡蛋一般白嫩,脸颊被热水所蒸,又在那白嫩中渗出一抹潮红来。她眉毛画得英挺,睫毛却翘得柔媚,真是不尽风流,雌雄难辨,竟似个浊世翩翩佳公子一般。
  薛灵芸望着君舆,眼波灵动。却把邻座好几个浪荡子弟的火给勾动了起来,只是见到君舆长剑在侧,虽是静坐如山,却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仪,这才拼命咽下口水,不敢过来啰唣。薛灵芸本来和君舆边吃边聊,心情不错。却被周围男子苍蝇一样的目光粘得极不舒服。她啐道:" 这些人好生无礼,哪有这般盯着人看的?" 君舆笑道:" 你这样子太过俊俏,若要人家不看你,恐怕明日需拿煤灰把脸涂得黑些。"薛灵芸装作吃饭,却不回答,想道:如果那样,岂不是你也不看我了?见君舆赞她容颜,她心中暗喜,一时间竟觉得旁人的那些目光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一时吃毕,君舆道:" 旅途劳累,你早些回房歇息吧。我在下边守着就行了。"薛灵芸嗫嚅了半天,欲言又止,终于答应了一声,上楼去了。
  君舆无事,便坐在大厅之中,听众人谈话议论。此刻融州府大疫,正是一干人等口中谈资。君舆听了几句,众人都说那瘟疫来得迅猛,短短二十日之间,便扩大到全府之境。染疾者先是双目赤红,高烧不退,进而口有恶臭,胸腹疼痛,及至皮肤出现斑疮、脓包,则无药可救,全身发赤而死。那瘟疫肆虐的村庄里,十室九空,新茔座座,好不凄凉。君舆心中骇然,想道:瘟疫竟这般厉害?九成山就在融州府内,难怪师叔不回我的飞鸽传书,想必一定在全力周济灾民。
  他正寻思间,忽然瞥见薛灵芸在楼上朝他招手。君舆不知何意,便上了楼。
  薛灵芸道:" 君舆哥哥,你也一同进房休息吧。不必在下边劳顿。" 君舆怔了一下,却见那客房立起一块屏风,将房间一分为二,一端是床榻,另一端的地上,却打扫干净,也铺好了软褥棉被。薛灵芸红着脸道:" 在外多有不便,只好如此了。需得委屈你一下。" 君舆想了想,也不多推辞,进房关好了门,说道:" 既然如此,都早些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呢。"薛灵芸吹灭了蜡烛,悄悄转回自己那一侧。耳中听得君舆放下长剑,解去外衫,抖开被子便睡。暗暗想道:" 君舆哥哥光风霁月,这般磊落的胸襟,实是难得。" 她又出了一会神,这才去解衣衫。然而君舆已无声睡下,她动作虽轻,但那窸窸窣窣褪衣之声,在黑暗中却清晰可闻。薛灵芸大气都不敢喘,耳根滚烫,轻手轻脚除去了衣衫。阵阵幽香,在客房中浮动。她不敢脱中衣,手便慢慢伸到衣内,去解束胸的缚带。
  她女扮男装,白日间用长布将丰胸束缚了一天,两团雪乳正是又胀又麻。此刻一旦松开束缚,登时弹了出来,乳尖在中衣之上划动不休。薛灵芸忍不住啊的一声,低哼出来。声音虽低,于万籁寂静之中听来,却如空林莺呖,直撞耳膜。
  她声音娇糯,尽管是无心之吟,却偏偏有着一种情不自禁的妩媚,似叹似诉,如怨妇伤春,无比的撩人。薛灵芸慌忙咬住了嘴唇,只觉身子都僵硬了。侧耳细察君舆那边动静,只听他翻了一个身,仿佛压抑着声音,缓缓出了一口气,再无别的声息了。
  薛灵芸做贼一样钻到被子里,拉过被子半掩了娇颜,长吁了一口气,躺在床上不敢再有半丝动静。她首次和君舆同处一室寝息,虽隔着屏风,芳心依然乱跳不止。静夜之中,她耳朵愈发灵敏,听到君舆悠长平稳的呼吸声,竟似他在自己耳畔吐息一般。她心中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既纯洁又暧昧,还夹杂着丝丝甜蜜。
  薛灵芸胡思乱想着,终于倦意袭来,慢慢合眼睡去。
  第二天清早,天刚擦亮,薛灵芸便翻身起床。侧耳听了一下,君舆那边却没动静,她穿好衣服,惦着脚尖过去一看,只见床褥叠得整齐,人早已起床出门去了。又见洗手架上,放着口杯水盆,犹自冒着热气。薛灵芸心中感动,对着镜子梳洗一番后,悄悄打开门,却见门上金光一闪而逝,想是君舆出门时结下的守护符印,防止外人进入,惊扰了自己。
  她探头出去,正好见到君舆提着早点上来。君舆笑道:" 你醒了?快吃点东西吧。"两人回了客房,君舆在桌上打开包裹,说道:" 这是他们这里的有名小吃,王婆子灌汤包。你尝尝看。" 薛灵芸养尊处优,平时并不吃这种市井茶肆间的小吃。此刻却兴致勃勃,笑道:" 好呀,你也一块吃!" 君舆说道:" 我吃过了。
  " 薛灵芸却不依,捏起一个包子塞给他,说道:" 你陪我再吃一个。" 君舆无奈,接过那包子,说道:" 小心。里面热汤烫嘴。你看我怎么吃。"薛灵芸学着君舆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咬破那包子薄皮,樱唇撮起,轻轻吹了几口,缓缓吸吮。那汤汁融而不泄,浓而不腻,一股清香顿时在舌尖久久萦绕,不逊兰荪。薛灵芸赞道:" 好好吃!"君舆看着她眉飞色舞,笑道:" 好吃你就多吃些。" 薛灵芸笑道:"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君舆见她虽食指大动,但吃相却端庄典雅,让人睹之悦目。心中想道:富贵人家,果然自有一番礼仪教养。
  薛灵芸吃完早点,又净了口,笑道:" 我们这就上路吧!" 君舆早已将包裹收拾停当,闻言却犹豫了一下,问道:" 你都收拾好了么?" 薛灵芸晃了晃手中的行李,道:" 早就收拾好了!" 君舆沉吟了一下,缓缓踱到门边,背朝着薛灵芸说道:" 我在外边等你,你全都收拾好了再出来吧。" 说着走出门外,反手关上了门。薛灵芸大惑不解,又检查了一番,突然瞥见自己乳峰高耸微颤,这才省起自己忘了束胸。
  她面红耳赤,身子都酥软了,心中想道:糟了!刚才摇来晃去的,什么动静都叫他瞧见了!
  半晌,薛灵芸才低着头出了门。君舆双眼在她胸前一扫而过,却仿佛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似的,说道:" 走吧。" 薛灵芸哦了一声,像个怯生生的小媳妇一般,跟着君舆下楼去了。
  那银龙追风驹脚力强劲,下午时分,两人便进了融州府境。只见乡野田间,纸钱飞舞,处处坟茔,路边道旁,不时见人畜倒毙。凄风秽臭扑面而来,处处哀声不绝。
  薛灵芸几时见过这般惨景,恻然泪下。君舆撕了一块布巾,两人掩住口鼻。
  路上经过数个村庄,俱是人丁全无。君舆动容道:" 瘟疫之烈,竟至于斯!"他二人拨马往九成山而去,跑了半个时辰,九成山峰峦在那苍青色的天际下已经可以望见。只见路上人头涌动,竟是有好几股难民汇成人流,俱往九成山而去。薛灵芸见难民有数百人之多,阻塞了道路,难以奔驰,便和君舆下了马,混在人群中,执辔而行。君舆拦住一个老头,问道:" 敢问老丈,大伙这是投奔哪里?" 那老头儿说道:" 去九成山呀!只要见着了王仙人或者凌仙姑,就能保住一条性命。"旁边一个青年接口道:" 张老丈,你见了那王仙人,若是没有答谢之物,还是一样没有仙符保身。这年头,修道之人贪图黄白之物,不顾苍生,真是可恶!"那张老丈喝道:" 休得胡言乱嚼!你可知道王仙人救了多少人?" 那青年冷笑一声,说道:" 他是救了不少人,都是些富豪乡绅,达官贵人。我远房堂叔为了救他女儿,因为没有金银孝敬,在他九成山门下跪了一天一夜,哪怕石头人都要被感动。却不想被他手下门人一顿乱棒,打了出去,呵斥他阻了府尹迟大人上山求符的路。"张老丈沉吟了半晌,才说道:" 那仙符难制,答谢也是应该的。" 那青年驳道:" 凌仙姑的药就不是钱么?人家怎么分文不收,只是周济灾民呢?" 张老丈骂道:" 王仙人符箓化的圣水,那也是免费泼洒,你怎么不提?" 那青年还嘴道:" 可不少人都说那水没什么用……" 张老丈气得拿杖去打他,斥道:" 你若觉得没用,还巴巴的跑去干什么,不如即刻回家去吧。" 那青年含泪说道:" 若是有别的法子,我何苦去求人呢?" 君舆听他们争论,连忙详细打听。
  这才知道,两人口中所说的王仙人,正是自己的师叔王平真。而那凌仙姑,则是九成山下昭遂城中大户杨澹之妻,唤作凌雨嘉。听那青年所述,王平真道法高强,其所画的避瘟符可保病邪不侵,家宅平安。良医难治之人,他也能做法驱疫,起死回生。只是他每次散符施法,都索要大额酬金,富实人家尚能负担,平头百姓倾家荡产也求不来一张符箓。只能每日跪在九成山下,等着九成山的道人以符箓圣水泼洒驱邪。
  只是那符箓圣水,众口评价不一,有人说沾了百病不侵,有人说毫无效用,也有人说须得有缘之人,才能生效。
  杨澹之妻凌雨嘉居于深闺之内,本来籍籍无名。因见百姓涂炭,便毅然开办医馆,广施丹药。来者无论贵贱,一律免费救治。她的针灸丹药也颇见灵效,虽不能将每一个病人都药到病除,却也治好了不少人。故而一时之间,王平真和凌雨嘉便成了融州府的救星。四面八方的乡民只要能走,都往九成山聚去,想着或许与王仙人投缘,他老人家说不定大发慈悲,便赏了自己一张保家的符箓。再不济,就去凌仙姑的医馆,至少比起寻常医师,更多了几分希望。
  君舆听罢,默不作声。薛灵芸问道:" 君舆哥哥,你怎么了?" 君舆叹道:" 我师叔如此做法,大为不妥!百姓蒙难,岂能以钱财为重,失了道义之心?竟连女流都不如。" 薛灵芸安慰道:" 道听途说之言,终不能深信。还是见到你师叔和云炫师弟再说吧。" 君舆点点头,随着人流慢慢前行。
  行了数十里地,君舆沿途仍可见瘟疫肆虐之象,但越靠近九成山,光景就越好上一些。他又望见一些朱门大户,门前高高贴着淡黄色的符箓,他一眼就看出是祛瘟符,忖道:" 师叔画这符,祛人间一切瘟疫,确实要耗上不少法力。若是能针对当前之疫制符,有的放矢,就可大大节约灵力了。" 然而君舆转念间也知道,这说起来简单的一句话,谈何容易。
  凡人之有病,乃六气之邪得隙乘之。符咒乃朱砂所画,并非药石针砭,用以治病,全凭道者灌注灵力于其上。灵力祛疾,靠的是用将而元神自灵,制邪而精鬼俱伏,走的最是中正坦荡的路子。故而成效有之,但耗力亦过之。若要做到因病制宜,君臣辅佐,用药不多半分,于最精要处巧思引导,奇谋制胜,却非符箓所长,而是医家的手段了。
  君舆正想着,忽听前方哭声大作,凄惨无比。他抬眼望去,原来已经来到昭遂城下。然而城门紧闭,城头之上弓箭手张弓待发,不许百姓靠近。
  只听城上一个官员嘶声喊道:" 大家回去吧!莫要进城了!" 百姓哭声骂声一片:" 我等要去九成山找王仙人!""我没有生病,只是去找凌仙姑给我爹抓药!""求求大人开恩,将我等放进去吧。"那官只是不理。人群中有那火爆汉子忍不住,怒喝道:" 狗官不让咱们进城!
  大伙冲进去呀!" 他发一声喊,顿时就有十几人跟着他冲击城门。那官吏吓了一跳,喝道:" 放箭!" 只听弓弦声响,惨呼惊叫之声不绝,城下伏尸累累。君舆见到大怒,手握剑柄,便要去护卫百姓。
  只见城门之上,白影闪动,一个女子如月宫仙子飘然而下,掠过城墙。她手中握着一把晶莹的短剑,所过之处射手弓弦被她尽数割断。那官员见有人来袭,吓得抱头鼠窜,却被那女子拦在身前。他正要呼救,咽喉之上传来一阵凉意。他知道是短剑刃锋,不敢轻举妄动,待看清来人之后,强打精神道:" 杨夫人,你这是为何?" 原来那女子正是杨澹之妻凌雨嘉。
  凌雨嘉道:" 刘大人!你身为百姓父母,焉能坐视灾民不救,反以弓矢射杀?"那刘大人哭丧着脸道:" 瘟疫横行,若将这许多人放了进来,一个不慎,昭遂城怕将有大难!" 凌雨嘉道:" 你放他们进来,我来医治。一定保你昭遂平安。"刘大人知道凌雨嘉开办义医,确实为昭遂抑制瘟疫立下汗马功劳,目前在百姓之间声望之高,犹如圣女一般,实在不敢得罪了她,但要他开城放人进来,冒瘟疫爆发之虞,他终究不愿。
  那官员正犹豫之间,忽听有人爆喝:" 大胆!休伤了刘大人!" 两个劲装青年飞奔上楼,手持长剑便去夹攻凌雨嘉。凌雨嘉本来就不愿意伤害衙门官吏,见来者攻势凶猛,便放了那刘大人,手舞短剑与他二人斗在一块。刘大人缩在一边,认得援兵正是九成山王平真的弟子,心中一宽:若是他们来出头,我身上的担子就轻了些。
  薛灵芸见那两名青年男子剑法不凡,长剑舞得如雪片一般,凌雨嘉如穿花蝴蝶,在那剑光之中来回躲闪,手中短剑不时还击。打了个难分难解。她问君舆道:" 君舆哥哥,你说他们谁会打赢?"君舆望着城头,沉声道:" 那女子就要赢了。" 话音刚落,凌雨嘉轻轻跃起,已闪过两剑合击,半空中如乳燕折身,翻做头下脚上,玉臂伸出,白光闪烁,在那两人腕上各刺了一剑。只听当啷两声,那两名男子长剑分别脱手,手腕之上各见一个红点。
  凌雨嘉冷笑道:" 你们九成山符箓派当真闲得很呀!有这功夫与我纠缠,不如多救几个病人!" 那两人知道对方手下留情,这才保住手腕,当下气势大馁,口中却强辩道:" 你威胁朝廷命官,我们怎能坐视不理?" 凌雨嘉道:" 快滚!
  回去告诉王平真,他若想救人,就认真施救!若不想救人,干脆明说,不要假惺惺洒那没用的符纸灰水。"凌雨嘉见那两人灰溜溜走了,望着刘大人嫣然一笑,道:" 请大人打开城门吧。" 刘大人苦笑道:" 好说。好说。"薛灵芸和君舆跟着人群,慢慢进城。薛灵芸见君舆脸色有些难看,知他不满王平真所为,便柔声安慰道:" 君舆哥哥,你先别生气。马上就能见到你云炫师弟了。说不定你师叔那里也有什么难言之隐呢?一切等大家见了面细细解说吧。"君舆点点头,和薛灵芸上了马。他指点方向,两人一骑,在暮色中奔向九成山。
  离着九成山麓尚有不少距离,君舆便看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九成山门,心中诧异:几年没来看师叔,他竟把山门修到这里来了。薛灵芸也说道:" 君舆哥哥,你师叔这山门气派好大呀。" 君舆还未答话,已有人拦在马前:" 何人擅闯九成山!还不快快下马!" 薛灵芸勒住马缰,又听那人说道:" 今日符箓圣水已洒,你们明日早点再来吧。"君舆翻身下马,瞧了那人几眼,认出是师叔座下弟子,便叫道:" 王宓,你不认识我了?" 那王宓闻言,又仔细看了一下,终于认出他来,大声欢叫道:"君舆师兄!你怎么来了?" 君舆施了一礼,王宓慌忙跪下还礼,说道:" 君舆师兄不必多礼,你要折杀小弟么?"君舆把他扶起来,记得上次见面时,王宓还是个懵懂少年,此刻却多了几分青年的沉稳,便笑道:" 云炫在山上么?" 王宓一愣,说道:" 云炫?云炫没来过呀?" 君舆如闻霹雳,耳中嗡的一声,身子微微发颤。
  王宓见他脸色都白了,便问道:" 云炫怎么了?" 君舆用力闭上眼,身子摇晃了几下,勉强定住心神,这才睁眼说道:" 走吧。先上山再说。"王宓带领着君舆和薛灵芸上到山顶,又请他二人在迎客厅中稍等,自己跑着去通报师傅。两人站了一会,见那迎客厅摆设华丽,颇有格局。
  薛灵芸踱了几步,去欣赏墙上字画,忽然听到脚步声响,连忙回头。王宓正好恭恭敬敬的引着一个中年道人进来。他又跑去斟茶倒水不提。
  君舆连忙跪下施礼:" 君舆见过师叔!" 薛灵芸见那道人五官尚算得上清秀,只是发福得太厉害,整张脸红润圆鼓,就如同一个饱满的柿子。本来三绺长须颇见风雅,然而长在他那圆乎乎的脸上,却平添了几分滑稽。
  他挺着一个大肚子,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之上,丝毫不必担心会滑落下来。手背之上肉嘟嘟的,漩着几个小小肉涡。脸上尽是笑意,不象个得道的高人,倒像个贴在门上财神一般。
  王平真笑道:" 君舆贤侄不必多礼!你带来的这个小朋友是谁呀?" 薛灵芸见他问自己,连忙施礼道:" 晚辈碧落仙居门下,薛灵芸见过王前辈。" 王平真还了她一礼,说道:" 真是个俊俏的小姑娘。君舆眼光不错啊!" 薛灵芸满脸羞红,低头不语。
  君舆刚想解释,就听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叫道:" 君舆哥哥来了?在哪里?"薛灵芸心中一动,抬眼望去,正好和一个刚刚进门的女子四目相对。
  那女子年纪和薛灵芸相仿,身材纤细苗条。一身绛紫衣服,头发在头上绾成两个抓髻,耳畔旁各垂下一条长长的发绺,一双眼珠黑白分明,灵气四溢,进屋之后,看到君舆她便高声欢呼。两人亲热寒暄了一阵,那少女却不断往薛灵芸身上打量。
  君舆道:" 灵芸,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师叔的爱女瑄儿……" 瑄儿打断了他的话,握住了灵芸的手,笑道:" 灵云哥哥,你生的好俊呀!" 君舆含笑道:" 是灵芸姊姊!" 瑄儿仔细端详了几眼,更加欢喜,展颜道:" 我正纳闷怎么能有如此风流的哥哥呢!原来是个姊姊呀!更好不过了!"薛灵芸奇道:" 为什么更好不过呀?" 瑄儿吐了吐舌头,拉着薛灵芸就走,说道:" 这山上就少一个好姊姊陪我玩!我们且去一边说话,让他们叔侄叙叙旧。"薛灵芸见她如此热情,也颇爱她的直爽,便跟着她去了。
  君舆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瑄儿还是这个脾气!" 王平真哈哈一笑,问道:" 君舆,你来找我可有什么事么?"君舆见云炫不在他这里,料他也不知情,便不急着提这件事,抢先问道:"师叔,融州府如此大疫,我辈既然身为正教众人,当解百姓之难,为何你不下山赈灾呢?" 王平真脸上微笑,眼睛中却光芒一闪,问道:" 你在路上是不是听到些什么议论了?" 君舆便将今日见闻说了一遍。王平真听到凌雨嘉那一节时,骂道:" 童徵、黄悟这两个不成材的东西!明天需得好好责罚他们!"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君舆,你心中是不是也在责怪师叔?"君舆说道:" 不知师叔有何隐情,君舆愿为师叔分忧。" 王平真沉吟了半天,问道:" 你可知现在正教各派的大势?" 君舆本想说话,见王平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改言道:" 请师叔剖析。" 王平真点点头,说道:" 自从平妖一役之后,天下正教皆以昆仑为尊。但昆仑之下,又有六个大门派各据一方,你可知道是那六个门派?"君舆知道王平真善于自问自答,便默默不作声。果然王平真接着说道:" 这六个门派乃中原的长真门、西北的须弥山、西南的碧落仙居、东海的神霄宫、江南五湖的桐柏山,再加上雄踞北方的九宸丹陵府,各派的掌门合称正教六仙。不过其中却有一仙,现在名存实亡。你可知道是哪一仙?嗯,正是那九宸丹陵府的北定侯温甫昉!"" 为何说他名存实亡呢?" 王平真突然住嘴不说,拿眼去看君舆。君舆连忙道:" 这是为何?" 王平真正如被挠到了痒处,立刻娓娓道来:" 这是因为温甫昉早在数年之前因练功走火,半身不遂。此刻九宸丹陵府的实权人物,是他的儿子温小侯!"王平真拿起茶来,慢慢喝了几口,悠然说道:" 君舆呀,这个温小侯年纪也许比你大不了几岁。但做事手段老辣得很。他们九宸丹陵府地处北方,最靠近妖魔道的老巢,是我正教防御妖魔道反攻的第一道屏障。故而温甫昉走火入魔的消息传开后,蓟子也不由担心得很,带了好几个昆仑高手前去探望。"" 其实蓟子的意思,是想让他师弟清微接掌九宸丹陵府。可是九宸丹陵府既是正教一派,同时又下辖着朝廷的边军。蓟子他们赶到时,正碰上圣旨特封温小侯执掌九宸丹陵府帅印。温小侯接旨之后,即刻升帐点卯,麾下一干猛将轮流向他效忠。这时温小侯才去见过昆仑掌门蓟子,邀请他一块观看沙场演兵。蓟子只是微笑,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三拍,领着众人飘然而去,算是默认了他统领九宸丹陵府。"君舆问道:" 此事我头回听闻。不知这个温小侯比起长真门下周慕瑾如何?"王平真轻轻吐出口中的茶叶梗子,说道:" 周慕瑾这个人我见过几次,人有股傲气。都说他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或许他也有些真功夫。但你可知道,众人并没把温小侯算在年轻一辈中,而将他当做六仙那一辈的掌门人。" 君舆点点头,却有些疑惑师叔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到底想说什么。王平真又问道:" 你知不知道正教这几年出现的并派纷争?"他没等君舆回答,自顾自的说道:" 这并派之议,便是温小侯数年前在论道大会上首先提出来的。他说天下正教门派林立,名目过于繁杂,不如大家协商,合成数个大派,力量更为强大,行事更为方便。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九宸丹陵府想扩大势力,故而大家都不理会他。"" 却没想到温小侯回到北方之后,立刻着手并派。他使出种种手段,将北方各派纷纷并入他九宸丹陵府中。各派虽可保留门派名称,却全部受他节制。长真门逸尘真人、须弥山木俊同、神霄宫陆轻衣见九宸丹陵府地盘越来越大,恐日后难以制衡,也跟着吞并周围门派。这几年,正教之中,最大的话题就是某派又并到某派之中去了。"君舆想道:点苍山属于西南,就在南居主碧落仙居之侧,却没见她起什么并派的念头。王平真跟着说道:" 九宸丹陵府并派最早,势力最大,他节制北方各派之后,竟毫不满足,一路向南吞并。就在两个月前,距九成山不足三百里的西华观正式接受九宸丹陵府统领。尔后不久,我便收到了温小侯亲笔邀请加盟的书信。"君舆问道:" 师叔如何答复的?" 王平真道:" 九成山地理虽偏北,但终究属于江南道。我一把年纪了,就算真要受人驱使,也不愿在一个黄口小儿手下听命。只可惜咱们江南五湖的领袖,桐柏山掌门司马青衿,别人都逼到家门口了,他却终日效那隐者狂士,放浪形骸,一点也没有大英雄的胸襟。江南五湖人杰地灵,终究是一盘散沙。但我九成山即便是小门小派,也不愿做那任人吞噬的虾米!"王平真说到此处,眼中精光闪烁,露出一股掌门人的威势来。
  他见君舆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完全没有看到他这副双目如炬的无畏神态,不由微微失望,想了一想,抛出一个问题:" 君舆,你可知道。这场瘟疫,很可能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君舆果然一惊,抬起头来:" 何以见得?" 王平真深沉一笑,道:" 这瘟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我回书拒绝温小侯的并派提议之后,毫无征兆,突然爆发。这不觉得这里面有玄机么?"王平真盯着君舆双目,悠悠说道:" 我知道你怪我不肯尽侠义之本,去救治灾民。但大敌当前,我不得不防。你也知道,祛瘟符箓极耗灵力,这许多灾民,我若全力施救,必大耗真元。说不定在哪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就突然蹊跷的积劳成疾,暴病而亡了。" 君舆缓缓道:" 并派之争,果真要用到如此残酷血腥的手段?"王平真仰头追思:" 当年九宸丹陵府刚开始吞并北方门派之时,老英雄呼延巳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半月之后,他便离奇坠马而死,其所创的神鞭门随即并入九宸丹陵府。这几年并派纷纭,诸如此类的诡谲之事时有发生。足以为前车之鉴!"君舆沉吟道:" 但师叔对大灾不闻不问,不免让人齿冷,九成山根基也将动摇。" 王平真道:" 谁说我不闻不问?这一方乡绅官员,哪一个不请了我的符箓?
  君舆,凡事抓大放小。我保住了融州府的头面人物,便是保住了九成山的砥柱。
  百姓只要不死绝,终究会繁衍生息,实在不行,还可以从附近郡县抽调人丁过来。
  假如九成山真的遇到了什么灾祸,你以为能靠百姓么?终究要靠这些根深叶茂的官绅望族帮忙。"君舆心中听得气闷无比,很想反驳一句:" 若不以天下苍生为念,这九成山符箓派存着又有什么意思?" 王平真见他面有不愉之色,知道他对自己所作所为不以为然,不由心中一惊,暗道,此子与我并非同心同德!我却和他推心置腹,失策!失策!便岔开话题:" 话说回来,你来我这里做什么?云炫最近好么?"君舆见他问起此事,不由长叹一声,将往事简要说了一遍。王平真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 如此看来,云炫定是被妖怪掳去了!" 君舆黯然道:" 定是如此。不知他此刻身在何方。" 王平真安慰道:" 不要急,下个月论道大会就要在江南道召开,到时候天下正道,汇聚一堂,说不定可以打探到什么消息。" 君舆点点头,说道:" 但愿如此。" 王平真却奇道:" 你说你发了数道飞鸽传书给我,我怎么没有收到?" 他想了想,高声唤来一个丫鬟,吩咐道:" 去把夫人请过来见客。"君舆知他鳏居多年,闻言不由面露询问之色。王平真笑道:" 呵呵,我这两年又娶了个新夫人,唤作秦妙蕊。她掌管着鸽笼。我问问她有没有看到你的传书。"过了一会,那丫鬟回来禀报:" 夫人已经睡下了,说明日再见过客人。"王平真嘟囔了一句:" 睡这么早?" 他见秦妙蕊不给面子,心中颇有些恼火,本想拿出老爷派头喝令她过来。但又一想自己这一个月以来,如临大敌般戒备,和夫人早已分房而眠。秦妙蕊正是青春妙龄,如狼似虎。料她多日空闺,对自己有些怨尤也是应该。他心中有愧,终于挥手对那丫鬟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君舆又想起一事,问道:" 那凌雨嘉义诊灾民,师叔何故遣人与她为难?"王平真眯起眼睛,寒声道:" 此女是妖!我这两天就要去收了她。你以为她赈灾是为了发善心?那是在给妖魔道收买人心!" 君舆一怔,呆呆站着,若有所思。王平真又和他东拉西扯了几句,便让他去客房休息。君舆不见薛灵芸,但知道她和瑄儿在一起,倒也不担心。
  他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一时想着云炫的生死下落,一时想着正教之间的明争暗斗,一时想着眼下的大灾……诸多事情涌上心头,让他郁闷难解。他长吁一口气,放松心神,慢慢睡去。
  那九成山经过王平真十余年的苦心经营,楼台房屋众多。在离君舆极远的一个厢房之内,此刻却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油灯之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仅着轻纱,裸着一身雪白的肌肤,俯卧在软榻之上,吃吃笑着。她身旁另有一名身材薄瘦的男子,手里捏着根鸽子羽毛,正在那妇人耳后、颈项之上慢慢萦绕轻扫。
  妇人先是娇笑,再而轻声喘息,终于发出妖媚的呻吟。她扭头望着那男子,媚眼迷蒙,湿润的小口半张,微微吐出香舌。一身雪肉在羽毛的撩拨之下不断扭动,油灯照耀之下,又给那光滑的肌肤涂上一层油润的金黄。
  那男子嘻嘻笑着,羽毛尖端忽然从妇人背脊正中那一道柔美的凹线划下,又慢慢爬上她圆隆高翘的蜜尻,一直刷到她的股沟之上。妇人销魂无比,长长低哦了一声,只觉酥痒深入骨髓,一直痒到心尖尖上。
  她才喘了口气,男子又是轻轻一划,她忍不住娇声叫道:" 痒死奴奴了,流了好多水儿。" 那男子笑道:" 姊姊的身子雪团也似,当真迷死人!" 妇人咯咯笑道:" 你且说说,哪里迷死你了?" 那羽毛却沿着那雪白肥臀而下,沿着白嫩大腿划过腘窝、小腿,轻搔着妇人柔润晶莹的娇嫩足心。妇人火烫了一般猛的蜷起玉腿,笑个不停,白玉雕成的五个足趾紧扣,足心窝出一个迷人的凹陷来。
  那男子笑道:" 我最爱姊姊这一身雪肉。看起来婀娜动人,凹凸有致,摸起来腴不见骨,肥而不腻。姊姊身上最能体现这八字评语地方,就是这又圆又翘,馋死人的雪白屁股了!" 他说着兴动,双掌抓上妇人臀肉不住揉捏。妇人娇笑着,牝犬般趴在床上,翘起那盈软的丰臀,让他尽兴耍弄。
  妇人被他魔掌摸的心痒难搔,想起一事,笑着问道:" 那天上山,你故意在我后边磨磨蹭蹭,是不是就想看我的屁股?" 那男子笑道:" 山路逶迤,美人拾级而上,丰臀之隆,欲裂裳而出,偏又随着身姿摆动,颤巍巍,抖簌簌,令人遐想那裙下是何等风光。如此难得美景,我子骞……咳咳,我是说,我之前从没见过,怎能不好好观赏呢?"妇人见他双掌用力,搬开自己两瓣蜜桃似的臀瓣,知他在瞧自己的菊蕾蜜穴,呻吟一声,浪道:" 是不是流了好多水?" 子骞赞道:" 妙蕊姊姊果然人如其名。
  这蜜处如娇花带露,如玉蚌含情,美死人了。" 那秦妙蕊浪喘一声,哼道:" 别废话了。心肝哥哥,快亲上一亲,被你看得痒死了!" 子骞哈哈一笑,脸便凑了过去。
  秦妙蕊身子洗的洁净,但此刻分泌旺盛,蜜穴上烘着一股淡淡的甜膻味。子骞极爱那味道,伸出长舌,撮卷如枪,便在秦妙蕊蜜洞入口一刺。秦妙蕊啊的一声媚叫,手抓紧了床单。子骞一双风流眼,早瞥见了她连小小的菊蕾都收紧了。
  他心中大爱,便不断用舌头去戳秦妙蕊滴水的洞口,眼睛余光瞧着那小巧圆匀的菊眼一收一放,凑趣无比。
  他手指轻轻按在那菊眼之上,感受着那柔嫩漩涡拼命努动的阵阵松紧。
  秦妙蕊被他手摸舌舔,早已意乱情迷,按捺不住,翻过身来,与子骞做了一个颠鸾倒凤之势,丰臀扣在他的脸上,柔荑伸出,趴下他的裤子,掏出那一根热气腾腾的肉棒来。恰在这时,子骞舌尖勾动着她的敏感花蒂,她啊的一声媚叫,伸出粉舌,在子骞光滑的肉菇之上挑了数舌。子骞舒爽无比,叫道:" 姊姊帮我含一含。" 秦妙蕊红唇在他龟头之上连亲数下,张口将那膨大圆头吞入口中,唧唧咕咕的开始上下吞吐。
  子骞那条肉棒硕长,秦妙蕊吞之不尽,便用绵掌握住肉棒根部,来回揉搓,樱口反复吞吃着那肉棒坚硬的头端。然而子骞唇舌之法比她更为娴熟,舌尖抵住她花蒂才颤了数十颤,秦妙蕊便飞溅出一股蜜液,打湿了子骞口鼻。子骞笑道:" 姊姊,你好多水呀!" 秦妙蕊只觉嫩阴之内酸痒无比,空虚得直让心儿难受,便滚到床上,一对水珠般圆润的肥乳巍巍坟动,浪叫道:" 好哥哥,快用你那棒儿来插奴奴!"子骞翻身起来,表情却有些痛苦。秦妙蕊问道:" 你怎么了?" 子骞咬着牙道:" 你稍等一会,我去撒泡尿就来。" 秦妙蕊做出一副骚媚样儿,娇声道:"别去了,尿在奴家身子里。" 子骞不敢再听她销魂蚀骨的媚声,急急出门,道:" 马上就回来!" 秦妙蕊恨道:" 死人!" 一语未必,只见那撩死人的哥哥闪身进了屋,她奇道:" 你撒尿这么快?" 那人桀桀笑道:" 老子鸡巴大,自然尿的快。"秦妙蕊咬着嘴唇,抛了个媚眼,曼声道:" 奴奴就喜欢粗的大的……" 那人将她双腿大分,一手抓了她一个饱满肥乳,肉棒顶在她湿淋淋的肉洞之上,一挺而入。秦妙蕊娇呼一声,骂道:" 狠心的!你要顶死我呀!"那人笑道:" 顶死你又如何?" 大开大送,竟如粗夯打井,记记深透花房。
  秦妙蕊被子骞每日撩拨,直偷了数天,才于今日偷上手。她只道那瘦瘦的郎君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却没想到真做起这件事来,竟如野兽一般凶猛。偏偏他阳具粗大坚硬,磨得她膣内无处不爽,身子仿佛飞在云端一般。秦妙蕊自从嫁给王平真之后,几时尝过这番滋味?王平真每次冲顶,倒有大半力道被那圆突的肚腩所卸,哪像身上这人,几乎棒棒顶在自己花心之上。
  她舒爽之下,不禁又吐出香舌,口中胡乱浪叫:" 狠心的,你顶……顶死我吧。奴奴不要活了……奴奴让你顶死……好哥哥……心肝宝贝儿……" 她兴动之下,蜜蚌之内粘膜一片泥泞肿胀,紧紧裹住那根火热肉棒。那人只觉秦妙蕊阴内突然变得狭窄,却又无比的腴软。逗引得他拼命纵送,差点射出精来。他心中暗惊,忖道,这妇人倒是天生媚肉,阴内居然有如此奇妙变化,险些被她先吸了元阳。
  当下镇定心神,牢守精关,一气又抽插了她数百下。却不知那秦妙蕊动情之至,嫩阴紧紧套着他的肉棒,每一丝牵动摩擦都比之前放大了数倍,那妇人再也不能坚持,竟被他这轮猛攻,送到极顶。秦妙蕊抱紧他的身子,浑身颤抖,登时一阵大丢。那人连忙采吸。
  半晌之后,秦妙蕊方丢了个心满意足,手脚松软的躺在床上,然而她才喘息片刻,便淫兴汲汲,伸手去摸那人肉棒,舌头舔着嘴唇,吃吃笑道:" 奴奴还想要。"那人正要运功化解所吸的阴元,见她纠缠,便推说道:" 你且等等,我去小解。" 秦妙蕊道:" 你不是才去过么?" 那人道:" 晚上吃的茶多,我去去就回。"房门一开一关间,便听那人笑道:" 好姊姊,我回来了。" 秦妙蕊嗳了一声,骂道:" 你那活儿难道是个水炮?怎么拉尿比放个屁还快?" 那人嘻嘻笑道:"如此娇躯玉体横卧于榻上,小生怎敢让美人久等呢?"秦妙蕊此时满心俱是淫意,嗔道:" 这会怎么掉起书袋来了?快点到奴奴身上来,痒得受不了啦。" 那人凑上前去,先是温柔一吻,秦妙蕊虽急不可耐,也只好吐出香舌,与他缱绻,一只纤手,却抓了那肉棒,直往自己腿心拉。那人笑道:" 美人这么着急?" 秦妙蕊洁白柔软的脚掌已经放在他的臀上,用力一勾,呻吟了一声:" 快插进来。"那人偏要卖弄技巧,龟头在秦妙蕊花穴之上微微一刺,才没进去半截,又轻薄退出,秦妙蕊大急,被他挑得浑身都酥痒难耐,恨道:" 用力插奴奴,象刚才那般插呀!"那人嘻嘻笑道:" 不必着急。看我九浅一深……" 他正慢条斯理,左肩上一痛,却是被秦妙蕊狠狠一口咬在肩头,顿时惨呼一声:" 啊!我就插!就插!"秦妙蕊只觉阴内一暖,一根坚实肉棒已满满插入,她心满意足,松开牙齿,舔了舔嘴角边的鲜血,唇舌间淡淡的血腥味,让这妇人觉得刺激无比。
  那人拼命纵送了几下,秦妙蕊双手双脚都勾在了他身上,犹显不够,浪道:" 好哥哥,不是这般温柔,奴奴要你象刚才那般粗鲁!用力,顶死奴奴!"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舂了几下,故意豪气满满的叫道:" 顶死你!顶死你这个小娼妇!" 然而才叫了几声,右肩剧痛,鲜血流出,原是又被秦妙蕊狠狠一口咬上,只听她叫道:" 不是这样!要像刚才那般野蛮!"那人双目含泪,推开秦妙蕊,说道:" 姊姊你稍等,我去撒泡尿就回来!"说完头也不回,跑出门外。秦妙蕊目瞪口呆,心道:这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肾虚多尿。明日用茯苓再炖两只大肥鸽子给他补补。
  房门响动,那人桀桀笑道:" 我来了!" 秦妙蕊也满心欢喜,浪道:" 好哥哥,这就对了,奴奴就是喜欢你现在这个调调!" 那人在秦妙蕊肥臀上拍了一记,笑道:" 这次从后面来。" 秦妙蕊娇滴滴的递了个媚眼,顺从的跪趴在榻上,那人双手捏住了她的圆臀,狠狠一顶,秦妙蕊几乎唱出歌来:" 好哥哥!就是这样……"子骞坐在屋顶之上,山风阵阵,扑面而来。他双臂交叉,捂着肩头创口,耳听瓦下一对男女淫靡浪叫之声,心中凄凉,泪如泉涌,不由得悲叹一声:世情多变,人心不古呀!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8/25 06:12:31

第十六回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上百个难民扶老携幼,慢慢来到九成山门前。君舆路上所遇的张老丈便在其中。他远远望向九成山门,那山门下早已人头涌动,大约有一两百人候在那里。张老丈急急走了过去,便向其中一人问道:" 这位兄弟,请问今日王仙人的圣水撒了没有?" 那人体型健壮,虬髯胡子,手脚粗大,腰间鼓鼓囊囊的缠着一个包裹。他看了张老丈一眼,哼了一声,却不答话。张老丈吃了个瘪,见那人长的凶恶,不敢再做声,又向旁人询问。
  便有人答他道:" 老丈不必着急,这圣水早、中、晚各泼洒一次。今日你来得如此之早,连第一道水都还没下来呢。" 张老丈这才放下心来,又抱一线希望问:" 不知道如何能求一张王仙人的平安符箓呢?" 边上一个人抢道:" 这个倒是不难。" 张老丈大喜,忙问:" 请这位大哥指点一二。" 那人讥笑道:" 你若有金银珠宝,那是一点也不难。" 有人接了一句:" 若是高官显爵,同样也不难。"张老丈这才知道是调笑之言,满心希望落空,脸色黯然。
  跟着张老丈一同来的那个青年汉子愤愤道:" 合着平头老百姓的命就该死么?"张老丈用拐棍捅了捅他,低声喝道:" 小五,不要说了。耐心等候吧。"山路之上,四个九成山道人提着水桶,一路说说笑笑,朝山下走去。一人说得高兴,笑道:" 今日来的这批灾民运气不错。这回的符箓可是师傅亲自画的。"另一个年长的道人闻言训道:" 别乱说话!这赈灾的事情可以胡乱说的?记住,次次符箓都是师傅画的。" 那被训斥的道人不敢反驳,心中暗道:十次有一次就不错了!
  四人正在赶路,忽见前面雾岚之中隐约出现几条人影。那年长道人心道:"怎么灾民都跑到这里来了,没人看守山门么?" 他见来人拦住去路,便说道:"前面来的是什么人?快快下山去,圣水可不是在此处洒的!"对方并不答话,一声低低唿哨,全都扑了上来。那年长道人猛然惊觉,大呼一声:" 小心!" 一语未必,只听拳脚风声不绝,身边师弟闷哼声中相继倒地。
  他心中大惊,手中水桶一扬,朝面前的敌人掷了过去,反手就去拔剑。身旁一人飞足正踹在他膝弯之上,道人站立不稳,登时跪倒。正要站起身来,后颈被人用掌缘狠狠一切,将他打晕过去。
  一人站到他身旁,边扒他的道袍,边低声对同伴道:" 速速换了衣服。" 几人默不作声,将九成山道袍纷纷换到自己身上。那下令的人见收拾停当,冷冷说道:" 都杀了。"张老丈耐心等候,见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百姓,正在心忧这么多人,不知道仙人的圣水够不够。忽见人群骚动,纷纷叫道:" 来了,来了。" 他抬头看时,果见几个道人远远而来,慌忙站了起来,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期望能站到前边一点的位置。
  然而那几个道人走到跟前,手中只有长剑,却没有看到什么圣水。众人诧异,嗡嗡议论之声不绝。
  却听一个带头道人喝道:" 尔等闲杂流民,为何聚集在我九成山门下?速速散开了!" 众多百姓顿时一片哗然,便有人喊道:" 道长慈悲!我们是来求王仙人符箓圣水的!"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有人哭道:" 我走了上百里地,只是想求得圣水保佑,请仙长开恩。" 悲声牵动灾民愁肠,落泪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竟怨声大作起来。
  只听那道人冷笑道:" 你们想要的祛病符箓,我们山上有的是,一大屋子都装不完。只要有钱,便可请回去保平安。谁叫你们爱财不爱命,天天巴巴的等着我们免费施救。我们师傅说了,今日起不再泼洒圣水,如要请符,十两黄金一张!"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就听一人骂道:" 直娘贼!见死不救!谋财害命!
  你们和强盗相比有何不同?"灾民心中早憋了一股怨气,听他骂得舒畅,不由大喝一声彩。张老丈望过去,却是刚才不理自己的那个虬髯汉子,他心中道:此人北方口音,怎么来到此处?
  只见那道人大怒,喝道:" 闭上你的鸟嘴,再敢乱说,小心刀剑无情!" 那小五见这道人凶恶之极,热血上涌,怒道:" 九成山道人好大的威风呀!就算是官府,也没这般蛮横吧!" 那道人立刻喝道:" 哪个乌龟王八蛋缩在下边放屁?有本事滚出来!"小五拨开众人,挺身而出,昂首道:" 我说的!你难道还要杀我不成?" 那道人盯着他看了一看,哈哈笑道:" 道爷找的正是你!" 瞬间剑光一闪,颈血喷出,小五一颗头颅登时被他斩下。众人没想到他说杀人就杀人,吓得呆了。片刻后如水入油锅,尖叫咒骂声响成一片。那虬髯大汉振臂喊道:" 恶道士杀人了!
  捉他们报官!" 此刻正是群情沸腾之际,人潮一拥而上,就要去捉那几个道士。
  不料那几个道士纷纷出剑,又杀了十来人,这才一声唿哨,轻轻跳出包围,折身朝九成山上跑去。
  这一下横生惨变,山门下鲜血淋漓,失去亲人的难属哭天抢地,张老丈颤抖抚摸着小五无头的尸身,失声痛哭,他白发苍苍,满是皱纹的脸上沾满眼泪,让人睹之心酸。
  那虬髯大汉大声说道:" 这帮恶道人明明有着满屋子的救命符箓,却不肯拿来救灾。如今还行凶杀人,不能这么便宜他们!"他高声呼道:" 大家冲上山去!报仇雪恨,抢他们的符箓!" 他话音才落,身旁便有数十人纷纷亮出兵刃,齐声附和:" 杀道士!抢符箓!" 灾民被他们鼓动,怒火终于爆发出来,立时便有上百个声音一起怒吼:" 杀道士!抢符箓!"人群在那虬髯大汉带领之下,浩浩荡荡冲上山去。
  在半山的观止堂,数个轮值留守的九成山弟子见灾民怒气冲冲的杀了上来,不禁目瞪口呆,慌忙阻拦。
  然而那虬髯大汉一掌一个,尽数打翻在地,灾民一拥而上,拳打脚踢,直将他们打得口鼻出血,在尘埃中翻滚惨叫。虬髯大汉一挥手,叫道:" 大家随我来,符箓在山顶之上!" 众人早已唯他马首是瞻,立刻尾随而去。
  王平真和君舆刚刚用完早点,正在厅上闲聊。忽见王宓惶急奔入,满脸是汗,叫道:" 师傅,不好了!数百个灾民杀上山来了!" 王平真闻言一惊,喝问道:" 怎么回事?" 王宓道:" 现下还不太清楚,听说是今早布水的师弟与灾民争执,出剑杀了人,引起灾民暴动。" 王平真大怒,喝道:" 是谁杀的人!捆起来交出去,是杀是剐,任由人家。" 王宓咽了一口唾沫,说道:" 今早布水的四人,如今皆不见踪迹。"王平真吸了一口气,问道:" 灾民现在何处?" 王宓道:" 清禹、徵悟一干师兄弟将他们堵在斧劈峡,仗着地势险要,勉强把守。请师傅速速增援!" 王平真喝道:" 将我的符箓和剑取来!" 他和君舆抢出门外,却见半山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王平真心痛不已,颤声道:" 他们定是将我的观止堂给烧了!到底是谁惹下的这祸事!" 这时王宓已飞奔而回,他不但拿来王平真的符箓袋和白虹剑,还给君舆也拿了一把剑。
  君舆从王宓手中拿过兵刃,说道:" 师叔息怒。难民暴动,必然有领头之人。
  我们千万不要再伤人命,只将那首领制住,方可有谈判转圜的余地。" 王平真点头道:" 说的极是!王宓,你速速派人从后山下去,向城中刘大人报信,请他发兵弹压。其余所有弟子,全部驰援斧劈峡!"君舆知道那斧劈峡乃九成山一处胜景,峡谷两侧百仞绝壁,犹如刀削斧劈,最是易守难攻。斧劈峡之后,山势平缓,再也无险可依。若是让灾民突破斧劈峡,稍有不慎,九成山基业就要毁于一旦。王平真也想到了这一点,一路飞掠,不敢有半分停留。他身子肥硕,但奔腾迅疾,仿佛一个大皮球快速无比的沿路飞滚。
  然而距斧劈峡尚有两三里路,却见清禹满脸血污,带着十几个弟子狼狈逃回,他远远望见王平真,喊道:" 师傅!他们中间有硬手!已杀了徵悟,夺了斧劈峡!
  " 君舆闻言一怔,说道:" 师叔!其中恐有蹊跷,小心应付!" 王平真见清禹身后黑压压跟着一大群人,来不及搭话,飞身上前,手上早已捏了一张五雷符,口中急急默念咒语:" 青霆上穹,黄雷九宫……"他身子腾于半空之中,袖袍尽鼓,更似一个圆球。然而身体毫光四射,颇有威势。他喝了一声,符箓裂空而出,只见金蛇万道,霹雳震耳,数个炸雷凭空击在追杀清禹的人群之前。巨响连连,地面被轰出数个焦黑大坑,一时间尘土飞扬,飞沙走石。众灾民被气浪所迫,哎呀声中,摔倒一片王平真在空中停住身形,大喝道:" 百姓且住,不要受人挑拨!有何冤屈,可向我说来!" 众多百姓多是凭着一时血勇跟着冲杀,此刻见王平真一出手便声威赫赫,说话时又凌于虚空,居高临下,虽然体态圆胖,依然有如天神一般,气势不由为之所夺。
  那虬髯汉子见状,喝道:" 大家莫怕,看我拿住这厮!为你们治病!" 他大喝一声,双足一点,飞到空中,径奔王平真而来。
  王平真见那人一身粗布衣衫,穿得象个乡野农夫似的,然而身法架势颇有大家之风,心中惊疑。虬髯汉子也不说话,离着王平真还有两丈,双掌便凌空击出,掌风夹着狮吼龙啸,分袭他的颜面和胸口。王平真见来势凶猛,圆球般的身子滴溜溜一转,闪开掌势,长剑借着身子旋转之势,一道斜弧劈向那虬髯汉子颈项,喝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那虬髯汉子见他身子肥胖,剑招却轻灵矫捷,不由喝了声采。他身形后弹,避开剑刃,见王平真早已弹出数张符箓,或幻做火球,或展如飞剑,或散为利芒,从四面攻来。那虬髯汉子见避无可避,手在腰间包裹一抽,一条长索如灵蛇飞出,索影快如闪电,啪啪数响,将王平真发出的符箓尽抽了个粉碎,黄纸如蝴蝶折翼一般,纷纷坠落。
  王平真大惊,心忖:" 此人如此身手,怪不得斧劈峡失守!" 他知道敌人有备而来,更是全神贯注,小心翼翼。
  地面上虬髯汉子的伙伴大声煽动,吆喝着灾民杀向九成山众弟子。王宓等人因得了严令,不敢杀伤人命,因此束手束脚,且战且退。如果对上灾民还好,大可用指戳掌劈,将其打倒在地,但对上那些手持兵刃的敌人,九成山弟子登时吃了大111;。那些人武功既高出一筹,下手又狠辣,战不多时,九成山道人已有数人受伤。
  王平真心急如焚,要下去救援,却又有两个敌人腾空而起,与那虬髯汉子一同夹攻他。那两人一个瘦小如猴,使一对短柄雷公挡,走的尽是近身的阴毒路数,另一人国字方脸,执双手重剑,中宫直进,劲风迫体,叫人难以抵御。虬髯汉子站在外围,长索毒蛇般抽拦卷刺,往往从意想不到的地方攻来,最是威胁。他们是这次进攻的首脑,任何一人都足以匹敌王平真,何况三人联手,且配合熟稔。
  王平真叫苦不迭,哪里还能分神救援弟子。
  君舆不欲伤人,且战且退,却见灾民人数虽多,但冲杀在前面的只有四五十人,大多数人只是在后面呐喊助威。这四五十人皆手持兵器,招数尽往要害之上招呼,身边九成山弟子惨叫不绝,鲜血飞溅。他又退了几步,忍无可忍,运起灵力,剑上突然发出巨大金光,强光刺目,亮如灼日。对面的敌人猝不及防,顿时双眼流泪,乱成一片:" 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谁砍到我了!""小心!你奶奶的,让你小心你还劈我!"半晌之后,众人眼睛的刺痛才渐渐消失。却见君舆将九成山弟子皆护在身后,一人一剑越前而立。他脚下是一条用剑尖划出长长直线。君舆冷冷道:" 有胆敢过此线者,我必击之!"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忽然一声呐喊,扑了上来。君舆手握剑柄,双目如电,岿然不动。
  王平真不断发出符箓,被那虬髯汉子以碎灵鞭法尽数破去。那瘦小汉子雷公挡中暗含电劲,每次兵刃相交,王平真都要受到电殛之苦。他欲以轻灵身法闪躲攻击,但身子太过肥硕,实在难以轻灵得起来。刚闪过雷公挡的分心一刺,宝剑硬格了重剑一斫,那长索又拦腰卷来。王平真打起精神,堪堪闪过,心中不由叹息:看来需得减减这身肥油了,年轻时避他这一招只需左移三分,现在却要移上半尺有余,真真要了老命了!
  那使雷公挡的瘦小汉子突然暴起,攻如急雨。王平真闪避不及,一双眼紧盯他的进手路线,长剑与他叮叮当当碰了几十下,总算尽接了他的招数,好不容易瞅了个空隙,一剑将其逼退。然而整条右臂却被电得酸麻僵硬,几无知觉。他不敢露出怯意,剑交左手再战。刚好重剑呼啸劈来,王平真横剑一挡,他左手使剑不惯,连人带剑被砸飞出去。
  他半空中正要调整身形,右足踝已被长索狠狠抽中,痛如骨髓,那索尾霎时圈了数圈,将他右足牢牢缠住。虬髯汉子大喝一声,如钓鱼起竿一般用劲回拉,王平真一个胖大身躯就象个大风筝,被他迎风拉起。那使重剑之人高高跃在半空,双手握剑,高举过头,正对着王平真重斩过来。王平真百忙之中横剑招架,然而他仓促迎敌,竟挡不住那人全力一击。当的一声,白虹剑脱手飞出,他口吐鲜血,两眼发黑,几乎晕厥。
  那使雷公挡的汉子见有机可乘,跳跃而前,就要取王平真性命。却听那虬髯汉子惨叫一声,好像被人偷袭。他慌忙回头,却见君舆激射而来,一剑刺出,幻成千百道剑气,笼罩自己全身。他心中大惊,慌忙抵挡。然而这一招" 芥子须弥" 最是奇妙变幻,于极微小处生出极宏大的剑意来,他雷公挡虽舞得急骤,那千百道剑气却如摧枯拉朽,轻易透入,将他衣服皮肉斩得簇簇爆开,瞬间变成一个血人。
  那国字脸的汉子见使雷公挡的同伴坠下尘埃,不知死活。他大惊之下,运起神通,一式" 大劫天剑" 便要向君舆背心斩去。却见君舆倏地回身,左掌凝空一扣,他重剑招数才使出一般,竟全身僵硬,动弹不得。他满心惊骇,正要挣扎,君舆左臂一挥,那人身子如陨石一般飞堕,重重撞在坚硬的地面之上,大剑也飞出五六丈远。他被摔得头晕眼花,五脏移位,待要挣扎着站起来,头顶百会穴上被君舆用剑柄一撞,登时补到,不省人事。
  那虬髯汉子右臂鲜血淋漓,掌中握着半截断索,怒视君舆,大声喝道:" 你是何人!敢突施偷袭?" 君舆提着王平真背心,将他交给王宓照料,这才转头说道:" 若论偷袭,恐怕说的却是阁下吧!" 那虬髯汉子见到自己所带几十个属下一个个滚在地上,呻吟不止,灾民已被震慑,畏惧不前。他心中大惊:年轻一辈中有此身手者,定是周慕瑾!他怎么来了?当真棘手的很!
  他又回想君舆方才的招数,心中更是确定,便大声喝道:" 九成山地处江南道,长真门何必来插手?" 君舆尚未答话,只听一个人说道:" 说的好!你也知道九成山地处江南道,为何你九宸丹陵府又要来插手呢?"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中年道人,手持拂尘,背负长剑,顺着山路慢慢走来。他头戴金冠,脸色白皙,长须飘洒,潇洒自如。
  虬髯汉子被他喝破来历,反问道:" 来者何人?" 那人哈哈笑道:" 长真门赤丹子。" 王平真推开弟子,挣扎着对那人施礼,道:" 九成山王平真见过赤丹子道兄。" 那虬髯汉子顿时气馁,忖道:连逸尘真人座下护法都来了,今日之役,断无成功之幸了。
  他见事已至此,索性一把扯下身上的破旧外衣,露出一身锦绣官服来。灾民这才发现领头的人原来是个将官,不由议论纷纷。赤丹子见状笑道:" 怎么,阁下要拿官威来压贫道不成?" 那虬髯汉子知道若论正教中的辈分,自己比起赤丹子要低了不少,因此心中虽不愿意,却也勉强向赤丹子行礼道:" 在下九宸丹陵府韩聘,见过赤丹子前辈。" 赤丹子见他以正教门人的身份行礼,便受了他一揖,说道:" 韩将军不镇守北疆,来我们江南道做什么?" 韩聘答道:" 融州府大灾,特来救济。"赤丹子说道:" 那你不去救济灾民,怎么在这九成山大动兵刀?" 韩聘语塞,正在寻思如何答他。突然马蹄如雷,数骑奔驰而来。那山路险峻,但骏马竟如履平地,风行而至。及到近处,才见马上骑士衣甲鲜明,英武不凡。韩聘见到当前一骑,心中大喜,慌忙拜倒行礼:" 末将参见云麾将军!"君舆望向那云麾将军,只见他大约五十岁上下,一张长方脸,鹰眼锐利,须发浓黑,脸色虽然红润,额头、眼角却见数道线条清晰的细密皱纹,如刀深刻。
  王平真却认识他正是云麾将军晏无极,温小侯手下得力的勇将,虽然此时双方敌对,他也只得草草一礼,算是打过招呼。
  赤丹子看了晏无极一眼,毫不在意,仿佛来了一个不相干的路人一般,他继续追问韩聘:" 你为何煽动灾民攻打九成山?"韩聘见晏无极就在身旁,登时有了靠山,见赤丹子询问,便去看晏无极眼色。
  晏无极不动声色道:" 道长问你,你便如实答他。" 韩聘领命,冷笑道:" 九成山枉称正道。融州府如此大疫,王平真既然在此开宗立派,自然要造福一方百姓。
  可他不但渔利自肥,今日还指派弟子乱杀无辜,此番作为,与妖邪何异?"王平真争辩道:" 我哪里叫弟子乱杀无辜了?此事实为污蔑!" 韩聘哼了一声,说道:" 我微服暗访,恰好目睹!你若说我污蔑你,这里还有数百乡民,皆亲眼见到,你还想抵赖不成?" 他转向灾民,大声问道:" 今日九成山道士滥杀百姓,大家看没看见?" 众人纷纷答道:" 看见了!""正是九成山道人造的孽!
  " 韩聘说道:" 非是我煽动灾民,而是王平真伤天害理,激起民变,人人得而诛之!"王平真额上冷汗嗖嗖而下,扭头大声问道:" 今日布水弟子何在?" 然而众多弟子中,无人应声。韩聘冷笑道:" 杀人凶手自然是藏匿起来了,此刻哪里会有人答应,你又何必做戏?" 赤丹子叹了口气,说道:" 人都死了,怎么能答应呢?" 众人听到他话里有话,不由都将目光望了过来。
  赤丹子袖子一挥,喝道:" 押过来!" 只见远处长草之中,几个长真门弟子以剑相逼,押着四个穿着道服的人慢慢走来。这四人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各背着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赤丹子道:" 站到中间去,把尸首放下了。"四人慢慢把尸首放下,只见那几具尸体皆是道服被剥,心口中剑。王宓惊呼起来:" 是今早布水的灵虚他们几个。" 赤丹子袖如流云,在那四个人的背心上一拂,那四个道人顿时如木雕泥塑一般定定站着,纹丝不动。王平真大声叫道:" 这四人虽穿我道服,却不是我门中之人!定是他们杀我弟子,假扮九成山道人行凶!" 赤丹子向众灾民问道:" 众位百姓,你们仔细看看,今早行凶的可是这四个人?"一个庄稼汉子一眼便认出凶手,大声骂道:" 就是这四个道人!" 他表弟被道人所杀,满心愤恨,抓起石头便砸了过去。那些道人被赤丹子制住,无法闪避,石块正击在其中一人额头之上,咚的一声,鲜血流出。众人纷纷效法,土坷石块劈头盖脸的掷过来,其中忽然夹有暗器破空之声。赤丹子听得真切,手指一指,满天杂物瞬间定在半空,如被无形之手拿住一般。
  赤丹子指着其中几块大如拳头的坚石说道:" 这么大的石头,再附以灵力,是有人想灭口么?" 晏无极突然开口道:" 百姓见到真凶,群情激奋,下手重些,也是常理。" 赤丹子微微一笑,不再追究。晏无极说道:" 如此说来,罪魁祸首是这几个鱼目混珠的假道人了?" 王平真立时说道:" 正是!这些人包含祸心,嫁祸本门,定是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多谢赤丹子道兄为我等洗脱不白之冤!"晏无极颔首说道:" 很好。这几个人需得好好审问,查个水落石出。" 然而他说到" 水落实出" 时,每说一字,便听一声惨叫,眨眼间就倒下去三个假道人。
  赤丹子大叫了一声:" 不好!" 拂尘挥出,就去救第四个人,但一道无形无质的气劲却穿破他的麈尾,正中那第四个假道士额间,立时透脑而过,而此时晏无极的" 出" 字刚刚说罢。
  赤丹子见那四个人当场毙命,眉心之上,各有一个窟窿,还不断冒出污血脑浆。刚才事发突然,他又一心救人,也没留意这气劲是何人发出,只依稀感觉是晏无极那个方向。他心中大怒,一双眼睛冒出寒光,望向晏无极一行人。
  晏无极喝道:" 怎么回事!赤丹子!是你下的杀手么?" 赤丹子不答话,在他脸上看了好几眼,又望向下一个人。他目光如剑般锋利,但晏无极身旁的骑士均是铁甲覆面,一个个面无表情,难以看出端详。
  赤丹子看了好几遍,目光最后落在晏无极身上,忖道:最大可能便是此人下的毒手。他当着我的面出手,我却难以指证,这份修为确实高得惊人。若是今日他要用强,还不知道鹿死谁手!他心中虽然惊骇,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冷笑道:" 杀人者,必是幕后黑手!晏大人怎么疑心到我头上了?"晏无极眯起眼睛,直视着赤丹子双目,缓缓说道:" 非是我疑心你。正如刚才赤丹子道长所言,此地乃江南道,你长真门又来此何干?" 赤丹子见他将话题轻轻一推,反落到自己头上,也毫不示弱,驳道:" 幸好长真门在此,要不然怎么能洞悉一桩借刀杀人的阴谋?倒是九宸丹陵府煽动灾民,攻打九成山,这等作为,怕是有些不好解释吧!" 他说到这里,又听人声鼎沸,原是那刘大人领着一支兵马奔了上来,大声喊道:" 各位都住手!有话好说!"百姓见大批官兵来了,登时四散而走,十停人剩不到两停还留在山上观望。
  赤丹子见状说道:" 晏大人虽官居三品,但九成山地处融州府,就算真犯了什么罪,自有当地官衙拿办。什么时候需要边军代劳地方政务了?"晏无极哈哈大笑,手一挥,身旁一个骑士打出一面大旗,上书四个金光大字:奉旨巡查!晏无极笑道:" 赤丹子道兄久居庙堂之外,你可知当今圣上特命九宸丹陵府巡查各地,凡是有借修道之名作奸犯科者,均可先斩后奏!"赤丹子见那刘大人对着晏无极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知道他所言不虚,便说道:" 今日滥杀灾民之事,分明是奸贼冒九成山之名,行嫁祸之计!晏大人不问青红皂白就先斩后奏,恐怕有负你那天子圣恩吧!"王平真见赤丹子相助自己,满心感激,朝他点头示意。晏无极冷笑道:" 这一桩就先揭过不提。王平真!我问你,你身为正道一派掌门,为何见地方大灾而不施救?休要提你那没用的符箓圣水。你今日需给本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王平真心道:我之所以不救灾,正是为了防你们九宸丹陵府!但他哪里敢说,好在他人虽胖,心眼却活。对着晏无极深深一揖间,已想好了说辞。
  " 晏大人,请听在下一言。" 王平真眉头紧锁,仿佛满腹心事," 在下认为,这场瘟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你可知道为何?" 晏无极动容,哦了一声,说道:" 你说下去。" 他袖子微微一动,右手手指藏于其中,暗暗蓄劲待发。
  王平真却改口道:" 不对,我说错了。这场瘟疫不是人祸,而是有妖邪作祟!
  在昭遂城中,有大户杨澹,其妻凌雨嘉,乃是妖孽!" 他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王平真却斩钉截铁的说道:" 融州府瘟疫横行,此妖很可能就是始作俑者!
  她见灾民渐多,又假借义医,收揽人心,被众人奉为圣女,流毒极大。昨日她还持械刺杀知府刘大人,幸好我九成山弟子死战,这才没有让她奸谋得逞。我九成山上下谨记昆仑宗旨,将平妖当做重中之重的大事,况且妖孽源头不除,瘟疫终难消灭。因此全山上下旦夕准备,养精蓄锐,要和那妖女一战。大战在即,我等只是不敢分心旁骛,绝非放任灾民于不顾!请晏大人明查!"众人听他这番解说,又是议论纷纷。晏无极手指从袖中拿出,捋着胡须,微闭双目忖道:" 长真门横插一脚,真是可恨!我虽然不怕那赤丹子,但九成山今日是拿不下来了。不如就此下台,只将那妖女斩了立威。" 他鹰目睁开,杀意浓烈,笑道:" 既然如此,如今三派人马都在,不如一同下山,灭了那妖孽!" 刘大人惊道:" 晏大人!那杨夫人乃大户妻室,品行操守都是极好的。可别弄错了呀!"晏无极冷笑道:" 是否妖孽,老夫一会便知!" 那刘大人死死拉着他的马缰,劝道:" 她兴办义医,救治灾民,目前在民间威望极高。夫家又有人在朝中当大官,大人这般去拿她,恐怕激起民变!" 晏无极仰天大笑,马鞭在刘大人手背上一抽,对身后武士喝道:" 将我另一面大旗打开!"一个铁甲武士手握旗杆,迎风一扬,猎猎展开一面旌旗,上书四个大字:奉旨征税!众人正大惑不解,晏无极马鞭早已劈头盖脸打了过去,骂道:" 蠢材!
  若是在我大营里,早就将你斩了!"那武士被打得满身鞭痕,却大气也不敢喘,慌忙又摸出一杆大旗,双手挥舞,那旗帜被山风一吹,舒展开来,同样又是四个大字:奉旨平妖!
  晏无极嘿嘿笑道:" 各位不必顾虑!这便随我下山平妖去吧!" 他双腿一夹座下骏马,呼喝一声,领着铁甲马队,率先奔驰而去。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8/25 06:12:41

第十七回
  就在张老丈踏着清晨的霜冻,赶往九成山的同时,昭遂城中,杨府少主人的卧室内鸳帐低垂,炉香尚爇,一片宁静。
  杨澹先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轻轻转过头。娇妻凌雨嘉背对着他,犹在甜梦。她柔滑的香肩,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
  杨澹眉毛挑了一下,微笑着将口鼻轻轻埋到妻子的颈子后,深深的呼吸。她身上那股香甜味道,带着股暖烘烘的温润,沁入心脾。他颜面碰到凌雨嘉颈后的柔软发茎,登时痒酥酥的。凌雨嘉被他鼻息喷上,梦中用鼻音嗯了一声,身子扭动着,一双长腿蜷曲又伸直,光滑如丝般扭绞摩擦了几下,又沉入梦乡。
  杨澹知道妻子这几日义诊辛苦,不欲惊醒她。便以肘支腮,撑起身来,看她的睡姿。他俩成婚一年多了,他婚前一直担心妻子的性子与家里森严的规矩格格不入,差点就要和她私奔。然而凌雨嘉嫁进杨府后,却给了他出乎意料的惊喜。
  新妇以礼自持,孝敬公婆,体恤下人。品行贤良淑德,行止雍容华贵,无人不交口称赞。
  这些日子里,她见瘟疫横行,便兴办义医,广济汤药,全力救护灾民。此大善之举,不但契合杨家" 达则济世" 的家训,更流芳百里,被百姓称颂。杨澹近来每每凝视她忙碌的身影,总觉得她娇美的容颜中,又平添了几分绝尘的圣洁。
  可是比起家人眼中典雅的少夫人、百姓心里慈悲的女菩萨,杨澹更爱此刻这个如春困少女般娇憨贪睡的凌雨嘉。
  只有和他单独相处时,她才脱去一切伪装,无拘无束,率性而为。杨澹深情的望着甜甜酣睡的妻子,他极爱看她的眼睛。凌雨嘉生着一对桃花美目,睫毛浓密,又长又翘,最是含情。
  此刻她虽是闭目而眠,但浓睫交错,眉眼间那一股浓浓的慵懒媚意,诱人耳热。他瞧着瞧着,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长亭中,春光里,那个让他一见倾心的绝美少女。
  他是杨府的大公子,文才相貌又是百里挑一。所以那时候他自信满满的便上前搭讪,却全没想到被她当成了纨绔子弟,赏了一记清脆耳光。他丝毫没有气馁,继续追求凌雨嘉,这才发现,这个美丽的姑娘,简直是他命中的灾星,将他狠狠戏耍得苦不堪言。
  她说她想要百丈悬崖上的幽谷花,杨澹几乎摔死才摘回来,她含笑接过,却随手插在他的鬓边,拍掌捧腹;她说她想吃西湖边上的桂花糕,杨澹快马加鞭,奔驰了两个日夜,风尘仆仆的给她买回来,她只尝了一口,便嫌甜腻,硬逼着他全吃了;就在两人渐渐情深时,她却突然留书说要远行,随即音讯全无。杨澹心急如焚,苦苦等了一年。最后才发现,她就住在不远的巷子中,天天偷笑着瞧他眉心深锁的模样。
  杨澹回忆着,脸上露出笑意,轻轻揭去红被,露出她雪白香酥的身子来。他害怕妻子着凉,便躺下身子,解开衣襟,从身后将凌雨嘉搂在怀中。凌雨嘉嘤咛一声,在他怀中轻轻拱了一下,却未醒转。
  杨澹赤裸的胸脯摩擦着凌雨嘉柔嫩的背脊肌肤,伸手拉脱了凌雨嘉背上肚兜的绳结,双手从她腋下穿过去,轻轻握住她饱满的乳峰。只要一握住妻子这一对光滑膏腻的乳丘,他的欲望就止不住的升腾,阳物渐渐翘立。
  杨澹还记得,在向她求婚的时候,她说不喜欢杨府的深宅大院,他立刻答应要舍弃万贯家私与她厮守。那一日,他孑然一身离开家,满心欢喜去找她。然而少女却撑起一叶扁舟,远离江渚,盈盈对他笑道:" 你若真心爱我,便游过来找我罢!" 杨澹不会游泳,但见扁舟渐去渐远,着急起来,想也不想就跳向江心。
  他入水之后,手脚虽然不住扑腾,却如秤砣般直沉江底,也不知道被灌了多少水。在那梦幻般飘摇的江水中,杨澹看到凌雨嘉人鱼一般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发髻。他迷蒙间双手乱划,抓在她饱满的乳峰之上。他只记得少女睁大了双眼,口鼻中骨碌碌冒出大串气泡,紧接着头上被她重重一击,自己顿时又吞了好几口江水,昏迷过去。
  他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芦苇荡中,头上已是满天星斗。身边少女在幽幽的哭泣,哭了一会,又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光滑的脸上,啜泣道:" 旱鸭子!你不要死呀!你死了要我欺负谁去?"她哭着哭着,又俯下脸颊,樱唇贴在他的唇上,朝他口中吹气。杨澹永远也忘不了那柔软唇瓣的香甜温润,他当时心神荡漾,忍不住伸出舌头,在她嘴唇上一舔。少女呀的一声弹开,又羞又喜,满脸是泪的呆望着她。
  杨澹微微睁开眼睛,笑道:" 阎王老爷说了,你前世欠了你娘子一屁股债,哪里就能这般轻易了结?快快返回阳间,任打任骂,俱得由她。" 少女怔怔的瞧着他,突然哇的哭了,扑到他怀里,粉拳乱打:" 讨厌鬼!旱鸭子!打死你!让你吓我!你说,还敢不敢这般吓我?"杨澹抓住她的拳头,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深深的吻着她。少女双手推了他几下,终于软软的抱住了他的身子。杨澹的手抚摸上她饱满光滑的乳丘,用双膝顶开了她的双腿。月光之下,少女以袖遮面,满脸羞红,低低嘟哝着嗔道:" 讨厌鬼,轮到你来……欺负人家了么……"杨澹抚摸着凌雨嘉一对菽乳,只觉得与当初相比,绵弹依然,却愈加盈手了。
  他双手托在凌雨嘉膏腴浑圆的乳丘之下,将双乳捧起来,两手拇指食指轻轻拨弄着那嫣红的乳尖。凌雨嘉呻吟了一声,含糊的嗔道:" 讨厌鬼……" 她朦胧中反手握住杨澹的玉茎,绵软的掌心柔若无骨,温柔的按压着杨澹的粗挺的棒身。杨澹重重的喘息起来,肉棒将裤子高高顶起。
  他在凌雨嘉耳边低声道:" 雨嘉,我将裤子脱下来好不好,你直接摸它,更得意些。" 凌雨嘉低低嗯了一声,将手抽了回来。
  杨澹放开她,自己脱了个精光,那阳物高高翘起,渴望美人的安慰。他又贴上凌雨嘉柔腴光滑的裸背,轻声道:" 娘子,可以了,你来摸摸它。"凌雨嘉却不答话,她香息绵长,又睡得沉了。杨澹又好气又好笑,可是阳物高举,如箭在弦上,他挺动身子,将火热的肉棒压在凌雨嘉的柔臀上。凌雨嘉恰好蜷身而眠,光滑的雪臀正凸向杨澹。杨澹悄悄剥去她的亵裤,一根圆木般坚硬的肉棒来回摩擦。
  凌雨嘉臀瓣浑圆高翘,杨澹紧紧贴上,阳物高昂着头,背侧紧贴着杨澹火热的小腹,腹侧被挤进凌雨嘉臀沟深缝之间,仿佛被她温润翘臀夹着一般,酥美入骨。杨澹禁不住频频摩动,越摩越觉得妻子肌肤柔腴逼人。他龟头马眼不知何时便渗出粘液,几下来回,就将妻子臀沟抹得油润。那一条怒龙犹如泥鳅般滑来钻去,唧唧有声,既美且趣。
  凌雨嘉半梦半醒,朦胧中低声哼着,那自然发出的娇喘呻吟,将杨澹听得血脉贲张。他稍稍后移身子,用手将趾高气昂的玉茎压下,如挺长枪一般,棒身贴着凌雨嘉腿心那一道蜜缝,在她双腿之间直塞了进去。他肉棒颇长,龟头从凌雨嘉紧夹的双腿前方冒了出来。此时肉茎正怒勃向上,整个茎身紧紧压在凌雨嘉柔弱的蜜唇之间。上翘的力度之大,不由让凌雨嘉又是低低的一声闷哼。
  杨澹的肉茎被妻子柔嫩的大腿根部暖暖的夹着,好不舒畅。他耐着性子微微抽动摇晃,肉棒就如一根擀面杖,在那比白面团还要软腴的腿心间抽动研磨。他反复挑逗,就像磨墨一般,将最初的一点潮意,磨成一片油润。
  凌雨嘉被他挑逗,渐渐醒转,神志虽未清明,嫩阴之上的火热快美却愈发清晰强烈。她此时心无杂思,更能体会男女私处相抵相触的美妙。情欲如火堆烧旺,身子也由着本能生出反应。不多时便红晕上脸,樱唇润泽,桃花媚眼微微睁开一线,漏出点点星光,底下淅淅沥沥的流出水来。
  杨澹又磨了一会,见她失神低哼,腿心处一派暖热粘滑,便抽身后退,龟头唧的一声籍着蜜液润滑,缩入凌雨嘉腿间,肉菇冠棱在她敏感的蜜蒂上一带,旋即陷入两瓣占满露水的软肉之中,被那湿淋淋的花瓣轻轻含夹着。杨澹美得吸了口气,手捧着娇妻美臀,又将肉茎向前挺去。那龟头被花苞蜜液濡得滑溜之极,恰如一把钝犁,挤开凌雨嘉的柔软蜜蚌,连内里的两片红嫩薄蛤都一并犁得开了,挨擦着那腻滑软穴,一直顶到她的蒂珠之上。
  凌雨嘉身子猛的一颤,一条玉腿挺直,腻声长嗯了一声,酥胸起伏不定,终于醒了过来。她浑身火热,情欲已被挑动,见丈夫正兴致勃勃在偷自己,便轻咬樱唇,压抑着鼻息,不去说破他。杨澹正沉醉春风之中,丝毫不觉。肉棒被凌雨嘉湿答答的嫩蛤软软的含着,畅美绝伦。他在她暖滑的腿心里钻进钻出,龟头数次擦过蒂珠。刮擦牵扯间,凌雨嘉身子又酸又麻,禁不住低低叫出声来。她粉红的乳晕微微肿胀,乳尖轻轻晃动,硬挺起来。
  杨澹听见妻子断断续续的哼吟,又见她身子诱人的微微扭动。心中爱意更浓,肉棒强力上翘,马眼恰好被那已经坚挺的花蒂刮上,一股酸美直逼骨髓。凌雨嘉花蒂被他挑中,猛的一抖,失声叫了出来:" 杨郎……" 她夹紧双腿,努动着翘臀,频频摩擦起那一条青筋暴起的肉棒来。
  凌雨嘉越磨花底越酥痒,她娇声呻吟,仰起粉面,一只纤手捉住那滑溜溜的龟头,将它按向花蒂,一只手在自己双峰上抚摸起来。杨澹喘道:" 娘子,相公来帮你。" 他双手穿过妻子腋底,捧住了那一对沉甸甸的乳丘。凌雨嘉乳峰敏感,被丈夫温暖的大手一握,尚未揉搓,身子已经软了,她娇嗔道:" 你这么想要……啊……昨夜……怎么不来?摸摸乳尖儿……"杨澹一边摸着她的雪乳,一边用棒首去挑寻那泥泞的蜜洞入口,喘着说道:" 昨夜见你太累了,我不忍心。" 凌雨嘉扭头吻了他一下,摆动腰身,去迎他粗大的龟首,口中说道:" 傻相公……只要……你想,雨嘉……都会给你的。" 杨澹无暇说话,他龟头已陷进一处软凹,那蜜穴水答答的,小咀般微蠕着,正隐隐吸他的肉菇。
  杨澹挺臀就顶,情急中却没掌握住角度,粗硬肉棒在那娇嫩入口上一挂便滑脱,挑起一缕浓滑春液,从凌雨嘉腿心钻出。凌雨嘉被他犁得雪白颈项伸直,似嗔似恼的呻吟了一声,咬着嘴唇笑道:" 傻相公,老马也会迷途么?" 杨澹调整了一下姿势,用手握住肉茎,摩梭着抵在她水滑的蜜洞口子上,自嘲道:" 桃源洞狭,渔者失其所在也。"凌雨嘉正要调皮反诘,却被丈夫抵正一挺,登时啊的一声,抓紧了床褥。她只觉自己狭小的蜜穴正被一个圆钝肉菇温柔而强蛮的撑开,一条火热粗硬的肉棒正逐分逐分塞进来,缓慢拱到她敏感火热的嫩阴深处。
  她咬紧嘴唇,期待着粗大的肉菇去碰撞那最幽深的花蕊,然而就在几乎碰到的当口,杨澹却将肉棒慢慢退了出去。她难奈的呻吟着,蜜膣内的粉红娇嫩颤抖蠕动不止,吸拽着那款款退出体外的男根。
  玉茎将要全部退出时,杨澹又是一下顶入,光滑的龟头如舰首破浪,划开层层泥泞腻滑,直逼蜜穴尽头。凌雨嘉娇喘着等他重重撞来,可棒首只轻轻刮了一下嫩心,就立刻后退。惹得她雪腹绷紧,又喷出一股粘滑花精。
  杨澹这般款款进出了几下,凌雨嘉耐不住,反手握住了杨澹手臂,喘道:"相公,用力!" 杨澹吻着她的后颈耳背,悄声道:" 才才进去,故而温存些。"凌雨嘉摇摇头,一只雪白大腿抬起,死命后勾,好让那恼人无比的肉棒进的更深些。她回过头去亲丈夫的嘴,急急道:" 已经很滑了,用力进来,深些儿……"杨澹得到妻子鼓励,一只手扶住了她后勾的雪腿,一只揽在她纤腰之上,大力挺动起来。他坚硬的小腹狠狠撞在娇妻绵醇柔软的臀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怒龙般的玉茎频频钻入腻滑的嫩牝之内,顶撞在凌雨嘉的花心上。
  凌雨嘉柔发飞舞,柔软的乳丘被杨澹顶得上下波动,她侧过身来,柔臂勾上杨澹脖子,吐出香舌,杨澹连忙含住,两人唇交舌缠,底下却是记记长贯,蜜液横流。
  凌雨嘉的蜜穴火热窄腻,杨澹越动越快,不能自制。他忽然将凌雨嘉娇柔的身体仰抱起来。凌雨嘉猝不及防,娇呼了一声,雪臀已坐实在他的身上,一下把肉棒坐进柔膣火热的深处,只觉最隐秘处的嫩褶都被他粗大的肉菇给撑开抹平了。
  杨澹手推在她的柔背上,喘道:" 娘子,你来动动。" 凌雨嘉白嫩的大腿打开,坐在他身上,扭头看他,娇喘道:" 要我来动?你不怕泄么?" 杨澹轻轻抬了抬臀,让那肉棒美美的刮擦着那颤抖的蜜肉,笑道:" 若是要到了,便停一停。
  若还是憋不住,就射给你。" 凌雨嘉手掌撑在枕上,将蜜桃般的圆臀悬空抬起。
  她秀背挺直,纤腰摆动,雪腹时收时鼓,圆臀划着柔糜的曲线,上下吞捋着杨澹的肉棒。
  那肉棒被旋转着吞陷进蜜膣的包夹里,无论是龟首还是棒身,均可感受到销魂蚀骨的紧缠。杨澹咬紧牙道:" 娘子,你那里面又紧又滑,把我酥到骨子里了!
  " 凌雨嘉仰着粉面,喘道:" 你要不要……我慢些儿?" 杨澹浑身肌肉都绷着,喘息道:" 不要!再快些!" 凌雨嘉一边弱柳迎风般急急扭动,一边去看杨澹。
  杨澹肉棒上阵阵快美,他见妻子扭过脸来,娇颊之上粉晕霞染,桃花美目媚如春水,花瓣一般的嘴唇红润欲滴,忍不住道:" 亲亲我。" 凌雨嘉扭摆着躺下身去,反手勾了他头,献上香吻,杨澹余光瞥见她一对乳丘随着身子躺平,坟起颤动不休。便伸出手来,按在妻子如脂堆就的双乳之上,将它们压成乳肉鼓溢两团膏腴。凌雨嘉呻吟着,雪臀上下抛抬,套弄愈发急骤。杨澹也忍不住耸动臀部,将一支长杵猛舂狠捣。
  两人忘情激吻,私处紧紧契合。肉棒进出间,抹出丝丝白腻稠浆。凌雨嘉心神俱醉,娇声不停。杨澹却猛的一抽,那肉棒波的一声,湿淋淋脱了出来,凌雨嘉的蜜牝正酥美间,骤然空虚,不禁啊呀叫道:" 相公……" 杨澹却不答话,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双手抄起她两条雪腿,将她膝盖直压到丰腴的圆乳上,下身一挺,径直没入了那还在抽搐蠕动的蜜道之内。
  凌雨嘉只觉丈夫肉棒愈发粗硬火热,就如一根烧红的铁烙条一般,在自己花道内急急抽插。她抓着杨澹双臂,颤声道:" 相公,你想射了么?" 杨澹不答话,埋头狠舂,登时将凌雨嘉插得毫无招架之力。她一双纤掌捧着丈夫的脸,微颦着双眉,美目失神的望着他,喉间娇声不绝。
  杨澹越纵越快,汗下如雨。他望见凌雨嘉面上的媚态,突然间吼了一声,放开她的双腿,双手却抱在她的臀下,整个身体紧紧压在凌雨嘉的娇躯上,急骤的抽送起来。
  凌雨嘉苦苦的挨了片刻,突然死死抱紧杨澹,涩声叫道:" 我……我要…
  …丢了!" 杨澹只觉她浑身抽搐了几下,嫩阴之内一片火热,粘滑膣道紧裹着自己的肉棒,他已至极顶,再也忍不住,马眼一酸,滚热的精液怒射而出。
  凌雨嘉知道丈夫所好,虽不舍得阴内的快美,但见他堪堪射完,便推开他,握起那一根尚在勃挺的肉棒,含进口中,不断吮吸。
  杨澹见她如小猫一般柔顺的跪在自己胯下,摇摆着螓首,小嘴热情的含吐着自己的龟头,他本已射毕,此时却在她香舌舔舐之下,又在她柔嫩的口腔中射出一股精液来。
  凌雨嘉嗯了一声,却依然含着他的肉棒,鼻子皱起,朝他做了一个嗔怪的鬼脸。杨澹对她爱得难以言表,又由着她含了一会,这才心满意足,便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 雨嘉,啊……可以了。" 凌雨嘉闻言缓缓吐出那一条肉棒,促狭的爬到他身上,笑道:" 你也尝尝!" 便是深深一吻。
  两人嬉闹了一番,杨澹笑道:" 不知道今日能否成功。" 凌雨嘉知道丈夫话里的意思,她嫁过来一年多了,尚没有身孕,公公婆婆都有些着急了。她想了想,问道:" 假如这次有了,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杨澹道:" 男孩最好。不过如果生个女孩,一定像你这般美丽,却也不错。" 凌雨嘉嗔道:" 油嘴滑舌!我要是生了女孩,你定要我再给她生个弟弟。"杨澹想起一事,忽然大笑不止,凌雨嘉问他何事。他笑着摇头不答,追问再三。杨澹才在她耳边悄悄笑道:" 不知娘子日后临盆,是胎生还是卵生?" 凌雨嘉狠狠的掐了他一把,啐道:" 死相公,又拿这事来取笑人家!"杨澹还想和她缱绻,凌雨嘉笑道:" 来日方长,别太贪心了!赶快起来吧。
  今日还要继续义诊呢!" 两人穿衣下床。杨澹等着妻子梳洗完毕,见她眼波流转,晕染双颊,比起往日,更有一种雨露润泽后的娇媚。他望了几眼,又起了与她共效于飞的念头,好不容易才强行抑制住自己的冲动。
  两人出到厅堂,便听下人来报,义医馆前已排成人龙,正等着凌雨嘉开诊。
  凌雨嘉闻言,忙唤了一干婆子家丁做帮手,便要出门。杨澹叫道:" 先吃了早饭再去!" 凌雨嘉回头含嗔看了杨澹一眼,说道:" 这会子才记得人家没吃早饭呀?
  你遣人送到医馆去吧,我得闲便吃。"杨澹拗不过妻子,便亲自到了厨房,吩咐下人准备好茶点,又唤了一个机灵小厮,令他小跑着给医馆送过去。
  他不擅医术,凌雨嘉又恐瘟疫传染给他,故不让他到医馆帮忙。杨澹清早无事,便坐在花园梅枝下,捧了一壶香茗,读起经史来。明年的秋闱转眼就至,他也需得多用些功了。
  他读了半日书,有些困倦,便站起身来,舒活筋骨。忽见一个下人满脸是汗的跑进来,远远瞧见他,便叫道:" 少爷!大事不好!" 杨澹皱了皱眉,道:"不要急,慢慢说。什么大事不好?" 那下人连汗都顾不上擦,气喘吁吁道:" 医馆!医馆来了很多人,有官军,有道士,俱拿着兵器,说少奶奶是、是妖怪,要拿她!你赶快去看看吧!"杨澹大惊失色,将手中书籍和茶壶都抛在地上,抓住那下人的手,问道:"你说有官军?那知府刘大人可在?" 下人回道:" 小的没看到刘大人,但百姓们打抱不平,却是被刘大人手下的兵卒弹压着的。" 杨澹心急如焚,命道:" 你速速将府上青壮男丁、护宅武师都叫上,带上家伙,去护卫少奶奶!" 他不等众人集结,出门便朝医馆奔去,心中想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今日就是舍去性命,也要护她周全!
  离着医馆还有两条街,便见到街上兵慌马乱,人潮不断从医馆方向四散逃出,在小孩凄厉的哭叫声中,一个乞丐大呼:" 杀人了!杀人了!" 抱头鼠窜。
  杨澹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越靠近医馆,喊杀之声越听得清楚。他手心脚心俱是冷汗,忽听砰的一声巨响,医馆整个屋顶飞到半空之中,顷刻间四散开来。瓦砾灰石乱雨一般纷纷落下,街上尘沙弥漫,尖叫之声尤厉!
  杨澹被灰尘扑了一身,头发眉毛上象沾了白面似的。他胡乱擦拭了一下,跑到近前。却见道人、兵士各执兵刃,围在医馆四周。那没了屋顶的医馆内乒乓大作,显是正在剧斗。门前伏尸数具,杨澹见那死尸除了杨府家丁,还有几人面目陌生,似是出手相助的百姓。他怒发冲冠,正要冲进屋里救凌雨嘉。那医馆窗格突然碎裂,王平真被人皮球一般踢了出来,他胖大身子撞进一家商铺,喀喇喇连声大响,竟是撞塌了数堵墙壁,这才止住势头。
  君舆一直在门外观战,慌忙过去将他从残垣破壁中拉了出来。王平真吐了一口血唾,恨道:" 若不是这身肥油,险些被她踢死了!" 君舆扶着他道:" 师叔是怎么看出来她是妖怪的?" 王平真疼道:" 啊呀,轻点……那日司马青衿云游到我这里,刚好碰到杨家踏青,他看出来的。"君舆道:" 那他怎么不出手平妖呢?" 王平真道:" 他推说此女未见恶行,不必去管。其实他这人懒得要命,对这些向来也不太热心。哎哟妈呀!肋骨怕是断了……" 他刚才身先士卒,是为了显示自己平妖为先,义胆侠肝,此刻心中大悔,暗道:" 连司马青衿都不轻易动的妖怪,我怎能不知死活的上去招惹呢?"君舆扶着师叔,却见一个书生劈手夺了一个兵士的长枪,厉声大喊:" 休要伤她!" 直冲入医馆之内。只听赤丹子斥道:" 快出去!" 那书生闷哼一声,飞跌出来。凌雨嘉大叫:" 杨郎!" 欲要突出屋外,晏无极见状喝道:" 拦住她!
  " 赤丹子左手拂尘,右手长剑,登时挡在门口,将凌雨嘉堵了回去。
  君舆见杨澹帽子也歪了,长枪也折了,身上衣服被剑气划开数道,鲜血淋漓。
  杨澹全然不觉,一翻身爬起来,咬牙抓起两节断枪又要冲进去。君舆见他没有半分道术武功,便闪身上去,抓住他肩头叫道:" 里面正在伏妖,不要进去。"杨澹刚才一瞥之间,已发现妻子身上挂了彩,她没带兵刃,正抓着一把药铡在苦苦支撑。他五内俱焚,拼命一挣。君舆撕拉一声,在他肩头上拉下一块布片,杨澹势若疯虎,早已冲了进去,大吼道:" 不要伤她!不要伤她!" 他见晏无极使一把细长软剑正攻向凌雨嘉,便将两截断枪舞得如同风车一般去打他。晏无极哪里能被他打中,反手就是一剑,喝道:" 你找死!"凌雨嘉大骇,尖叫着挥动药铡,狠狠劈向晏无极脖子。晏无极见她来得凶猛,侧身闪过,他身形虽变,那软剑却如毒蛇转身,弯过剑刃,依然阴毒无比的刺向杨澹心口。只听叮的一声响,晏无极手臂一振,软刃弹开,却是赤丹子帮杨澹格开了这夺命的一剑。晏无极怒道:" 你做什么?" 赤丹子喝道:" 今日只是平妖!
  不要再滥杀无辜了!"晏无极不愿和赤丹子翻脸,又见杨澹一副生员打扮,估摸他有功名在身,倒也不想杀他,便骂道:" 兔崽子闪开!"杨澹见他二人争执,正是机会,大叫道:" 雨嘉!快走!" 凌雨嘉一咬牙,腾身飞起。晏无极叫道:" 哪里走!" 他纵身而起,却觉右足一重,被杨澹飞扑抱住。杨澹被晏无极带得身子凌空飞起,双臂牢牢扣着他的右足,不肯放手。
  晏无极大怒,提起左足,一脚将他踢的满脸开花,喝道:" 放手!" 杨澹痛如骨髓,却铜浇铁铸一般箍着他,纹丝不动。
  晏无极一边追赶,一边在杨澹头顶、背心之上狠踹,杨澹挨了几脚,双眼发黑,鼻子口中鲜血涌出。他害怕妻子发现后折回来,便咬紧牙关,埋头承受,不肯发出半点声音。
  凌雨嘉却在这时扭头,正看见杨澹口鼻中不断冒出鲜血,将衣衫前襟染成一片夺目殷红。她心神俱碎,大恸一声:" 相公!"杨澹眼睛肿成一线,视野血赤,他听到妻子的叫声,见她向自己奔来,心中大急,怒喊道:" 走!快走!"他情急之下猛的张开嘴,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狠狠咬在他抱着的恶人腿上。
  他耳中听到那恶人长声惨叫,口中尝到了血肉的滋味。他此时什么都抛开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保护他的妻子。突然,他背上一凉,一柄细长薄剑直透前胸,冰冷的感觉瞬间将心脏都要冻僵。杨澹混若不觉,只是野兽一般死死咬着敌人。他的耳中嗡嗡的响起来,一时间,敌人的惨叫声,妻子的悲呼声,都变得那么的飘渺遥远。
  他只感觉到背心上又凉了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杨澹的牙齿首先没有了力气,紧接着,手也软软的松开了。敌人使劲挥动右足,他身体如同一个破麻袋般,歪歪斜斜的飞了出去。
  他想用力睁眼,眼眸中却只见微光。依稀朦胧间,仿佛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他觉得自己又身在那如梦般飘荡的江水中,一个令他心醉的身影,正如人鱼一般向他拼命游来。
  可是,人鱼的眼中,怎么会有珍珠一般晶莹悲伤的泪呢?杨澹还想再看得清楚一些。但那水中窒息的感觉又攫紧了他,他徒劳的挣扎了一下,终于慢慢沉入了冰冷黑暗的江底,连妻子那一声悲惨凄厉的尖叫也没能听见。
  凌雨嘉接住了丈夫的尸体,她静静的凝在半空之中,单薄的身子微微发颤。
  眼泪一颗接一颗,滴在他冰凉的脸上。
  晏无极和赤丹子慢慢围上,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均是小心翼翼,生怕她暴起伤人。忽然之间,凌雨嘉身体上方的空气奇异的扭动起来,一股强大的妖煞将晏无极和赤丹子逼得呼吸艰难。
  他二人俱是经验丰富的大行家,不约而同喊道:" 不好!她还能妖化!" 两人见机不对,立刻抢攻。凌雨嘉身子却凭空消失,忽的出现在十丈之外。她满头柔发已变做火焰一般赤红,颜面苍白,嘴唇深紫,桃花美目眼角上扬,冷酷无比。
  赤丹子惊道:" 你究竟是谁?" 凌雨嘉紧紧抱着杨澹尸身,脸摩擦着他毫无生气的颜面,眼中流泪。她露出尖尖小小的獠牙,冷冷道:" 莫问!"赤丹子和晏无极俱是一声惊呼,赤丹子咄的一声,长剑飞出,在空中幻成三十六把利剑,排成天罡剑阵,攻向莫问。晏无极也顾不上许多,十指齐出,圆通气劲嗤嗤不绝,恨不得将敌人打成筛子。
  他二人完全没有想到,今天对上的敌人,竟是四大妖将之首的莫问!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8/25 06:12:53

第十八回
  宝剑落星呼啸,气劲划破云天。莫问的身影却刹那间又消失了,两人倾尽全力的一击,全落在虚空之处。
  赤丹子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用神识探查敌人动静。忽然间,他心生警兆,大喝道:" 后面!" 这才发现晏无极早已弹开,一只黑烟凝成的巨大鬼手挟着雷霆之势,正向自己兜头抓来。
  赤丹子本来就比晏无极晚了片刻才觉察,又好心示警,此时再也躲闪不及。
  他飞剑在外,手中只余拂尘,想也不想,双手托在拂尘之上,运起丹阳诀,一声大喝,身上毫光大放,以纯阳破至阴的道理,硬接黑烟鬼手。那鬼手一抓而中,立刻铁钳般大力合拢。赤丹子咬紧牙关,连催数次丹阳诀,全身光芒亮炽如白日,一番挣扎,才将那黑烟驱散。他手足酸痛,正想提一口灵气,面前却凄风怒号,赤丹子一望之下,目眦欲裂——三只更大的黑烟鬼手奔腾而来!
  晏无极半空之中瞥见赤丹子的困境,正要去救援,猛的神思一动,右臂骤然挥出,软剑笔直如枪,刺向空气之中。莫问刷的一声显出身影,扭头避开他这一剑。晏无极见她躲进自己埋伏的后手,心中大喜。他灵力逼出,那细长软剑突然如手拉面条一般抻长,蟒蛇一般瞬间围着莫问身体转了好几圈。
  这一剑是晏无极圆通气劲练到巅峰时所创杀招,一旦困住敌人,剑上气劲锋锐,甚于刃口,便是修炼了金刚不坏神功,也要被斩为数截。这虽是杀戮之性极重的招式,他却偏偏起了个香艳的名字,唤作螺髻长卷。
  晏无极全力施展之下,这一剑角度方向、灵力准头无一不是妙到极处,实为他巅峰之作。此刻果然一举奏功,困住了莫问。他知道妖将的厉害,再不敢有生擒的念头,拼净全身法力,将剑柄猛的一抽,软剑收紧,立时绞斩!
  薄长软剑分明勒入了莫问身躯,却不见鲜血流出,只嘡的一声卷了个空,原来又是一个幻象。
  晏无极大惊,他料敌人必在身后窥视,立刻提气前突。果然他身子刚移开,四道黑烟便如利锥一般,在他适才所立之处交叉呼啸而过。晏无极一身冷汗,正在庆幸,莫问却骤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此时仍在前冲,竟似将自己身子送到莫问跟前一般。
  但见莫问纤掌如刀,已迎面狠狠斩来。他心中大骇,虽躲避不及,但临危不乱,软剑刷的刺向莫问心口。攻敌要害,迫其自保,正是化解自己危境的一招。
  然而莫问却不躲不闪,右掌径直劈来,竟是要和他拼命般的惨烈打法。
  晏无极肝胆俱寒,他哪里愿意和一个寡妇换命?情急之中大力扭动身子,硬生生把自己要害闪开,软剑也失去了准头。只听一声凄厉惨叫,血雨满天飞散。
  他左臂自肩以下,已被莫问生生斫下。软剑扑的一声也扎穿了莫问的右肩。
  晏无极咬紧牙关,连剑也顾不上拔,立刻掉头就跑。右手运指如风,点穴止血。他刚才勉强躲避,竟将腰肌拉伤,此刻身形展动,腰上传来阵阵剧痛,直钻入心扉。
  莫问哪里肯放,她左手抱着丈夫尸体,右肩插着宝剑,瞬息追到晏无极身后。
  晏无极仓皇间背上又中了莫问一掌,幸好他穿着护身宝甲,莫问右肩受伤不能全力,这才没将心脉震断。晏无极知道不敌,哼也没哼,生怕莫问看出自己受伤甚重,拼命将满口鲜血硬生生咽回肚子里,借着她的掌势飞逃。
  莫问还要追杀,只见赤丹子蓬头散发,衣衫破烂的赶了过来,他脸色苍白,嘴角边挂着一缕血丝,宝剑不知掉到何处,拂尘尘尾炸如鸡窝。赤丹子刚才被鬼手所困,虽施展全身解数,脱出生天,却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他见晏无极危急,虽与他不睦,但此刻同仇敌忾,便强提一口气,勉力挡在他身前。
  莫问情知自己时间有限,所以倾尽全力,只求速战。见赤丹子阻拦,她怒气直冲脑门,右手竖掌为刀,便要去斗他。然而她脑海中的记忆如飞灰般正在慢慢消散,比起刚才,她又忘却了一段往事,莫问竟记不清丈夫那一天为什么要跳入江水中来找自己了。她心痛如绞,惶急中一声大叫,满脸悲痛,右手虚凝成爪,在空中拼命划抓,好像要捉住那丢失的记忆似的。赤丹子不知她弄什么玄虚,不敢贸然上前,暗暗戒备。
  只见莫问神色愈发痛苦,双眉紧蹙,忽的右手插进头发之中,螓首乱摇,泪流满面,又发出一声长长的凄厉尖叫。赤丹子见她头发渐渐转为黑红夹杂,妖煞也越来越弱,心中生疑,忖道:莫非她有什么暗疾,恰于此刻发作?
  赤丹子见莫问空门大开,良机乍现,瞬间便做了决定。他大喝一声,凝聚全身功力,左掌离火,右掌寒冰,击向莫问。莫问抱头悲号,竟不知躲闪,被赤丹子的掌劲打了个正着,她神智虽混乱,纤掌却凭着本能闪电般探出,击在赤丹子胸口。两人俱是口喷鲜血,身子远远飞坠。
  晏无极顾不上赤丹子,只是提着一口气狂飞,半空中正碰上君舆蹑踪寻来。
  君舆见他面如金纸,伤势不轻,便问道:" 妖怪呢!" 晏无极在下山路上已悄悄问过韩聘,知道正是君舆坏了今日九成山大事。晏无极识得他不是周慕瑾,便猜他是王平真弟子,当时对他恨得牙痒痒,差点当场赏他一道圆通气劲。但此刻再见到,便如看到天大救星一般,慌忙道:" 别管妖怪了!快扶我回昭遂!"君舆闭口不语,伸手扶住他。晏无极失血过多,背上又中了一掌,正如强弩之末,已经虚弱不堪。他再飞片刻,恐怕就要灵力不济,掉到脚下的江水中淹死了。
  晏无极见君舆虽扶着自己,神色间却似乎在犹豫是去找那妖怪,还是护送自己。他坐骑鞍袋中有疗伤圣药,恨不得立刻就飞回昭遂。他见君舆踌躇,心中着急,但此刻却不敢摆出" 奉旨保命" 的将军排头。晏无极心念一转,便诱道:"少年,你速速送我回去。老夫将来定扶持你做九成山掌门!"君舆眉毛轻轻一扬,说道:" 难道这件事九宸丹陵府说了算么?" 晏无极心想既然以利诱之,索性说得更通透些:" 少年,就算你现在就要当掌门,亦非难事!此刻我伤重,难以多言。你速速将我送回去,九成山必入你掌中。" 君舆略一沉吟,说道:" 如此甚好!" 晏无极大喜,便道:" 好!只是你能不能再飞快些?" 君舆说道:" 大人如要助我夺位,计划可要周密些。再不能象今日这样漏洞百出了!"晏无极满口答应道:" 好!今日乃是意外……" 他忽然打个冷战,住嘴不谈,岔开话题说道:" 先别说了,飞快些……咦,怎么不动?"君舆静静的看了晏无极一眼,松开了扶着他的手。晏无极身子一重,登时坠向脚下的茫茫大江,他慌忙提运灵力,却发现经脉间如寒冰凝固,半点也不能流通。
  他身子如石坨般飞速坠落,眼睛瞥见身下是茫茫大江,水流湍急。晏无极乃北方人氏,本就不识得水性,更兼此刻重伤,不由绝望惨叫。君舆默默看着,直到晏无极的身子在江面上溅起巨大水花,凄厉惨叫嘎然而止。
  凌雨嘉重重撞到地上,身子弹了数弹才停了下来。她坐了起来,咬牙拔了肩头长剑,鲜血立刻涌出。她满头青丝散乱,浑身浴血,却丝毫也顾不上了,只是边滚滚的流着泪,边疯了一般的在那江岸芦苇丛中,寻找杨澹的尸身。
  凌雨嘉心中又是悲哀又是惊惶,因为她已经永远的丢失了一部分回忆,那些她宁可舍弃生命也不愿意舍弃的回忆。
  " 师傅。为什么妖化之后我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因为妖化的时候,你会不知不觉的忘情。忘情使你强大。"" 那我怎么没有忘记你呢?"" 因为师徒之谊,并不是我说的情。将来有一天,你就会明白的。"" 忘情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等你真正碰到这情字后,再来说这句大话吧。" 半晌,师尊又幽幽道:" 你知道为什么要给你取名叫莫问么?"——莫问世间,情为何物!
  凌雨嘉心如刀绞,视野里满是模糊的泪光,天地间的色彩已全然消失。
  朦胧间,她仿佛看见丈夫静静的站在身前。凌雨嘉不由自主叫了一声:" 杨郎!" 浑身颤抖起来。她擦干净眼泪,却赫然发现一个青年道人,臂弯里抱着杨澹的尸体,在默默的看着自己。凌雨嘉看了看他的脸,认出他之前和九成山道人站在一处。她此刻重伤无力,却丝毫不惧,只凄然一笑,将目光移开,痴痴的望着她的丈夫,轻轻说道:" 把他还给我吧。你这样抱着,他不舒服。"她慢慢的走近君舆,伸出手去,极小心极小心的从君舆手中接过杨澹的尸身,仿佛接过一个熟睡的婴儿一般。她再也不看君舆,抱着杨澹缓缓坐在地上。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僵硬而冰凉,双颊之上是暗青色的死气,再也不能象往日那样对着自己灿烂的微笑了。
  凌雨嘉俯下身子,脸贴在杨澹苍白的额头上。她泪水簌簌而下,打湿了两个人的脸庞,终于再也止不住悲声,恸哭起来,那凄厉的哀鸣划破寒冬衰败的芦苇,久久不绝。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雨嘉才幽幽的说道:" 杨郎,我不要做莫问,我要做你的雨嘉。我忘了好多事情。连你怎么认识我,我都忘了……" 她心中大痛,又呜呜的哭出声来。隔了一会,她在杨澹耳边说道:" 好在我还记得我们成婚的那一天,记得你欢喜的傻样子。杨郎……" 她又一次哽咽了," 我就算死,也不要再忘记了……" 此刻枯苇瑟瑟,江流呜咽。那青年道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悄悄走了。
  君舆在浅滩边找到晕厥的赤丹子,将他负回了昭遂。城中依然是人心惶惶,杨府上下更是鸡犬不安。刘大人的兵卒疲于奔命,竭力维持着治安。
  " 晏大人呢?" 韩聘之前被君舆所伤,不能助战,心中极恨君舆,但此刻却不得不向他询问。君舆平静道:" 我只救回了赤丹子道长。" 赤丹子已悠悠醒转,说道:" 晏大人受伤甚重,但已经脱身走了。你们在城中等等罢。"君舆不欲与九宸丹陵府的人多打交道,便与王平真一起回九成山。王平真对赤丹子大表感激之情,又见他伤重,便邀他到九成山休息。
  一行人缓缓走着,沿途却见百姓侧目指点,面有怨怼之情。几个顽童更拾起瓦砾砖块便砸他们。众人皆是修道之人,随手拨打,不去理会。顽童见石块砸不中,便跟在群道身后大吐口水。王宓大怒,拔出剑来威吓,这才将他们惊得四散而走。
  路旁自有那打抱不平的闲人,拉过一个小童,在他耳边传了几句。不一刻后,君舆等人身后又缀上一群儿童,齐声唱道:" 王道长,痴肥老狗恁张狂!九成山,苦苦修道只为贪!" 王平真勃然大怒,赫然回身,不料牵动断肋,顿时痛的岔了气,满头俱是黄豆大的汗珠。无奈挥了挥手,带着众人颓然回山。
  走到了斧劈峡,却见薛灵芸和瑄儿仗剑在那守着。她们看到众人返回,这才放下心来,一声欢呼,雀跃迎上。
  原来瑄儿和薛灵芸一见如故,大清早便拉着她一起去观云海日出,等她二人从后山游玩回来,才知道出了大事。
  彼时晏无极已带着众人下山去了,瑄儿拿剑就要去相助父亲,但薛灵芸经历大难,心智更为成熟。她见九成山众人倾巢而出,家中空虚,恐怕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便建议瑄儿把守要隘,坐镇后方。瑄儿极爱薛灵芸,对她自然言听计从。
  薛灵芸虽守在斧劈峡,一颗心却系在君舆身上,等得越久越是心焦,抓着剑的掌心满是细汗,恨不得立刻下山寻他。此刻见到君舆回来,当真是喜出望外,仿佛见到了数年未归的游子一般,隐隐间更是有种冲动,想拉住他的手,向他诉说自己焦灼思念的心情。
  君舆刚好微笑望她。薛灵芸心中怦怦直跳,却还剑入鞘,也冲着他微微一笑,她人本来就娇美,又是打心眼里高兴,真情流露之下,容光更是逼人。王宓站在君舆身后,被灵芸明波一般的目光扫到,顿时浑身一震,咂舌道:" 这薛姑娘之美,当真世所罕见!"君舆已走到薛灵芸身边,便随口问道:" 昨夜睡的可好?" 却见薛灵芸忽然羞红了脸,岔开了话,只问他下山平妖的经过。君舆心情不佳,不愿多谈。薛灵芸才问两句,又立刻将话题转到日出景观上去了。
  君舆见她如此体贴,心中感动,却有些奇怪:刚才她为何脸红?薛灵芸虽对赤丹子不熟,赤丹子却认得她,知道她是慕瑾爱侣,此刻见她和君舆亲密,心中不由愕然。
  到了山上,赤丹子服了灵药,又在静室里调养了半日,这才走出来向王平真道谢。王平真见他上山时气息奄奄,此刻虽不能说精神焕发,却也神采飞扬起来,心中不禁暗暗佩服:长真门果然名不虚传!
  两人又寒暄了一番,赤丹子不欲过多客套,直奔此行主题,说道:" 王掌门,贫道有一言,不知阁下方便听否?" 王平真闻言便将赤丹子请到内室,屏退左右,施礼道:" 此间只有你我二人,道兄但说无妨。" 赤丹子颔首道:" 不知王掌门对今日之事,做何看法?" 王平真赧然道:" 我真不知道那妖女有这般厉害,害得道长受伤了。"赤丹子见他答非所问,便摇头道:" 此女乃妖将莫问,我本来就非她之敌。
  我回去后会向掌门人详细述说,请他揣摩莫问来此的目的。" 王平真瞠目结舌,心中不由后怕。赤丹子却接着道:" 我说的是今日九成山遇袭一事,王掌门可瞧出什么端倪么?"王平真愣了一会,瞪眼看他,半晌才吃吃道:" 道兄莫非认为背后有人指使?"赤丹子眼前一花,只觉一个猪头,正长在王平真肥硕的身躯上。他耐着性子道:" 正是如此!" 王平真皱起眉头,两只小眼望着赤丹子不停眨巴,问道:" 不会吧……道兄可知幕后主谋是什么人么?"赤丹子几乎要吐出血来,心道:与此等蠢物说话,真是夭寿!罢罢罢,我干脆挑明了吧。他吸了一口气,说道:" 王掌门,九宸丹陵府吞并贵派之心,昭然若揭!今日他们李代桃僵,假扮你门下弟子屠戮灾民,又遣人埋伏在灾民中,趁机煽动,激起民变。今日就算他们将九成山上下杀个鸡犬不留,也大可往灾民身上推个干干净净。晏无极随后带兵过来镇压,顺手就可将贵派收入囊中了。"王平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言道:" 如此狠毒?" 赤丹子看着他,含笑不语。不料王平真说完后,也直直的回瞪他,眨巴小眼,同样久久沉默。赤丹子微笑得脸上肌肉都抽搐了,见王平真兀自思索,真恨不得捏着他粗短的脖子,在他胖脸上甩几个耳光。
  他怕再等下去,好不容易调息好的内伤都要发作,便只好如指点最不成器的弟子一般,谆谆善诱:" 王掌门宅心仁厚,故不肯相信世间有如此鬼蜮阴毒的诡计。但饿虎吃人,一扑不中,焉能作罢?九宸丹陵府必有后着,贵派之危犹如累卵!" 王平真大惊,躬身行礼道:" 请道兄救我!" 赤丹子心中这才舒了一口气,忖道:总算不是个不知死活的夯货!
  他手捋长须,笑吟吟将王平真搀起,说道:" 王掌门,当今妖魔道势微,龟缩北极,就算有小小妖将跳梁,终究掀不起大浪。天下之势,尽在我正教掌握。
  我等受昆仑道法益处极多,本该尊其为首。但昆仑虽遥领各派,却少问俗务,以至于九宸丹陵府坐大一方,不断吞并同道。如今能与之抗衡者,唯有我长真一门!
  王道兄,我特奉逸尘真人掌门法旨,相邀贵派加入我长真联盟,共同对抗狼子野心。不知你意下如何?"王平真犹豫了一会,道:" 可是九成山地属江南道,就算并派,也应该并到桐柏山一脉中呀。" 赤丹子笑道:" 桐柏山司马青衿论道术修为,确实是不世出的英才,可是此人疏于事务,连自己的桐柏山尚自理不清楚,哪里能做江南道的主人呢?王道兄,良禽择木而栖,你可要好好斟酌呀!"王平真又施了一礼,说道:" 如此大事,我需得通盘考虑,请恕我不能即刻答应道兄。" 赤丹子见王平真颇有被说动的样子,满心欢喜道:" 无妨无妨!道兄慢慢思索,我长真门静候佳音。"两人谈毕,走出大厅。赤丹子又将君舆叫过来,询问了一番,君舆答道他赶到时只见到赤丹子昏迷在地上,并未见到妖怪。赤丹子暗叫一声惭愧,他对君舆相救之恩非常感激,之前又见他气度身手均是不凡,不由更是欣赏。他暗暗忖道:此子比之慕瑾,恐怕在伯仲之间,薛小姐莫非移情与他?赤丹子虽狐疑,但毕竟是前辈高人,对这些少年儿女间的风月只是略一萦心,便不去挂怀了。
  当日王平真在山顶大宴长真门众道,秦妙蕊也出来见过了君舆等人,又以掌门夫人身份陪着众人吃饭。赤丹子座下弟子俱是血气方刚,见到薛灵芸和瑄儿丽色,皆是不断偷望。但见二女只是和君舆亲密说笑,众人怅然若失,或是羡慕或是嫉恨,有知道薛灵芸和慕瑾关系的,更是窃窃私语,悄悄议论。
  只有个年轻弟子,却独爱秦妙蕊。他第一眼看见秦妙蕊的妖娆姿态,便魂不守舍。看她身姿窈窕的坐在王平真圆胖的身躯旁,不由心中长叹:" 此少艾青春妙龄,不尽风流,年纪也和我差不多大,却偏偏被猪啃了!当真是一个冬瓜压海棠!" 他正想得出神,却见秦妙蕊顺着他目光望了过来,那凤目分明含恼,冷若冰霜,登时将他冻得一个激灵,失手将筷子掉落在地上。
  吃罢晚饭,王平真还要挽留赤丹子多住几日。但赤丹子此行目的已达,不愿多留,反复告辞。王平真不好勉强,便送他一行人下山。走到那被烧得破破烂烂的观止堂时,赤丹子不要他再送,执了他的手,言辞恳切:" 王道兄,今日所谈,请你多加考虑,尽快给我等一个答复。" 他想了一想,又用力握了握王平真的手,说道:" 迟则生变呀!"王平真看着观止堂的焦土灰烬,却道:" 道兄,我总觉得同是正教,应当不至于此吧。你是否多虑了?" 赤丹子哑口无言,半晌拱手道:" 既然如此,请王掌门好自为之吧。就此告辞了。" 他不愿再和这蠢货多费唇舌,大袖一挥,领着弟子下山而去,心中却是大恨,隐约想到,是不是九宸丹陵府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其实也是被这头猪给逼的?
  王平真见他们去得远了,微微一笑,哼着小调折返。他回到厅中,越想越得意,禁不住哈哈大笑。君舆刚好走过来,便问:" 师叔在笑什么?" 王平真苦于无人同享,正心痒难搔,见君舆过来,便问道:" 君舆,我当初选这九成山开山立派,固然是见这山势灵秀,有名川之象,蕴天地之气。但当时却不知道竟捡了个宝,你可知道为何?"君舆照例不答,王平真兴致勃勃拉了他手,将他带到一幅九州地图前,说道:" 你看!九成山就在这个位置!" 君舆顺着他胡萝卜一般的手指望过去,只见九成山背依一条大江,正处在北方、中原和江南的交界位置上。
  王平真点着地图说道:" 我九成山临大江为控扼之重地,连三地为襟带之要冲,无论是北方窥视中原,还是中原欲进江南,这里都是必争的枢纽!"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压抑了一下心中激动,说道:" 之前大家忙于平妖,没注意这块宝地,这才被我占了。如今天下太平得久了,便有人想做一统九州的美梦了,我这里就成了兵家必争之地,倒奇货可居起来!哈哈,哈哈哈!" 君舆心道:焉知不是祸之所在?但他却也佩服王平真的眼力,便赞道:" 师叔如此洞察形势,让人钦佩!"王平真笑道:" 我本来也糊里糊涂,但今日见到九宸丹陵府如此阵仗,当时就心中起疑。后来赤丹子又来招揽,我忽然就灵光一闪,想得通透了。可笑那赤丹子还以为我蠢笨不堪呢。哈哈哈!" 他按捺不住,便将如何戏耍赤丹子,详细说了一遍与君舆听。
  君舆沉吟道:" 师叔为何要戏弄于他呢?" 王平真冷笑道:" 你以为长真门真存了什么好心来救咱们?他们既然能擒住那几个杀人的凶手,揭穿他们嫁祸江东的毒计,为何一开始不出手阻拦?任凭九宸丹陵府的人先杀我弟子,再杀那无辜灾民呢?分明就是要向我市恩,好叫我感激之下,投奔他们。"君舆不由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又听王平真说道:" 赤丹子那么多废话,有一句话倒是说的很对。你可知道是哪一句?就是那句:良禽择木而栖!君舆,咱们自家人,说出来也不怕你笑,我过去自视甚高。但今日一战,我才明白,师叔这点道行,恐怕尚不如你。九成山就象一块肥肉,四周虎狼林立,靠我是绝对保不住的。"他踱了几步,说道:" 既然九成山必落于他人之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找一个足够强大的靠山。君舆,我明日就修书温小侯,向他投降!不不不,向他效忠!嘿嘿。" 君舆吃了一惊,问道:" 为何?你之前不是拒绝了他么?"王平真道:" 之前我不知道他竟有如此实力。你看,晏无极只是他手下猛将中的一员,便这般了得,何况他本人呢?今日你也见了,他们得圣恩眷顾,干什么事都有皇帝撑腰。虽则我正教平妖有功,不受衙门约束,但如果得了官府襄助,无异于猛虎添翼。我辛辛苦苦在融州府经营了十数年,平日里和刘大人称兄道弟,可人家一个圣旨压下来,再好的兄弟也提着兵过来拿你!与之为敌,不如为友啊。"君舆摇摇头,说道:" 师叔,这样做不对。" 王平真道:" 有什么不对的?"君舆直视他的双眼,缓缓道:" 你心中若有道义二字,便知道有何不对。" 王平真涨红了脸,忽然又哈哈笑了,正襟危坐道:" 君舆,其实师叔委身事敌,乃是将道义的火种深深埋在心间。有朝一日,天下都讲道义了,那个时候,我便在敌人内部熊熊燃烧,摧枯拉朽,荡涤一切黑暗污浊。"君舆道:" 这么说来,你明日还是要写信向温小侯屈膝么?" 王平真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道义的火种需要真正的勇士来保存。你还年轻,你哪里知道,忍辱偷生,难过舍生取义啊……" 他沉痛的表情尚未做足,君舆已转身出门去了。
  王平真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想道:你终究和我异志,幸好我没全部和你交心!他把目光投向那墙上的地图,心中默拟着九宸丹陵府的势力范围,揣摩着温小侯的雄心与布局,他越看越明了,越看越心喜,忖道:将来如果真的得势,那我必是开国功臣!史书上名留千古,自然要比一个九成山的道人要光彩得多了!
  他兴致勃勃,见灯光暗了,又秉着明烛在那地图上细细端详,竟是一个州一个府的慢慢用指头点着看过去。
  他看了半天,又坐在椅子上思索给温小侯的书信该如何措辞,既要显得自己有诚意,又不能因被震慑而示弱,还要对之前的拒绝做出一番解释。推敲了半天,他才拟定了一个腹稿,不觉已经到了深夜了。
  王平真断肋处已用了青木符,但今日受的内伤却未完全痊愈。他此时大事已定,心情舒畅,登时想起秦妙蕊来,便吹熄火烛,朝他那娇夫人的房中走去。
  他走着走着,忽见前方黑暗中立着一人。王平真吓了一跳,低声喝道:" 谁在哪里?" 那人静静站着,却不出声。王平真看了几眼,轻吁了一口气,擦了擦汗,说道:" 君舆,你这么晚不睡,静悄悄站在这里做什么?把师叔吓了一大跳!
  " 他边说边朝那人走去,黑暗中寒光一闪,王平真全无防备,登时被一柄利剑贯穿咽喉。他双手捂住创口,喉咙格格低响,两只眼睛几乎要凸出眼眶,死死盯着那人。
  那人刷的抽回剑,侧身躲过鲜血喷溅。王平真砰的一声倒在地上,身子抽搐不停。那人把剑在他身上擦了几擦,脚步轻盈,又渐渐隐入黑暗之中。
  王平真气管被血块所凝,呼吸愈来愈困难,眼前早已一片黑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好像不是君舆!夜凉如水,他胖大的身躯在地上抖了一阵,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8/25 06:13:05

第十九回
  浴兰汤暖,水雾氤氲。薛灵芸惬意的泡在温热的浴池里,舒服得伸长了雪白的颈子,轻轻呻吟了一声。她天性爱洁,前几日跟着君舆路上奔驰,未能沐浴,将她难受坏了。
  薛灵芸怕把头发打湿,将满头的青丝都用白帕子裹在头上。只是她柔发茂密,活动摇晃间,鬓边垂下数绺发条,被热水濡湿,弯曲着贴在肌肤之上。如云发髻歪斜,欲坠不坠间更显出一种别样的妩媚风韵。
  " 山顶之上,有这样一个浴池还真不错!" 薛灵芸心内赞了一句,她勾起一条长腿,用香精轻轻擦洗。原来王平真富足之后,便在山顶之上为女眷修了一个汤浴之所。在浴室外面安装一口大锅,有管道与浴池相通,以空竹引了山涧清水注入大锅与浴池中,然后在锅下烧火加热,那冷热管道间尚有机关枢纽,可调节水温高低。池水暖意融融,浴室热气腾腾,即使在冬季也不觉冷了。
  只是今日山中大事不断,轮值烧水的道士都不在岗位。故而薛灵芸自己烧了半天火,直到深夜,才将一池热水注满。她身子疲惫,泡在热汤中,更是舒畅。
  正自陶醉,忽听浴室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拉开,薛灵芸吓了一跳,水花四溅间,整个人钻进池中,娇喝道:" 是谁?!"只听瑄儿说道:" 是我。灵芸姐姐。" 薛灵芸吁了口气,脸上飞起红晕,说道:" 瑄儿妹妹,你……" 瑄儿猫一样轻盈的走过来,她身材姣好,只披着一件宽松薄袍,酥胸虽然不甚丰隆,腰肢则异常柔韧。瑄儿的个头比起薛灵芸略低少许,但她双腿纤细修长,仿佛高手匠人用象牙雕就,不带一丝赘余,看上去飘逸挺拔,有股逼人的灵秀。
  瑄儿汲着一双高底木屐,款款走到池边,笑着对薛灵芸说道:" 姊姊,咱们一块洗。"薛灵芸大窘,只见瑄儿一双柔软白皙的脚儿轻轻从那木屐里抽出来,踏在池子边上。纤手一拉束带,白袍如蝴蝶翩跹,落在地上。薛灵芸一瞥之间,早已看到瑄儿乳峰虽圆,但形状娇小,她柔脐之下,雪阜微隆,似一个小馒头般可爱,乌黑的柔毫葱茏其上,纤细蓬松,掩着溪谷,诱人一探。
  薛灵芸不敢多看,往边上挪了一挪,瑄儿慢慢没入水中,只余脑袋露在外边,她的头发也全部盘在头上,用一根乌木簪子穿好,比起白日间少女般可爱的双抓髻,显得成熟干练了不少。
  瑄儿泡进浴汤之中,顿时叹了一声:" 真舒服!" 薛灵芸见她被热气一蒸,菱角般的小嘴殷红如血,柔嫩湿润的脸蛋洇出粉晕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灵眸因为笼着雾气,更透出迷离的瞳光。薛灵芸不由赞道:" 瑄儿,你真美!一定是象你娘。"瑄儿嫣然一笑,道:" 我很小的时候,娘就去世了。我都不记得她的样子啦。"薛灵芸笑道:" 看你这么美,就知道她也是个大美人!" 瑄儿撩起一捧水,轻轻的擦洗香滑裸肩,说道:" 可我爹说,我长得象他!"薛灵芸差点脚底打滑,做了个鬼脸,苦笑道:" 象他?" 二女对视了一眼,不禁同时莞尔,嬉笑成一团。瑄儿止住笑,说道:" 灵芸姊姊,你别看我爹现在胖的走了形,他年轻没发福时,确实是很俊的!"薛灵芸一边轻轻的用毛巾擦着自己的手臂,一边在脑海中努力将王平真缩水再缩水,却只能得出一个袖珍版的胖子来。她还在想着,就见到瑄儿隔着水雾,在怔怔的看着自己。薛灵芸心里咯噔了一下,动作有些迟疑,她故意不去看瑄儿的眼睛,正要找个什么话题谈论一下。瑄儿突然开口说道:" 灵芸姊姊……我帮你擦擦背吧?" 薛灵芸想了一想,难以拒绝,只得说道:" 有劳你了。"瑄儿柔足在池底一蹬,身子便荡到了薛灵芸身边。她的眼眸亮如星辰,面颊上有一抹燥热的绯红。瑄儿定了定神,咽下一口香津,声音有些发紧:" 姊姊,你转过身子去,瑄儿给你擦。"薛灵芸心子怦怦直跳,她慢慢转身,将柔软如玉的双臂挂在池边,背朝着瑄儿。然而等了一会,只听瑄儿在她身后时轻时重的呼吸,却未动静。薛灵芸渐渐的耳根都红了起来,唤了一声:" 瑄儿……"她没听到瑄儿答应,水声响动中,两只柔似无骨的小手按在了她的背上,顺着她柔腴光滑的脊背缓缓的按抚。掌指滑腻,时捏时按,力道恰到好处。薛灵芸轻轻喘道:" 瑄儿妹妹,你不是要帮我擦背么?" 瑄儿说道:" 别说话,我先帮你捏捏。" 薛灵芸只觉阵阵酸麻直透脊髓,偏又带着丝丝缕缕的快意,不由咬起嘴唇,闭上媚眼,眉头随着瑄儿的动作或颦或展。
  瑄儿的手从她背上按到腰上,一边按着,一边下移,薛灵芸的心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提着,瑄儿的手越往下,心尖儿就被她拉的越高。
  柔软的掌心终于慢慢摩挲到薛灵芸的翘臀之上。瑄儿红艳艳的嘴唇半张,酥胸难以抑制的上下起伏,手在那如脂膏腻上捏着,揉着。薛灵芸只觉得瑄儿的掌心越来越滚烫,如熨斗一样烫在自己肌肤之上,偏偏那熨斗异常贴心可人,熨帖的力道、部位无一处不拨动心弦。
  异样的感觉顿时从薛灵芸臀浪上漾起,火一般燎向她的全身。她的双腿猛的哆嗦,心一下揪紧,正要扭身叫停,瑄儿却立刻放开了手,指尖划着敏感的肌肤,手掌重新按在她纤细的腰上,滑滑的摩挲着她的肌肤。
  瑄儿的声音软得就像袅袅的水雾:" 姊姊,按的重不重?" 虽是泡在水中,薛灵芸却口干舌燥,心旌摇荡,被她冷不丁一问,脱口道:" 不、不重~"话一出口,又将她吓了一大跳,原来她声音腻涩无比,竟似动情呻吟一般。
  瑄儿听在耳中,不觉魂驰神掣,她早已浑身火热,听到薛灵芸娇糯软语,双腿痉挛一般死死夹紧,终究忍不住腿心一酸,泄出一注粘滑,顷刻间就和在水中。
  薛灵芸强笑道:" 可以了!多谢你啦!瑄儿妹妹!" 她正要回身,头上的帕子却被瑄儿拿掉了,青丝如瀑般倾泻下来。薛灵芸扭头去看瑄儿,只见她也将头发放下,如檀一般的长发覆耳,垂到胸前。
  瑄儿的眼睛半眯着,射出又天真又妖艳的眸光,绯红的腮上沾着湿发,张着小口不断喘气,润泽的嘴唇水光闪亮。她从水中站直了身子,小巧圆匀的乳房上两粒乳晕红滟,粉嫩细长的乳头沾着漉漉的水滴,如红棉吐芽一般耸立起来。
  薛灵芸看得一呆,瑄儿却猛的从身后抱着她,轻唤道:" 灵芸姊姊!" 薛灵芸心中慌乱,强作镇定道:" 你又来了!咱们昨天夜里不是说好了么?" 瑄儿喘着气,欲滴的红唇濡着薛灵芸的耳根,脖颈,不断亲吻,她娇吟道:" 我忍不住,我好喜欢姊姊!" 她的一只柔荑绕到身前,抚摸着薛灵芸的酥胸,另一只手顺着薛灵芸体侧滑下,在她圆润大腿上摩挲。
  薛灵芸被她摸得心内惶惶,欲要厉声喝止,心内却无怒意,欲要使力推挡,又被她摸得浑身绵软。瑄儿也是女孩子家,柔荑轻拂处比起男子大手抚摸,固然少了贪婪探寻的阳刚之气,却多了知根知底的阴柔之趣。兰指在薛灵芸腿根娇嫩处一划,登时将她的娇吟声惹了出来。
  瑄儿之清秀甜美,薛灵芸虽为同性亦有爱怜,她心中虽然知道此事大大不妥,但一时间不能坚拒,雪白肌肤竟被她摸弄得泛起潮红来。
  瑄儿柔乳紧紧贴在薛灵芸背上,轻轻摇动身子,仿佛梦语般说道:" 我好喜欢你穿男装的样子!我一眼就认出你是个姊姊了,当时身子就像着了火一般,爱得不得了。" 薛灵芸背上仿佛被水嫩豆腐滑滑的磨着,瑄儿的手指乖巧的帮她捏弄着娇挺的乳峰。薛灵芸被她摸的双峰酥痒难耐,乳尖勃挺。她心乱如麻,暗暗呻吟道:" 她……她这般会弄,莫非往日里在她自己身上练习过?"这一个念头又勾起了身体的情欲,薛灵芸只觉乳尖之上愈发渴望抚摸。瑄儿柔指恰好在这个时候游弋过来,春风般的一捻,薛灵芸娇吟声冲口而出,在空旷的浴室里回响。
  瑄儿不能自抑,咬着一丝发绺,在薛灵芸大腿内侧盘桓的手指挺翘如兰,便去勾她腿心那一道娇嫩的裂隙。
  薛灵芸猛的惊觉,趁着灵台还有一丝清明,大叫一声:" 不要!" 狠狠将瑄儿推开。她动作激烈,激起一片水花,洒了瑄儿一头一脸。瑄儿呆呆愣住,数道湿发覆在娇艳的脸蛋上,兀自滴水不停。
  薛灵芸喘了几口气,镇定心神,她见瑄儿伤心欲绝,不由恻然,说道:" 瑄儿妹妹,我们不能这样。你不是答应我了么?"瑄儿木桩一般站着,眼圈发红,脸上不知是水还是泪,声音有些哽咽:" 可是,瑄儿心里就是爱姊姊呀!" 薛灵芸又痛又怜,过去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呵护道:" 傻瑄儿,哪有两个女人谈情说爱的?你终究要找个男子嫁了呀!" 瑄儿搂着她的纤腰,流泪不停,说道:" 我不爱男子,我只爱姊姊。"薛灵芸叹道:" 昨夜里不是和你说好了吗?" 瑄儿道:" 我是怕你恼我,才先答应的。可是我终究不爱男子。" 薛灵芸道:" 傻妹妹,你还没去爱过,怎么知道你不爱?" 瑄儿问道:" 姊姊爱过么?" 薛灵芸怔了一会,无言的点点头。
  瑄儿说道:" 你不开心?是不是那男的负了你?" 她突然勃然大怒,咬牙道:"是谁负了你?是君舆哥哥?就算是他,我也坚决不饶!"薛灵芸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他。过去的事情了,别提了。" 瑄儿看了看薛灵芸,忽然问道:" 那姊姊和君舆哥哥是怎么回事呢?" 薛灵芸闻言心中一乱,不知道如何答她,支支吾吾间晕生双颊。瑄儿点头道:" 我知道了,你喜欢他!"薛灵芸满脸羞红,搪塞她道:" 你不是也喜欢他么?"瑄儿扁起嘴,说道:" 我喜欢他是兄妹之间的那种喜欢,可不是你这种!哼!
  现在知道你喜欢他,我就开始不喜欢他了!" 薛灵芸吃了一惊,捧起她的脸,柔声说道:" 傻丫头,别这样!" 瑄儿望着她的樱桃一般的红唇,极想深深一吻,却终于克制住,幽幽说道:" 姊姊,我不管你喜欢谁,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薛灵芸说道:" 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事。" 瑄儿说道:" 我对姊姊之爱,天地可鉴。" 薛灵芸没来由的心中惴惴,竟似当初听到慕瑾告白时的忐忑,她心道:如此奇情,我怎能接受?又哪里能被这世间所容?瑄儿继续说道:" 姊姊将来不管嫁给哪个男人,我便一块嫁过去做妾,我想一辈子守着姊姊,陪着姊姊。好不好?"薛灵芸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涩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叹道:"瑄儿妹妹,你何苦……" 瑄儿却抓着她的手,明眸凝视着她的眼睛,说道:" 你别管我,你答应我就是!" 薛灵芸正不知如何作答,忽然听闻外边警报四响,人声喧哗,顷刻间号哭之声凄厉,划破夜空。二女茫然相顾,慌忙擦干身子,穿好衣服,连湿发都来不及擦干,便冲出去查看。
  等跑到花园中,才发现一群人围成一大圈,跪在地上,呜呜痛哭。王宓抱着王平真的尸体,想起师傅往日间对待众人的亲厚来,不由涕泪直下。
  瑄儿一眼望见父亲浑身僵硬的躺在王宓怀中,衣服之上鲜血淋漓,圆脸之上苍白得可怕,半丝生气也无。她的心脏仿佛停跳,一股冷意从头顶直贯脚心。瑄儿双腿发软,勉强朝前面走了几步,眼前发黑,一头栽倒。薛灵芸慌忙扶住,秦妙蕊这时也领着一大堆婆子丫鬟赶过来,见瑄儿晕厥,手足冰冷,也顾不上王平真,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按人中,捶背心,半晌之后,瑄儿醒转,这才凄厉叫道:" 爹!"秦妙蕊平时瑄儿与不睦,此刻皆为未亡人,两人同病相怜,不由得抱头痛哭起来。薛灵芸满心惊骇,遍寻君舆不见,半刻之后,才见他仗剑踏月而来,身上只穿着中衣,显然是在睡梦中被警报惊醒。
  薛灵芸见他满头大汗的回来,连忙迎了上去,紧紧握着他的手,说道:" 王道长……" 君舆点点头,说道:" 我已经知道了!刚才我整个山顶都查了一圈,只是没见到异常!"王宓见到君舆,止住悲声,怒道:" 这一定是九宸丹陵府干的!白日里赤丹子道长揭破了他们的奸谋,这帮小人就在夜里突施暗害!" 君舆看着王平真尸首,心中悲凉,他竭力平静,问道:" 师叔还有别的仇家么?" 清禹擦了眼泪,说道:" 再就是昭遂的那个妖女!"君舆想了一想,摇头道:" 不象是她!" 他心中又反复推了几遍,始终觉得九宸丹陵府嫌疑最大,不由暗叹:他明日就要向你们乞降,你们竟如此急不可耐!
  难道为了自己的野心,就可以完全不顾别人的性命么?
  他先前恨王平真贪生怕死,趋炎附势,此刻见他殒命,对他再无恨意,满腔怒火全转向九宸丹陵府。他不再发问,手指紧紧握着剑柄,指节都发白了。
  秦妙蕊哭了一阵,忽然敛容止泪,朝着君舆款款拜下。君舆大惊,慌忙说道:" 婶娘!为何如此?" 秦妙蕊抬起泪眼,虽满面悲伤,但不再如最初那般惊惶无措,她对君舆道:" 今日在席间,奴家听到众人谈论,都赞你以一己之力,打败三个高手,救了我丈夫的性命。只恨老天无情,终究还是让他被人给害了……"她说到这,想起往日夫妻恩情,顿时泣不成声。
  君舆无言,默默垂手在一旁站着。秦妙蕊话只说了一半,她哭了一阵,强自镇定下来,说道:" 害他的奸人,定是觊觎这九成山,倘若山上无人做主,他辛苦创下的基业立刻就要烟消云散!" 秦妙蕊说到此处,长跪在地,肩头抽泣,哀道:" 你是他的师侄,修为又高,又与他同宗同脉。奴家恳请你接下这副摊子,做个掌门师兄,带领众人,为他伸冤复仇!"王宓、清禹等人今日均见过君舆之能,心中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听到秦妙蕊这么说,两人四目对视,暗暗点头,便一齐拜倒,呼道:" 君舆师兄,我等恳请你执掌本门!" 清禹是王平真的座下首席弟子,众人见他如此,纷纷跪在君舆面前,叫道:" 恳请师兄掌门!" 瑄儿也拜下身去,哭道:" 君舆哥哥,给我爹报仇!"君舆闭上双眼,抿紧嘴唇,心中知道这一答应,便是将自己的性命与这些人都连在一起。从此之后,就要象一把大伞一样,庇护着这里所有的人。不但不能让人欺负他们,也不能让人瞧扁了他们。君舆原先只在乎云炫一个,现如今突然有这许多人都需要他的照料,他顿时感觉一副千斤重担,正向自己的肩上压来。
  君舆睁开了眼睛,目光缓缓扫过秦妙蕊、瑄儿、清禹、王宓等一干人,众人一双双泪眼也在无声的注视着他。他们或者是担心衣食生计,或是担心大仇难报,或是担心门派凋零,但没有几个人知道,此刻九成山正是风雨飘摇,黑云压城,刀兵隐现。掌门之位,实在是个烫手的山芋!稍有不慎,便是如王平真一般的杀身之祸。
  君舆目光投向远方黑漆漆的天际,半晌后才收回。他的眼眸已恢复了平静,只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挺起了胸膛,水一般清冷的声音说道:" 我答应了。大家请起,随我布置灵堂去罢。" 众人心中石头落地,悲伤涌上,山上再次响起一片哭泣之声。
  王平真生前自知修为有限,难以长生,故早早就买好了上好棺椁,连寿衣也备了好几套。故而装殓起来煞是方便,众人披麻戴孝,在大厅之上挂了白幔挽联,题了灵位以供叩拜。他们本身即是道士,便由清禹安排轮值,换着班给王平真做起法事来。
  薛灵芸见瑄儿悲伤,一刻不停的陪着她,呵护不已。瑄儿有她开解,固然要好受一些,但一颗情种,更是深深种在了薛灵芸身上。
  清禹等人恐敌人趁虚而入,便向君舆献上暂不发丧,以静制动之策。君舆沉吟片刻,说道:" 师叔已经去世,怎么能够因为畏惧敌人而不敢传出讣告呢?不必管那么多,遣人通知他身前的亲朋好友前来吊唁,送一送他吧!" 众弟子领命而去。
  从第二日起,便陆续有人上山来凭吊,九成山只推说王平真久有沉疴,恰逢大疫,因竭力救治灾民,病情忽然加重而暴亡。闻者无不唏嘘,感王翁之厚德,俱泫然而泪下。
  君舆见白天凭吊者众多,大半是达官贵人,或是附近门派的掌门,料想敌人若要滋事,也不会挑这个时候,他不欲与人罗嗦应酬,便独处静室,默默打坐调息。
  到了夜间,他便提剑守着灵堂,全神戒备。一晃数日过去,山上虽仍笼着悲戚之气,但一切井井有条,波澜不惊。
  这一日,君舆又在灵前守了一夜。他此次离开点苍山之后,内丹之术进步迅猛之极,连他自己也有些始料不及。虽然除了卿卿之后,未再御女,但他接连打通了无数滞涩关窍,功力日涨。君舆常常思忖,唐翩到底给自己吃了什么贵重丹药,以至有如此神效!
  想到唐翩,他嘴角边不禁挂了一丝微笑,探手入怀,手指轻轻触摸着那半幅断裙。就在此时,君舆神思中突然生出警兆,他霍然长身而起,眼睛紧紧盯着大门的方向。此刻正是清晨返晦之际,月暗星淡,一片魆黑。
  那大门无声无息打开,一个黑影走了进来。君舆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见他宽袍广袖,施施然如闲庭信步。
  君舆沉声道:" 来者何人?" 那人道:" 故友西去,特来相吊!" 君舆拦阻道:" 此刻天色尚早,未到宾客吊唁的时辰,请先生稍候。" 君舆站在烛火之处,那人倒将他看了个分明,见君舆如此说,那人叹道:" 迂腐之极!哀悼之情,发之于心,哪里又要讲什么时辰?" 君舆不知他是敌是友,一边戒备,一边答道:" 入乡易俗,客随主便,只怕要委屈先生一下。"那人长吁了一口气,仿佛有些落寞,说道:" 你就是方君舆?九成山的新掌门?你如此年轻,能执掌一门么?" 君舆道:" 临危受命,唯有鞠躬尽瘁而已!"那人道:" 那我且试试,你有何能耐受命!" 话音刚落,那人双手结诀,念动咒语,一个斗大金光方印赫然出现在半空,兜头向君舆打来。
  君舆吃了一惊,他站在灵堂之前,恐躲闪间惊扰了王平真灵牌,便运起法力,右手并指如戟,一点那金印,将它破去。那人见他如此轻易化解了西岭谭家的翻天印,咦了一声,说道:" 看来我小看你了。" 他踏前几步,跨进厅堂。
  烛光映照在那人脸上,只见他面貌清癯,轩眉斜长,双目晶莹,头发随意披散在脑后,凌乱不堪,唇边的小胡子却修葺得一丝不乱,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但修道之人大多驻颜有术,并不能从面貌上随意揣度别人的年龄。那人身上穿着一件细纱长衫,没有外束腰带,清风一吹,衣襟飞舞,仿佛要乘风归去一般。
  那人道:" 小心了!" 双掌一拍,顷刻间飞剑乱舞,正是天一门的御剑之术。
  未等君舆反应,那人大袖挥舞,但见西华派电芒如蛇,玄洞教幽炎胜火,雾隐庄迷雾飞花,二郎山劈天巨斩,一起攻向君舆。四种不同门派的道法被他举手间同时发出,令人目不暇接。
  君舆略退一步,拔出剑来,手臂伸的笔直,长剑由内而外划了一个完美半圆,剑锋过处,电蛇折腰、飞花散蕊,简洁明快的将那人繁复变幻的招数全部破了。
  那人想不到他比王平真还要厉害,赞道:" 不错,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 他刚说完,只听一声虎啸,身边凭空多出一只白毛巨虎,半透明的身躯有如一块糙冰,模模糊糊间可看到对面的景物。那虎利齿尖牙,光滑皮毛下不时可见肌肉的收缩颤动。
  那人说道:" 这回是神霄宫的白虎幻兽,看看你能支持多久!" 他手一指君舆,对那幻兽斥道:" 去!" 猛虎巨吼一声,跳踉而来。若是在一月之前,君舆恐怕还要勉力抵挡一阵,才能反击,但此刻他内丹初成,法力精深,一瞬间便望出那幻虎的要害在柔软肚腹之上。君舆脚踩七星,迎着虎跳抢上一步,矮下身子,将长剑竖起。
  那幻兽被君舆一剑刺入腹中,好像自己将肚皮凑到那剑刃之上似的,拉了长长一道大口,顿时虎啸动天,白光闪耀。夺目光芒中,白虎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人神色肃然,再不多话,便是一掌击出,直奔君舆胸口。君舆见他招数平平,却隐隐有逼自己对掌之意,他不想中了对手圈套,将剑尖一凝,对准那人掌心,蓄势不发。
  不料那人丝毫不避锋刃,翻手抓住长剑剑身。一股充沛灵力顺着长剑直窜到剑柄。君舆五指剧震,不由松开,长剑被他刹那间夺去。君舆心中惊骇,他既往所逢的对手,以南溪若最强。眼前此人之能,竟似不在南溪若之下。
  那人又是一掌轻飘飘击来,君舆掌指虚凝,凌空扣住了他的手腕。那人咦了一声,说道:" 元气锁?你怎么会这门法术?"他手腕一抖,挣脱君舆之锁,君舆弹足后退,双手不住虚扣,一道道元气锁套上那人身体。那人也不说话,闷声破去枷锁,直逼着君舆。君舆连锁了他十几下,都困不死他,掌形顿时一变,手指如按琴抚瑟般挑弹起来。
  那人看到君舆手势,不由一愣,身上衣衫已炸开数处,露出肌肤来。他诧道:" 勾剔指?有意思!你还会些什么道术,不妨全部施展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如抱太极般划动双掌,动作看似极慢,然而满眼间尽是幢幢掌影,将君舆勾剔指劲全数接了下来。
  君舆虽处于下风,却丝毫不慌,他长剑被夺,便右手捏住剑鞘,自肩斜划而下,斫向那人小腿,正是南溪若当初和他较量时使过的一剑。那人吓了一跳,见他剑招严谨,连这一招里上中下三道剑气,也丝毫不差的发了出来,不由更是惊奇:" 你怎么会这一招无思江由?"他握住君舆之剑,竟也还了一招南溪若的小三十六重天剑法。君舆识得正是第一剑" 太皇黄曾" ,便以第二招" 太明玉完" 抢攻。那人叫道:" 不错!" 闪过剑鞘一刺,以第三招" 清明何童" 反击。两人便似师徒过招一般,从第一界的剑法一直使到第三界的剑法。
  等到了" 渊通元洞" 那一招时,竟被那人抢了先,只见剑芒森森,巨大的剑刃漩涡顷刻而成,比起南溪若虽少了几分精纯圆熟,却多了一股肆意汪洋之气。
  君舆当初败于此招,又以这一招胜了慕瑾,对之研究甚透,早已想好了破解之法。
  此时见对手万千剑刃逼来,他一声清啸,觑得真切,倒转剑鞘闪电般迎了上去。
  只听嘡的一声脆响,长剑还鞘,漫天剑刃顷刻消失。那人不料君舆有此妙招,竟被他用剑鞘将长剑又夺了回去。
  那人一愕,随即释然,拍拍衣衫,微笑说道:" 好了,我的考试完了。你足以当此掌门之位。" 君舆知他是前辈高人,躬身施礼道:" 请问前辈尊号。" 那人微微一笑,徐徐吟道:" 千古蓬头跣足,一生服气餐霞,笑指桐柏山下,白云深处吾家。"君舆闻言,又是一礼,说道:" 弟子方君舆,见过桐柏山司马掌门!" 适才他们这一番比试,早已惊动诸人。司马青衿一年前上过九成山,故而九成山众人都识得他,见他考较掌门师兄,谁也不敢上前惊扰。此刻两人罢手,这才上来拜见,众弟子见君舆在司马青衿手下过招,居然也能支撑个不败之局,心中对君舆的佩服,不禁又多了几分。
  薛灵芸之前也在一旁观战,她更是牵挂君舆安危,此刻见君舆颇得司马青衿赏识,心中高兴之余也不禁暗暗骇然:君舆哥哥太厉害了,师傅只和他过了一次招,他就将师傅的剑法偷学了去,看他剑法上的修为,比起大师姐都要强些!
  司马青衿在王平真灵前焚香施礼,转身对君舆说道:" 方贤侄,将你的剑给我。" 君舆不知何意,恭恭敬敬递上剑去。司马青衿接过,说道:" 将山上弟子都召来吧,咱们这便赐剑。"原来正教之中,每次掌门人新任,必先经过" 赐剑" 之礼,一般由本派元老或者正教中德高望重的高人向新任掌门赐剑。这往往是一个门派中的重头大事,新掌门要斋戒沐浴三日,择良辰,上高台,大宴宾客,祝罢天地之后,再请赐剑之礼。因王平真去世,禹清等人便给司马青衿送去消息,告之门派之变,请他前来完礼。
  不一刻,众人云集,连秦妙蕊也一身白孝,远远站着观看。司马青衿站在人群之前,高声叫道:" 九成山方君舆!" 君舆一凛,答道:" 弟子在!" 司马青衿道:" 跪下接剑。" 君舆双膝跪到,司马青衿随手将剑放在他手中,说道:"好了,赐剑礼毕。方掌门,恭喜你执掌我江南九成山一脉,请起来吧。"君舆虽不喜繁文缛节,却也万万料不到司马青衿如此随意。司马青衿见他愕然,说道:" 仪式罢了,有则足矣。" 他转头向观礼的众弟子道:" 他做掌门,诸位愿意么?" 众人齐口答道:" 愿意!" 司马青衿点点头,又拍拍君舆的肩头,说道:" 随我来,我有些话要问你。"两人来到静室之内,司马青衿道:" 我有三个疑问,需要你为我详解。" 君舆拱手道:" 弟子知无不言!" 司马青衿道:" 第一个疑问,你师叔怎么死的?
  " 君舆想了一想,便从融州府瘟疫讲起,说到九宸丹陵府攻山,又说到昭遂平妖,再谈到赤丹子招揽,最后将巡夜弟子在花园中见到王平真喉咙中剑而亡,发出警报,自己立刻提剑搜山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
  司马青衿默默听完,沉吟片刻,说道:" 九宸丹陵府确有嫌疑,但应该不是那妖怪!那妖若是报复,九成山必然一片血雨腥风,只怕你也抵挡不住。" 君舆吃了一惊,问道:" 那妖如此厉害?" 司马青衿点头道:" 她是当年老四大妖将之一,唤作莫问。" 君舆心中一直有个疑团,便趁机问道:" 司马前辈,你既然早就看出她是妖怪,为何不去捉她呢?"司马青衿反问道:" 我为何要去捉她呢?是妖便要捉?这是谁定的规矩?我倒觉得有些妖比起人来,还要可爱些。" 自平妖之役之后,除妖务尽早已成为各大门派严加恪守的教条之一。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简直是莫大罪孽,若是从寻常正教弟子口中所出,轻则被革出门墙,重则有剜舌之祸。
  君舆一时怔住,问道:" 那当年的平妖之役,前辈莫非是不赞成的?" 司马青衿望了君舆一眼,说道:" 平妖之役,我亲自领着江南诸派浴血攻杀。彼时妖魔道太过猖獗,已将正教逼到绝境,不得不做鱼死网破之举。如今形势倒转,倒是正教在苦苦逼迫着妖魔道了。"君舆说道:" 前辈为何不愿将妖魔道完全铲除呢?若他们卷土重来,那我正教岂不危矣?生民岂不涂炭?" 司马青衿长笑一声,说道:" 若妖魔道重掌局势,正教则危矣,生民却不一定涂炭。你可知道,妖魔道历届魔君,都和昆仑蓟子一样,强调爱民。" 这些言论与君舆所闻大相径庭,但偏偏又是由司马青衿说出,君舆心中迷惘,不由问道:" 妖魔道爱民?"司马青衿冷笑道:" 话虽如此,自然也少不了横征暴敛之举。无论谁高高在上,终究离不开黎民劳作供奉。只不过大家都说爱民爱民,又有几人是真正将庶民生死放在心上的呢?且不去说妖魔道,就算你九成山,逢此大灾,却只有贪财自保,哪里又有半点为民之心?!" 他说到此处,目光锋锐,直逼君舆双瞳:"如今你执掌九成山,我的第二问就是,你这新晋掌门将如何应对融州府的瘟疫?"君舆迎着他的目光,并无退避之意,只淡淡道:" 弟子将竭全山之力,救治灾民。" 司马青衿望着他,忽然哈哈大笑。他笑了几声,眼光瞥见君舆身上的麻衣,便收敛面容,说道:" 好!你如果要扑灭瘟疫,我倒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说完心中默默祝祷:王道兄,恕我不敬,看到你这师侄,山人对你的仙逝只有完全节哀,大笑顺变了。
  见君舆称谢,司马青衿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 我还有第三个疑问,但却是私事,你可答可不答。" 君舆拱手道:" 请前辈发问。" 司马青衿沉吟了一下,问道:" 是她亲自传了你这套小三十六重天剑法么?" 君舆见他问的无头无脑,琢磨了一下,才说道:" 是南溪若前辈以这套剑法考较我,我依葫芦画瓢学来的。" 他见司马青衿还是意犹未尽,便将前情说了一遍。
  司马青衿听罢悠然不语,抬眼向空,默默静坐。君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敛声屏息,陪在一旁。
  司马青衿忽然喟然一笑,收回追思,转头对君舆道:" 你定是另有名师指点吧?你的元气锁、勾剔指,还有这最厉害的镜射之术,都不是你的师门能教会你的。" 君舆虽会这些道法,却不知道名称,不由问道:" 镜射之术?" 司马青衿道:" 正是!若无这镜射之术,你怎能一看别人的招法,就能立刻学会呢?不知道指点你的那位名师,是何方高人?"君舆致歉道:" 我曾立誓,关于此事,不能透露半分。" 司马青衿笑道:"那便不要说了。我只是想起了故人,随便问问罢了。" 司马青衿生性疏狂,毫无前辈尊长的架子,他对君舆青眼有加,与他相谈甚欢。当夜君舆应司马青衿之邀,也不再守夜,与他彻夜长谈,抵足而眠,听他议论各门各派,谈论道术武功,从中大得裨益。
  第二日,司马青衿与君舆欲要下山,清禹恐山上空虚,又出什么闪失,忧心忡忡。司马青衿道:" 无妨。你去找一匹长布来,提上' 司马青衿在此' 六个大字,挂在山门上,看谁敢乱来!" 君舆赞道:" 前辈气势如虹,令人心胸畅爽!"司马青衿笑道:" 你哪里知道,我年轻时,大家都管我叫司马狂徒,一言不合便拔剑决斗。如今年岁长了,这腔热血也凉了,只有恶名依然在外,不过也有好处,那便是至今没几个人敢真把老子惹急了。"两人进到昭遂城中,找到知府刘大人。原来司马青衿一路而来,详细探查,发现瘟疫肆虐的各村各镇之中,但凡铁匠火工,少有染疾。他推测烈火焚烧能消除病源,便建议刘大人以州府之名发令,让各地将死者火化,以生石灰掩埋病人排泄呕吐之物,以控制瘟疫流传。
  刘大人素闻司马青衿大名,知道他是江南正教的首领,见他肯出手帮助灭除瘟疫,喜出望外,满口应承,立刻着人去办。
  君舆和司马青衿在昭遂中重修医馆,九成山又拿出山上积蓄,按着凌雨嘉的验方购药烹煮,免费施济。君舆更是没日没夜的画符散发,一时间灾民如久旱逢雨,欢声雷动。司马青衿见君舆耗费灵力巨大,便又传了他一门心法,令他闲暇修炼。君舆一练之下,才发觉得了异宝,灵力在那心法引导之下,竟泊泊然愈加丰沛,再也不因制符而涸了。
  就在秦妙蕊心痛无比的看着大笔钱财打了水漂的同时,瘟疫渐渐被压制了下来,九成山在融州府声望之隆,更是达到了顶峰。昭遂杨家大公子和少奶奶生死下落不明,阖府忧伤不止,但终于慢慢的被人们遗忘在脑后了。
  司马青衿年轻时以天纵英才之名,闻达于江湖,他虽无镜射之术,但胸中所学颇杂,各门各派的道术武功,随手拈来,无一不精。君舆资质绝佳,司马青衿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欣喜之余恨不得倾囊而授,君舆得他指点,眼界大开,对道术的领悟更上层楼,修为愈发精进。两人半师半友,相处甚洽,不觉竟过了将近一个月。
  司马青衿见论道大会迫在眉睫,他想到尚有许多杂事需要处理,顿时感觉头大如斗,却也不得不向君舆告辞。君舆难以挽留,只好送别。
  临行时司马青衿道:" 我教你的心法,并非寻常道术,乃是我根据昆仑秘法自创的心血之作,因与你有缘,便传了给你。" 君舆感动,连忙拜谢。
  司马青衿道:" 这套心法唤作玄明鉴虚诀,之所以传给你,尚有另一层用意。
  你所修习的异门道法,乃从修内丹而至炼元婴,虽则威力巨大,但切忌走偏而堕入魔道。我这门心法,便能让你时时检查,以避免将元婴炼成了魔胎。你附耳过来,我再传你一些要紧的口诀。" 他在君舆耳边传授了法门,君舆倾心记忆,正要感谢。司马青衿大袖一摆,说道:" 论道大会咱们再聚。" 说罢竟头也不回,飘然而去。
  君舆目送他背影消失在山路之上,又静静伫立了一会,走回山上。沿途碰到众弟子向他行礼,他只是还礼,却一言不发。
  君舆径直走到王平真平时练气的静室,吩咐清禹替他把守外面院子的大门,不许任何人进来。清禹知道他要入定修炼,一口答应,他害怕自己势孤,便又叫了王宓等几人,一同守在院子外面,不敢去惊扰了君舆。
  那静室之内有一面大大的衣冠镜,君舆默默站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良久之后,他面沉如水,开口问道:" 你是谁?" 那镜子中的君舆口型开合,好似也在无声的问道:" 你是谁?"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8/25 06:14:03

第二十回
  静室中无人应答,一片寂静。君舆不再说话,盘膝坐在蒲团之上,运起玄明鉴虚诀,渐渐入定。他的听、视、嗅、味、触等感觉逐一迟钝,渐至寂灭。一缕神思被那法诀引导,遁入空明混沌之中。
  君舆仿佛身处一个黑魆魆的幽洞,洞穴不知道有多深。周围是不尽的晦暝蒙昧,无头无底,无前无后,连时间都好似停顿了。无尽的黑暗就像一个狰狞的巨兽,张着血盆大口,要将他一口吞噬。君舆五感尽失,但并不迷惘,他运起司马青衿所传的关键口诀,只将道心筑稳。
  不知过了多久,两侧耳畔飒飒生风,他忽然就能听到声音了,紧接着远处白光耀眼,目光望过去,竟是一个出口。
  君舆一提气,身子应念而动,便朝那洞口飞去。出口看似极近,但飞了良久也没飞到。
  起先瞧那洞口只有井口大小,他离得越近,那洞口就越来越大,尺寸由圆桌而至厅堂,由厅堂而至楼阁,等真正到了洞口时,才发现这洞口长宽都有数十丈,一座小山进出都绰绰有余。
  君舆向那洞口外一望,只见万里云天之下,一片泽国。他身子飞到半空之中,极目远眺,这才发现脚下原是一个大湖,湖面烟波飘渺,无边无际,一眼看上去有如汪洋。湖水清澈见底,远远的岸边依稀可见青山一线,山峦起伏。
  君舆见此奇景,为之一爽,忖道:" 这便是心湖么?" 他飞掠在那湖面之上,水气扑面,清新的味道直沁肺腑。君舆胸襟颇广,故心湖也随之博大。全速飞驰了一炷香时间,他才踏上岸边的土地。
  君舆适才掠过心湖时,碧空如洗,湖光潋滟,白云倒映其中,让人心旷神怡。
  然而脚才沾到地上的泥土,风景陡然一变,竟是一片荒草连天,霜色生寒,耳边风过疏林,其声幽怨,远处山月昏蒙,睹之神伤。他吃了一惊,暗道:这是什么地方?竟凄凉如斯,令人断肠?
  他在那草地上走了几步,突然冒出数个人声,或远或近在自己耳旁不断回响:" 云炫至今何在?""他生死如何?""师叔是被谁杀死的?""如何应付九宸丹陵府?"君舆吓了一跳,但立刻辨出是那正是自己的声音,顿时了然:原来这是我心中忧愁焦虑所在!他又走了几步,果然又是数件苦闷之事浮上心头。君舆心中烦忧,几乎不能举步,长叹一声,愁肠牵动之下,竟有了泪意。君舆素来心肠极坚,即使师傅师娘去世,他也只是略一垂泪,便过去安慰云炫。
  此刻见自己泫然欲泣,大异平常,君舆心中不由一悚,慌忙默运司马青衿传授的口诀,玄明鉴虚诀即刻发动起来。他头脑一清,忧思尽去,在那荒草间走动,虽然忡忡忧思不断袭来,但他自能洞若观火,不再受情绪所扰。
  他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一片树林,枝叶茂密,枝干参天。树与树之间如老蚕吐丝,似蜘蛛结网,密密麻麻的连着无数细细的银丝。
  君舆看着奇怪,伸手轻轻点向一根银丝,唐翩的笑脸立刻出现在他脑海之中,再去碰另一根,薛灵芸含羞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他心中顿时一暖,满腔都是柔得如白云一般的情意。
  君舆默道:难道这便是情丝么?他见要穿过树林,就必然要断开那阻拦的银丝,想了一想,拔出剑来,就要去斩那银丝。然而君舆才举起剑,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大痛,长剑拿捏不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君舆大惊,慌忙催动玄明鉴虚诀,然而心旌依然剧烈摇晃,胸中五味杂陈,波涛起伏,不能自已。
  君舆知道缘由,连忙收了斩断银丝的念头,这才在玄明鉴虚诀的导引之下,慢慢回复平静。他拾起长剑,暗暗点头:果然这情字一关,凡人终难堪破。他纵身而起,想从树顶上飞跃过去,可是他飞得越高,那树刷刷的长得也越高,始终不能逾越。
  君舆无奈之下,转念忖道:这是在我心里,不如以意念导引去处,何苦如此麻烦的寻找?他主意打定,闭上双目,用神思不断搜索着心中那个怪影的所在之处。
  片刻之后,君舆鼻中嗅到一股奇异的花香,香气浓馥,又带着些许腐甜。他睁开眼来,草原森林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正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
  那花姹紫嫣红,色彩斑斓,但皆为同属。花虽开了一片,粗看上去摇曳生姿,但凝神细查,便可见枝弱叶凋,连盛开的艳丽花朵都掩不住一股残败之气,就好象一个粗劣的园丁疏于培育,随意种植出来的一般。在那花枝遮盖之下,是无数乌黑秽物,微风吹来,更可见其下蠕蠕而动,不知何物。
  君舆暗暗心惊:此地看似绚丽,实则糜烂,我心中怎会有此一处地方?他又仔细去瞧那花,只见萼分五瓣,花瓣上同时具有四种不同颜色,就像是画画用的藤黄、朱膘等物打泼在上面一样。那颜色混夹,竟依稀构成的图案,恰如一张森森大笑的鬼脸,望之可怖!
  君舆心头电闪,大惊之下浑身震颤:天魔花!我心中怎么会有天魔花?!他无暇多想,运起从慕瑾那学来的欻火剑法,剑如火龙吐息,烈焰过处,天魔花灰飞烟灭,无数阴影在那熊熊火光中扭动身躯,吱吱惨叫。
  君舆还要挥剑,心中忽然奔腾起热切的欲望来,功名利禄美人江山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中划过。
  他知道是天魔花在诱惑自己,但比起那斩不断的情丝来,君舆却能压制住欲望。他一边咬牙摧毁天魔花,一边想道:" 我平日间并没有这么强烈的欲望,难道这天魔花能将人心中的欲念放大么?"他数十道欻火剑发出,天魔花被荡去一大片,地上豁然出现一个人形大小的残蛹。君舆近前观看,只见那蛹壳坚硬,厚约一指,顶上破开,碎壳洒落于地,蛹内粘液早已干涸,如浆干的米糊一般挂附在壳内。其内之物破蛹而出,显然已有了不短时间。
  君舆连见异象,心中迷茫,禁不住将手扶在那残蛹之上,摸了一摸。然而手掌才接触那残蛹,他脑海中就象有一只大手,飞速拉开一块巨大帷幕,露出之前许多被遮蔽的事情来。君舆惊心动魄之下,双目圆睁,浑身冰冷,额上汗水涔涔,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
  他猛地立起身子,大喝道:" 袁夜来!给我出来!" 一个黑影墨一般慢慢在花丛上凝聚,团成人形,叹道:" 我以为只要躲着你,不让你碰到,你便不会发觉。想不到你触到蛹壳,也能将我洞悉。" 袁夜来形体渐渐转为清晰,望着君舆嘿嘿阴笑。他身高与君舆一致,年龄相仿,只是肌肉羸弱,双颊瘦削,脸色苍白。
  君舆一句话也不说,挥剑便斩。袁夜来一边躲闪,一边说道:" 你杀我做什么?岂不知我就是你?" 君舆怒道:" 休得胡说!" 他这一个月来,得到司马青衿的悉心指教,功力修为都大有进展,然而袁夜来与他共体,己进即是彼进,是故两人奇招迭出,你攻我退,竟是难分难解。
  打了一会,袁夜来停手道:" 不打了!你杀不了我!" 说完站定身形,不避不闪。君舆一剑将他挥成两段,袁夜来桀桀一笑,两段身子截面间黑雾萦绕,不一刻便又长在一起,丝毫无损。他说道:" 我是你的欲望所化,你岂能将欲望灭绝?人若无欲,便是行尸走肉。就算大罗金仙,哪个敢说心中无欲?何必作此无用之功?"君舆大怒,长剑纵横划出,袁夜来依然不躲,任由君舆将自己斩得七零八落,再施施然长回原形。君舆停剑不发,沉声道:" 你从何而来?" 袁夜来道:" 你我心念已通,你非要问一遍才心安么?看到这满地的天魔花,聪明的就该知道了。
  谁叫你要用寒冰符挡一下呢?弄的花籽孱弱,不能完全转化。从今之后咱们两人一体双生,竟是谁也离不开谁了!"君舆攥紧拳头,袁夜来所作所为在他心中不断闪过,他几乎将牙都咬碎了。
  袁夜来道:" 其实这样也不错。你放不下面子去采补女人,我去帮你采;你看谁不顺眼,我就帮你打他;谁挡了你的道,我就帮你铲除。"他见君舆不说话,便拍了拍衣服,找了块大石坐下,笑道:" 话说刚开始时,我还不太知道你的心意,见你喜欢那薛姑娘,就去帮你采了她,没想到你见到她难过,心中也难过。我这才知道原来是太着急了些。后来看你们那眉来眼去的调调儿,老子心里也痒痒的舒坦,哈哈!"袁夜来平时小心翼翼的潜伏,看着与君舆共有的身体越来越强,心中独自狂喜,此刻与君舆终于心念相通,便将他当成无话不说的同伴,再也抑制不住兴奋,口若悬河一般说道:" 不过那臭师叔,咱们就不要再留恋了,此人碍手碍脚,杀了最干脆。你瞧,占了这九成山,岂不妙哉?大丈夫若没有立锥之地,将来如何成大事?他那老婆,更是美得紧!我先遣了那个子骞过来探路,没想到他竟给我勾上了这么一位。"袁夜来回想秦妙蕊床上的风流,垂涎欲滴,笑道:" 你别看她平时冷若冰霜,床上那个火热风流劲头……哈哈,真是难以形容,好在你能知道我的感受!下次我把她上得神魂颠倒的时候,让你变过来,也亲口尝尝味道如何?"他正说得高兴,突然感到身上越来越重,再看君舆,只见他双手捏诀,紧闭双目,口中默念着什么。袁夜来额上青筋隆起,叫道:" 玄明鉴虚诀?我也会!
  " 他捏了法决,念动司马青衿所传的咒语,便要反制君舆。然而他一念之下,即刻知道不妙。
  原来司马青衿在正教之中行止最为放诞不羁,行事有时几近于邪。他虽是不拘形迹,但也担心过犹不及,误了道心,便创了这套立正本心,祛除杂念的玄明鉴虚诀来。袁夜来虽然渐渐壮大,但终究不是君舆的本心,故而一念玄明鉴虚诀,反而将自己大大削弱。
  他心中却感应到君舆封印的念头,大叫不好,就要遁走。然而却被君舆牢牢锁住,难以脱身。袁夜来双臂一张,十指箕开,天魔花上涌出团团黑气,被他迅速吸进掌心。君舆身上白光闪耀,凌空下击,袁夜来背后黑雾萦绕,大吼一声,迎了上去。
  清禹等人牢牢守着静室院子大门,约两个时辰之后。静室的门打开了,君舆走了出来,他脸色有些苍白,似乎说不出的疲倦,说道:" 辛苦各位了,请回去休息吧。" 清禹等遵命散去,君舆独自在庭院内穿行。此时王平真已经出殡,众人或有余悲,但脸上已经可以见到笑容。君舆也不说话,与众人擦身而过,他走到王平真灵位之前,双膝跪倒,久久不起。
  晚饭时分,有人来请君舆,君舆只是摆手不答。众人见他悲戚,只道他思念师叔,也不敢上去劝他,便静悄悄将他一个人留在灵堂之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亮已经挂上屋檐,君舆还在跪着。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他的身后传来,有人走到他的身后。
  君舆鼻中闻到了暗暗浮动的女子体香,紧接着肩上一暖,一只如脂凝成的纤手放在他肩上,薛灵芸柔声道:" 君舆哥哥,逝者已矣,生者需得珍重。"君舆回过头,只见薛灵芸正凝视着自己,她秀眉轻蹙,星辰一般的双眸中,流露着深深的关切之情。君舆望着她娇艳的容颜,心底生出一声叹息,似乎坚定了某种信念,突然反手握住了薛灵芸的手。
  薛灵芸虽然对君舆倾心,但极少与他有肌肤之亲,此刻自己的手被君舆温暖的大手握在掌心。她心中不由又羞又慌,无论是抽手还是不抽手,都觉得不妥。
  犹豫中见君舆站了起来,她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他。
  君舆将薛灵芸的手慢慢放在自己脸上,用颜面轻轻摩挲她温腻的柔荑。薛灵芸从未见过君舆对自己如此亲昵,直如情侣一般,虽然心怦怦直跳,但自有一股柔情蜜意涌上心头。她咬着红润的嘴唇,满脸通红的抬起头,望向君舆。
  君舆双目凝视着她盈盈的眼波,轻声道:" 灵芸,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薛灵芸樱唇轻绽,气息如兰,浅笑道:" 什么事?君舆哥哥。" 君舆吸了一口气,说道:" 我想向你求婚。" 薛灵芸身子一抖,不自禁抽回了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睁大了一双杏眼,呆呆的望着君舆,只见他面容诚挚,不似说笑。薛灵芸跟着君舆这些日子,对他的爱意愈来愈深。她知道唐翩也对君舆情有独钟,亦曾有过姊妹二人同侍一夫的幻想,但她每每忆起自己失贞之祸,便不由自惭形秽,不敢奢望与表妹共爱,只求能多与这人待上一段时间,将来有段甜蜜回忆就好。
  此刻君舆求婚,薛灵芸毫无准备,方寸大乱,见君舆凝视着自己,更是勾起心事如麻。她颤抖着嘴唇,欲言又止,终于明波一黯,垂下眼帘,扭头跑走了。
  薛灵芸一口气跑到山顶松冈上,只见眼前便是断崖,再也无路可去,她双脚一软,伏在崖边一块光滑冰凉的大青石上。此刻迷云中冷月凄淡,松林里风声透体,最是惹动愁思。薛灵芸再也抑制不住,幽幽痛哭起来。
  她边哭边想,边想边哭。断断停停也不知过了多久,心中终于拿定了主意,便擦干泪水,起身要去找君舆。然而她才转过身来,只见离她不远处,默默的站着一个人,正是君舆。
  君舆见夜风吹拂之下,薛灵芸秀发飞扬,衣服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更显身姿若仙。她哭得眼睛都红肿了,但月光照拂在她的容颜上,将她的脸蛋映得如白玉一般光滑,虽然犹见泪痕,依然难掩其美。
  薛灵芸望着君舆,眼眸中俱是深情:" 君舆哥哥,我们相识的时间不长,可知道君舆哥哥喜欢我,灵芸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她虽然在微笑,但眼眸中又有了泪光。薛灵芸拭了拭眼角,笑道:" 高兴了也流眼泪,我真是太不中用。君舆哥哥,你既然喜欢我,有件事情就不能瞒你。
  你也知道,慕瑾当初和我好得难分难解,可他……终究也不能接受……" 薛灵芸还要说话,君舆已经走近了她的身边,轻声道:" 灵芸,不必说了,我都知道。"薛灵芸微微诧异,随即便想,或许是唐翩告诉他的,或许以他的才智,早就看出端倪。她无暇去细究这些旁枝末节,看着君舆道:" 君舆哥哥,你不在意么?
  " 君舆望着她婆娑的泪眼,心中大痛,说道:" 我只有更疼你、爱你,将来无论碰到什么难事,我都挡在你的面前,不许别人欺负你。"君舆突然求婚,薛灵芸终究不解,本想告诉他自己已非完璧,但他居然早就知道。她迷惑间,脑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薛灵芸只觉喉头发梗,脸色涨得通红,身子都颤了起来。君舆道:" 灵芸,你怎么了?" 薛灵芸望着他,声音发抖:"那你告诉我,是不是正是因为这件事情,你才如此仓促的向我求婚?"君舆愣了愣,无言以对,便又向她踏了一步。薛灵芸见他难以说明缘由,心中冰凉,一边摇头,一边倒退:" 你是在可怜我么?" 君舆见她身后就是万仞悬崖,大惊道:" 灵芸站住!小心脚下!"薛灵芸恍若不闻,脸上是凄然的笑容:" 君舆哥哥,我不要你可怜!我一辈子不嫁人都可以,就是不需要别人来怜悯我!" 君舆见她已退到崖边,稍有不慎就会摔落下去,心中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飞身抢上。薛灵芸此刻伤心欲绝,只想从他身边逃开,谁知才退了两步,便一脚踏空,她惊惶中来不及提运灵力,身子直坠下悬崖。
  薛灵芸还在惊呼,君舆已如电而至,半空中一把将薛灵芸搂在怀中,消去她坠落之势,抱着她缓缓飞起。
  薛灵芸骤然坠崖,吃了惊吓,花容失色间手脚都麻了,一时也说不出话,只伏在君舆怀中细细娇喘。
  她从来没有与君舆这般亲近,此刻趴在他宽广的胸膛上,闻到他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不禁又是一阵眩晕。她正竭力镇定心神,耳朵却听到君舆心跳怦怦不停,急骤如鼓,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轻。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钻了出来:原来他是如此在意我的安危。君舆将她打横抱着,缓缓的飘在半空之中,月光洒在他的头上,肩上,正如那夜他吹箫抚慰自己一般。薛灵芸柔情涌上,忽然间觉得身旁这人,说不出的温柔体贴,她的手臂不由自主的环在他脖子之上。
  君舆望着她,轻声道:" 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你了。只是我当时并不明白对你的爱意,你又和慕瑾在一起……" 他心中忽然痛起来,便吸了一口气,说道:" 今天我终于弄清了自己的心意,之所以便向你求婚,并不是因为可怜你,而是真心喜爱你,你别多想。"薛灵芸见君舆吐露心曲,一颗心恰如掉入蜜糖之中,甜的发软。她抓住了君舆的衣襟,嗔道:" 那……那也没有你这样孟浪的!这种大事,你如此随意就来问,别人答应你也不是,拒绝你也不是,岂不是在为难人?" 君舆道:" 倘若你不肯答应,将我回绝也就是了,有什么为难的?再说,也不需要跳崖呀?"薛灵芸心道:你以为回绝便容易么?她怕越说越夹缠不清,便强词夺理道:" 跳崖也是你逼的!" 君舆苦笑道:" 我哪里有?" 薛灵芸不答,她被君舆抱在怀中,浑身发软,忽然脸红起来,两只脚在空中一边上下虚踢,一边羞道:" 快将我放下来,这般抱着,别人看到,你哪里还有一点掌门人的样子?"君舆抱着她,在她耳畔说道:" 咱们飞得高些,他们便瞧不着了。" 他说完,便如一发冲天火箭,向那苍茫夜空中直窜上去。
  薛灵芸耳边风声急骤,衣衫猎猎作响,眼见穿过了重重云雾,连忙叫道:"你要带我飞到月亮上去么?" 君舆止住身形,说道:" 好了,你看这地方好不好?
  "薛灵芸从君舆怀中探出头来,只见一弯勾月挂在天穹之上,比起在地上看时,大了许多,夜空之上,缀满了熠熠生辉的星斗,一条璀璨绚丽的银河横亘天幕,壮观无比。月辉星光照耀在她脚下的云层之上,渲出淡淡的青紫之色。
  薛灵芸看得出了神,赞道:" 我飞不了这么高,想不到这里这么美。不知一直飞到那广瀚之上,又是何等的仙境!" 君舆道:" 我也只能再飞得比这高一些。
  再往上就愈发冷了,连喘气都有些艰难。"薛灵芸道:" 这里就好了。很安静,只有风的声音。" 她将头靠在君舆胸上,呢喃道:" 有些冷,烦你再抱紧些。" 君舆运起法力,身子顿时如暖炉一般,为她驱赶寒意,问道:" 还冷么?"薛灵芸抱紧了君舆,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泪水奔涌而出。君舆用脸磨蹭着她的头顶,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任她在自己怀中啜泣。
  薛灵芸很快便止住了泪水,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住,把你衣衫都打湿了。"君舆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珠,说道:" 以后若还要哭的话,便再来打湿我的衣衫。" 他怀中的少女默默不语,忽然间她扭动身子,雪藕一般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芳香馥郁的樱唇火热的贴在他唇上。君舆一怔,随即含住了薛灵芸微微吐出的柔舌,舌尖绕着她的舌尖打转。两人津液暗度,唇舌纠缠,俱醉倒在星光下的一吻中。
  半晌之后,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薛灵芸仰着娇艳的面庞,双眸如繁星闪烁,柔声道:" 君舆哥哥,我好开心。" 君舆不再说话,又轻轻吻上她的嘴唇,薛灵芸面颊如火,与君舆深情长吻。两人相拥相依,停在那碧霄之上,指点星斗,俯瞰山川,耳鬓厮磨间自然少不了互诉衷肠。这一番两情相悦,柔情蜜意,只觉得皎月妩媚,白云含情,连满天的星星都在一闪一闪的欢笑。
  风渐渐大了起来,君舆担心薛灵芸着凉,便抱着她的身子,一同回转。薛灵芸因怕瑄儿纠缠,已另择了厢房起居,不再与她同榻。君舆将她送回房中,两人点起蜡烛,又在一起私语。
  薛灵芸见夜已经深了,君舆还没有走的意思,心中不由怔忪。正在七上八下时,忽见君舆站了起来,说道:" 很晚了,你早些歇息。咱们明天再谈。"薛灵芸见他如此说,暗暗吁了一口气,心中石头落地,见君舆走向房门,又有些不舍,脱口叫道:" 君舆哥哥!" 君舆回头,薛灵芸扑在他怀中,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君舆笑道:" 怎么了?" 薛灵芸光滑的脸摩擦着他的胸膛,并不说话。君舆将手放在她的纤腰之上,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忽然想到她身体的娇柔,竟有些不能自抑。
  他正要去亲吻薛灵芸的耳朵,却见她突然放手,后退两步。薛灵芸竭力平静了一下后,眼波盈盈的望过来,含笑说道:" 你也早些歇息。" 君舆一怔,也不纠缠,笑了一笑,转身出门而去。薛灵芸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心中想起君舆临走的笑容,禁不住抿嘴浅笑,忽然间便满脸飞红,耳根发烫起来。
  君舆辞别薛灵芸时已是亥时初刻,他全无睡意,心中亦是甜丝丝的回味不已。
  君舆信步在庭院中走着,忽然发现前面庭院陌生,是平时未曾履足之处。他略一打量,又觉得自己好像来过此地,心中正在狐疑,便听到一个女子声音说道:"掌门人何故深夜至此?"君舆回头,见那人一身缟素,倚着院中桃树,拿着一樽酒,正在独酌。他站定脚跟,出了一会神,嘴角边突然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这才说道:" 夜来无事,随处闲逛,不想打扰了婶娘。" 那女子正是秦妙蕊,听他如此说,便道:" 说哪里话?这山上的产业人丁都归掌门所有,掌门人想怎么花便怎么花,想怎么逛就怎么逛,只怕是奴家打扰了掌门人赏月的兴致。"君舆踱了过去,说道:" 婶娘,我拿山上的钱财去赈济灾民,你是不是还在为这件事而含怨?" 秦妙蕊看也不看他,浅浅呷了一口酒,说道:" 奴家心痛就有,含怨却不敢!你救济灾民也是积德。那人便不如你,他太重钱财,不修功德,才落得早早死了。"她一扬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过头来,说道:" 独酌不如共饮。掌门人既然来了,可要尝一尝这葡萄美酒么?" 君舆在她跟前的石凳上坐下,说道:" 那便叨扰婶娘一杯酒来吃。" 秦妙蕊背倚着桃树,她已经喝了不少酒,酒意化作热气上逼,她脱了大衣,连孝服的前襟都松松的拉开,隐约露出那软腴的乳沟来。
  她鹅蛋脸型,第一眼看到,便让人觉得是个丰韵少妇,但若仔细打量,便可见这妇人其实凹凸有致,该收的地方收的恰到好处。那一条白绢系着的纤细腰肢,就算和瑄儿这种苗条少女相比,也不显得粗赘。但自腰之下,裙裈突然被密实的臀肉撑满,薄薄白布勾勒着丰隆的曲线。
  她似乎有意将裙子裁得贴身无比,布料与肌肤敷贴之密,足让那肥圆如满月的雪臀纤毫毕现。虽丝毫不露,但更比完全赤裸更加勾人心魄。秦妙蕊双腿交错摆动间,君舆甚至可以看出她大腿丰腴浑圆的轮廓。
  这妇人仗着酒意,斜眄着君舆,醉眼酡颜间吃吃笑道:" 掌门人也好这杯中之物?" 君舆道:" 婶娘,请直呼君舆之名,不必叫我掌门人。" 秦妙蕊往杯中倒着酒,说道:" 那你也叫我妙蕊好了,婶娘端的把人叫老了,说不定我还比你小呢!"君舆见她虽作新寡妇人打扮,但年龄确实不大,最多与自己同龄。她脸蛋上薄施脂粉,眉毛虽画得比薛灵芸更加窈窕多情,但容颜娇嫩,一样的吹弹得破,却不知道她身上那一股薛灵芸所没有的成熟风韵,从何而来。
  君舆又看了几眼,心中了然:" 是了!她的美正在于臀尻之间,虽是少艾,丰润却不逊于徐娘,故而天生带一段风流媚态,诱人垂涎。"秦妙蕊眼波流转间,已将酒杯斟满。她先将酒饮了一小口,仿佛醒悟过来似的,连忙停杯,因嘴闭得急了,一道红酒汁液从唇角倾出,顺着她小巧的下巴,蜿蜒滑到她光洁的颈项上,又慢慢滚向她深陷的乳沟。秦妙蕊手指伸出,揩着了那滴酒,却不忙拭去。她春葱一般的手指轻轻打着圈儿,在那雪白膏腻的乳丘上,将那红滴缓缓磨成闪亮的一片水光。
  秦妙蕊似叹似嗟的嘤咛了一声,说道:" 哎呀!说话忘事,差点就喝了你的这杯酒呢。" 她袅袅娜娜的俯下身子,兰指捏着那酒杯,递到君舆面前,说道:" 那奴家往后便叫你君舆了……君舆,你不嫌弃用妙蕊的酒杯吧?"君舆望着她微微一笑,伸手接过那杯子,那杯以一整块上等白玉雕就,晶莹剔透,杯中酒做琥珀深红,清香扑鼻。朝着君舆这一边的杯沿上,却分明印着半枚鲜红唇印,正是秦妙蕊香口所遗的残脂。
  君舆并不以杯就口,他嘬起嘴唇,凌空一吸,那美酒如一条细小水龙般从杯中腾起,顷刻间便被他吸进口中。君舆在口中略一品味,便一口咽下,笑道:"好酒!" 顺手将被子递还给秦妙蕊。
  秦妙蕊笑吟吟接过杯子,说道:" 你这个喝酒的法子,还真是少见!" 君舆道:" 见笑了。免得我的唾液沾到了你这么名贵的杯子。" 秦妙蕊粉舌伸出,轻轻舔着杯缘,呖声说道:" 酒里有我的唾液,你都不嫌弃喝,妙蕊又哪里会怕你的唾液呢?"她站起身来,回身朝房间走去,声音极软的飘了过来:" 夜深了,外面凉,我要回屋去了。你若还要喝酒,便到我房里来吧。" 她缓缓走着,肥美的圆臀左右摇晃,簌簌抖动不已。然而身后君舆却毫无声息。秦妙蕊又走了两步,手扶着门框,忍不住回头偷觑了一眼,背后空空荡荡,已不见了君舆身影。
  秦妙蕊咬着嘴唇,进了屋子,反手将门关上。黑暗中一个身影窜了出来,猛地将她拉进怀里,秦妙蕊吓了一跳,这才认出是袁夜来,便恨声骂道:" 死人!
  " 袁夜来脸俯在她面上,早将她嘴唇黏住,舌头撬开她牙关,就往她嘴里钻。秦妙蕊嗯嗯有声,牙齿作势在他舌上就咬,袁夜来吃了一惊,连忙分开,手却在她的肥臀之上掐了一把,骂道:" 小娼妇!你真狠呀!"秦妙蕊舌头伸出,在自己唇上来回舔动,媚笑道:" 知道奴家狠,你还敢不敢来呀?" 袁夜来被她一诱,登时拿捏不住,桀桀笑道:" 姊姊如此尤物,便浪死在你身上也甘心!" 他又扑到秦妙蕊身上,含住了她的粉舌,秦妙蕊酒助情欲,早就浑身火热。一条香舌如热锅里的泥鳅一般在袁夜来口中抵命搅动,一双手拉开他的衣襟,在他羸弱的胸膛上四处乱摸。
  袁夜来被秦妙蕊也摸得兴奋起来,手抓在她饱满的臀瓣之上,不住掐捏。秦妙蕊蝎手蝎脚的解了他的腰带,将他裤子望膝盖上一褪,柔荑便抄上了那根沉甸甸肉棒,爱不释手的玩弄起来。袁夜来被她摸的舒爽,便也毫不客气的去扯她的裙裈. 他肉棒硬梆梆翘起,龟首及脐。
  秦妙蕊弯下腰,樱口裹住了那龟头,漉漉的吞吃起来。袁夜来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见她螓首摆动,自己龟头被一个温热的柔腔包裹着,不断的被含吐啜吸,肉茎沾满津液,在那两片红唇的摩擦套弄间,发出滋滋的淫靡声音。
  袁夜来咬着牙呻吟道:" 小娼妇,你这么爱吃呀!" 秦妙蕊吐出那湿淋淋的龟头,舌头边在马眼周围打转,边含糊说道:" 谁叫它这么大,奴奴爱死了!"袁夜来骂道:" 那你还去惹刚才那个小白脸?他若进来了,还有我的份么?"秦妙蕊又美美的给他长舔了一下,才说道:" 我本来是想戏耍他的,他真要毛手毛脚,老娘就趁机给他一个大耳光子,骂得他狗血淋头。" 袁夜来说道:"再舔!边含边舔,最好从那春囊底下开始。" 秦妙蕊手拍了他腿一下,嗔道:"死人,腿分开些,不然怎么舔你底下?"袁夜来道:" 你为何恨他?" 他边说边张开双腿,几乎扎成个马步,秦妙蕊跪在地上,她裙子已被袁夜来拉松,这一跪间,裙裈脱落,露出白嫩嫩的肥腴圆尻来。
  秦妙蕊雌犬一般趴在他胯间,仰起粉面,说道:" 奴奴原指望他守住家业,却不料是个败家的。"袁夜来见她纤腰下两团雪球一般隆起的肥臀,便弯腰去摸,秦妙蕊嗔道:"你屁股撅那么高,奴奴舔不到了。" 话音未落,她股间娇嫩的蜜蚌上已被袁夜来满满摸了一把,她一声浪吟,气喘吁吁,摇晃着丰臀娇道:" 你是要想摸奴奴,还是要奴奴舔你呀?"袁夜来摸得满手滑腻,啐道:" 小娼妇,你明明被他挑得湿成这个样子,还说什么要戏耍别人?" 秦妙蕊撒娇道:" 奴奴分明是见到你这死人才湿的。快把身子端直了,不然舔不到!"袁夜来直腰沉臀,只觉秦妙蕊光滑粉嫩的脸蛋在自己腿间不断挨擦,须臾,后庭一凉,一条柔嫩的小舌早已顶在其上,正蠕蠕而动。袁夜来牙缝里倒吸凉气,忘形之下禁不住叹道:" 姊姊!你柔舌如此之妙,正如春风之度玉门……"他正要摇头晃脑,忽觉那舌头一滞,立刻醒悟她不喜欢这般咬文嚼字,便粗着声音骂道:" 小娼妇,你把老子屁眼舔得好爽!" 秦妙蕊吃他一骂,果然满心欢喜,舌头愈发刁钻,将化作袁夜来的子骞舔得通体毛孔都舒泰了。
  秦妙蕊粉舌在他后庭上转了几转,游移到那春囊之上,她嘬起嘴唇,将卵蛋含进嘴中咂吸。子骞却不爱这般,便喝道:" 娘的!弄得老子蛋疼!快到前边啜着鸡巴去。"秦妙蕊吐出他的睾丸,娇柔柔道:" 哥哥好威风,奴奴爱死哥哥了。" 她扶住子骞的双腿,张口又将他翘立的肉棒含进嘴中,卖力的套弄。子骞见她一身白孝,头上还簪着白花,却如此淫靡跪在自己胯下,妖媚的吹箫,他不禁血脉贲张,暗道:假如此刻是在灵堂之上,这美人一边含悲带戚,一边还吃着棒儿,岂不更妙。
  他这一想象,阳物登时怒翘如龙,涨满了樱口,吞吐间快感更胜。他忍不住耸动臀部,快速进出起来。秦妙蕊却一下吐出那根勃长肉棒,叫道:" 哥哥好粗!
  奴奴要你插,奴奴想你插进来。"子骞也正在急迫间,便也胡乱叫道:" 我要从后面,快些转过来。" 秦妙蕊裸着白生生两条嫩腿,便要脱衣服,子骞忙道:" 别脱,穿着这衣服来弄!" 秦妙蕊乜斜醉眼,马趴在床上,她上身孝服齐整,衣襟下摆间拱出雪雪肥臀,轻轻摇晃,娇声颤道:" 哥哥快来,奴奴水都流到膝盖上了。"子骞捧住她圆球般的雪臀一分,果见小巧的菊门之下,妇人嫩阴粉嫩蠕动,如蛤嘴吐涎,水亮亮的将那乌黑油亮的柔毛都粘在腿心之上。
  子骞看得怒龙直跳,将那裂枣般的龟头顶上,手扶着秦妙蕊的肥臀,吸着凉气,将铁硬的肉棒徐徐顶入。秦妙蕊水润油滑间,被那粗隆龟楞挤开层层粘褶,她早耐不住,肥臀往后狠狠一努,在子骞腹上啪的撞得作响。子骞肉棒本来还在贪那寸进的美味,猛的被嫩肉夹挤着顶到花心之上,那酥麻滋味顿时逼入骨髓。
  他还没回味,秦妙蕊已叫了起来:" 哥哥,你快撞进来,用力撞死奴奴!快一些!" 她一边叫,一边扭动蛇一般的腰肢,雪臀早在子骞小腹上啪啪击得如乱石落水。子骞见她圆如满月的雪臀上肉浪簌簌,也不由兴动,挺着长枪,口中骂道:" 小娼妇,老子顶死你,老子顶死你这新寡的小淫妇!"秦妙蕊被他怒龙长贯,虽仍嫌他有些斯文,却依然被那火热的肉棒捅得香舌吐出。她回过头,咬着一缕青丝,眼波中如幽似怨,浪道:" 你这个……狠心的,敢欺负我……小寡妇……来呀!奴奴夹死你,夹死你!" 她一边说,柔膣内果然一边收缩起来。子骞知道这妇人极容易丢身子,便憋了一口气,狠狠的捅了她数十下,秦妙蕊肥臀浑圆,顶撞上去只将人美得魂飞魄散。
  秦妙蕊呀呀叫着,她春潮已至,手足酸软,再也撑不住,扑到在床上。子骞紧紧压着她的身子,小腹被她翘臀紧贴着高高顶起,肉棒却被包裹得愈发紧密,好在秦妙蕊股间油润之极。子骞顶着她棉花团一般的嫩臀,更加发飙一般用力抽添。
  秦妙蕊抖动圆臀,早已泄了一次身子,她轻轻推着子骞,软语央道:" 哥哥歇一会。"子骞着了她好几次道,再不肯上当,骂道:" 歇个屁!你又想咬我了是不是?
  " 秦妙蕊伸出舌头,吃吃笑着,反手摸着子骞肩头,媚道:" 我轻轻儿咬上一口好不好?" 子骞将她大力翻了过来,趴到她身上,大力挺入,抽送起来。
  秦妙蕊美得哼哼着,将两条玉腿蜷起,迎奉着他。子骞一边拉开她衣襟,扯脱亵衣,一边喘道:" 老子这般用力,你还不爽么?怎么还要咬我?" 他虽大力冲撞,却依然有着章法,肉棒扭摆着进出,将秦妙蕊嫩肉摇荡得颤缩不已。秦妙蕊浪吟不绝,叫道:" 奴奴被哥哥插的好爽,若是咬上一口,就更爽了!"子骞早将她雪白的乳峰给剥了出来,叫道:" 那老子先咬你!" 他将颜面埋到秦妙蕊的溜圆乳瓜上,咬了一口。秦妙蕊禁不住雪雪呼痛,丰臀愈发急骤的抬动,笑道:" 哥哥咬得好,只是别那么用力,略轻些。"子骞道:" 只准我咬你,不许你咬我,知道了么?" 秦妙蕊舌头舔着他的耳朵,媚道:" 知道了!" 她舌尖突然蛇一般钻入他的耳内。子骞被她燎得怒棒坚硬如钢,狠狠犁入她那烂如春泥般的膣道内。
  秦妙蕊一声娇呼:" 好热!奴家要被你熔化了!用力顶呀!" 子骞兴动如狂,疯癫一般杵杵到底,撞在秦妙蕊花心之上。这秦妙蕊人如其名,花心子也有奇趣,龟头每每顶上,那花心便如鱼嘴一般嘬着马眼,生出一股令人牙酸的吸力。
  子骞本来想缓一缓欲射的精意,但秦妙蕊却如妖精一般缠上来,她动得疯狂,长发早已打散,铺在身下,雪白的身子在松垮垮的孝服间妖冶扭动,藕臂玉腿紧紧缠着子骞,不断浪叫:" 再快些!花心子被顶的好美,奴奴还要你顶!"她酒在腹中,催动情欲,此刻又是一次春潮带雨,来势正急,当真是酡颜星眸,红唇流火,说不出的妖媚动人。
  子骞望着她那一对白缟间晃动的膏乳,紧盯着那如红影般划动的乳尖,只觉阳物被妇人柔嫩火热的蜜肉紧紧裹着,那花心一下下吸吮着自己酸酸的马眼。他抱紧秦妙蕊肥嫩的白臀,如陷阵的将军一般猛烈冲杀起来。
  秦妙蕊被他顶上云端,浪叫不绝,突然一口咬在他肩上。子骞浑若不觉,也大叫一声,龟头顶在那花心之上,阵阵抽搐,射出雪白的精水来。
  两人汗下如雨,私处契合着研磨不停。半刻之后,子骞依然大声呻吟,秦妙蕊丢得心满意足,见子骞还在回味,娇羞问道:" 好哥哥,奴奴让你这么舒服吗?
  " 子骞含泪道:" 你他娘的下回咬得轻些!"秦妙蕊望向子骞肩头,果见那里血肉模糊,确实被咬得狠了,她樱唇吻上,柔舌轻轻舔着,微微抱歉道:" 哥哥,奴奴咬你的时候,你那活儿在奴奴阴内便勃得更硬,简直将人美死了!"子骞叹了一口气,拔出肉棒,只见雪白浊精从秦妙蕊嫩蛤中慢慢涌出,他拿过帕子轻轻为她擦拭。秦妙蕊饧着眼,半边脸掩在如云秀发中看着他,说道:"哥哥,你事后这般温柔,奴奴好喜欢也!" 子骞叹道:" 姊姊床上火热奔放,我也爱煞。只是……"秦妙蕊拉着他躺倒身边,纤长手指抚摸他的胸膛,问道:" 只是什么?" 子骞叹道:" 只是你恰如一块麻辣五香肥肉,美则美矣,吃的久了,只怕我的口味变重,再也不爱那清淡佳肴了。" 秦妙蕊见他面有忧色,噗嗤一笑,说道:" 这有什么?那你便来吃奴奴好了,你愁眉苦脸的,是怕这露水夫妻做不长久么?
  子骞幽幽道:"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秦妙蕊见他又酸起来,心中不耐,便又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摸,春意浓浓的调笑道:" 你说奴奴是块肥肉,却不知道是奶子肥些还是这臀儿肥些?"子骞有些惊慌,说道:" 你……这么快又想要了?" 秦妙蕊早已埋头在他乳尖上细细啮咬,她边吻边往下,又一口叼住那软蛇一般的肉棒,卖力的吞吐起来。
  子骞哀叹道:" 你还要来几次?" 秦妙蕊吻了那微微硬起的龟头一下,眼波中仿佛滴出水来,笑道:" 你能来几次,奴奴就陪你来几次。"鸾帐抖动,床板摇响。几天前被她压榨的惨景犹在眼前,子骞的肉棒却不由自主的被她柔舌伺候得慢慢昂起,他忽然间无比思念起袁夜来,哀哀想道:袁兄,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袁夜来的情景来——那已经是上一个月的某一天了吧?
  就在那同一天,云炫正躺在床上,时先生恭恭敬敬的站在一个白发老妇身后,垂手而立。那老妇说道:" 太像了……你没见过那人,你若见过,便可一眼认出这少年正是阿涵和那人的孩子。"她闭上双眼,露出厌恶的表情,仿佛极不愿意想起那人,片刻之后,她沉吟道:" 你说,我该怎么处置这孩子?" 时先生想了一会,躬身说道:" 在下以为,如何处置他,还是在于老祖宗。" 那老妇微微一笑,说道:" 我在问你意见,你倒推得一干二净。" 时先生敛容道:" 在下的意思是,这孩子的处置,就要看老祖宗心中是更爱阿涵一些,还是更恨那人一些。"老妇一怔,似有所动,不由又将目光望向昏睡中的云炫。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8/25 06:14:14

第二十一回
  半个时辰之前的巨大震撼正在慢慢平复,老妇的情绪虽然还在波澜起伏,却终于可以强压着颤动的心弦,仔细来打量云炫了。云炫的脸型五官都很像他父亲,但全没有那种拒人千里之外,让人一看就讨厌的冷漠骄傲。少年的眉宇口鼻间带着丝丝柔和,让人望之可亲。
  这是阿涵的神态啊!老妇心中叹道。她又痛又伤,不禁喃喃低语:" 是天意么?" 时先生静静的等着,又听老妇叹了一口气,说道:" 把他治好。" 时先生问道:" 老祖宗决定了么?"老妇眼帘垂下,声音重新回复平静:" 他生而有妖力,是我莲宗一脉。将他救了,便是多一个种子。" 时先生再无疑问,恭敬领命。
  老妇眼角又扫了一眼云炫,这才慢慢走出房外。她遣退随从,独自登到高楼之上,望着远处翠峰如黛,怔怔出神。此刻长空万里碧澄,如同一幅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襟,纤尘不染。一大一小两个太阳正巡在中天,金色阳光明亮和煦,透过一道五彩流溢的结界,照耀着老妇脚下的馆阁楼台,亭院花木。
  " 阿涵……" 老妇自言自语道," 谁也没想到,十八年后,老天竟把你的孩子送回来了……送回你的无忧境了。"一阵清风吹来,仿佛要做一个驿使,将她的话转达给冥冥中的阿涵。那风穿过老妇的白发,掠过熏香的闺阁,将长窗下的风铃拨的叮咚作响,一直吹到那五彩结界的边缘,轻飘飘的透了出去。然而才出了那结界,立刻被狠狠裹入一股鬼哭狼嚎的朔风里,在一片荒芜的大泽上尖厉呼啸刮过。
  这大泽如被天神遗弃的鬼蜮,混茫茫无边无际,目之所及俱是漫漫废土。无忧境象汪洋中的一个孤岛,静静悬浮在半空。惨淡昏暗的日光下射,在大泽上投下了一片高低起伏的阴影。远处不断传来闷雷一般的吼叫声,仿佛巨牛嗥鸣,此起彼伏,只不知是什么猛兽发出来的。
  朔风呼号,尘土飞扬,无忧境之外的天空混沌得正如云炫的意识一般。他一直闭着眼睛,有时尽是昏睡,有时他可以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
  " ……阿涵的孩子……"" 他是表哥?……会不会……和明琅争位啊?""哇!时先生,你把他身体挖成这样?岂不是越治越差劲了?怪不得他一直不醒呢!"" 明琅小主!他不醒是因为我给他用了麻药……"更多的时候,云炫则陷入黑暗之中,脑海中不断划过君舆的脸、素素的脸、蓝倩雪的脸,还有玄狼那张又猥琐又凶恶的丑脸,他已经不觉得这个妖怪是那么讨厌了。
  云炫的身子有时热得象是被人拿到火上炙烤,体内的毒焰熊熊燎燃,他恨不得双手扒开胸膛,好让那炽热喷出。有时又仿佛被冻在一块万年不化的玄冰之中,刺骨的冰寒无孔不入,直迫入他的五脏六腑,将他心头的一点暖血也冻成冰糊。
  无尽的痛楚象一把锋利的锉刀,慢条斯理的切割着他。然而最让云炫煎熬的,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他一点也不能动,火燎冰浸的感觉如此清晰锐利,云炫却喊不出,挣不脱,甚至连肌肉最轻微的一丝颤抖都没有。
  常常在云炫绝望得几乎崩溃的时候,一只软腻喷香的小手,便触上他的额头。
  片刻之后,那只手的主人便了解了他的痛苦。或是罗扇轻送凉风,或是暖炉烘煨寒体,或是温柔拍打着他,在他耳边低声呵着,就像抚慰孩童一般。
  这一日,给他喂完药之后,那只手又柔柔的抚着他的胸腹,助他吞咽。他小时候生病时,母亲姜氏喂了汤药后,也是这般爱怜的抚摸着他。
  " 娘。" 云炫情不自禁,脑中轻轻唤了一声。耳边咭的一声,是女孩子的调皮娇笑,只听一个黄莺般动听的声音答道:" 哎!乖孩儿!哈哈……"" 不是娘亲!" 云炫想着," 是谁呢?" 那女孩却不说话,嘻嘻笑着,手依然抚在他的身上。" 素素?" 云炫脑中冒出素素的狡黠样子,他几日来已经大好,身上那各种痛楚渐渐消失。但麻药效力尚残,仍未能睁眼,脑中思路时清时晦,正如午后小憩,将醒未醒时一般。
  苏绣见他闭着双目,心中犹自猜疑不定,不禁觉得好笑。她咬着嘴唇,感应到云炫又想起了那雪姊姊,暗道:" 她们不是都害了你么?你怎么念念不忘呢?
  难道是因为你们做过那件事情?"忽然间,她手仿佛被火烫了似的,飞速弹离云炫身体,脸一直红到耳根。原来云炫浑浑噩噩之下,竟回忆起和素素、蓝倩雪颠鸾倒凤的细节来。苏绣正全神贯注的读他所想,猛然间被云炫绮思侵上心田,将她吓了一大跳。
  苏绣滚烫着脸啐了一口,这才发现自己身子火热,心跳如雷。她喘息了一会,回头看看门栓确实已经插上,又定了定神,将小手再轻轻放回云炫身上。
  苏绣闭上了眼睛,这样更能发挥读心术的效力,她雪白的牙齿咬着嘴唇,蜜桃般鼓胀的奶脯上下起伏,微微轻颤。云炫半陷入迷梦之中,脑中既有真实回忆,又有虚构想象,他是初尝情欲的少年,最是血气方刚。此刻朦胧中怀春,又无理智束缚,心里便由着本性尽情追逐肉欲。
  苏绣昨晚睡的很足,今日起床本就觉得身体有些莫名的燥热,再看到这一场活色生香的春宫,顿时没了分寸。一种奇怪的感觉又从她身体最隐秘的地方升起,迅速如燎原野火一般,将她纤柔的身体变得无比的火热。
  她抚着云炫,眼前便看到他赤裸着身体与素素、蓝倩雪挥汗大战,耳中听着淫声不断,鼻子嗅着肉香绵绵,舌尖上仿佛也传来阵阵细腻触感。苏绣被诱得琼鼻低哼,情不自禁的抬起小巧光洁的下巴,吐出粉舌,想去勾住那一条并不存在的舌头。香舌递出,却落了个空,苏绣无奈的弯起舌尖,在红润的唇上缓缓舔划。
  少女俏丽的脸蛋仿佛被桃花晕染,秀气的眉毛微微扬起,紧闭的眼角边睫毛上翘,柔亮的唇瓣半张着喘息,妩媚极了。
  她读到云炫抓住了蓝倩雪的乳峰,赞着:" 蓝姊姊,你胸好大。" 蓝倩雪媚眼如丝,妖娆着喘息,仿佛被摸得透体舒泰。苏绣忍不住和她一起呻吟起来,身体又羞又渴。她犹豫了一下,有些慌乱的拉开自己月白蝶纹衣衫,咽了一口香唾,柔指勾到了抹胸边缘。
  锦茜红花抹胸顷刻间便松松的垮在苏绣雪白小腹上,她半眯着眼睛,柔眸中漏出点点亮光,瞧着自己胸前高挺浑圆的蜜桃,心中闪过一丝骄傲:哼!别以为只有你那蓝姊姊才这般大。
  苏绣的乳峰发育得极好,带着少女傲人的弹性俏丽娇耸,虽然仍是比蓝倩雪小了几不可察的半分,但却更加的挺拔圆翘。那膏腴的乳丘上仿佛敷着一层最精细的珍珠粉,雪白柔腻。她的乳晕平时是淡淡的粉红色,乳尖如豆蔻一般纤小。
  此时那两点娇嫩却肿胀翘挺,仿佛雪中红梅,变得殷红夺目。乳尖上阵阵如虫噬一般麻痒更是让苏绣难受不已。
  云炫的手正揉捏着蓝倩雪的乳瓜,那一对丰乳在他掌爪之中鼓溢变形。苏绣颤抖着纤手,兜着酥胸饱满的下沿,捧起了自己的一只雪乳,轻轻的抓揉着。她平时洗澡也曾揉搓过胸脯,但绝不是此刻这般感觉。她的身体已变得无比的饥渴敏感,稍稍的触碰便激起快美的电流,游蛇一般窜过她战栗的肌肤,钻向她的下腹。
  " 哦~ 啊~"一声媚得发腻的呻吟声,顿时回响在静室里。
  苏绣赶忙咬住了罗衣,肉体上的快感让她无暇分神,她颤抖着,喘息着,纤柔的手指带上更大的力道,抓捏着那盈手的乳丘。香酥如脂的乳肉不断从她手指缝里溢出弹回,苏绣紧紧的夹紧了双腿,雪臀扭动,腿心里酸酸的难耐,只想有个什么东西顶上来。
  苏绣边喘边想:她们定是也这样空的难受,所以才让他那一根大东西插进去。
  苏绣不止一次偷看过云炫床第之事的回忆,最初的惊骇恐慌已经消失,取代的是无尽的好奇。每次看到素素和蓝倩雪那一副欲仙欲死表情,她心中就生出期待,幻想着云炫的肉棒塞进自己身体里的感觉。
  此刻她再一次被这种感觉强烈的诱惑着。少女娇羞的蜜蚌已经变得火热,不知不觉间吐出缕缕滚烫粘滑的春液,蜜穴里难熬的一阵麻痒颤抖。
  苏绣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掀开了云炫身上的被子。云炫充满阳刚之气的身体赤裸,小腹下浓密的毛发间直直的矗立着一条怒龙。苏绣吃了一惊,原来之前时先生给云炫用了极强的麻药,苏绣虽尝试了数次,但再也不能让他硬起。此时麻药效力渐渐消退,云炫在梦中倒自然而然的勃起了。
  苏绣眼勾勾的望着那一条凸头楞脑的大家伙,这是她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云炫完全怒挺。那粗壮的茎身有力的勃翘着,将皮肤绷得又紧又薄,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硕大光滑的肉菇怒涨得发亮,顶上那一道竖缝中,依稀有水液闪光。
  苏绣有些害怕,但不知为何,心里深处却有些喜爱这根又丑又大的东西。她望了一眼云炫,见他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便伸出兰指,压在云炫高高翘起的龟头,向他小腹的方向轻推。那肉棒勃得极硬,苏绣一松手,便象一竿被压弯的粗竹般强力弹回,挺立着摇晃不已,马眼甩出一溜粘丝,粘在苏绣手背上。
  苏绣连忙握住棒身,手指几乎不能合拢。她攥着云炫的肉棒,只觉血脉强劲,在自己掌心里突突的跳动,便忍不住上下抚摸起来。
  苏绣套弄了几下,又将云炫的龟头包在手中,用掌心微微磨着他的马眼。她的手掌柔软细腻,刺激之下,马眼不断沁出粘滑的浆液,涂得她的掌心和云炫的肉菇俱是一片油亮,滑腻腻的更是舒爽,云炫鼻中不由哼了一声。苏绣好奇起来:我这么摸着他,他会想什么呢?
  她闭上眼睛,云炫所思立刻被她感应。原来云炫梦中又出现了一个美女,眉目间依稀便是素素和蓝倩雪的混合,他的阳物被美人握在掌中,也是像苏绣这般摸着。云炫哼道:" 姊姊,你摸得我好舒服……" 苏绣皱起小鼻子,朝云炫吐出粉舌,做了个鬼脸,耳热心跳的想:" 什么姊姊?是我在让你舒服呢!"她知道云炫快美,心中竟莫名的高兴,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来,便努力追寻着云炫所思,柔荑根据他的感觉不断调整着力度和方位。云炫的手足仍不能运动,却在轻轻颤抖,他一对浓眉微微皱起,颜面憋得发红,只觉梦中的这位天仙般的姊姊无比知心,柔腻绵软的指掌在自己龟头、茎身之上或挑或捻,每一下都按在自己最迫切最舒爽的那个点上。
  云炫在梦中不能自抑,扑在那天仙姊姊身上,一双手便去摸她腿心,那姊姊娇笑着张开双腿,任他手指滑入一片柔草之中,拨弄着那嫩嫩的两片软肉。云炫被蓝倩雪调教了数日,早已熟知女子情欲所在,他指头蘸着那仙子的淫液,就去磨她的花蒂儿。
  苏绣感同身受,呜的一声低呼,湿滑的腿心间竟被逗得标出一股蜜液来。她一手抓着云炫的肉棒不住的抚摸,一手拉开腰带,急急的伸进裙襦里,贴着雪腻的玉阜,穿过一片纤茸,滑到蜜穴处,手指按在自己最敏感的那一粒小蒂儿上。
  那蒂儿早就如软节尖儿般硬硬挺起,濡满了粘滑的春水儿,指尖儿才碰到,便激得苏绣浑身打了一个冷子,花心深处一酸,又滑滑的泌出暖热粘液来。
  苏绣学着云炫的样儿不断撩拨着自己,她浑身不停颤抖,忽然张开红润润的小嘴,像一只伤春的小猫般,断断续续的叫出声来。那声音又怨又媚,便是苏绣自己听在耳中,亦觉得过于淫靡。只是她浑身软热,肌肤上泛着淡淡玫瑰般的红晕,片刻也停不下来。
  苏绣手抓着云炫那粗挺的肉茎,突然颤声哀叹:" 要死了!" 原来云炫不但手摸着那仙子的花底,嘴竟埋到她的乳峰之上,舌尖不断舔着那红葡萄般艳丽的乳头。
  苏绣顿时觉得两只乳尖上如蚂蚁爬过,直痒入骨髓。她难耐无比的扭动着纤腰,两只饱涨如滚圆浆袋一般的雪乳颤巍巍的晃动,微微肿胀的嫩红乳菽在空气里摇来划过,却怎么也喂不到那虚幻云炫的口中。
  苏绣熬不过,手放开云炫的肉棒,捧起自已的一只凝脂堆就的雪乳,高高推起,她的乳峰肥美,一推之下,更显出惊人的柔腴,乳丘虽被推挤的变形,但不受外力的部位,仍是饱满的圆鼓着。
  苏绣螓首低下,下巴勾向颈项,小小的粉舌伸出,正好可以舔到自己的乳尖。
  她的舌头灵活极了,舌尖儿缠着翘挺的乳头不断打转,不一会,红滟滟的乳尖上便闪亮着一片水光。
  苏绣只觉得自己的小嘴开启了身体极乐的机括,阵阵美意直逼骨髓,她忍不住樱唇含着乳尖儿轻轻咂吸,另一只手急急的在花蒂儿上摩擦不已,心中想到:这种感觉……怪不得她们要叫出声来!这一想更让苏绣觉得蜜穴中空虚火热,酸酸麻麻的好不难受。冲动之下,她几乎就要坐到云炫那高高翘起的肉茎上,让他满满的贯穿自己。
  但苏绣终究又不敢,便想去探云炫的心思。此时她两只手都在自己身上,让她舍了哪头都不愿意。情急之下苏绣坐到云炫的腿侧。她腰带已被解开,素白兰花襦裙滑落下来,便干脆将裙子踢开,又扯脱了雪白罗袜,裸出一双银条儿般白生生的嫩腿和那软玉雕就的柔足。
  苏绣一手抚胸,一手扪着花底,伸出嫩如茭白的一只玉足,将光洁柔软的足底轻轻贴在云炫坚挺的肉棒之上。滚烫的肉棒立刻把苏绣脚心煨得一片暖热,她肌肤接触到云炫,正好感应到他心中贲张的情欲和快意。
  云炫梦中不知是何物触着自己的玉茎,只觉那肌肤滑腻不输美人纤手,软匀肉感却远远胜之。苏绣脚儿不如手掌灵活,娇嫩足底略带点稚拙,上下摩擦着云炫的肉棒,不能再象先前那般又快又准的找到云炫最渴望的痒处。但这种不知其然的挨擦,又多了几分意料之外的惊喜。云炫身体虽不能动,肉棒却血气旺盛,挺动摇晃起来。
  苏绣正用柔足磨着他,不料那肉棒突然弹动起来,棒槌一般在她白嫩的足心搔打了几下。苏绣啊呀媚哼了一声,勾起雪足,白玉一般洁净的五个脚趾娇羞蜷起,透明的趾甲晕着粉红的柔光。
  " 好不老实的小鬼头!" 苏绣心慌慌的怨了一句,又伸出脚去,用脚心去贴那一根勃如翘茄的肉棒。可是那肉棒饥渴难耐之下,竟翘动起来,与她葱白娇嫩的足心时碰时离。苏绣的感应顿时断续,她又是爱又是恼,娇哼道:" 别动!"那坏东西哪里肯听,一翘一翘的在她足底、趾间乱敲,硕大龟头上独眼吐出粘液,将苏绣最末两个嫩趾润得湿亮,更牵出一根粘丝。苏绣勾起足趾想捉住它,但那肉棒粗壮,她足趾虽然纤长秀美,又哪里能抓得住?只能在火热茎身上徒劳的一搔,反而将那怒龙逗引得更加癫狂。苏绣呜了一声,又伸出一只柔足,双脚一并,将那顽皮乱动的肉棒夹在两只晶莹秀气的小肉脚儿中。
  云炫心中顿时美得长嘶一声,苏绣微微一愣,两只软白肉嫩的小脚含夹着他的肉棒,尝试着上下捋套了几下。云炫快意如潮,俱被她所感应。苏绣晕着脸,瞧着那一条在自己柔足间冒上冒下的巨蟒,正如同被自己爱抚的小猫小狗一般,憨憨的煞是可爱。
  那巨蟒浑身滚烫,仿佛被她摸的欢畅,头顶竖眼中不断流下欣喜的泪滴,苏绣柔趾勾抹,将那粘滑液体涂满云炫肉茎,摩擦间更显得丝丝滑腻,连苏绣趾缝间都可感到那春雨如油的酥润。
  云炫的肉棒略做淡浅褐色,苏绣的嫩脚儿则如脂堆出。两相映衬之下,肉棒简直象一条炭棍儿埋在柔雪中。云炫快美之甚,令苏绣也心动神驰:" 他原来这么喜欢我的脚儿。" 看着自己的身体让这俊美少年如此动情,苏绣心里荡起阵阵涟漪,只觉得就是为他再做出些更淫靡的事情,亦是心甘情愿。
  苏绣粉面生晕,眼波中眸光四射,红嫩的嘴唇轮流亲吮着自己的两只乳尖,柔舌摆动不休。此时静室无人,少女的呻吟声毫不矫饰,又娇又媚,只可叹云炫虽有肌肤之亲,却无此眼耳之福矣。
  她含羞伸展修长玉腿,将双足脚心窝儿相对,用那足底最软腴的嫩肉儿,夹磨着云炫挺拔的长枪。几乎不用去读他的心思,柔嫩的足底上便可感应到男儿的快意,那肉棒被磨得如钢似铁一般,比刚才尤硬几分。
  便在此时,苏绣感到了云炫心中的急迫之意,他仿佛火烧火燎一般,脑中意识渐渐减少,全是一团一团如云雾般的空白,快意却象秋池夜涨,越来越高。苏绣努力去捕捉他的心思,一只雪足贴肉抵在他肉棒腹侧,另一只脚抬起来,将雪白高拱的脚窝儿覆在他鸡蛋大的光滑龟头之上,柔柔的磨着。
  云炫兴奋之下,竟射出少许精水,将苏绣脚心弄得一片粘湿。苏绣磨了几磨,脚窝处便磨出细细的白沫泡泡来。云炫只觉自己的龟头正顶在一个软腴无比的所在,苏绣脚心之柔嫩,让他恨不得将龟头狠狠顶紧研磨。
  苏绣娇喘吁吁,嗔道:" 你好凶呀!居然想那么用力?若是真让你进到我身子里,岂不要被你把肚子都顶穿?" 她想象着云炫进入自己身体的情形,蜜穴中又是说不出的空虚难受。幸好咬着牙强行遏制冲动,这才没有将兰指插入自己那春液泛滥的肉洞儿里。
  云炫的迫切感越来越强,不知怎的,苏绣也被他带得急迫起来,她星眼迷蒙的望着云炫,指头快速的摩擦着自己的小蒂儿,两只白嫩的小脚带着少女特有的柔腴肉感,严丝合缝的贴紧云炫,不停研磨。云炫的怒龙被苏绣雪足玩弄,终于硬到了极致。然而少女脚心、玉趾的柔腻肉感仍丝丝缕缕的撩着那粗茎巨龟,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苏绣浑身滚烫,蜜穴早被她自己摸得火热泥泞,腿心深处酸酸涨涨的欲泄不泄。正难受间,她忽然感应不出云炫的神思了,苏绣没多想,柔软的足掌略略用力,在云炫硬如木柴的肉棒压了一压,再去读心,可云炫的意识里依然一片空白。
  苏绣一愣,睁开眼来,正看到云炫的肉棒在她雪白双足间剧烈的突突跳动起来。只听云炫说道:" 夹紧些!" 苏绣茫然间并拢双腿,嫩足柔糜的压榨着云炫的肉棒,白玉一般透明的足趾勾上他的肉菇,合着粘浆蜷搔着他的马眼。
  云炫猛的一震,苏绣只觉一股热流强劲的打在自己嫩豆一样的足趾上,她还没反应过来,又是数股滚热的浆液狂射而出,那白浊透过趾缝,直射到她光滑如玉的足背之上。
  " 啊……" 苏绣目瞪口呆,有些茫然的抬起脚来,云炫刚好喷出最后一注,正好痒痒的打在她柔腴的脚心里。
  苏绣晶莹的脚趾上,挂满了丝丝缕缕的白浆,那粘稠浆液将她趾缝间溢得滑腻腻的,顺着足背脚心尚不断流淌。
  苏绣愣愣的看着那白精拉着长长的粘丝滴落。她鼻子皱着,眉毛也变成了倒八字,小嘴歪到一边:" 呃……这么恶心?" 苏绣正想找块帕子揩去,只听云炫问道:" 你是谁?" 她顺口答道:" 我是苏绣。" 然而话才出口,苏绣嘴角猛的抽搐起来,几乎当场石化。
  云炫肉棒已经半软不硬的痿软下来,犹如春蚕吐丝,在大腿内侧又流出些许清水。他支撑着身体,有些艰难的坐起,只见一个明艳照人的少女,披着乌黑柔亮的长发,正坐在自己面前。
  少女敞着衣襟,裸出满月一般丰满浑圆的乳峰,她雪白的小腹线条柔美,一双玉腿丝缕不着,两只雪白柔嫩的小脚正放在自己胯间,右足之上糊满了云炫刚刚怒射而出的精液。
  云炫晃了晃脑袋,又看了看少女,只见她满脸发苦,笑得比哭还难看,一副被人踩着尾巴的样子。云炫回忆了一阵,问道:" 你叫苏绣?" 少女嘴张了张,突然爆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云炫从未听过如此又高又尖的声音,慌忙用手去捂耳朵。然而白影一闪,他下巴上早中了苏绣重重一脚,登时眼前一黑,又昏迷过去。
  " 啊呀!" 苏绣咬着手指,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也顾不上足底粘腻,晃着云炫身体,叫道:" 你醒醒!你醒醒!" 她手触到云炫,只见他脑中七荤八素,依稀仿佛有一个念头:" 唉!女人……"约一个时辰之后,时先生陪着明琅朝云炫的房中走来。明琅道:" 时先生,此刻他应该醒了吧?" 时先生道:" 麻药应于半刻之前就完全消退了。他定然醒了。" 明琅赞道:" 先生乃医中魔手,药石用的丝毫不差,当真神乎其技!" 时先生当年号称医魔,向来以医术自矜,明琅如此夸赞并不为过,他也乐得笑纳。
  明琅又问道:" 待会见了面,我便叫他表哥么?" 时先生道:" 按辈分是这么叫,不过他就算辈分再高,也是你的下属,需得听命于你。" 明琅笑道:" 这是自然。不过他若好相处,我便尊重他些也无妨。" 两人说着推开房门,却见云炫依然躺在床上。
  明琅狐疑的望了时先生一眼,时先生微微一笑,徐徐吟道:" 且看日月新,不做烂柯人!你既然醒了,又何必假寐呢?" 然而房间之内一片死寂,云炫静静躺着,全无声息。
  明琅望望云炫,又望望时先生。时先生咳了两声,哈哈笑道:" 有道是:年少不知韶华好,但付长梦不愿醒!速速睁开眼下榻来吧!"两人又默默候了片刻,房间中只有阵阵呼吸之声。时先生眼皮跳了两下,终于撕去斯文,叫了起来:" 喂!别装睡了,赶快起床!"……良久之后。明琅打了个哈欠,问道:" 时先生,他何时能醒?" 时先生心中纳闷,却只得堆笑道:" 在下估计,再等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明琅伸了个懒腰,说道:" 我不等了,我先去吃晚饭,劳烦你再等等吧!" 时先生将他送了出去,回头看看云炫,今日他医魔的金字招牌砸得莫名其妙,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长叹一声,生出英雄迟暮的凄凉来。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8/25 06:14:26

第二十二回
  屋里掌灯的时候,云炫睁开了眼睛。只听一个有些落寞的声音说道:" 醒了就穿好衣服起来吧。" 云炫下巴还有些隐隐生痛,他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一个颜面苍白,脸颊清癯的老倌正坐在一旁,身边放着围棋子,显是在打谱自奕,等着自己醒过来。
  云炫见自己浑身赤裸,身上的伤痕却完全消失了,皮肤光洁,连疤痕也没有留下。床边摆着整整齐齐的一套衣衫,内衣袜子都备得齐全。他迟疑了一下,伸手去拿衣服。
  云炫边慢慢穿戴,边偷眼观瞧,心中满腹疑团。他悄悄往时先生脸上望去,只见他面白无须,眉毛头发花白斑驳,薄薄的嘴唇带着点清淡的笑意,一双细长的眼睛正饶有兴趣的在看自己。
  察觉到云炫偷望过来,时先生眼睛微微一眯,目光便迎了上去。云炫双目与他一对,只觉两把寒光闪闪的利剑直逼入眸子中,心头不由大震,几乎想低下头去,时先生却眨眼间收敛了神光,面上只余和蔼,再无方才那般气势。
  他见云炫穿上了鞋子,开口说道:" 我是时先生,待会要带你去见老祖宗,你心中必有许多疑团,不妨现在就问出来吧。"云炫望着他,问道:" 是你救了我么?" 时先生道:" 我是奉命行事。救你回来,是奉明璇小姐之命,医好你的伤,是依着老祖宗的吩咐。" 云炫听他将功劳都让给别人,心中却知此人亦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便向时先生深深一礼。时先生见他以正教礼数向自己拜谢,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坦然受了他一礼。
  云炫迟疑道:" 时先生,你是正教……" 时先生道:" 我是妖。" 云炫虽已有预料,依然微微吃惊,问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 时先生道:" 这里是无忧境,并不是那个狼妖想带你去的极北之地。"云炫想了一会,又问:" 那个……铁背玄狼,他……没死吧?" 时先生道:" 死了。" 云炫当日神智模糊,只知玄狼拼死保护自己,今日落实了他确已殒身,心中忽然间五味杂陈,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轻轻叹息了一声,怔怔站着。
  他发了一阵呆,这才继续问道:" 我是妖?还是人?"时先生问道:" 你为何说自己是妖?" 云炫道:" 因为我身上莫名其妙就冒出妖气来。" 时先生点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该属妖魔道了,正教中人何来妖力?"云炫闭上眼睛,身子颤抖起来:" 为何?为何我身为妖类?" 时先生道:"身为妖类又如何,哪有英雄嫌弃自己出身的?" 云炫睁开眼睛,怒道:" 妖魔邪恶卑鄙,阴险下流,怎能称英雄二字?"时先生慢悠悠道:" 护卫你的那只狼妖,为了恪尽职守,不惮形神俱灭,堕出轮回,也要用本相战斗,以其身死换你活命。如此作为,也是邪恶卑鄙,阴险下流么?" 云炫语塞,时先生道:" 如今天下,有妖力者为妖魔,有灵力者为正教。以法力而分正邪,可笑!" 他抓了一把棋子在手掌,伸到云炫面前,问道:" 我这手上有黑子白子,你且告诉我,何者为善?何者为恶?"云炫被他连连追问,不禁有些迷茫:" 时先生,依你的意思,妖也有好坏之分?" 时先生缩手松掌,看着棋子噼里啪啦落入棋盒之内,道:" 你现在难道十恶不赦了么?试问你又做了什么坏事呢?"云炫愣住了,他满身妖力之时,也曾想过自己就是个妖胎。但正如痼疾讳医一般,总是不愿意去面对。此刻听了时先生一番话,心中犹如凿破石壁,乍见亮光:" 对呀!假如我不为非作歹,又怎么能恶?假如我只做好事,又何愁善之不存?"时先生见他怔怔不语,又说道:" 善恶存乎于心,难道除了妖魔,个个都是圣人么?" 云炫又想,他如此语重心长开导于我,不知又有何盘算。他想起素素和蓝倩雪的背叛,胸中如针扎一般刺痛,暗暗提醒自己:他虽于我有救命之恩,但若想巧言诱我作恶,却是不能!云炫主意打定,朗声说道:" 多谢先生的教诲!
  妖也罢,人也罢,姜云炫还是姜云炫!
  时先生哈哈笑道:" 你真能如此洒脱就好,孺子可教也!" 他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道:" 可是,你真的是姜云炫么?"云炫被他这么一问,顿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正要问我不是姜云炫又是谁,猛然间一个念头闪电一般在他心里划过,脸上的表情霎时僵住,仿佛被捏紧了气管,背后也一片冰凉,问道:" 我如果是妖,那我爹爹和娘又是什么人?"时先生说道:" 你自己也知道,姜氏夫妇俱是正教中人,绝不可能是你的亲生爹娘。" 云炫耳边仿佛有惊雷滚过,诚如时先生所言,假如自己为妖,那姜氏夫妇就只能是自己的养父养母,他们也知道自己是妖么?
  云炫回想起儿时的情景,记忆中父亲慈祥母亲和蔼,他们尽是宠爱着自己,丝毫没有什么异样,正如亲生骨肉一般。
  他又想了一遍,登时发现了疑点:原来姜氏夫妇俱是矮胖身材,长像甚是平庸,云炫却身材高大,容颜俊美,与他二人外貌相去甚远。他敬爱父母,以前从未考虑过姜氏夫妇的美丑问题。此刻与时先生的话一印证,越想越觉得时先生所言非虚,他额上汗水涔涔,心中想道:我身世诡谲,难道其中有什么秘密不成?
  他越想越是惊疑,连忙问道:" 时先生,照你所言,我的亲生爹娘又是谁?
  " 时先生望着他,敛容正色一字一句道:" 你的生身母亲,是妖魔道莲宗明家嫡系所出的女子,叫做明涵。"云炫愣住了,喃喃念道:" 明涵……" 不知怎的,他轻轻读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胸中似乎有热流一般的情绪漫过,这名字的主人仿佛在那未知的缥缈中,向他徐徐展开怀抱,温柔微笑。" 我的生身母亲,她现在何处?" 云炫心神激荡,脱口问道。
  时先生不说话,立起身来,在云炫身上某处一拍,只听蓬的一声轻响,云炫身上冒出浓浓妖气,背上头上俱是剧烈的黑焰。云炫吃了一惊,问道:" 做甚么?
  " 时先生望着那跳动不休的黑焰,有些出神,一会才轻轻道:" 这便是你母亲留给你的血脉呀。你能感受到她的气息么?"云炫颤抖着举起双手,掌心中的黑色气劲漩涡在他眸子中柔柔旋转,如同他天旋地转的内心。" 亲生母亲的……气息?" 少年就这么静静站着,一直到身上的妖焰渐渐减弱,变淡,最终消失。时先生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等以后你慢慢向老祖宗询问吧。走吧。我带你去见她。"云炫有些失魂落魄,茫然的跟着时先生,穿过长长的走廊向前走去。一路之上,他鼻中不断闻到胭脂水粉的香味,耳中隐约听到不知哪里传来的女子笑声,不多时便来到一个院子中。
  那院子中有一颗高大梧桐树,枝干上挂着一架红绳秋千。此刻无忧境夜空之上,圆月如轮,月光照耀之下,一个少女正欢笑着将秋千高高荡起。
  那少女穿着一件银花绡纱长衫,衣袂临风贴紧肌肤,柔躯曼妙起伏,飘逸如仙。她胆子极大,几乎将秋千荡得与树干齐平,云炫看得不禁心悸。那少女丝毫不惧,一双修长玉腿在空中悠然交错,裙底绣鞋尖翘如莲,娇笑着上下踢踏。
  只听时先生叫道:" 二小姐!且下来。" 少女闻言,手松开红绳,趁秋千荡到顶点时,纤手在板子上一撑,身姿矫若飞鸿,轻盈无比的落在时先生跟前。
  她长发垂髫,青丝如云,眉毛秀挺如细笔勾出,又根根分明,丝毫不乱,星瞳映着月光,顾盼间更显流曳。她嘴唇虽未涂丹脂,但适才一番运动,血气旺盛,不仅双颊洇出粉晕,樱唇更是红润柔嫩,如花瓣一般微微撅起,诱人亲吻。云炫望见,不觉有些心跳加快,又看了一眼,心中暗道:" 这个女孩子长得好美!今日踢我的那个,却不是她。"那少女望见云炫,略怔了怔。时先生道:" 我们厅上说话。" 三人走进一座灯火通明的大厅,只听时先生说道:" 二小姐,老祖宗呢?" 那少女道:" 和明琅他们在后厅呢。" 时先生道:" 好的,云炫公子醒过来了,我这便去请老祖宗他们过来。你们在此稍候片刻。"时先生径直往后厅去通报,余下二人相对无言。清风吹来,云炫鼻端顿时闻到如兰如麝的淡淡幽香,他心中一动。偷偷去瞧那少女,只见她身姿挺拔,虽是站着,亦不尽曼妙婀娜。少女察觉云炫目光,便说道:" 你醒过来了?可吃饭了么?"她声音亲切,没什么架子。云炫心道:时先生说是奉了他家小姐之命将我救回,想必就是眼前的这位姑娘了。见她发问关心自己,他更是笃定,便感激道:" 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不知如何报答。" 那少女笑了一笑,说道:" 并不是我救了你,是明璇姊姊将你救回来的。我叫明珰,是你的表妹。"云炫见她目光如明波一般照人,绽颜一笑更是俏丽无比,不禁有些眩晕。这绝色少女自称表妹,他心中也觉得喜欢。只是明珰言行虽温和有礼,但毕竟初次交谈,倒也看不出太多兄妹重逢的亲近之意。他不知怎么的有些失落,嗫嚅道:" 是么?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表妹。" 明珰道:" 奶奶说你的娘亲是我阿涵姑姑,因此你是我的表哥。" 她提到云炫母亲,眼睛忽然闪亮了一下,问道:" 不知道表哥有什么异能?"" 异能?你是说妖术么?" 云炫摇了摇头,道:" 我丝毫不会妖术。" 他见明珰双眸一黯,有些失望,心中又不愿她看轻自己,便道:" 不过我会符箓术,我最拿手的是烈火符和寒冰符。五雷之法也会一些。"明珰听他所说的都是一些寻常道术,哦了一声,不再追问。她娇妍动人,声音悦耳,云炫极想和她再说上几句,但他所能想到的趣事,俱和平妖有关。他虽初涉情场,青涩之极,却也知道如果不想找死,最好换个话题,可是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什么好的谈资。
  明珰见云炫不说话,便道:" 表哥请自便。" 说完将目光移开,漫无目的瞧向别处。云炫心中尴尬,偷偷去看明珰,见明珰似有察觉,慌忙扭开了头,假装观看厅上的装潢,心中想道:" 她既然是我表妹,想必也是个妖精,只不知是什么变的?" 他脑中浮想联翩,却尽往仙鹤灵鹿之类猜去。
  这时只听靴声橐橐,越行越近。云炫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银发少年奔了进来,叫道:" 表哥,你醒了?" 云炫左右看看,并无他人,便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在叫我么?" 那少年早已走近他的身边,笑道:" 当然是在叫你!难道是叫她这个小妖婆么?" 云炫致歉道:" 对不住,我茫然不知身世,认不得你们。"明珰见明琅取笑自己,还嘴道:" 明琅,仔细你的皮!" 云炫心道:原来他叫明琅,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他年纪轻轻,怎么满头都是白发?他再仔细看,这才发现明琅的头发并非衰老枯白,而是带着金属质感般的银色,银白中隐约透出幽幽的冰蓝来。
  明琅毫不在意,哈哈笑着,对明珰说道:" 你和明璇老是合起来欺负我,此刻云炫表哥来了,我再也不愁没有帮手了。" 明珰闻言朝云炫看了一眼,云炫只觉她双瞳如星,心中不觉一动,正要朝她微笑,明珰却不再看他,轻扬秀眉,对着明琅说道:" 那也是璇姊姊最大!你们终究还是做小的份。"她红唇柔软润泽,带着娇俏的笑意,全不似刚才和云炫说话时那般生分。云炫有些怅然若失,心道:何时我也能这般熟络的和她说笑?
  他忽然想起什么,对明琅道:" 那天救我时,你是不是也在场?" 明琅笑道:" 说来惭愧,我当时虽是在场,但还不知道你是我表哥,根本没起救你的念头,是我姊姊救的你。她和奶奶马上就过来了。" 正说着,大厅上又走来数人。走在前面的是提着灯笼的小婢,一个个姿容姣好,肌肤滑腻,俱是拿眼去偷看云炫,有那胆大的还悄悄使出眼色,去勾云炫的目光。
  云炫见婢女后边,一个华装少女扶着一个老妇款款走来,时先生紧随其后。
  那少女和明琅一样,也是一头银色长发,银辉中则晕着淡淡乌金之色。她脸上线条柔和,娥眉也作银色,显得异常干净。
  云炫觉得她眼睛特别动人,仔细观察才发现少女瞳孔颜色不如常人那般深褐,浅浅的带点蓝灰之意,居中两点瞳仁却又黑又圆,两相映衬之下,那一双柔美的迷眸既显得高贵典雅又说不出魅惑诱人。看得久了,直让人目眩神摇,就欲醉倒在她清澈的双眸中。云炫心道:" 难道这个女孩就是他们所说的明璇?世上还有这般纤尘不染的女子?"果然听到明珰叫道:" 奶奶,明璇姊姊。" 那老妇和明璇朝她点点头,又望向云炫。一时间大厅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云炫身上。
  云炫望向那老妇,见她满头白发,约五六十岁的样子,本来容颜保养得还不错,但眼角唇边却有几条极重极深的皱纹,透出一股难言的苦意,将整个人显得苍老了许多。
  云炫心中怦怦直跳,想道:" 明珰叫她奶奶,那也就是我的奶奶?" 原来姜氏夫妇俱是修行云游在外,除了九成山的王平真,从未和云炫提起家中的其他亲人。
  今日云炫平白无故多了表姊表妹表弟,眼前更还有一个奶奶,一种从未体验过的亲情,如浪潮般冲击着他的心扉。
  或许是至亲血脉感应,云炫竟对那老妇油然生起了孺慕之意,只是事情太过光怪离奇,不啻梦中,他不敢就此上前相认。
  那老妇当初决定救他,便是将他视为儿孙,此刻再看着他,又想起了阿涵的苦命,伤心之下,眼圈不禁泛红。云炫看见老妇眼中有了泪光,他愣了一愣,胸口仿佛被巨槌冲击,身子也震了起来,心中默道:" 她这样子绝非做作,若不是我的亲人,怎能如此垂泪?"老妇见他迟疑犹豫,知他从小流落在外,骨肉离散,致使相见而不敢相认。
  此情此景足让人断肠,老妇两行热泪滑过面庞,不由张开双手,做出拥抱的姿势,说道:" 傻孩子,你杵在那里干甚么?你好歹叫我一声啊!" 明璇一双魅眸望向云炫,用眼神催他快些,免得伤了老人家的心。明琅也道:" 表哥,你答应奶奶一声呀!"云炫颠沛奔波这许多日子,吃了无数苦头,此时乍逢亲情抚慰,百感交集中喉头哽噎,心中道:" 就算他们认错了人,以她这把年纪,也足以做我的长辈了。
  " 他本来仍有少许犹豫,但见老妇面容悲戚,满脸期待之情,确是真情流露,心中疑虑更去,终于颤抖着嘴唇叫道:" 奶奶!" 一头扑到那老妇怀中,泪如雨下。
  老妇一怔,道:" 我是你外婆!" " ……外婆!" 祖孙二人抱头唏嘘,引得旁人亦为之感伤。明璇恐老妇难以自持,不能止泪,便不断在旁边开解,只说团聚乃是喜事,不宜悲伤啼哭云云。
  老妇果然被她柔声哄得收了眼泪,笑着拖住云炫的手道:" 我这年纪越大,心肠倒越软了,见到你只记得哭,忘了让你们兄弟姐妹相认了。" 说着便让云炫先拜过明璇表姊,谢过救命之恩后,又让明珰、明琅俩人一齐口称表哥,向他行礼。云炫见明璇典雅,明珰秀逸,明琅更是有一股俊朗尊贵之气,心中好生喜欢。
  各人分座次坐下,谈话间老妇向云炫细说宗谱,原来老妇姓卓,嫁与明老太爷后,得一女明涵,一子明沣。明涵即是云炫生母,而明沣娶妻两房,分别生明璇与明琅。表妹明珰的爷爷与明老太爷乃是亲生兄弟,故她与明琅乃是堂姐弟。
  云炫此刻脑中依然一团混乱,便用心听着,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向明珰望过去。
  明珰正看着卓太君,侧脸对着云炫,云炫见她轮廓柔美,眼睫浓翘,鼻尖挺直,香腮边青丝柔滑,仿佛画中人。
  明珰无意间一回头,见到云炫呆望着自己,她先假作不知,变换了一下姿势,但云炫正想着心事,怔怔出神,目光竟似粘在她脸上一般。明珰微微皱眉,心道:这人怎么这样?不由回瞪了他一眼。云炫浑若不察,依然盯着她不动。明珰正心头火起,云炫却移开了目光,原来他听了半天,卓太君半句未提他的父母,便寻了个间隙问道:" 外婆,那我爹爹和娘现在何方?"那卓老太君本来还兴致勃勃,被他这么一问,顿时住嘴不提。云炫心中疑窦丛生,便静静等着她开口告诉自己。
  卓太君叹了口气,说道:" 今天天色晚了,你又重伤刚醒,早些回去歇息吧。
  我明日再遣人和你说。" 说罢便挥手令众人散去,自己起身离座,头也不回,仍由小婢领着离去了。
  云炫不敢挽留,想了一想,不由又偷眼去看明珰。此时明珰正和明璇并肩站在一块,烛火映照之下,更显二女脸蛋光洁,肌肤细嫩,她们的衣服皆是绡纱所制,轻盈柔软,剪裁又贴身。少女酥胸饱满,竟将衣襟高高顶起。云炫已由男儿升级为男人,眼光扫过去,顿时被那娇挺鼓胀引得多看了两眼。
  明珰一晚上被云炫偷看了数次,心中敏感之极,立时察觉,咬着银牙就要说他。但见云炫双眼清澈,并无亵念,目光略一停留便移开了,掉头和明琅说些什么,她倒也不便发作。只听明璇说道:" 明琅,别缠着云炫了,让他回去歇息吧。
  " 明琅向来敬他,便做个鬼脸,对云炫道:" 你今晚好好歇息,我明儿找你玩。"明璇朝云炫点头致意,令时先生将他领回住处。明珰陪着明璇月下散步,闲扯些闺中密语。她心中对云炫始终有些芥蒂,走了一阵之后,终于忍不住,便道:" 璇姊姊,你觉得你的这个表弟怎么样?" 明璇笑道:" 挺好呀。人也长得英俊。
  你又如何看你这个表哥的呢?"明珰微微撅起嘴唇,道:" 若是阿涵姑姑没死,将他抚养大,自然和我们两小无猜。可他不知道在哪里过了这许多年,本事没学会,却沾了些浪荡气回来……" 明璇叹气苦笑道:" 要说浪荡,谁比得上明琅这个魔头浪荡?" 明珰道:" 那不一样,明琅嘴上是乱说话,心里是极敬重我们的。"明璇扭过头,浅色双瞳望着明珰道:" 云炫哪里浪荡了?" 明珰微微皱眉,说道:" 他眼睛到处乱看!" 明璇银眉轻挑,笑道:" 哦?他乱看什么了?" 明珰小脸有些憋的发红,道:" 你没发觉么?刚才我和你站一起的时候,他那双眼睛色迷迷的不怀好意,尽看女孩子家羞人的地方!"明璇掩嘴笑道:" 你呀!当真是疑人偷斧!再说了,就算他往你胸脯多瞧了两眼,你穿得齐整整的,又能看到什么?" 明珰道:" 原来你都知道!干嘛还要骗我说出来?那你说,他这样算不算浪荡?"明璇眼睛弯如新月:" 你长得俏还不许别人看几眼么?你当初看他的时候,倒是将他寸缕不着的看了个通透呢!" 明珰脸上飞起红晕,撅嘴说道:" 你又来取笑!那日知道你救回个表哥,我便急急跑去探望,谁知道时先生把他剥了个精光……哼!丑也丑死了,有什么好看的?"明璇不肯就此放过,继续笑道:" 哪里丑了?你可别占了便宜还卖乖。" 明珰又羞又愤,正要顿足,忽然眼珠一转,笑了起来。
  明璇暼了她一眼,奇道:" 你坏笑什么?" 明珰嘻嘻说道:" 璇姊姊,你也去探望过他,是不是也将他看了一个通透啊?嗯,你说他不丑,这个评语倒是值得玩味再三。"明璇笑骂道:" 死妮子,看我撕了你这张利嘴。" 明珰咯咯娇笑,身子一纵,在空中飘然滑远。明璇只是作势,见她逃了,也不追赶,微微一笑,迤逦而去。
  明珰回到自己的屋内,她和明璇一番说笑,心情舒畅不少。今日她秋千打得剧烈,刚才又狂奔而回,亵衣上微微见汗,便将长发挽做云鬓,脱去外裳,就要去沐浴。她仅着轻纱,走了两步,又折回到刚才经过的镜子前,仔细打量起镜中人来。
  镜中少女青丝高卷,颈项秀颀,纱衣上领微微翻开,露出线条柔美的锁骨和那一个美人凹。她已解去了亵衣,胸前娇乳将纱衣顶起,隐约可见两点朦胧的嫩红。纱衣轻轻摇摆,只覆盖到大腿上截,裸出两段欺霜赛雪的腿儿。少女双足踩着一双坡底红漆木屐,后跟颇高,更显得她足弓柔美,玉腿修长。
  明珰盯着自己的胸部,又想起云炫的眼神来,心中依然恼他轻薄,却又隐隐为自己身体的曼妙而窃喜。她微微挺胸,两点娇红登时顶起轻纱,犹如雾遮桃蕾愈加惹人。明珰忽然有些害羞,想道:" 幸好不是这个样子被他看到。" 她不敢再看,便朝浴池走去。
  无忧境里有一个温泉浴池,其水晶莹爽滑、清澈见底,最是滋养肌肤,润健筋骨。其上盖了木屋,隔成数个浴室,供众人洗浴。当日云炫初至无忧境,苏绣便是在其中一个浴室内为他清洗身体。
  明珰径直走向最大的一个浴池,这个池子乃是露天,周围种着花木以供遮蔽。
  此刻夜已深了,池中静悄悄的空无一人。明珰走进木门,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块写着" 女眷占用" 警示牌。她想了一想,摘下一只耳环,用丝绦悬在门楣之上,这样就算明琅半夜瞎逛至此,看到耳环便知道自己在里面洗浴,不至于唐突闯入了。
  明珰站到池边,脱去衣裤,钻入池子中,不一刻就将全身洗得干干净净。她靠在池子边,仰望着星空,想道:无忧境如此夺造化之功,阿涵姑姑真是厉害!
  只可惜她的儿子虽然生的俊,却半点也没学到她的本事。她出了一会神,想到云炫是个绣花枕头,不由摇头微笑。
  她又泡了一会,只觉浑身舒畅,便从池子站了出来,用白色软布仔细揩干了身子,正要穿上衣服,忽然看到眼前有人。明珰还以为是哪个丫鬟也来洗澡,笑道:" 你也这么晚呀?" 抬头一看,只见云炫手里捏着个耳环,正目瞪口呆的也将自己看了一个通透。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8/25 06:14:37

第二十三回
  此刻月轮晶莹,温泉边上又有浮空萤火照明,虽是猝不及防,但明珰无暇的身体还是一处不漏的全被云炫看在眼中。少女出浴之后,容颜欲发娇艳,肌肤粉嫩无匹,湿发垂在娇挺的双乳前,却遮不全那比月亮还皎洁的浑圆乳丘,两点粉红的蓓蕾更是夺人心魄……
  云炫面红耳赤,见明珰羞恼之极,正要开口解释,眼前少女突然消失,他屁股上立刻吃了重重一脚,身体被踢得飞了起来,扑通一声落入温泉水中。
  明珰虽是气愤,毕竟眼尖,瞥见云炫半空中口鼻喷出鲜血,她不禁啊呀叫了一声。适才她羞愤间急怒攻心,使出晷停漏止之法,瞬间转到云炫身后,踢了他数脚。这几脚疾若闪电,云炫还以为只被踢了一脚。
  虽然她控制着力道,又踢在臀部肉厚之处。但见云炫喷血,将池水都染成红色,心中又有些害怕:他重伤才愈,可别真把他踢坏了。
  明珰抖开白布,身子轻轻一转,裹住身体。裸着一双雪足,站到池塘边斜睨着云炫,满脸羞红啐道:" 想不到你是这种人!"明珰本想再狠狠数落几句便扬长而去,却看到云炫整个人没入水中,手足舞划,口鼻间冒着气泡和鲜血,在池水中染出团团红雾。
  明珰吓了一跳,也顾不上骂他,叫道:" 水很浅的,你站起来便好!" 云炫身处水下,竟半点也未听闻,手足仍不住乱动。明珰银牙暗咬,恨道:" 这脓包表哥,淹死你才好呢!" 她虽这么想,又害怕云炫真的昏迷被溺死,只好一跺脚,跳入池中,纤手看准他后领提去。
  云炫落水时耳环脱手,他立刻搜寻,好不容易在池底发现,正要伸手去拿,后领就被明珰提住,大力上拉。云炫想叫:" 等等,我拿耳环!" 然而他一张嘴,顿时吃了好几口水,慌忙闭口,拼命伸手去够明珰落在水底的耳环。他见那耳环打造精致,缀着一颗晶莹的明珠,知道是名贵之物。今日他无意中唐突了明珰,若再遗失了她的首饰,恐怕今后再也别想和她言好了。
  明珰一提之下竟没提动,只觉云炫身子一个劲的下潜,她不明就里,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去提。云炫手指才碰到耳环,就被她拉起一截,心中大急,身子拼命一纵,手掌终于抓住了耳环。
  明珰只当他昏迷溺水,没料到他突然鼓力下潜,登时被云炫扑通一声拉倒,慌乱间咕咚咕咚也吃了几口水,口鼻间火辣辣的好不难受。
  云炫见她摔入水中,慌忙折身去抱她。但明珰眼中所见,却是云炫色迷迷的正望着自己,手不干不净的摸来,她心中气愤厌恶,连连推拒。云炫见明珰美眸大睁,俏眉立起,双手乱划,心道:难道她脚转了筋?
  他对明珰关心之至,生怕她被呛了水,焦急之下,身上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力量,猛地扑了上去,将明珰裹在怀中,钻出水面。
  云炫衣衫全湿,明珰薄布尚不能蔽体,被他结实的双臂抱在怀中,正犹如赤身相对一般。云炫少年身体敏感,和明珰柔软的肌肤稍一摩擦,肉棒立时硬挺,硌抵在她身上。明珰慌乱间用手去推,柔软的掌心正按在云炫怒龟之上,她不知何物,兰指微微一握,一条勃大的怒龙便被她抓在手中。
  云炫适才见到明珰身躯曼妙,血脉贲张之下,鼻中涌出鲜血。此刻好不容易渐渐止住,又被明珰捏着肉茎,虽然隔着裤子,依然能感觉到她纤掌的绵腻,鼻中顿时又有了血腥之气。
  明珰叫道:" 放开我!快松手!" 抬头却见云炫表情怪异,嘶声道:" 你也松手,别抓我那里……" 她一愣之下,猛然间醒悟过来自己手握何物,顿时羞得脸红如血,慌忙扔了掌中那一根烫手的粗茄,大叫一声:" 大色鬼!" 双掌齐出,击在云炫胸口。云炫不料有变,身体中掌后倒,惊惶间手抓住了明珰围着身体的白布。
  只听扑通一声,云炫倒入水中,明珰啊的惊叫,白布嗖的被云炫扯去,又是一丝不挂。云炫水下睁眼,正见两只修长白嫩的柔腿正在眼前乱晃,腿心间一抹乌痕齐密,掩着细嫩微隆的雪阜,诱人垂涎。他不敢乱看,连忙挣扎站起,满头满脸水珠滴答,终于忍不住又一次鼻血长流。
  少女双手抱着赤裸的乳峰,她不知云炫在水下大饱了眼福,见他鼻下都是血污,心中恼怒厌恶达到了顶点。两人刚才连番误会,来不及搭话,此刻相对,云炫尴尬羞愧无比,想起攥在手心的耳环,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伸出手去,说道:" 明珰……" 明珰见他还要伸手过来,终于如火药一般被点着,双目紧闭,秀眉倒竖,狂怒喝道:" 你去死!"无忧境当夜,温泉水化倾盆雨,惨叫声惊春闺梦。月光之下,一个全身赤裸的少女将衣裤掩在身前,夜莺一般划过夜空,仓皇逃回了自己的房间。干涸的温泉池底,云炫鼻青脸肿的躺着,手上还握着一枚来不及归还的耳环。
  明璇悬浮在半空之中,臂弯里抱着一只似狸似猫的小宠,手指轻轻抚摸着它雪白柔顺的皮毛。她浅眸轻垂,薄薄的红唇边挂着一丝笑意,轻轻道:" 小吉,这两人是不是很有意思呀。" 小吉勉强睁开眼皮,哼了一声,头在她胳膊上挨擦了几下,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辰时三刻,云炫才醒了过来,他呻吟一声,慢慢坐起,脑子有些迷茫。
  又想了一会,才记起昨夜他回房之后,心中疑团重重,不明白既然回到家人身边,为何不让他见自己的亲生爹娘,甚至连他稍一问及,大家就不欢而散。云炫思来想去,辗转难眠,他见月色皎洁,并干脆披衣下床,闲逛散心。
  无忧境楼阁回廊众多,他信步而走,竟迷失了方向。走到一处木门前,见丝绦悬着一只耳环,他不知何意,以为是谁玩耍遗落,便摘了下来,走进去寻找失主。结果正看到出浴的明珰。他想起明珰的暴怒,顿时有些不寒而栗,身上无数的青紫仿佛瞬间都痛了起来。
  他咬着牙吸了一口凉气,忽然间觉得奇怪:" 这里是哪里?我躺在谁的房间里了?" 他轻轻掀开身上的云锦绣被,撩开轻帐,鼻中闻着阵阵淡淡的香气,屋里的摆设清雅典致,和自己的房间迥然不同。
  云炫心跳忽然加快:" 难道,这里是明珰的房间?" 他见枕畔放着一个软布包裹,拿起来打开,正是明珰的那只耳环。他看到耳环,又想起明珰那含珠带露的娇嫩身体,阳物竟不由自主高翘起来。情欲所诱,云炫忍不住用手捋了一下肉茎,自渎的快感顿时让他难以自制,忍不住就要将手探入裤子之内,然而明珰的充满怒气的俏脸忽然闪过心间,云炫一愣,警醒过来,慌忙念起清心咒,要将欲念压制下去。
  正在这时,响起轻轻叩门之声,一个女声问道:" 公子醒过了么?" 云炫肉棒尚未完全消退,顿时被吓了一跳,脱口答道:" 没……没醒呢!" 门外女孩一声轻笑,推开了门,说道:" 原来你和明琅一样,都喜欢骗人呀?" 云炫此时仅着单衣,裤裆被肉棒高高顶起,极为不雅。他见女子进来,急忙狼狈钻进被子里,遮住高耸的下身。
  那女子又掩嘴笑道:" 哈哈,你这么害羞做什么?又不是光着屁股。" 一句话说完,女子脸也微微红了一红,心道:" 哎呀,我怎么和他也调笑起来。" 云炫望过去,只见一个绿衣女子走了进来,她容颜可喜,眉目清新,看样子和自己差不多大,脸上轻轻用了点胭脂,如清水芙蓉一般脱俗。身段间却天生带着一丝妖娆之意。
  云炫没见过她,愣了一下,问道:" 姊姊是谁?这里是明珰的房间么?" 那绿衣女子笑道:" 这么想着她?你还没被她打够呀?我叫凝初,是明璇小姐的丫鬟。我来服侍你穿衣服。明璇小姐在等着你呢。" 云炫慌忙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凝初却已经掀开了他的被子,笑道:" 公子别这么忸怩……"她一眼瞥见云炫高高拱起的裤裆,心里笑道:" 我还当他害羞,原来是这么回事。" 云炫大窘,慌忙曲腿抱膝,口中胡乱叫道:" 凝初,我自己来吧。" 凝初只道云炫见了自己不能自持,心中暗笑,说道:" 你自己来怎么使得?你是无忧境里的宝贝疙瘩呢。"云炫见盛情难却,又见凝初面色如常,实在难以坚辞。便闭紧双目,又默默念了好几遍清心咒,觉得那玉茎渐渐低头了,这才扭捏着站下床来。
  云炫这番做为自是瞒不过凝初,她也不多话,只是咬着红唇忍着笑,默默帮他着衣。
  云炫只觉女孩的手如春风一样抚过自己的身体,柔荑不时在他腋下、胸前轻捻数下,酥酥的极是舒服。凝初比云炫低一个头,她给云炫系着衣襟上带子的时候,发丝痒痒的正擦着云炫的下巴。云炫闻着凝初清幽的发香,被她似有意似无意的撩拨,又和她身体靠得极近,不由有些心猿意马。只听凝初道:" 手张开些。"云炫张开双手,凝初双手环着他的腰,慢慢将腰带一圈圈系上,又细心打了个结。
  她这一番动作又温柔又体贴,无比驯服的伺候着云炫。云炫道:" 凝初,辛苦你了。" 凝初笑道:" 你别跟我这么客气,别说穿衣服,就算要我伺候别的,我又哪里能够拒绝呢?" 云炫听得她话里有话,心中一动,不由望向她的眼睛,凝初睫毛极长,更显得双目盈盈,见云炫望她,凝初笑得愈发甜美温婉。
  云炫有些口干舌燥,情不自禁问道:" 你所说的' 别的' 是什么呢?"凝初不说话,低了头来,纤长指尖轻轻指了一下云炫的腿间,低声道:" 要不要我帮你放出来?" 云炫啊了一声,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之中,玉茎竟如元帅升帐,又将裤子高高顶起。
  云炫知道凝初言下之意,他见凝初语气竟如此轻描淡写,震惊之下,竟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凝初见他不说话,以为云炫默认,她脸微微红了一下,笑道:" 公子想的话,告诉我便好了,不必迟疑。" 边说边跪了下来,脸正对着云炫的裆前。云炫慌忙问道:" 凝初,你做什么?"凝初抬起脸,终于有些害羞,说道:" 这会子不比闲暇时,我先用嘴来帮你吧。" 说着便去掏云炫的怒龙,她心中也不禁有些打鼓。暗道:他如此长硕,等下岂不是要弄得满满一嘴?
  云炫大惊,急忙阻止道:" 凝初,快站起来,不要这样。" 他抓着凝初肩头,将她用力拉起。
  凝初也不勉强,莞尔笑道:" 你不喜欢这样?那要等到晚上才能……" 云炫适才天人交战,于千钧一发之际挽回狂澜,此刻见凝初又如此说,慌忙道:" 此事以后再说。你不是说璇姊姊在等我么,快带我去吧。" 凝初笑道:"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呀?" 她本来想告诉云炫时间来得及,但转念道:来日方长,别显得好像是自己很难耐似的。
  云炫哪里知道女孩心里的主意,尴尬中找了个话题问道:" 凝初,你怎么说我是宝贝疙瘩?" 凝初道:" 无忧境就你和明琅两个男子,你不是宝贝疙瘩是什么?" 云炫道:" 当真?" 凝初道:" 我骗你作甚?" 云炫听罢,突然想起一事,不禁叫道:" 啊呀!" 怔怔的呆在原地。
  凝初见他目瞠口呆,不禁好奇:" 你怎么了?" 云炫又呆了一阵,才回过神来,缓缓说道:" 原来时先生是女扮男装?!" 他心中想象时先生穿女装的样子,不知怎么的,身上竟起了一粒粒鸡皮疙瘩。
  凝初闻言一愣,突然捧腹大笑,花枝乱颤间把眼泪都笑了出来。她半天才忍住,吃吃道:" 你这话也就和我说,再也别和旁人提了,传到时先生耳里,他只怕要吐血半斗。" 云炫大惑不解,说道:" 你不是说……" 凝初笑道:" 是是是,是我说错了。我把这位老先生给忘了——他是当世高才,早就堪破红尘,不问男女。我可不敢把他当成男人看。"她说得含糊,云炫听得似懂非懂,只能点点头,哦了一声。他心中的" 时婶"形象就此消失,终于觉得好受些了。
  凝初又服侍他梳理盥洗,等全都收拾妥当后,将云炫领到另一间屋子里。明璇穿着一身淡紫衣衫,抱着小吉正坐着等他。她银发极长,两条长长的发绺垂在身前,其余发丝用一根浅灰色的丝绦松松束在脑后,显得高贵典雅。
  云炫稍一犹豫,便施礼道:" 璇姊姊。" 明璇还礼,说道:" 先吃点东西吧。"云炫见桌上摆着点心,他确实饿了,也不客气,坐下便吃。明璇一边抚摸着小吉,一边微笑看着他大嚼。
  云炫吃了一阵,犹豫道:" 昨天晚上……" 明璇蓝灰色的眼眸蕴着笑意,说道:" 你们两个小孩子真是前世冤家,才才认识就打得天翻地覆。" 云炫羞愧道:" 是我不好……" 明璇笑道:" 不知者不罪,明珰那丫头脾气是大些,你别和她计较。快吃吧,吃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云炫听明璇言下之意,竟是对昨夜的事情了如指掌,他更加羞得无地自容。
  但见明璇一语带过之后,还是一般的和蔼可亲,心情才渐渐舒畅起来。云炫见她抱着的宠物一身蓬松白毛,耳朵尖长如兔,尾巴却膨大如狐,两只眼睛又大又圆,煞是可爱,不由多看了两眼。那小吉见到云炫望着自己,身子倏地弓起,四爪在明璇身上一弹,吱的一声,弹丸一般扑向云炫。
  明璇没料到它突然异动,她深知这宠物的厉害,见它扑击云炫,惊得脸都白了,厉声喝道:" 小吉!不可!" 小吉一头扑到云炫怀中,蓬松尾巴欢快乱摇,伸出红色的小舌头,不断的舔着云炫下巴。云炫哈哈大笑,逗弄着它,小吉献媚般的嗯嗯撒娇不已。
  明璇顿时怔住,虽不明所以,但心中大石终于放下,这才发觉背上都出了一身冷汗。她暗暗吁了一口大气,忖道:好在小吉与他有缘,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略定了定神,又叫道:" 小吉!" 小吉见主人声音带着恼意,不敢再和云炫玩闹,腾声跳回明璇怀中。
  明璇手指点了它脑袋一下,嗔道:" 你淘气!看我怎么责罚你!" 小吉耷拉下耳朵,鼻子抽动,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明璇不断眨巴,一副认错乞怜的模样。
  云炫道:" 璇姊姊,它叫小吉么?很可爱呀,你别责罚它。" 小吉闻言扭过头来,朝云炫霎了一下眼,示意不必担心,立刻又转回头去,继续装出一副可怜样子。
  明璇笑道:" 若是刚才它把你当做敌人来扑咬,你就知道这家伙的凶狠了。"云炫笑道:" 怎么会呢?" 明璇心中也在奇怪,她这只宠物看则可爱,实则凶残,就连明琅都不敢轻易来碰,它怎么会对云炫如此与众不同呢?
  明璇百思不解,见云炫吃完早点,便道:" 还要再用些点心么?" 云炫道:" 我已吃饱了。璇姊姊,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什么地方吗?" 明璇微笑道:"那你随我来吧。" 她站起身,长长的头发直垂下来,几乎及膝。云炫不由惊艳:" 璇姊姊昨夜将头发盘着,今日才得见她竟如此长发。"明璇银发虽长,却根根柔顺,耳前并指宽的两绺银发垂肩过腰,直披而下,飘逸至极。她眼睛很大,嘴唇却柔软纤薄,精巧的脸庞在长发映衬之下,显得如精灵一般柔弱。
  云炫跟在明璇身后,见她走路如踏波而行,仿佛脚不沾尘一般。两人走到院子中,云炫突然停住脚步,明璇回头,见他呆呆望着天空发愣,便笑道:" 看到两个太阳是不是很奇怪?"云炫道:" 怎会如此?我从未见过天上有两个太阳。" 明璇道:" 你别着急,我待会和你慢慢说。跟我来。" 云炫昨夜间四处走了一下,如今白日里再看,一路上亭台隐香箩,曲径铺彩石,奇葩异草不谢,青松翠柏长春,回廊深处幽篁映窗,石桥拱下清泉湍急。若极目远望,更遥见山接碧霄,峰留白云。自己仿佛身处一个群峰环绕的世外桃源中。
  云炫赞道:" 这里真美!" 明璇道:" 你知道是谁造出的这无忧境么?" 云炫问:" 是谁?" 明璇答道:" 是你娘亲。" 云炫心中震动,又举目四望,只见楼阁庭院飞檐画壁,皆是搭构精巧,又每每依着地势景致而建,与四周浑然一体,虽是人为,却能夺天工之妙。他对未谋面的母亲生出强烈的渴慕,只是他心中隐隐有个感觉,觉得自己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想着心事,就听明璇说道:" 请进。" 原来二人穿过重重院门,来到一间精致的独楼前。云炫踏进门槛,见墙上挂满了字画,他不擅书法丹青,也不去细看。又见屋内有数个红木架子,摆满了奇珍异宝,熠熠生辉。云炫并不贪图富贵,眼光扫过去,只是欣赏。
  明璇见他入宝库而从容自若,心中喜欢,便道:" 我们上三楼去。"云炫跟在表姊身后,他担心明璇踩空,抬头盯着她的背影,忽然间就面红耳赤。原来那楼梯狭小,坡度甚陡,云炫一抬头,眼前便是明璇的纤腰丰臀。明璇银发如雪,既密且长,初看身材娇弱。此刻上楼躬身,银发散开,云炫又是贴身观察,这才发现她纤腰一束,更显得臀圆且翘,她正青春妙龄,裙裈也遮不住那高隆起伏的曲线。
  云炫生怕冲撞到她,眼睛又不敢望向别处。明璇并不知他被自己无意中诱惑,拾级而上,纤腰柔柔摆动,少女圆翘的臀丘正如熟透的蜜桃一般,在云炫眼前轻轻摇晃。云炫嗅着她身上的香气,恍惚间竟似看到了蓝倩雪。其实蓝姝年纪既长,又是北方女子,臀尻比起明璇只有更加圆肥,但明璇腰肢纤柔无匹,凸显臀翘如月,虽衣着齐整,却依然婀娜诱人。
  她每一次抬腿,柔薄的裙布便紧贴在那甜美饱满的桃瓣之上,直迫得云炫耳热心跳:若是以手相就,那绵腴的蜜肉必将溢满指缝吧……云炫正心魔大作,两人已经上到三楼。
  明璇回头见他颊红耳赤,面上血气翻腾,她轻轻颦起银色娥眉,道:" 我忘了你重伤才好,这楼梯又陡,刚才在二楼应该让你歇歇才是。" 边说边伸手去擦云炫额上的汗。
  云炫见她关心自己,不由惭愧起来,暗骂自己的荒唐。他望着明璇清澈的浅色迷眸,心中欲念渐渐消退,隐隐生出一个念头:将来谁能娶到我的这位姊姊,当真是十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
  明璇让他歇息了一会,这才开口说道:" 昨日你向老祖宗问你父母的事情,她没有详言。今日我便是受她所托,和你述说其中的缘由。只是我年纪太轻,很多事情都是听人转述,其中或有遗漏,或有粗疏,又或有对令尊长不敬之处,请云炫弟弟不要怪罪。"云炫见她说话温柔有礼,毫不端着表姊的架子,对她更是敬重,便道:" 璇姐姐为我陈述前情,解我心头疑窦,我只有感谢,哪里敢怪罪呢?但请直言相告。"明璇嗯了一声,低头想了一会,指着一处角落说道:" 云炫弟弟,我想先请你照一照镜子。" 云炫望向她指的方向,只见墙边黑布蒙罩着一件物事,看轮廓象是一面一人高的镜子,他疑惑道:" 照镜子?" 明璇点点头,说道:" 这是一面照妖镜,妖魔立于镜前,可被映出本相。你既然是妖魔道的骨血,不想知道自己的本相是什么吗?"云炫点点头,大步走到镜子前,见明璇没有跟上,便回头望了一眼,看到明璇抱着小吉远远站着,刻意避开镜子映照。他心道:难道她的本相丑恶,所以才不想被我知道?他手已经抓住罩着镜子的黑布,无暇再想明璇的事情。然而刚要用力掀开幕帏,身子禁不住微微发抖——自己的本相又是什么呢?云炫忽然感到了未知的恐惧,手上的动作一下僵住了。
  他紧紧的捏着黑布,手心沁出了冷汗。云炫闭上眼睛,不断告诫自己,无论待会在镜中看到什么,都不要失去镇定,不要惊慌失措。
  黑布仿佛重若千斤,云炫迟迟不决,犹在犹豫,明璇抱着小吉静静的等着,并不催促。他们都知道,揭开这黑布,便是揭开掩盖在这少年命运上的重重黑幕。
  终于,云炫深深吸了一口气,手将黑布挥到空中。等到黑布袅袅落地之后,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镜中的自己。云炫瞪大了双眼,不禁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

你都1000级了,外面最高30级
易枫洛兰雪
易枫穿越到修炼世界,可惜只能当个凡人,无奈只能开个小武馆维持生活,偶尔打打铁,当个“一代宗师”混日子。直到有一天,小武馆变得热闹。几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为易枫厨房里的菜刀争的面红耳赤……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8/25 06:14:49

第二十四回
  镜子之内,是一头面目狰狞的异兽。粗看上去有点象一只丈余高的蜘蛛,镜面难以映其全貌。仔细一看,才发现镜中之物比起蜘蛛、蝎子来,更加的丑恶暴戾。那异兽全身上下覆盖油亮黝黑的坚甲,甲片结合处不断渗出透明的粘液,六只利爪如戟森然,腿胫上尽是倒刺。
  一颗斗大的头颅生在身体中央,上面胡乱长着数十只赤红的眼睛。那许多只红眼滴溜溜一阵乱转之后,望向镜面,俱盯在云炫脸上,将他看得心中发毛,异兽突然咧齿狞笑,露出好几层森森利牙,缠绕其上的涎水不断滴落,舌头伸出,就要向前扑舔。
  云炫心惊肉跳,又是啊呀一声,后退一步。只听明璇斥道:" 小吉!闹够了没有,赶快过来!"他这才发现,原来小吉不知何时竟跑到自己和照妖镜之间,正摇头晃脑照得不亦乐乎,一条粉红小舌欢快的舔着镜面,仿佛正与镜子中的异兽抵舌相舐。
  云炫看着镜子中小吉的本相,回想起早上它舔舐自己的情形,心中大恶,几欲作呕。小吉被明璇一喝,虽然恋恋不舍,但终于还是几个蹿跳,扑回明璇怀中。
  明璇雪白的手掌温柔抚摸着它顶上的皮毛,云炫脸色发青,不再去看小吉,扭头望向镜子。
  他又一次呆若木鸡——镜子之内,分明是一个眉目轩朗,身材健硕的英武少年。只是身无寸缕,竟是完全赤裸的。云炫吓了一大跳,慌忙扭头去望表姊,只见她抱着小吉既站在死角处,又刻意转过了脸,当是看不到镜内自己的裸体。
  云炫咽了一口唾沫,这才稍稍安心。那镜子异常晶莹,将人汗孔毛发都照得清清楚楚,但镜中只照出云炫一人,他身上的衣物,背后的家具摆设通通不见踪影。云炫仔细检视,镜中之人从五官轮廓到胯下发育极好的巨棒,均与自己毫无差别。他又转过身子,屁股上也没见着长有尾巴。
  " 难道我的本相还是人!" 云炫一阵狂喜,随之便涌上疑团:既然自己是人,莫非他们认错了亲戚?
  不知怎的,他想到自己与明璇明珰可能并无瓜葛,心中竟无比失落。然而另一个疑问又冒了出来:" 假如我是人,何来的妖力?"只听明璇说道:" 云炫弟弟,不必惊疑。先将镜子遮好吧。" 见到云炫重新用黑布遮蔽镜子之后,她缓缓从墙角走出,坐在屋子中央的一张桌子旁边,嫣然一笑,道:" 请坐,这个故事可有点长,不知道午饭前能不能说完。" 云炫心中七上八下,依言坐在明璇身边,他犹豫了一会,开口说道:" 璇姊姊,你可知道,我的本相是人。"明璇丝毫不以为奇,说道:" 咱们莲族本来就是人呀,我怕说出来你不相信,才叫你先去照一照镜子。" 云炫微微发怔,问道:" 既然如此,怎么会堕入妖魔道?" 明璇银眉轻挑,笑道:" 堕入?月华之乱以前,妖魔道可是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的高枝呢。" 云炫不解:" 月华之乱?"明璇望了他一眼,说道:" 就是正道所谓的平妖之役。便是这一场动乱,使我莲族失却大势,家毁人亡,不得已与昙族分道扬镳,分立莲昙二宗。" 平妖之役中正教先辈的各种英勇故事,云炫是极爱听的,然而此刻自己身处妖魔道莲宗,再去回忆那些斩妖除魔的事迹,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怪异感觉。但他终究想不明白,便致歉道:" 璇姊姊,我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我们既然是人,怎么和妖魔拉上关系的?"明璇想了一会,说道:" 我这有个比方,从前有两个国家,相互龃龉。有一天,甲国的士兵抓住了乙国的百姓就要杀害,那乙国的百姓面对刀刃恳求道:'饶人一命,亦胜造七级浮屠。' 甲国士兵毫不容情,喝道:' 既然是人,为何偏偏要做乙国人?' 你说,乙国的百姓要如何回答呢?" 云炫道:" 生而如此!哪里由得他选?"明璇点头道:" 正是!生而如此。咱们莲族之人,出生就有妖力,却也由不得我们去选。" 云炫闻所未闻,不由瞠目结舌:" 怎么会如此?" 明璇说道:"混沌初辟之时,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降为地。地气一分为三,万物各受一气而生。朴气而生者,山石树木是也。动气而生者,飞禽走兽是也。精气而生者,人是也。"明璇背诵此段,正教中的《开天经》也有类似记载,云炫亦是熟悉,便插口说道:" 精气上取天清,下取地浊,中间和合而成,故万物之中,人最为贵。"明璇道:" 这是正教的说法。其实精气实则为地化三气之一,地浊则有,天清却是要靠后天修炼的。"云炫见她所说和自己所学不同,不由说道:" 可是我所看的典籍上都说天地之精合而生人,万物则各受一炁而生。" 明璇笑道:" 倘若天清生而有之,正教的人就不必那么穷首皓经的苦苦修炼了。" 她见云炫依旧迷惑,便解释道:" 精气虽是地气三脉中最贵的一支,但人先天中并无多少天之清气,盖因天清在鸿蒙初辟时早已上升,四海八荒之内余者寥寥。正教修炼灵力,便是富集万物中依稀残存的天清为己用。倘若真有谁出生时就蕴含天地之精,那不用修炼便是大罗金仙啦。"云炫见她笑语盈盈,就算是说着这一番枯燥的理论,但耳中听得清音呖呖,鼻中嗅着体香如兰,实在叫人心旷神怡。虽然明璇所说的与他所学大相径庭,但他心情愉悦之下,竟听得津津有味:" 照璇姐姐这么说,正教修行其实就是修炼天清之气?这一下真让我茅塞顿开!那妖力又是什么呢?"明璇想道:你能推此及彼,也能算得上思路敏捷了。她微微笑道:" 当初正教祖师面朝枯树,背临深谷,趺跏十载,五识神游海内,与山川间残留的天之清气互相感应,终于被他悟出炼气之法。这祖师欣喜异常,破关而出,授徒课业。
  以此为渊薮,日后开枝散叶,成就今日天下正教之格局。" 她又点评道:" 这位祖师也能算得上绝顶智慧的人物,这才能窥到了飞升秘径,只可惜他双眼望天,全然忘了脚下踏着的大地。"云炫知道表姊所提的正是一手开创正教的青田祖师,但听她评语中似乎弹多于赞,便问道:" 璇姊姊说祖师忘了脚下的大地又是何意?"明璇道:" 他一味去追求修炼天之清气,明明是青萍之末,却偏偏要将它攒积成大风。岂不知地之三气,若能得其二者,便可有初级妖力,足为精怪。若是得其三者,即使山石禽兽,也能修炼出人形,成为高级妖魔了。论起翻云覆雨,移山造海,妖力和灵力俱是法力,并无多少差别。但地气生兹产兹,何其旺盛,修炼起来要容易得多,所以就算顽石朽木,假以时日,也能成精。青田祖师弃丰沛而逐微末,岂不是有点舍近求远吗?"云炫闻言,有些不敢苟同,辨道:" 我之前曾听父亲言道,正教修炼的灵力,虽然进展较慢,但至醇至厚,即使不能飞升成仙,亦可延年益寿。妖怪修炼的是妖力,虽然进展快,可天生带有暴戾之气,终究将会被世人所唾弃。"明璇知道他说的" 父亲" 正是他的养父,她也不去纠正,等云炫说完之后,她才开口说道:" 无论妖力灵力,不过是生灵万物夺天地之气为己用。灵力固然有其清逸之秀,妖力取之于地,或有浊拙之处,但怎能归之于暴戾?"云炫道:" 假如不暴戾,为何妖魔鬼怪残害生灵,为祸人间?" 明璇微笑,说道:" 炫弟弟,你想想看,这世间自从有人以来,哪一天不在掘山取石,斫木伐枝?放眼望去,处处可见烧林为田,拦河成坝,至于狩渔采牧,更是不计其数。
  若论起祸害,恐怕是咱们更祸害万物生灵吧?"云炫面红耳赤,急道:" 人乃天地之灵,取万物而用之,怎么能说得上是祸害呢?" 明璇说道:" 弟弟言下之意,莫非以强者为尊?那好,既然如此,山石禽兽若贯通三气,炼成精怪,岂不是更加灵上之灵?世间万物岂不是更应该予取予求?为何你又说他们是祸害呢?"云炫张口结舌,期艾道:" 我,我说不过你,总之,害人即是不对!" 明璇见他焦急,不禁失笑,魅眼弯如新月,唇角翘起,说道:" 是。无端杀戮,一味暴虐终究不对。奈何妖魔初成之时,野性尚在,灵识昏昧,得道之前又或多或少曾被人驱赶用役,难免心怀怨恨,所以常有嗜血报复的惨事。所以,必须有人对妖魔加以管束。"" 管束妖魔?" 云炫又是首次听闻,妖魔阴险狡诈,残暴多变,正教平妖俱是诛灭,极少能够降服为己用,故而他不禁追问道:" 何人能管束妖魔?" 明璇小巧的下巴微微扬起,言语中带着些许骄傲:" 便是我们莲族!"" 也包括我么?" 云炫终究有些不太自信。
  明璇望着他,目光温柔,云炫被她绝世容颜所倾倒,一时竟嗫嚅难语。只听表姊说道:" 炫弟弟,你当然是。我莲族之人,出生便贯通三气,妖力从先天而来,自从上神造人以降,又分为明、伦、卓、越等数个枝系,始终统领着整个妖魔道,我明家更是其中的翘楚,历来是妖中之王,魔中之君!"她说到这里,双目中不禁放出熠熠光彩:" 当年我莲族管束天下妖魔,节制湖海山岳的各路精怪,正教望风而遁,莫敢试缨。" 云炫虽然知道自己已不容于正教,但听到明璇如此说,心中不免仍然有些芥蒂,忍不住轻轻插了一句:" 果然好威风!"明璇猛地一愣,见他似有嘲讽之意,想到近百年来莲族渐渐骄奢,以致大厦朽颓,不禁有些难过。
  她低头想了一会,说道:" 云炫弟弟,月华之乱前,妖魔道确实对正教和百姓有所鱼肉,但情况并不如你所听说的那般糟糕。明家世袭魔君,虽然并非每一代皆是贤主,但大体上都把体恤生灵万民为己任。虽然和正道在修炼的道义上相去甚远,由隔阂而生仇隙,以致后来厮杀残酷。但妖魔道在最鼎盛之时,也未对正教赶尽杀绝,反而准他们开坛立派,使灵力之学得以传世,这全是因为我们莲族约束妖魔道之故。"云炫心内一竦,妖魔道得势时并未灭绝正教,如今正教掌控大局,弟子入门第一件事就是立誓平妖,竟是恨不得将妖魔诛尽而后快,两相对比之下,他隐隐觉得正教在胸襟上略输了一筹。
  明璇见他沉思,轻叹道:" 弟弟莫非不相信我说的话?" 云炫见她脸上似有哀楚之意,忽然生出骨肉相怜之情来,他连忙说道:" 璇姊姊,我相信你!我在想,如今正教得势,对付妖魔道的手段是不是有些太过苛厉了。"明璇见他如此说,暗道:" 天可怜见,幸好这颗种子并不是个冥顽不化的石头!" 她心中欢喜,容颜顿时焕发,娥眉一颦一展间风华绝代,顿时将云炫看得痴住。
  明璇见他愕然出神,便轻轻咳嗽一声,云炫登时醒悟,面红耳赤,慌忙说道:" 璇姊姊,你还没告诉我亲身父母的事情呢。"明璇闻言说道:" 之前我提起过,妖魔道有莲、昙之分,你可知道是如何区分的么?" 云炫摇摇头,说:" 我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今日听姊姊解说,方知我属莲族,却不知昙族是什么来历。" 明璇笑道:" 简单得很,莲族以外的妖魔,都称为昙族。因为他们的妖力都是后天苦修而来,随身死而消逝,并不能传承给子孙后代,所以莲族的先人为他们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有昙花转瞬即敛的寓意。"云炫听得有趣,便问道:" 莲族的小孩儿,个个生下来都有妖力么?" 明璇道:" 是呀,虽然品阶各有不同,但确是个个都有妖力。" 云炫又问道:" 若是莲族和昙族婚配,生下来的小孩儿又会如何?"明璇望着他,微笑道:" 你便是这样的小孩儿啊!" 云炫记得时先生说过他母亲出身莲宗,不由说道:" 原来我父亲是昙族的。他是个什么妖怪?" 明璇道:" 他其实也不是妖怪……"云炫见她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心道,莫非他竟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见明璇犹在不知如何措辞,云炫胸中一团热血涌上,说道:" 璇姐姐,他是妖也好,是魔也罢,终究是我的父亲,你还怕我不能接受么?"明璇稍一沉吟,终究决定据实相告,便道:" 他是妖奴之子。" 云炫知道妖魔中的贵族头目们常常蓄有妖奴,以供驱使。妖奴主要来源有三,其一是犯错被罢黜法力的妖怪,其二是破落卖身的穷苦百姓,其三是被俘获的正教子弟。当初他和蓝倩雪被玄狼所擒,就曾忧心被充作妖奴。云炫心想:原来他出生低贱,表姊才这般不好启齿。
  见明璇处处顾及着自己,云炫心中不免对这位温柔的表姊更加喜欢,便问道:" 璇姊姊,他是妖奴之子,怎么又会成了我的父亲呢?" 明璇见他毫不以父亲的身份为耻,大有男子汉大丈夫的磊落,也不禁称奇。
  原来妖奴在妖魔道中地位极低,尚不如妖兽尊贵。其男者往往多被处以腐刑,不能人事;其女子若有几分姿色,则必沦为众妖奸淫的玩物。
  妖魔道如日中天时,贵族们还兴起蓄美奴之风,明璇的一个曾曾祖父就曾广纳美奴上千,还特别有一个相公别院,专收美貌清秀的男宠。
  每到和风丽日,草长莺飞之时,妖魔道权贵们常常外以锦幔围野,内开无遮大宴。幕天席地,男女淫合乱交皆不限,奢靡之甚,无以复加。至于互相之间赠送美貌奴婢,更是令人会心莞尔的风流雅事。故而妖奴所生儿女,往往只知其母,不知其父。所谓" 妖奴之子" ,更成为妖魔道里最恶毒的骂人话之一。
  只是云炫哪里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所以并无更深感触。明璇说道:" 其实,你父亲虽然出身贫贱,却也是一个传奇人物。" 她这几个字虽然平平无奇,却是字斟句酌了半天才下的按语。若是换成老祖宗来说,恐怕上来就先是一顿秽骂,直到云炫羞愧有父如此不肖为止。
  云炫听到传奇二字,不由来了兴致,问道:" 他如何传奇了?璇姊姊,你快说给我听听。" 明璇想了一会,道:" 他传奇的地方挺多的,我捡几样给你说说罢。" 云炫抚掌难耐,笑道:" 姊姊快说!" 明璇微笑道:" 他虽出身妖奴,却被我的太爷爷,也就是当时的魔君垂青,收为螟蛉义子,这是头一件传奇处。"她心中轻叹一声,暗道:只可惜你父亲却根本不把这份情谊看在眼里,依然桀骜不驯,我行我素。
  然而云炫却咦了一声,问道:" 那岂不是和姊姊的爷爷同辈?你称我娘为姑姑,他们俩岂不是差了一个辈分?" 明璇道:" 是,他俩正是差了一个辈分。"她心道:这两人虽然倾心爱慕,可之间简直隔着万丈天堑,老天爷连年龄都不肯为他们匹配。
  云炫哦了一声,说道:" 姊姊说过,这无忧境是我娘造的。可见她绝顶聪明,她又身为魔君后裔,身份尊贵,如此还肯嫁给我爹,那他也一定有极了不起的本领!"明璇点头道:" 你父亲虽然并无天生妖力,但筋骨之佳,当真是世间难觅。
  他十岁被魔君收为义子之后,便年年参加莲族子弟的妖力考评。初时还籍籍无闻,但十五岁之后,竟次次折桂,引众人侧目。因为莲族妖力天成,昙族若要达到莲族的一分妖力,少则要付出十倍百倍的艰辛。而他居然能在短短几年内,力压莲族同龄子弟,轰动当时。"云炫听得双眼发直,心道:我父母皆是如此天纵之才,为何我资质如此驽钝?
  若说师兄是他们的孩子,恐怕更加像些。
  明璇心中则叹道,你父亲出身低贱,因此拼命修炼,只望能在妖力上出人头地,却不知他越是出头冒尖,就越是招人嫉恨冷落,以至于更加骄傲孤寂,与旁人格格不入,倒不如庸庸碌碌些,说不定父子兄弟间反倒其乐融融。
  云炫见表姊沉思不语,便问道:" 璇姊姊,后来呢?" 明璇回过神来,说道:" 后来有一次考评,我爷爷得了头甲,你父亲大为不忿,当时便质疑考官偏袒,更要与我爷爷放单决斗。魔君爱你父亲之才,开始还好言好语劝解他,谁知他毫不领情,言语更加难听,我爷爷按捺不住,就要和他动手。结果魔君勃然大怒,狠狠甩了你父亲几个耳光,叫他滚蛋。他不躲不闪,被打得口角流血,却冷冷一笑,也不言语,掉头就走了。"云炫啊了一声,问道:" 他去了哪里?" 明璇道:" 他只身一人,踏入江湖,四处云游。当时正教与我妖魔道仇隙已深,他却偏偏要跟他们结交。" 云炫问道:" 姊姊不是说他性格孤寂么?怎么又能与正教结交?"明璇摇摇头道:" 其中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许他后来年纪大了,性子变了吧。
  总之他不知怎么的,与正教往来甚密,和正教六仙称兄道弟,江南的司马青衫还把他称为天下第一快人。当时莲族有长老曾经担心他与正教勾结,泄露机密,建议将他拿回来处置。魔君置之一笑,不去管他。" 云炫父亲作为昙族娇子,却与正教交往,此事曾闹得沸沸扬扬,明璇的太爷爷身为魔君,只是听之任之,故而当年有不少猜测,说他这义子是假,私生子才是真。
  明璇道:" 后来连蓟子也对他青眼有加,盛情邀请他到昆仑做客。结果他这一去,又闹出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来。"云炫忙问道:" 闹出什么事情?" 明璇想起他父亲的恶作剧,也不禁莞尔,微笑道:" 他知道昆仑有一套绝世心法,叫小三十六重天心法,便求一观。但那心法乃昆仑秘宝,他又出身妖魔,蓟子哪里肯借?后来被他纠缠不过,便推说此套心法只能示之于正教子弟。你父亲听完之后,不再强索,在昆仑盘桓数日,只是坐而论道,直到半个月后下山,也丝毫不提此事。谁知随后几日,正教各派竟收到一份小三十六重天心法的抄本,说是奉蓟子之命,将昆仑秘宝示之……"云炫听到此处,大吃一惊,跳起来道:" 这件事是他做的?!" 小吉本来趴在明璇怀中昏昏欲睡,被云炫惊醒后有些不耐,挣扎了一下,从明璇膝盖上跳下,自行一边玩耍去了。明璇道:" 是他做的。只是他做得手脚漂亮,蓟子抓不住半点把柄,加上正教众人得到那秘法,欢声雷动,更将昆仑奉为天下道法之源,他也只好哑巴吃黄连,顺水推舟的认了这椿事。"云炫目瞪口呆,父亲胆大妄为,实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想了半天,才问道:" 那他怎么与我娘认识的?" 明璇摇摇头,说道:" 哪会儿我还没出世,所以很多事情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你父亲一直在外面闯荡,直到太爷爷去世时,他才赶回。那一年,阿涵姑姑刚好十六岁,他们两人就是那个时候见的第一面,从此纠缠一生。"云炫问道:" 是不是很多人反对他们在一起?" 明璇摇摇头,道:" 是没有一个人赞同他们在一起。" 云炫想了想,说道:" 是不是因为他出身低贱?" 明璇道:" 出身低贱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你父亲足足比阿涵姑姑大了三十多岁,辈分上就是错乱;再则他浪迹江湖时,处处留情,十足一个风流浪子,名节不堪;最重要的原因是,莲女绝少外嫁,故而他们两人虽然情根深种,却得不到旁人的支持。"云炫道:" 为什么莲族女眷不外嫁?" 明璇答道:" 因为莲族男子只有和莲族女子通婚,方才能诞下天生有妖力的莲族后裔,若是与外族女子联姻,则后代泯如常人。" 云炫听得有些糊涂,便问道:" 那我怎么生而有妖力呢?" 明璇看着他道:" 云炫,你当庆幸身为男儿。" 云炫不解道:" 为何?" 明璇道:" 假如你是个女子,你便不是我莲族人了。莲族女眷与外族通婚,只有诞下男子才是天生妖力,而且头发不再做银白之色。因此族规中严禁莲女外嫁。"上午的阳光从窗椂中透入,在明璇柔顺的银发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她被照得血气上升,精致的脸庞仿佛晕染着一层极淡极淡的胭脂,异常娇艳。
  此时静室之内,美人温润如玉,往事湮没成烟,真真幻幻之间,云炫竟一时有些出神——莫非当年也是这般银发红颜,言笑盈盈间,将浪子的铁石心肝化作了悱恻柔情?

总统夫人,晚上见!
吕涵芷
她被亲人出卖,沦为陌生男人的生子工具。五年后,她褪去青涩,成为名不见经传的插画师。一次漫展,她遇到傲娇萌宝。 “女人,乖乖跟我回家,我就让你抱大腿。一送你绝世好老公,二让你画画技能爆棚。”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8/25 06:15:00

第二十五回
  明璇见他神色有些恍惚,便轻轻问道:“你在想什么?”云炫怔怔的望着她,脱口答道:“我在想我娘当年,是不是就像姊姊这般模样?”明璇没料到他如此回答,脸上掠过一丝忸怩羞涩。云炫自从见到明璇以来,一直被她不染凡尘的气质所迫,只觉得她圣洁高贵异常,自己连呼吸的鼻息都不敢太重,生怕对她有半分亵渎。
  此刻的腼腆虽稍纵即逝,却让云炫心头剧震——这副样子正如观音媚态,偶得见之,足令人神驰不已。
  明璇并不知道云炫心中所思,轻笑道:“那我可比不上她。”云炫忙道:“璇姊姊太过自谦了。”他本来想找些言辞表达心中对明璇赞美之情,又觉得不太合适,正踌躇间,便听明璇说道:“并非我自谦,这是老祖宗说的。她说我和明珰的姿色都逊阿涵姑姑一筹。当年莲族子弟,不知多少人曾被阿涵姑姑倾倒得茶饭不思。”
  “那她怎么会嫁给我爹的?”云炫声音有些发涩,他情知母亲越是众人瞩目,就越是难与父亲携手。
  明璇叹了口气,说道:“情之一字,有些时候并无道理可言。阿涵姑姑当年青春年少,心有七窍,最是聪颖机敏,虽然平易近人,但看人的眼光却是极高的。
  而你父亲孤傲飘忽,对人常做青白眼,忽冷忽热。我还记得半阙题他的词:笑邀乞儿对饮,醉命王公解靴。暮拥芙蓉歌塞曲,晓折杨柳响胡茄。性情最是放诞不羁。谁也没料到这两人竟会暗生情愫。当时我爷爷已沿袭魔君之位,诸事繁多,等到他发现不对头的时候,阿涵姑姑已深陷情网,不能自拔,宁可浪迹天涯,也要和你父亲厮守。”
  “爷爷大怒之下,将姑姑看得死死的,禁止她和你父亲再通消息。并下了谕令,除非你父亲挥剑断情,否则不许他踏上月华峰一步。谁知道不下这道谕令还好,一下这道谕令,反将你父亲狂傲性子激得发作起来。”
  “数日之后,他居然按足了媒妁之礼,大张旗鼓的遣媒婆拿着红贴上门提亲,还没等媒婆被打出大门,第二拨人就敲锣打鼓的把头节礼送到。我爷爷正气得浑身打颤,又一大拨人吹吹打打,送来六十四扛彩礼和一封婚书。那婚书言辞恳切,态度谦恭,满纸皆是对阿涵姑姑的倾慕之情,请爷爷捐弃前嫌,勿做无情棍棒,玉成美事。信末一转,则说次日即是吉日,他将亲自上门迎娶,请婆家做好准备,仿佛这事天经地义,已板上钉钉一般。”
  云炫听得不住摇头,如此做法简直比破口大骂更令外公生气!他突然想到,假如自己是父亲抚养长大,恐怕耳濡目染,也要沾染不少他的怪诞脾气。明璇道:“爷爷虽然将你父亲的婚书撕得粉碎,却也知道他在外游历多年,颇多奇遇,修为必定愈加精深,并不能小觑。于是便将就近的魔尊、妖将、护法长老紧急召回,等着你父亲上门。”
  云炫捏了一把汗,问道:“后来如何?”明璇道:“当年那一场大战,我都是听逄师傅说的,她那时便在当场。”云炫问道:“逄师傅是谁?”明璇微笑道:“是你和明琅的师傅。稍晚些时候,我带你去拜见她。”云炫哦了一声,道:“表姊,你继续说。”
  明璇点点头:“逄师傅说,次日你父亲果然穿着一身新郎红袍,领着八抬大轿便来迎娶。当时爷爷和阿涵姑姑远远坐着,你父亲孤身一人站在对面,夹道两侧俱是莲昙二族的高手。爷爷拉着阿涵姑姑对你父亲说,若是他能走过来,便可以将阿涵姑姑带走。”
  云炫吃惊道:“他能打得过那么多高手?”明璇望着云炫的面庞,心中回想着逄绛萦所说的情景:那时候月华巅上龙虎云集,妖煞冲天,杀气几乎将人压得连气都喘不上。可那人脸上却是欢欢喜喜的样子,一双眼睛只望着阿涵,仿佛一众剑拔弩张的老妖厉魔都是前来贺新道喜的宾客一般。
  逄绛萦偷偷瞧了一眼阿涵,见她虽未凤冠霞帔,却也特意穿着一件大红衣衫,银发精心梳理得一丝不乱。自从见到那人的身影,目光便一刻也不肯从他身上移开。逄绛萦身为女子,看到阿涵温柔又带着坚定的眼神,心中雪亮——今日不管是死是活,她都要嫁做此人新妇。
  明璇道:“那一天,他们两人目光一碰,便再也不肯分开。阿涵姑姑看着你父亲问,你来了?他嗯了一句,笑着说,来娶你啦!阿涵姑姑也笑着说,我很开心。可是这么多人,你打得过么?你父亲挠了挠头,说道,就这件事最是棘手,恐怕要劳你等上一会。阿涵姑姑脸色有些发白,嘴唇边却挂着笑意,对他说道,你别着急,小心应付,我一直等你。他们两人一问一答,脸上的表情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二人在窃窃私语,周遭众多高手,俱是泡影。”
  明璇说道此处,停口不言,回想到逄绛萦的话:“他们这段情缘,当时知道的人不多,大家开始都以为那人仗着功力高强,要强娶阿涵为妻,个个义愤填膺。
  然而听到他们的对答,才知道是你侬我侬。虽然依据族规,即便是两情相悦,也不能让他如愿。但不少人心底里却暗暗觉得,他两人确是一对璧人。”
  明璇当时听到这里,有些疑惑,问逄绛萦道:“那人比阿涵姑姑大那么多,怎么会登对?”逄绛萦道:“他自小即是美男子,只是道法高强,修行上的名声盖过了相貌上的美誉。当时他虽已是中年,又在江湖上闯荡许久,但身形挺拔,神情姿容宛如少年,又比少年多了睿智沧桑,恰似秋桐历经风霜,独留英挺疏朗,不见萧瑟颓唐。”明璇听得心向往之,嗟叹不已。
  她望向云炫,见他沉思不语,显然也在脑中描摹当年两人遥遥相望的情景。
  明璇看着云炫,试图在他的五官轮廓中搜寻当年那个骄傲求婚者的痕迹。两人心有所思,一时相对无言。
  良久,云炫才轻轻出了一口气,问道:“他……就这样杀到我母亲面前么?”
  明璇道:“是。他后来便一路浴血,一直杀到阿涵姑姑面前,连爷爷都被他打倒,眼睁睁看着他行完翁婿之礼,拖了阿涵姑姑的手,蹒跚而去。”云炫知道表姊这几句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一股血腥惨烈之气,仍扑面而来。他微微吃惊,问道:“他竟如此厉害,一人就打败了莲昙二族这许多高手?”
  明璇面色平静,说道:“逄师傅对我说,他能取胜,原因有二。一是因为不少人动了隐恻之心,出手时手下留情,只想将他赶走也就算了;二是大家都低估了他的实力,没料到他妖力上的修为竟如此深厚,更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妖灵双修。”
  云炫骇道:“妖灵双修?灵魔一体?他怎么能够妖力灵力并存?”明璇苦笑着摇摇头,表明自己也不知道。
  原来妖力灵力各有胜场,妖魔道和正教历来不乏才智卓绝之士,试图将灵、妖二力熔融为一体,以达阴阳际会之大境界。灵魔一体的想法早已有之,并不新奇。
  可是天地既分,妖力灵力便不能相容。若是妖魔强行开启灵窍,或是正教蛮横修炼地气,二力交汇的结果,竟如天地复归混沌,消弭得茫然不知所踪,白白费去毕生道行。
  云炫之所以能修炼灵力,全凭妖力从小便被人封印。即便如此,他的灵力进展亦缓慢。就算君舆没有奇遇,云炫仍然要落后师兄一大截。反之他虽身为莲族子弟,也需等到灵力被封之后,妖力才能复苏。故而妖灵双修虽然诱人,却始终是一块凶险无比的禁域。
  那日云炫之父妖煞之强,令一众高手变色,纷纷运功抵御,恐怕被他霸道妖力所伤。谁知他浑身妖气肆意翻腾,出手时竟是以纯净无比的灵力进攻。而妖力灵气的抵御方法不同,待发现透体而入的并非妖力而是灵力时,为时已晚。故一开始最强的几个高手被他抢先突袭,猝不及防之下,竟被他一一打倒,众妖骇然之色,不下于此时的云炫。
  待到有人发出警报,叫破了他妖灵双修的秘密之后,余者这才恍然大悟。虽然不知道他如何练成这种传说中的功法,但总算不至于继续上当,毫无防备的被他轻易击败。
  纵然如此,妖灵双修威力之大,仍是超出了想象。云炫之父运用娴熟,已经到了如手使指的境界,往往一招发出,妖势滔天,待要招架时,又变得灵气逼人,让人措不及防。更有甚者,一股劲力之中,妖力灵力绞缠,二者相生相化,变幻无常,中者几乎无法抵抗。
  妖魔道也不乏强手,虽然仓促间对上一门全新境界的功法,不知如何防御,但高明之士纷纷抢占先机,以攻代守,迫敌自保,这才展开一场大战。
  云炫收回悠悠思绪,轻轻问道:“那后来呢?外公有没有派人去捉拿他们?”
  明璇颔首道:“自然是有的。只是足足花了三年才找到他们的踪迹。”这件事被莲宗视为奇耻大辱,刻意掩藏,随后大肆搜寻二人踪迹。众路人马如篦子般将地皮刮了数遍,虽捕风捉影得到不少线索,但始终半个人影也没瞧见。反倒因侦骑过频,屡屡与正教摩擦。
  是时,正教因一直卧薪尝胆,又得昆仑秘法襄助,已渐渐分庭抗礼。双方碰撞之下,连番干了多场恶仗硬仗,互有损伤。虽然正教仍处下风,却不再一败涂地,反而士气振奋,战意愈发旺盛。天下形势顿时风起云涌,金戈隐现。正教中人多以此时为平妖之役的开端。
  云炫关心自己父母安危,问道:“他们是不是住在无忧境里?”明璇点头道:“此处位于上古洪荒,不在五行之内,所以才能避过侦缉。”云炫道:“那后来外公怎么找到他们的?”
  明璇说道:“无忧境虽好,但吃穿用度,终究要外出采购。本来他二人均是神通广大,纵是购置花石假山这般粗重物事也是来去如风,不留痕迹。只是后来阿涵姑姑有了身孕,你父亲每次和她出来,都小心翼翼的备着车马,又不敢驱驰,这才露了行藏。”云炫见她望过来,情知母亲所孕之人必是自己,不由更加惴惴。
  明璇说道:“爷爷知道灵妖双修的厉害,上次就是因为准备仓促,才被你父亲战而胜之。所以这一次并不急着动手,而是耐心筹划。虽然那时候和正教相斗正酣,已成犬牙,但为了擒你父亲,我道高手全被抽调回来设伏,在你父母出没的路径上又精心排下极厉害的阵法,这才突然发难。”她说到这,看到云炫双眼圆睁,面露焦灼,连忙续道:“即便如此,也只是将你父亲打得重伤遁走,只把阿涵姑姑抢了回来。”
  云炫不能释怀,叹道:“外公未免也太绝情了些。”明璇淡淡笑道:“咱们做后辈的置身事外,这才可以评说当年。若换到你身上,恩恩怨怨的只怕也不能放下。”云炫若有所思,轻轻叹了一声,问道:“那我父亲后来呢?”明璇道:“他后来的所作所为,牵涉到一桩悬案,至今尚没有定论。”云炫奇道:“是什么悬案?”
  明璇浅眸低垂,合上双眼:“此事过后数月,便是月华之乱。这场使我莲族菁英尽没,如覆顶之灾一般的巨变,或许正是你父亲一手促成的。只是他可能也没想到,阿涵姑姑……会因这场浩劫而逝。”云炫虽然隐约感觉与母亲已难相见,但乍闻噩耗,仍不由身子一震,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璇缓缓睁开眼睛,说道:“我们莲族妖力天成,可说是上苍的眷顾,但其中却隐藏着一个致命的弱点。云炫,你可知道?每当月蚀发生,便是我莲族最虚弱无力的时候。”云炫茫然摇头:“竟有此事?怎生虚弱法?”
  明璇有些苦涩的一笑,道:“会虚弱得很厉害,法力百不存一。月蚀之时,一个莲族高手恐怕连一个正教年轻弟子都难以匹敌。”云炫不知莲族竟有如此大的一个危险命门,问道:“那昙族也会如此么?”明璇道:“昙族妖力的根本,在于后天修炼,因此不受天文影响。”云炫暗暗心惊道:“若是这个秘密落入敌人手中,岂不是危险得很?”
  明璇道:“这件事是我族中的机密,绝少有人知晓。我莲族代代传承,除了在妖力修炼上屡有开拓之外,于天文一学的钻研,更可以称得上是举世无双。族中专门有智慧长老,夜夜观察天象变化,辅以星盘演推,可将每一次月蚀的时刻精确测算出来,以利早做准备。因此每次月蚀将要发生时,莲族大部都聚集在月华巅上,以忠诚昙族精锐把守险关要隘。敌人就算探听到了消息,也不能在一夜之内攻破昙族的层层拱卫。而一旦月亮生光复原,我莲族妖力便会重新恢复。”
  云炫道:“幸好有昙族守护,不然当真令人心忧。”明璇道:“是。莲族多智者强者,平时对昙族也多有荫庇。莲昙二族如花之并蒂,不可相缺。一旦分离,便酿就十六年前的月华之乱。”
  明璇说到此处,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那一年我才三岁,并不能明事。
  但当时气氛之仓皇惊怖,足令幼童止啼,铭记一生。就算现在回忆起来,我仿佛还能看到雪亮刀光,听到凄厉惨呼,甚至可以闻到山风中那种血腥的味道。”她身子轻轻颤抖,面上的神色极力保持平静,需仔细观察,才能发现她浅眸之中隐有泪光。
  云炫被她描述的场景所慑,不敢贸然开口,屏息等了一会,明璇继续说道:“那一年的月蚀之夜和往常一样,莲族众人聚于月华峰,山上虽地方宽敞,但我族人丁兴旺,连山顶广场都人头攒动。月蚀将至时,众人不约而同的缄默,在心中祈祷月华早早重放,赐还我莲族无上法力。山上除去昙族巡更之声,一片寂静,虫鸣枭啼皆可闻。”
  “谁也不曾知晓,这寂静中竟伏着重重杀机。月方初亏,突然响起火箭凄厉破空之声,山下喊杀之声由远及近,来势极快,竟不知有多少敌人冲了上来。山上众人不明所以,一片惊惶失措,正不解敌人何以轻易突破昙族防御,便见到一个守卫峰顶的昙族卫士浑身浴血奔回,大呼正教人马已杀到峰上。爷爷大惊,慌忙叫他来问,才知山下昙族不知何故,竟悄然撤围,正教无人拦阻,一路奔驰而至。”
  “此时正教前锋已冲杀近前。大家无暇再问,纷纷抵御,奈何妖力虚弱,敌人又是养精蓄锐,有备而来。除去少数昙族护卫尚能一战之外,莲族众人几乎是用血肉去抵挡兵刃,有狡猾多智者甚至假意投降,只望能多拖一段时间,挨到月蚀结束。”
  “可是敌人首脑既然挑这个时机进攻,必然是知晓了我莲族的秘密。管你降与不降,出手毫不容情,根本就没有留活口的打算。杀戮之狠,前所未闻。”那一晚月华峰上月暗星亮,流血漂橹,处处是滚滚头颅,垂死惨叫划破苍穹,惨状甚过修罗屠场。不知多少叱咤风云的莲族英雄豪杰,就此溅血饮恨。明璇纵然年幼,却也铭记于心。
  “爷爷虽遣人紧急求援,又燃起烽火,但当时的局势已是覆巢难免。众人心中虽知难免一死,仍是竭力苦战,掩护着女眷躲避。但敌人已存了灭族的决心,即使妇孺也不肯放过。”
  “奶奶拉着我,带着众多女眷躲在月华殿里,爷爷他们凭着阵法机关,在外边死守大门。但厮杀之声越来越响,显然是敌人更加势大,随时便能突进。那时阿涵姑姑已近临盆,时时腹痛,见大难转眼及至,便勉力站起,结出法印,凭空打开了无忧境的通道,让众人速速躲避。只是她妖力同样虚弱,为了强行打开通道,不得已咬破舌尖,逆运元神。”
  “奶奶见她面如金纸,浑身颤抖,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便知道她已耗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命悬一线之间,便一边为她哀哭流泪,一边号令女眷速速进入通道。谁知恰在此时,忽然听到婴儿呱呱大啼,你竟在这个时候出世了。”
  云炫啊的叫了一声,以当时局势之险恶,自己的出世无论如何,也不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此刻明璇说的虽是往事,但母与子那种天然的情感纽带,依然使他感同身受,痛如切肤,一颗心为母亲紧紧揪起,喉头梗咽难言。
  当时阿涵产后出血不止,鲜血浸透素白裙襦,如红莲绽放,凄艳得使人不忍目睹。她脸色白如透明,四肢冰凉,却一边竭力维持通道,一边将刚刚诞生的婴儿抱起。
  “奶奶说,阿涵姑姑用牙齿咬断脐带,虽然声若游丝,却笑着对她说道,是个男孩,是我莲族血脉。奶奶又喜又悲,才把你接过来,大殿之门突然破碎,飞掠进一个人来,大叫:阿涵,快跟我走!奶奶见正是你父亲,顿时怒不可遏,厉声喝斥他不该出卖我莲族秘密,引正教上山。”
  云炫大惊道:“是他引来的正教?!”明璇缓缓道:“这便是我说的悬案了。
  莲族月蚀的秘密,就算寻常昙族,也不能知晓。你父亲曾为魔君义子,自然知道。
  他与正教来往甚密,又因阿涵姑姑与我族滋生怨尤,故而正教一上山,就有不少人疑心他就是罪魁祸首。奶奶见到他现身,更加坚信不疑。虽知命悬其手,但愤怒之下,仍然厉声喝叱。”云炫追问道:“那他可曾分辩?”
  明璇摇摇头,道:“他根本不理会奶奶,大步抢上,从她怀中将你夺走,又去扶阿涵姑姑。阿涵姑姑因生你失血,已是弥留之际,见他来了,只说了一句话,便猝然长逝了。”云炫鼻中酸楚,眼泪流下,颤声道:“母亲说了什么话?”
  “阿涵姑姑说道:孩子你带走,多救些我的亲人。”云炫闻言,不禁浑身颤抖,说道:“只有母亲……至死也不疑心是他么?”明璇黯然不答,停了一会,接着说道:“你父亲见她死去,顿时呆如泥塑,双目圆睁,眼泪不停涌出,片刻之后,才将她的尸身紧紧抱在怀里,仰天痛哭。其余的人纷纷落泪,你父亲突然站了起来,怒喝道:世人皆可杀!奶奶本以为难逃一死,谁知你父亲将众人一一提起,掷入无忧境内,然后将通道关闭。”
  云炫大出意料之外,不禁又是啊了一声,问道:“后来呢?”明璇道:“当时我们初至无忧境,不明出入之法。等找到阿涵姑姑所留的卷宗,才知道无忧境有其特定出口,凭口诀可以由之进出。如果要象阿涵姑姑那般强行在异地开启通道的话,所耗精元极剧,于施法者有莫大损伤。大家这才明白阿涵姑姑当时见情势危急,已经存了舍身的念头。”
  云炫默默无语,半晌才问道:“我父亲呢?”明璇道“等我们学会通道开启的方法后,已过去了十数日。月华峰一战,早已尘埃落定。莲族十有八九,全数覆没。你父亲也不知所踪。正教后来假称将莲族首脑围困在月华殿,诱使昙族回援,并在各道各路上设伏狙击,等昙族残军赶到月华殿时,才发现此处才是最大的埋伏,无奈苦战之下,元气大伤。本来我妖魔道纵横天下,虽损失惨重,仍有休整再战的机会,但此时昙族内部又起纷争。”
  云炫怒道:“为何大敌当前,昙族反而内讧?”明璇道:“莲族月蚀虚弱,向来就是机密,每次在月华峰暂避,皆是打着别的名头。护卫月华峰的昙族,也是秘密抽调。一场大战之后,莲族尽毁,竟无人知道当时擅自撤防的是昙族何部。
  所以余者互相指责,心有猜忌。又因莲族覆灭,昙族欲另立魔君。结果为了谁当魔君,族内又是数场火并。此消彼长之下,终于被正教渐渐扫荡到极北苦寒之地去了。”
  云炫道:“难道除了姊姊你们,就没有别的莲族剩余了么?”明璇道:“当初月华峰上并未聚集全部莲族。但我族人大多发色银白,极好辨认。正教大肆扑杀,大有”不许人间见白头“之势,因此除了少数依附于昙族而苟活之外,余者几近灭绝。明琅是出生在无忧境的遗腹子。至此我莲族妖魔道至尊之位一去不返,连新任魔君也是出身于昙族。”
  云炫问道:“那新任魔君可知无忧境中尚有莲族嫡传?”明璇摇摇头道:“当年月华之乱,并非正教凭一己之力取胜,昙族中必有内应。此事在昙族内亦是定论,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谁是奸细而已。我们不但不敢与昙族联络,连与他们混居的莲族,也不敢互通消息。倒是有些忠贞之士,唯以莲族为尊,不肯奉新任魔君号令,宁可做个无主野妖,散落于江湖之间。这十几年来,无忧境也秘密接进了一些当年足为心腹的昙族。因俱是莲昙混居,故而我们将自己称之为莲宗,将他们称之为昙宗。”
  这一段秘辛讲完,云炫低头沉思,良久之后,才问道:“我爹爹……他叫什么名字?”明璇道:“他本是妖奴之子,大家都以贱名唤之。后来他游历在外,自己取了姓氏为方,名曰驹息。”云炫闻言一震:“什么?!他姓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