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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槌 / 2022/09/09 05:02 / 2040 / 159
【小说】大唐自在行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09 08:49:46

第146章 至尊对决
  李唐水师以旗舰铁甲楼船“天威号”为首,玉龙、飞虎、银鹰、夜枭四艘楼船级巨舰分护两侧,浩浩荡荡的舰队扬帆顺江而下。
  李建成与一众心腹将领卓立“天威号”船头,悠然自若地欣赏着长江两岸的风光山色。他一身泥黄色轻甲胄,外罩长可及地的银色披风,迎风拂扬,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雄姿和傲气。
  在午后的阳光之中,长江就像一条浩森的玉带,被长风拂起一朵又一朵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浪花,有若千万条银蛇挣扎窜动。两岸地势已渐平原,梯田层叠,翠色浓重,隐约可见的远处的赤壁山上云雾缭绕,景观层出不穷。
  一个多时辰前,李唐水师三百二十艘战船沿江而下偷袭,不费吹灰之力即将洛阳军在大江以南的唯一一个重镇夷陵占领。第一次尝到打胜仗滋味的李建成欣喜若狂:战争获胜的快-感竟是这样美妙,丝毫不比被人前呼后拥,享受万人膜拜差。同时对于接踵而至的,规模更大的水战更有信心。
  李唐与萧铣合作,并不担心对方会使诈,只因在眼前形势下,萧铣既不想投降,只靠死守巴陵自然不成,于是接受李建成的提议:出巴蜀至夏口这一段本为萧铣控制的长江水路暂时借给李唐,李唐获得的江南城市归萧铣。
  这是一个双方皆可受益的协议:萧铣看准了主要大战都集中在黄河流域和洛阳附近,李唐此刻若夺巴陵简直是自找麻烦,所以李唐的目标只能是江北重地如襄阳等城市,若襄阳真失,洛阳肯定无法援助,李唐自然也会准备应对飞马牧场的后手,所以只能由远离战场的林世宏救援,这正是野心勃勃的萧铣扩张的好机会,他更盼望着洛阳与李唐拼个两败俱伤。至于李唐,亦完全不把不自量力的萧铣放在眼内,他们目前的主要目标还是洛阳,拿到洛阳后,再慢慢玩死萧铣。
  傲立李建成之右,腰佩宝剑,神态悠闲舒适的矮瘦老叟正是“老猴儿”李南天,此人的内功已臻登峰造极的境界,是李唐的元老高手,李渊的堂兄,也是他的近卫头子;李建成左侧手握金枪的正是他的大舅哥,南海派掌门人“金枪”梅洵;与梅洵并肩而立的是一手持一把长约八尺的重关刀的独目中年大汉,此人壮实魁梧,下颔宽厚,头顶微秃,有些贼眉贼眼,带着一股强悍狠辣的味道,正是从前薛举麾下的无敌大将宗罗喉,他在薛举父子战败后,为生计暗中投奔李建成。
  其他跟随李建成前来的重要将领还有“雷霆刀”秦武通,他是唐廷的著名猛将,一手雷霆刀法名震漠北,与天策府的庞玉、尉迟敬德等人齐名,他背负大刀,马脸上不露半分表情地站在李建成左后方;卓立李建成右后方的穿黑衣用枪之人叫丘天觉,是李建成的宠将,武功尤在秦武通之上,乃关中本地崛起的年轻高手。
  再后面一排则是长相风流潇洒,儒雅不凡的“剑郎君”卫家青,他是陇西派掌门金大桩座下三大弟子之一;与他同排的两人则是“长林五将”中的尔文焕和薛万彻,前者身材健硕,貌相凶顽,一副好勇斗狠的模样,后者长相不俗,举手投足间更有一股绝世高手的气度,武功较李建成只高不低。另外还有一人不在此船上,乃早被侯文卿斗垮了的京兆联二龙头历雄,此人原本就与李建成关系密切,在京兆联垮台后,暗中投靠李建成,他长于水战,正在亲自操舵“玉龙号”另外就是一些不太出名的将领。
  李建成回望了一眼己方根本看不见尾部的舰队和附近纷纷被吓得拉船躲到岸上的渔民们,露出得意的笑容。
  为夺黄河控制权,李阀一直在积极训练着水军。水战的主要装备则是战船,它等若城廓、营垒、车马的混合体。好的战船以战则勇,以守则固,以追则速,以冲则坚,能达到勇、固、速、坚,才能称为好的战船。不过水战中战船极易折损,所以不仅数量要多,还要在性能上各式各样俱备,以应付千变万化的战斗。经过数百年的发展,为了应付不同的战争需求,船舰因着形势大小装备而分门别类,各有其特别用途。其中最大的便是楼船,这种船高大宽阔,外观似楼,可容数百人,底尖船面阔,兼且首昂尾耸,吃水深,利于涉洋破浪。
  先派探子到飞马牧场偷艺,再经过李唐的工匠们绞尽脑汁,将旧隋的著名楼船“五牙大舰”改造成规模稍小,战斗力却更强的楼船,于是就有了“天威号”等五艘战舰。这五艘战舰的甲板上只有三层楼,舷傍皆设包铁皮的护板,坚立如垣。船内共有四层,最下层堆满木石,压实底仓,令船体稳重,减少在风浪襄的颠簸。船身两旁设“掣棹孔”供船桨伸出,划桨者全藏在船身襄。船尾两侧不设“掣棹孔”改为安装了八个巨轮,由尾舱的人踩脚踏动,以轮激水,船上的桅帆增至十张,更添其行进速度。这一招就是从鲁妙子那里偷来的。
  这种船船体大,火力强,对敌人又能生出威慑的作用,若遇顺风顺水、只要全速进压,遇上较小的船只时,有若车碾螳螂,斗船力而不用斗人力……却敝于转动不灵活,很难操纵自如,故必须配合其它式样的舰艇,始可发挥威力。
  随李建成出征的部队占了李唐水师全部的三分之一,除五艘豪华主舰外,较次一级的是五十艘蒙冲斗舰,主要用作冲锋破敌,船身比五艘长达二十五丈的主舰短上十丈,照样在两边船舷建护墙,以生牛皮蒙背,因船身较矮,掣棹孔就开在护墙底,可伸桨操舟。因其欠缺楼船“居高临下”之势,护墙还开设“弩窗”和“弓孔”三国时期的赤壁之战中,东吴大都督周瑜以蒙冲斗舰数十艘,实以薪草,膏油灌其中,点火后突入曹军船阵,一举烧毁了曹军舰队,可见蒙冲斗舰便于以远程武器攻击敌人的特性。
  其它二百多艘又再小一点的战船,以轻便灵活的走舸和游艇为主。
  李建成回头瞬间,恰好见到李南天皱眉的情景,于是奇道:“皇叔在想什么?”
  李南天面色沉着地道:“老臣在想此刻其他几地的战争是否也开始了呢?”
  李建成哈哈大笑,道:“今日是最好的机会,窦建德一定会对虎牢展开攻击。”
  接着眼中寒光一闪,道:“秦王应该也会伺机攻击大河南岸。”
  心中却是暗骂魔门一句:他原本计划是在人们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四月的魔门大会时领水兵出巴蜀的,怎奈婠婠等人雷声大,雨点小,最终魔门大会具体在哪召开的都没外人知晓,好在还有了这场引人瞩目的至尊决战,否则李建成出兵可能还要晚一些,一个不小心被两个兄弟抢去风头,那还不痛苦死他!
  梅洵冷声道:“宋阀应该也要对巴蜀南面门户展开进攻了吧!”
  李建成道:“梅卿勿激动,自从宋阀暗中抢占海南岛后,我们之间的仇就已结下。我们既已派兵到巴蜀边区,相信宋阀绝不会得逞。嘿!希望今天能遇到他们所谓的称雄大江的战船队伍才好!我们就可用带来的大批产自巴蜀,入水不熄,不怕水浇的火油好好‘答谢’他们了!”
  李南天怎么说都是个武者,暗叹没福气去见识一下魔门的至尊决战,闻言立即道:“太子切记敌人狡猾无比,勿要大意。”
  他是李建成的堂叔,虽官位有差,但此次出来一为贴身保护他,二更为监督他。李建成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悦,口中受教道:“皇叔说的是。”
  顿了一顿,又眉飞色舞地道:“大江上游到夷陵一带水急滩多,夷陵到夏口一代则曲流发达,多湖泊,这是袭击我们的最好段位,出了夏口后江面宽过两百丈,水流变缓。如今我们只要一个时辰就可到达夏口,敌人依旧没来袭,说明我军占得各种优势和先机,想败恐怕都难!大胜小、坚克脆、顺风胜逆风、顺流胜逆流,防浅、防火、防风、防凿、防铁锁,此水法九领,若犯其一,亦要落得舟覆人亡之祸的道理,本宫还是懂的!”
  众人一时语塞。
  前方突然驶来一艘小木船,上面飞起一身着紧身皮衣的矮个子,腾空来到李建成前跪拜道:“探子回报,夏口附近出现近百艘打着宋阀旗号的斗舰。”
  李建成冷哼一声,吩咐道:“来得正好,众将听令!”
  元越泽按照记忆来到幽林小隐蔽的小谷内。
  在石屋前那条小溪边一顿,他立即踏着小溪中此冒彼起的石头,朝绕往小屋后林木深处的源头掠去。
  年许未见的玉人并不在房内。
  沿着小溪左弯右曲,深进林木茂密处,疑是溪尽,却豁然开朗:一道发出仙乐般水流声的小瀑布从半山隙缝处冲泻而下,奔流在苍翠欲滴的山谷崖壁上,到崖底后形成小潭,被密林阻隔,在另一边既看不到这里的别有洞天,且听不到水瀑奏响的天然乐章。
  元越泽只是随着越来越快速的心跳而机械地动作着,一跃后来到瀑布上老树盘错处,拨开树枝向里走去。厅内虽一片漆黑,却不影响到他视觉的分毫,水瀑源口的密树后别有洞天:天然的洞穴被布置成一个清雅的小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家具杂物等一应家庭的必须品,无不齐备,小厅一端安放着刻有“先妣碧氏秀心之灵位”的神位。
  就在他进来的瞬间,盘膝坐在小几旁的一个软垫上闭目打坐的石青璇恰好张开明媚的美眸,瞧了过来。
  元越泽杵在原地。
  他亮过星辰,深邃通透的双眼与石青璇那对清澈澄明中蕴藏着平静深远,像把深黑夜空和最明亮星儿镶进去似的的美目深深对视。一触下再也无法分开,就如磁石般互相牢牢紧吸。同时生出一种对方既近在眼前,又似隐身于天地宇宙更深层次的本体中的怪异感觉。
  他们醉了。
  二人的灵觉却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通透澄明。刹那间,洞外的蝉虫鸣叫、冷风吹拂、树木花草的独有气味,小瀑布淌流的声音,大至天地宇宙,小至一草一石,各具胜场,其本身已足够引人入胜,令他们感到生命背后的意义,尽情地享受这种充盈天地的醉人感觉。
  待到回过神来时,元越泽发觉自己已坐到她对面,改为侧坐姿势的石青璇正在燃起一角油灯。
  油灯亮起,火光勾描出石青璇极尽娇姿妍态的优美身影。碧秀心的神位也生出一股庄严神圣的味道,油灯那点火焰,就像连接幽冥和人间的媒介。
  石青璇上穿淡紫色长褂,下配杏黄色的绫罗裙子,露出一对晶莹如玉的纤足,不施半点脂粉,秀外慧中的面容仍带淡淡的忧郁神情,别具冰雪冷傲的美态。因她的存在,周围一切开始变得梦幻般不真实、梦幻般醉人甜美,动人心弦。
  元越泽呆头鸟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她辉映着神圣彩泽的清美玉容。
  石青璇嘴角笑意扩大.化作彷如月出东山的亮照大地的灿烂笑容,把她似是与生俱来的忧郁驱散,香后轻启,语带顽皮地微嗔道:“呆子,还没看够吗?”
  再次听到她清脆冷凝,美如天籁的声音,元越泽机械点头。
  石青璇终是敌不过他的灼灼眼神,玉颊上烧起两朵红霞,微微垂下螓首。为掩饰尴尬,只好抬起纤指轻柔地梳理乌黑发亮的长垂秀发,却茫然不觉她这文静娴雅的动作姿态,风韵迷人至极点,能令任何人心迷神醉。
  元越泽深深凝视着她,心中涌起无限豪情,微笑道:“我今趟是为接青璇而来。”
  他的语气重重落在“接”上,冰雪聪明的石青璇闻言娇躯剧颤,螓首垂得更低,直欲埋入丰挺的酥-胸间,直透如天鹅般优美的修长粉颈和晶莹耳根的红霞却将她的羞涩心情暴露无余,显然是被元越泽的过分直接打了个措手不及,什么心有灵犀,剑心通明,通通起不到半分作用。
  周围静了下来,半晌,石青璇方抬起眼帘,俏脸像有一层神圣的光辉,美得不可方物,美眸更射出如海深情,不眨眼地迎上他,回报他炽热的目光,尽把心底的感情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眼下,更胜过千言万语、绵绵情话。
  元越泽不知道是谁在控制着自己的双手向前伸去,下一刻已把眼前身世凄苦的绝世妖娆拥入怀中,抚摸她柔若无骨的香肩和纤腰,触手处充盈青春活力和弹性,用尽全部热情寻上她香唇。石青璇娇躯不堪刺激地强烈抖颤,不片晌香唇变得灼热柔软,玉手缠上他的脖子,沉醉在销-魂蚀骨的热吻里。
  凝望着娇喘吁吁伏在他怀中的石青璇,元越泽心摇神荡,叹道:“差点被你这妮子把我魂儿都勾走了!”
  石青璇羞不自胜,见这混蛋得了便宜还卖乖,立即赏了他几记粉拳。
  元越泽夸张地怪叫几声,又道:“惊天动地的一战就要开始了,若青璇大家没力气,小弟可背着你去观战!”
  石青璇娇躯微颤,勉强挣扎坐了起来,衣衫不整,发髻凌乱,因羞赧而变烧红的花容骤然转黯,美目蒙上沉幽哀愁的凄迷之色,轻柔地道:“青璇不想去看。”
  接着动手摆弄起几上的精美茶具,神态悠闲地开始烹茶。
  元越泽心神一颤,想到她定是感怀自身无奈的遭遇,难以自持,更因心中无法原谅石之轩始有此快速复杂的神态变化。于是探手过去,珍而重之地握紧她的一双柔荑,目光深注她的美眸,柔声道:“青璇不要骗自己了,没人能改变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今天很有可能是你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石青璇玉手抖颤,茶杯中的茶都洒了小半杯到银盘上,接着抬起秀眸,不解地瞧向他。
  元越泽喝完一杯茶后,解释道:“青璇这一年来修为大有长进,应该可以察觉到他的存在吧?你没有觉得他与从前大不相同吗?”
  石青璇秀额轻蹙,现出几条微细而可爱的波纹,接着摇了摇头。
  元越泽苦笑一声,将与石之轩见面经过讲出,道:“他虽掩饰得极好,但我可以肯定他是在借妃暄试探我对青璇的心意。他或许错过,可今天的邪王,只是一个痛苦悔恨的丈夫,一个内疚惭愧的父亲。”
  石青璇花容转白,以极大的自制力把声音维持平静,轻声道:“你太高看他了,娘临终前曾警告我,石之轩这个人天生有自我毁灭的倾向,他不能容忍完美的结果,对人对己亦是如斯。就像他对你说的那样,当他与我娘共醉于爱果情花灿烂盛开般最幸福动人的美满生活,正是他下手害死我娘的时刻。大隋国由他扶助杨坚而成,亦由他一手摧毁。这是他性格最可怕的地方,千万不可对他有任何憧憬和幻想。现在他是蓄意令你和我生出希望,正是代表他要毁去一切的先兆,包括他自己在内。他不但立下决心毁灭你,更要毁灭我。”
  顿了一顿,又不解地瞥了他一眼,道:“我真好奇你为什么会把他的话误解成那个样子?他借决斗只是想毁灭自己,因为这是他邪恶和良知不能妥协的天性,就像他毁掉娘,同时毁掉自己。石之轩并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从来不懂掌握平淡中见真趣心安理得的生活。只有通过破坏和毁灭,始可满足他邪恶的思想和心灵。”
  元越泽无奈摇头,石青璇对石之轩成见实在太深,但去年她在石之轩临死的瞬间又出手制止元越泽,这叫他始终无法想明白。
  石青璇的悦耳声音又传入他耳中,道:“我这一年来大部分时间都在静修,中间只出去过两次,一次是鲁师喜得贵子,一次是六月初六娘忌辰的时候,我察觉到他当时就在远处偷听我为娘吹奏她生前所做的曲子,他的精神没有半丝波动,这正是他完全入魔,再无半分破绽的征兆。决战或许是为了自毁,又或许想在胜利后毁灭一切!这也是他为什么选在鬼节决战的原因。”
  她的语气平淡如水,像世间再没有任何事物突变,能惹起心湖的涟漪。
  元越泽不知该说什么好,石之轩确实是狠辣无情,但打死他都不相信邪王能割舍下对碧秀心的如海深情和对石青璇的父女之情。这纯粹是一种直觉,不需要理由,也找不出理由。叹了口气,他无奈道:“那我请青璇陪我去观战好吗?”
  石青璇愕然地瞧了他半晌,才扁了扁秀美的樱唇,轻轻点头。
  愁云惨淡,遮天蔽日,倍添凄寒孤清的感觉。
  雷雨即至。
  元越泽在石青璇引领下来到距离决战场地半里许的一处山丘上。已到的观战者除了与祝玉妍站在一起的侯希白,以及稍远一些的安隆等一众人外,尚有“散人”宁道奇和禅宗四祖道信大师,另外还有一个木无表情的中年尼姑。对宁道奇和道信点头示意后,二人来到祝玉妍身侧,石青璇淡然点头问好,祝玉妍没有丝毫不悦,与侯希白分别回礼后,四人一同望向决战之地。
  半里的距离对这些观战者来说,几乎可以忽略。
  那处开阔宽广的平原坐落在是一个山谷的中心,四周悬崖峭壁,怪石嶙峋,一道瀑布从正前方崖壁处奔泻漫溢,注入一池清潭,激起翻腾不休的水花,气势迫人,轰鸣如雷的水瀑声远近可闻。
  白衣胜雪,裙下赤足的婠婠闭目盘坐在湖畔,表情恬淡平静,她的气息如天似水,仿佛已与自然万法、天地宇宙融为一体,平和中更见深不可测。
  婠婠突然动了,她先是由坐姿改为立姿,然后缓缓升起,完全违返了自然的常规。
  不远处的安隆兴奋叫道:“石大哥来了!”
  一个小黑点渐渐由远处变得清晰,正是纵横天下无人能奈何他的“邪王”石之轩。他一身儒服长衫,负手前行,神态淡然地左右欣赏风景,眼神时而深邃,时而炽热,配以高挺笔直的身形,潇洒好看的步姿,竟生出飘逸与邪异并存的怪异气质,慑人心神。
  石青璇纤手不由自主地抓上元越泽的胳膊,轻轻颤抖。通过亲眼所见,她的通明剑心亦察觉到石之轩与从前的不同之处。
  数千步的距离,石之轩意态悠闲地倏忽走过,似缓实快,充满诡毕莫名的感觉。
  婠婠恰好在石之轩来到她身前十丈时完全站起,接着睁开美眸。
  她那对能勾魂摄魄的艳眸亮起蓝澄澄的奇异光芒,与恰似刚欣赏完周围风景而扭过头来的石之轩一双寒如冰雪,内中又带点憧憬的炽烈眼神相触。
  一阵强猛的狂风突然刮起,乌云铺天盖地卷来,一时间天昏地暗。
  烈风越吹越猛,发出好似鬼哭神号的的尖厉呼啸声,卷起山头上的沙尘漫天飞舞,洒向平原;清潭中水浪滔天,宛如涨潮的海水般狂冲湖床,发出震人心神的声音。
  同一时间,二人眼神交接的最中间的空间忽然凹陷了下去,形成一个无底黑洞,转瞬“砰!”
  地一声爆裂开来,声音充塞天地,方圆十丈内的空气立即泛起无形有质,颤荡不休的涟漪。
  沙尘将整片平原染成一片昏黄的幻境,二人目光凌厉,不受任何障碍影响地紧锁交击,衣角没动过半分。
  婠婠优美的唇线一牵,嘴角现出一抹真诚俏皮的笑意,淡淡道:“邪王请!”
  石之轩微笑颔首,就像看着自己专爱捣蛋的孩子一样啼笑皆非地道:“婠儿不要客气!”
  雷鸣声由凤凰山的另一侧隐隐传来,天际电光连闪,明暗不定。
  长风更为猛烈,刹那间整座山谷内的人与物皆被风沙吞没。
  婠婠二人的声音再没传出来。
  强如宁道奇亦无法查知二人的具体所在,只因他们庞大至无边际无界限的精神力似已融入天地宇宙最本原和神秘的力量中去,无分彼此。
  “轰隆!”
  一道金光电芒穿云击下,暴雨狂洒。
  婠婠一声娇叱,盖过天雷,倩影出现在石之轩头上五尺处,一掌劈下。
  石之轩负手望天,眼神似可穿透乌云,其中射出深刻的缅怀与哀伤,对周围的事浑然不觉。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09 08:50:03

第147章 战火燎天
  滂沱大雨虽将漫天沙尘压住,天地失色的状况却无半分好转。
  雨更暴,风更狂,清潭波汹浪急,仿如海啸。
  令人几疑地狱的厉鬼们真会在这样的场景下现出地面,狂欢庆祝他们的节日。
  决定魔门至尊归属的战斗,就在这片黑暗与狂暴中展开。
  观战者随便拿出去一个,都是威风八面的不世高手,防雨设备根本不需要,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半里外的两人身上。
  安隆等人尚在暗叹多亏电光和暴雨,才使得他们能看清决战双方的动作时,元越泽几人却是毫无表情,因为他们知道,双方任何一人一旦动作,大自然的任何力量也会臣服在二人之下。
  婠婠的动作慢至极点。
  石之轩十分清楚这一掌快过流星,迅比闪电,看似平平无奇,实暗蕴像充塞宇宙般无有穷尽的变化。
  他依旧无动于衷。
  刹那间,无数思绪闪过脑海。
  自他懂事以来,便感到自己的孤独,那不是有多少人在他身旁的问题,而是当他把这人间世看通看透,自己就会变成一个冷静的旁观者,众生对得得失失的执迷不悟,在他眼中只是不值一提的愚昧。他曾企盼宗教能提供他在这困笼般的人生一个出口,最后发觉那只是另一种自我麻醉的沉迷。
  他深深品尝到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寂寞滋味。
  王图霸业,尽是尘土,生命只是过眼云烟,成败又能如何!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
  世间惟一一个能打动他、了解他的人出现了:碧秀心。
  在碧秀心去世前,他以为自己能冷对人世间的生死荣辱、悲欢离合。后来才知这想法错得多么厉害!
  可惜悔时已晚。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情之为物,最是难言,越痛苦就越令人心动,所以尽管世人为情受尽万般苦楚折磨,仍乐此不疲。宇宙虽无际无崖,但比之情海那无有尽极,又算得了什么!
  在如何超脱生死的困惑和失去心爱之人的悔恨双重精神折磨下,他的性格开始分裂。于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大隋因他而盛,也因他而灭。乱世出英杰,在刘昱、元越泽等盖世强者面前,他依旧不受影响地我行我素,来去自如。
  既然逃不出生死之间短暂旅途,又因身在局中,他就算看破世情亦不会停歇下来。
  人生只是一个优胜劣败的残忍游戏,他石之轩不但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更要使生活过得容易一些。
  直到年后他遇上另一个足可改变他一生的人。
  经过三个半月坐论天人之道,他像火凤凰般由世情的烈火中重生过来。
  这一战不但可助他摆脱世情,更可对他掌握如何突破天人之境产生巨大影响。
  他的眼睛穿透婠婠无限优美的倩影,直落在乌云遮盖的无边苍穹上,那里深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层次和美态。
  碧秀心的音容笑貌,仿佛活了过来,正在半空中对他盈盈浅笑。
  石之轩闭上双眼,任由强烈至不能约束和没有止境的情绪冲刷着自己的心灵,接着心湖深处涌起一股莫明的喜悦。那并不是因得失而来的喜悦,也不是因某事某物而生出的欢愉,而是一种无以名之,无人无我,无虑无忧,因“自在”而来的狂喜。
  婠婠在短短一段距离里不断变化的玉掌已劈至他头上寸许处。
  石之轩突然睁开双眼,神光电射,比诸空中厚重乌云中的闪动电光还要绚目。接着抬起右掌,幻出漫天掌影,真假难辨。
  蓦地,掌影化作一拳,如从幻境里出现,变成充塞天地轰上的一拳,惊人的气劲同时生出吸啜的引力,似要扯得婠婠往他能惊天泣地的拳头送上去。
  二人的动作皆是寓慢于快,每一个浑然天成的动作细节均可被外人捉摸清楚,那种时间上的矛盾,令人看看也忍不住胸口夺闷,想吐喷鲜血。
  “锵!”
  拳掌轰击,竟激出有若实体神兵宝刃交击的巨响。
  一股比狂风猛烈逾倍的涡轮形气流由拳掌交击处如滔天巨浪般往四外涌泻,方圆十丈内泥土纷飞,迅即又被豆大雨点砸落。
  婠婠仍是俏立在石之轩身前十丈处,玉容上泛着圣洁无瑕的光泽,秀眸闪闪生辉,美目深注的瞧着着意态悠闲的石之轩。她周围丈许范围内一片干爽,雨箭射来,都给全身弥漫的真气迫得溅飞横泻开去。
  石之轩卓立滂沱大雨之中,并未如她那般激起气场护身,雨点尽数都打在他的身上,但他的衣衫却无半滴雨渍。
  二人就像从未动过手一样。
  电闪雷轰,风狂雨暴,惊涛拍岸,观战众人却都生出一种被抽离这个层次空间,周围一片宁静祥和的怪异感觉。
  元越泽扭头瞧向石青璇,紧了紧握着她嫩滑纤手的大手,轻声叹道:“从前的邪王性情冷酷、不近人情,非是因他天性好杀,或以破坏为乐,而是因他超乎常人的智能,看透人生的本质,从而自成一套别人难以动摇的处世方式。想以一般人的道德伦常的观念去打动他,只是椽木求鱼,不起丝毫作用。可今日的邪王却是浴火重生,青璇剑心晶莹剔透,当可看出刚刚那一拳的玄虚,‘不死七幻’也应该已被他完全忘记了吧!”
  石青璇娇躯轻颤,神色茫然地迎上他的目光。
  宁道奇与道信同时瞥过来一眼,露出惊讶深思的神情,那中年尼姑则依旧是那副死人模样。
  石之轩仰天发出一阵满是欣慰的长笑,连震天价响的雷电风雨声都掩盖不了,声音清楚地传到半里外的众人耳内,道:“婠儿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婠婠轻笑一声,开始不断鼓催魔功,庞大的气场瞬间已以她为核心,充盈至近二十丈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这绝非人类所能拥有的力量,只有转为道胎的魔种靠吸纳宇宙精华的方法始能办到。
  球形气劲扩散过程中,表面却没有出现预料中的漩涡,就像每一个雨点都打入气场中,可气场内却无半分积水,情景诡异绝伦。
  石之轩神情肃穆地凝望婠婠,随着她的气势越来越强,他开始在气场和雨丝中若隐若现:时而如巍峨雄伟的高山峻岳,时而如汹涌波涛中的一叶扁舟,任婠婠气场再强,他依然不受半点影响。
  大雨倾盆,愈趋暴烈。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好似再也没有了分野。只有婠婠激起的可怕气场如明珠一样镶嵌在被疾雷急雨狂暴肆虐的凌乱草地上。
  观战的者中安隆、侯希白等人已无瑕分心靠气劲避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战场,衣衫尽湿亦毫无知觉。
  又一道眩人眼目的电光烁闪而下,平地一声轰雷,庞大气场倏地消失个一干二净,没见婠婠任何动静,她却已现身在石之轩前一丈处,一拳击出。变化之快,夺人神魄,震人心弦。
  如非亲眼所见,谁也无法相信她那只晶莹的粉拳竟蕴涵着毁天灭地的恐怖能量。没有任何言语可形容其威力和速度,毫无花巧的一拳,已显尽天地微妙的变化,贯通道境魔界的秘密。
  武学之道,至此尽矣。
  石之轩喝了一声彩,浑身立即生出一股威慑众生难以言述的迫人气势,活像冥府内的魔神来到人间。接着双拳横于胸前,两手拇指、食指指尖相触,结成与藏密“日轮印”相似的三角形手印。七彩斑斓,色光闪烁,有如星河漩涡般运行不休的气场在石之轩指间的三角形中涌现,随着他拉开的动作,发出较大天魔场更强猛数倍的骇人引力。
  明知只是幻象,可就连元越泽和祝玉妍都被眼前的情景震骇。
  幻法至此,几臻“道”之无极境界。
  收至一点的魔气突然以与星河漩涡相反的方向旋转起来,在二人相触的刹那,两股力量刚好中和消失。
  暴雨更为猛烈,整个平原完全没入茫茫的风雨雷电中。
  二人身影倏合即分,继而整个平原上出现了无数组二人对战的身影:这一组近在众人眼前,那一组却在瀑布上空。二人的每一次出击都是那样的随意,时而寓快于慢,时而以快打快,每一个动作虽不见多少变化,却将千变万化隐含其中,玄奥莫测。彼攻我守,彼守我攻中更带着一股混合了逍遥飘逸和妖邪诡异的意味。
  气劲交击的轰鸣之声不绝如缕,较诸天际闪烁不休的雷电声更为响亮,整个大地都好似应劲在震颤,威势骇人至极。
  大片云雨雷电开始向南方快速移涌,遥远的天际现出一丝光明。
  两人动作越来越慢,时间也好似懒惰倦勤了起来,空气中的人影开始减少,最后只余仿佛被固定在瀑布上空数丈处的两条人影。
  瀑布的水流受二人真气影响,仿佛快要凝固了般流速极缓。
  婠婠一掌拍出,斜砍石之轩腰部;石之轩右拳下压,迎上婠婠的玉掌。
  二人的攻势在空中不断改变角度,画出两道美妙的弧线,构成一个谙合天地理数的圆满“气盘”这是他们倾尽全力的最后一击。
  最后一朵携带着电光的巨大乌云已漂移至二人头顶,电光暴闪,一道巨大的雷柱震破虚空,激打直下,刺在拳掌交接处,时间上没有半分迟缓。
  “轰!”
  气劲交击的巨响动地惊天,电光雷火强烈夺目,天地煞白一片。
  观战众人虽眼神锐利,视觉不受半分影响,却被巨响撼得耳鼓作痛,一时间竟无法在集中注意力到战局上。
  充耳不绝的回响声逐渐消去,眼前的景象开始清晰。
  盖天乌云皆已飘向南方,充满生机的日光柔和洒下,像是在尽情地抚慰着这片饱受摧残的土地。
  瀑布清潭也恢复了往常的安静,有如布幕般的水瀑垂落下来,激起飞溅水花,水滴四外抛洒,在阳光下仿如珍珠万颗,充满活力。
  婠婠玉容略显苍白,闭目盘坐在那片干爽的草地上,祝玉妍已到了她的身后,似在助她渡气疗伤;石之轩负手傲立在她身前十丈处,悠闲地仰首观望雨后恢复澄碧清明的苍穹。
  安隆等人喜出望外。
  石之轩满足地叹了口气,道:“婠儿青出于兰,圣门必可在你手上发扬光大!”
  接着就那么头也不回地潇洒转身离去。
  安隆等人乐极生悲,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目送石之轩缓步远去。
  石青璇虽玉容平静如常,呼吸却突然急促起来,柔美香肩不住颤抖,美眸死死地盯上石之轩的背影。
  由始至终,石之轩都没有瞧过来一眼。可她却清楚的知道:石之轩一直在“看”着她。许是受通透澄明的剑心,又或是父女间与生俱来的血缘牵绊影响,她隐隐察觉今日将是自己最后一眼看到石之轩。
  元越泽的预测并没有错。
  “爹!”
  石青璇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悲呼。
  石之轩突然立定,回头淡淡瞥了一眼,仰天一阵长笑后,洒然而去,摇头叹道:“有小青璇唤的这句爹,石之轩此生足矣!”
  那一刹那,谁都看到了他眼角泛起的欣喜泪花。
  石青璇再也感觉不到石之轩的“目光”娇躯不再颤抖,神色凄然地软弱靠向托着她粉背的元越泽。
  石之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充满荒凉味道的歌声却回响不绝:“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驱车策马,游戏宛与洛。”
  道信由衷赞叹道:“成法破法名涅磐,智慧愚痴通般若,菩萨外道同菩提,无明真如无差异。邪王大彻大悟,直教我等自命学佛之人汗颜。”
  侯希白微微一笑,取出一个形状怪异的小玉牌,对茫然不知所措的安隆等人喝道:“石师已将命希白继任花间派和补天道的新宗主,言及若隆叔几位不服婠婠小姐,请希白代手诛杀尔等!”
  安隆等人下意识瞧向他,这才发觉恢复如昔的婠婠已俏立在不远处,神采飞扬的美眸正打量着他们,祝玉妍也不知何时回到元越泽身侧。
  被那利若刀剑的眼神一扫,安隆等人心生颓然,跪地效忠。
  婠婠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冷色,转身走向元越泽。
  元越泽与宁道奇和道信点头后,正欲与侯希白携三女离开,那动都未动过的中年尼姑突然开口,以平和的声音淡淡道:“邪皇请留步。”
  元越泽定住身形,道:“师太有何见教?”
  中年尼姑对他的不敬态度没有半分诧异,道:“贫尼奉斋主法旨,请邪皇到敝斋一行。”
  元越泽旋风般转过身来,先瞧了一眼露出无奈的神色的宁道奇和道信,再望向那尼姑,奇道:“我与贵斋斋主并不认识,更没兴趣与她谈话,师太请了!”
  中年尼姑也不急,依旧淡淡道:“贫尼只是来送信的,斋主说过邪皇定会赴约!”
  刚欲转身的元越泽雄躯一顿,沉声道:“好,在下就随师太走一趟!”
  大江之上,战云弥漫。
  宋阀过百艘斗舰分前后数排成扇形排列在辽阔的江面上,封锁住沿江而下的道路。他们后方半里处就是汉水与长江的交汇处。
  宋师道与任俊、单琬晶、花翎子、卜天志等几人站在为首斗舰的指挥台上,放目远眺。
  任俊好奇地瞥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宋师道,好奇道:“宋二哥是否在担心?”
  宋师道哈哈笑道:“小俊来说说我在担心什么?”
  任俊嘿嘿一笑,道:“小弟也在纳闷,我们本是计划周详,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呢?”
  特来助阵的卜天志油然道:“一向以来,北方人善马战,南人善水战,在江河上交手,北方人胜多负少。今次敌人虽实力大增,若以水师实力论仍是全无分别。因为不论操船技术和战船的质素装备,南方都远超北方,江南更是天下最着名的造船之乡。二公子精于水战,有你主持,李唐不出尽全部水师,绝难讨好。”
  单琬晶接口道:“敌人应了孔明所说过的‘水战之道,利在舟楫。练习士卒以御之,多张旗帜以惑之,严弓弩以守之,持短兵以悍之,设坚栅以卫之,顺其流而击之’,可他们决想不到我们的后招,越轻视我们才越好!”
  宋师道微微颔首,接着叹了口气,道:“你们不用安慰我,我刚刚只是在想凤凰山的决斗是否结束了?战果又如何?”
  任俊刚要开口,就见一道黑影午后的日光中射下,在半空中猛地一个急旋,黑白相间的双翼一阵拍动,以近乎凝止半空的姿态,缓缓降下,直至落在花翎子的香肩上,才垂下双翼。正是花翎子训练半年的爱鹰“花羽”花翎子道:“李唐舰队离我们只有两里许了。”
  宋师道点头道:“大家依计分头行动吧!”
  李建成望着前方两里外的宋阀船队,得意地笑道:“米粒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大江北岸远离洛阳,只看这片萧索的模样,就知元越泽无力治理,宋阀的消息渠道倒也了得,能紧急集合起这样一只船队。”
  李南天老谋深算,很想再提醒他一句这有可能是敌人的诱敌之计,且战船多寡非是决定水战胜败的唯一因素,还要看战船的性能,操舟的技术和水战的策略。
  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就如李建成所说的那样,除船队占有绝对数量优势外,在水战中有决定性的作用的水流和风向优势亦全在李唐手中。战国时代的吴楚之争中,吴国从未打过一场胜利的水仗,道理便是楚人居江上游,所以吴国每战必败;其次是风向,无论射箭、船速、火攻,当然亦是顺风者占天时之利,孔明借东风,就是为了这缘故。李南天此刻若开口,只会扫兴。
  李建成再自大,也知自己不太懂水战,所以只负责大方向指令,其他指挥权则都交到历雄手中。
  眼看着喧天鼓声中,近百艘宋阀战船船舷两侧的掣棹孔一齐探出长桨,划入水里,不受风势影响,迅速由两侧大外档包抄而来,隐成合围之势,历雄不屑地冷哼道:“好一招守中带攻,宋缺之子也不简单!不过这两翼抄来的敌舰看似驶往后方,其实只是虚张声势,若所料不差,他们即要由两翼发动攻势,那等若缠紧了我们左右两臂,教我们落在被动。”
  被派到他身边的宗罗喉道:“也有可能是为后面对付我们的人前来支援而拖延时间!”
  历雄瞟了他一眼,开始发出号令。
  李唐船队中也驶出进百艘斗舰,汇为一线,飞速迎了上去。
  转瞬间,双方船队距离只剩半里。
  李唐方面号角声在起,前行中的二十艘船同时发难,从船尾射箭投石,对宋阀船队展开无情的反击。
  李唐的战船质量显然比应急集起的宋阀船只好得多,敌人的射程还不够时,火箭弹石暴雨般落在宋阀船上,一半以上的船体立时百孔千创,木裂屑溅,火头处处,完全被瘫痪了还击的能力。宋阀水兵丢盔卸甲,纷纷跃入水里,消没不见。
  一些尚有活动能力的船只立刻选择后退。
  李建成喜上心头,高喝一声“我大唐舰队无敌天下,乘风势与水流一鼓作气,将如车碾螳螂,稳操胜券,追!”
  浩浩荡荡地李唐水师载着声势夺人,兴奋情绪高涨的士兵们全速前进。
  水战最厉害的手段,首数火攻,待到正面接触时,李唐方面的威力更是完全爆发开来,火石火箭不断投射而出,临时筹备的宋阀船队不堪一击,瞬间损失大半,大多数宋阀水兵第一时间选择跳水求生,李唐则只损失了十几艘斗舰而已。
  李建成异常自豪,突然瞄见数十丈外掉头而走的中型斗舰,立即喝道:“宋兄别来无恙!”
  人人此刻都知宋师道就在那艘船上,立即展开围攻。哪知以百计的挡箭铁板突然竖立在那船上下层舱壁的两侧,大大增强对矢石火箭的防护,船身两侧也露出掣棹孔,每边各探出十八支长桨,快速起落下划进水里去,充盈节奏、力气和动感,煞是好看。
  在风帆和长桨的帮助下,宋师道所在的那艘战船顺风疾行,在敌人围上来前从缺口逃出包围圈,沿江东去。
  李建成苦追不舍,瞬间李唐船队的一小半已驶过夏口。
  李南天开口道:“太子明察,我们是否该留人沿汉北上了?”
  李建成干咳一声,掩饰得意忘形的尴尬,着后方百艘战船负责营救受伤的士兵和清理战场,接着北上;而他则亲带其余战船追击宋师道。
  李南天等人看得出他不但想抓住宋师道,更想沿江而下,将扬州上游全部控制住。
  一口气追出三十多里时,梅洵突然皱眉道:“不对劲,殿下快看!”
  尚在欣赏着岸南水峡的李建成循声望去,前方里许处出现一队整装待发的百只斗舰船队,一字在江面上排开,为了减缓风势的影响,每只船都降半帆,船头装有尖利的钢锥,船首上的巨型弩箭机搭着一拍十多支特制重弩箭,尖端加点燃的火油布。船的两侧各有防箭的钢板,从两旁斜伸上来到中间接合,形如人字形的屋顶,开有圆孔,作透气和射箭之用,操舟的战士和舵手都躲在其中。
  正中央的一只打着迎风飞舞的宋阀旗号的铁甲楼船更是威武之极,较“天威号”丝毫不落下风。
  李建成嘴角逸出一抹不屑的笑意,打出手势,号角声起,船队行进速度立即慢了下来。
  玉龙号指挥台上的历雄面色沉冷地环顾四周,最后紧盯后方的水峡。宗罗喉虽不擅水战,却也察觉到他的异样表现,问道:“历兄是否发觉哪里不妥?”
  历雄苦笑道:“他们现在的确是处在水战最不利的下风位置,对火攻、箭射和船速,均有致命的影响。可我们虽有太子殿下得自突厥的鹞鹰探询消息,但鸟儿始终不是人,容易被表象骗,我怀疑……”
  船头突然传来传令兵的呼声:“敌军已动!太子请历将军即刻进攻!”
  敌舰上传来一阵战鼓,中阵处立时放下近百艘小艇,每艇一人,身着水服,运浆如飞,朝宋阀横排水面的舰队冲去。艇上堆满一桶桶的燃油,教人一看便知是想用火烧之计。
  宋师道卓立旗舰“吞鲸号”的船头,下达前进指令。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09 08:50:11

第148章 慈航剑典
  宋阀船队全军推前,前排的斗舰上,士兵均弯弓搭箭,备好擂石火炮燃火待发,严阵以待,准备在敌艇进入射程前,加以摧毁。
  至双方距离只剩里许时,李唐方面擂鼓声再起,艇上的士兵纷纷跃入水里,往回游去。无人的小艇随风前冲,燃油开始由艇尾泄入湖面,在艇尾拖出一道又一道黑油的尾巴来,随即不住扩散。
  宋阀前方的的斗舰群立刻万石齐发,蝗虫般投往那些进入射程的小艇投去。小艇纷纷被投石击得碎片横飞,和着燃油迅速在两方人之间的江面上蔓延。
  李建成哈哈大笑,道:“风向优势尽为我方所占,敌人都不必驶进燃油的范围内,只要我们投出两颗火弹,即刻会化成顺风而行的火海,他们还那能活命?给我下令降半帆,火弹伺候!”
  一时万道烈焰,齐往前方的燃油碎木投去,江面立即化作一片火海,在水流和风势的带动下,转眼向宋阀船队卷了进去。
  对面响起一阵连天的战鼓声,五十多艘斗舰灵活地改变方向,共分两路,斜斜地沿着火海往横切去,由两侧抄往李唐水师的侧翼,显示出高度的灵活性和机动力。舰上喊杀声震天而起,火箭如蝗射来,接着又是一波黑呼呼的木球。
  李建成等人忙跃离指挥台,落往下层的甲板,由左右两舷的挡箭栅墙保护。这种防火挡箭栅是以坚木制成,覆以生牛皮,涂上防火药,更开有箭孔,供船上战士向敌发箭,乃大型战船上必然的装置。
  可对方射来的火箭和黑木球却不简单。由当代第一巧器大师鲁妙子原创的“十字火箭”和“火飞抓”自古以来,火烧就是水战的核心战术,不过火箭力强,射上帆席时一透即穿,往往烧不起来,但只要在箭身处用竹枝扎他一个十字交叉,可留附帆上,中点包着易燃的火油布,对方纵有防燃药,时间一久亦要燃烧起来,是为“十字火箭”;“火飞抓”则是凭手力投掷的引火暗器。将木头砍成棒槌形,自顶上用刀将内中挖空,装满爆竹烟花的火药,周围共雕七八个孔用以出火,加以倒须钉钉之,外糊油纸以防水湿,临敌时点燃药引,用手掷去,或高钉帆上,或钉在舱板,与“十字火箭”同时使用,威力倍增。
  李唐也不示弱,火油弹、箭矢、强弩、弩箭机同时发动,像雨点般往送上门来的敌船掷射,火火屑四溅。
  一时擂石火箭火弹漫天飞舞,惨烈至极。
  江面上熊熊冒起火焰黑烟成了这场惨烈水战的背景。
  李建成大笑道:“看他们只得过来一半,竟还不知死活上来找死,给我狠狠地杀!”
  这时李唐舰队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急骤迅快的战鼓声。
  李建成等人望了过去,同时色变。
  上游处竟一左一右攻来两只共约六十只的斗舰队伍,船船风帆半下,为首两只体积可比“吞鲸号”的铁甲楼船上打着巨大的“东溟”和“巨鲲”的旗号。
  正是东溟派的旗舰“破浪号”和巨鲲帮的旗舰“镇江号”东溟派和巨鲲帮的联合船队原是隐匿在水峡内,以大批树枝骗过敌人的鹞鹰。不动则已,一动惊人,迅速连成一线。在单琬晶发出指令,战鼓齐鸣后,撒出大团大团的石灰粉,随风似一堵墙壁般朝敌舰群卷压过去。同一时间数十枚枚火油弹从联合船队的投石机抛出,有若从天降下,继而是漫天箭雨,狂袭李唐船队。
  东溟派和巨鲲帮的千多名战士齐声发喊,倍添威势。
  李唐船队的投石机摆放的发射角度均是要攻击前方扇形区域,对从后面发动的攻击一时间毫无还手之力,此消彼长下,顿陷挨打之局。
  惨叫痛哼之声不绝响起,猝不及防下大量敌人被石灰渗入眼去,余者掩眼别头之际,矢石火油弹已像雨点般往人艇招呼侍奉,本是队列整齐的斗舰群,立时被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李唐瞬间由主动变为被动,腹背受敌。
  此刻前方的喊杀声更激烈了,宋阀与李唐的的先头船队亦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刻。训练充足的宋阀水兵们借着飞索之便,纷纷跃往敌舰,杀人放火,尽情施为。
  顺流而下的东溟派和巨鲲帮战士眨眼间已接近李唐船队,纷纷杀上敌船。这两派的人虽不能说从小就在水里打滚,却也是个个精擅水战,在水面上不惧任何人。
  一时情况混乱至极点。
  李建成面上血色褪尽,不能相信地看着眼前的混乱场面。他好大喜功,轻视敌人,终于自尝恶果。
  激烈水战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敌我战船多艘起火焚烧,一团团的浓烟冲天而上,在高处扩散,蔽天遮日,惨烈的情况令人不忍目睹。
  “轰!”
  一块重逾百斤的巨石掉在甲板上,撞破一个大洞,登时木屑飞溅,船身摇晃不休。
  李南天踢飞一名敌方战士,厉喝道:“帆桅断了!太子快拿主意!”
  张满的帆连桅慢慢向左舷倾颓倒下,“天威号”立即失去平衡,往右方倾侧,随时有舟覆之厄,折断的桅帆滑入水里,船身回复平衡。
  李建成一下子清醒过来,虽是心有不甘,但大势已去,只有无奈地打出后退的手势。他坚信只要让他退回汉水,日后必可复仇。
  鼓点再起,“天威号”倏地改向,先靠往右岸,接着急弯往向大江上游的中心处,连续拦腰撞翻敌人两艘仓卒应战的斗舰,一同前来的“玉龙号”和“飞虎号”两大旗舰虽受惨烈攻击,也还能活动自如,立刻调头撞翻两艘斗舰,紧紧跟上。
  左右箭矢如雨射至,后方逃不出来的李唐水兵们每一声惨叫都是那样的令人揪心。
  宋阀、东溟派、巨鲲帮三方汇合,咬住敌方船尾奋起直追。
  多亏“天威号”失去了主桅,逆风逃亡的压力减少许多。其他逃出战圈的战舰就没这么好运了。原本就是风帆半下的宋阀三方船只迅速追上,战鼓暄天中,火箭、弩火箭和投石的狂攻猛攻来,又有一部分李唐战舰被焚毁和击沉,堕海者大都被击杀。
  李建成心神俱颤,过汉水口时不敢北上,沿长江一路西逃,终于在宋阀三方因疲累而无法追击后保住了小命。
  是役李唐损失一百九十三艘战舰,水兵死亡超过五千。宋阀三方除了原本就是淘汰品,拿去诱敌的百多艘斗舰外,只损失了十一艘正规战舰,伤亡七十四名战士,战绩骄人。
  十日后,狼狈逃回巴蜀的李建成庆幸当日没有沿汉水而上。因为探子传回的最新战况说,李唐沿汉水而上的船队在途中遭遇大江联和飞马牧场的秘密船队围剿,逃出的大半船队在长江上又受到猛烈攻击,攻击来自伪装成渔船的宋阀舰队。
  这不由得教他想起当日那些被李唐船队吓得逃到岸上的渔民们:大多数战船与民用货船在船体结构上并没有大差别,无论楫、棹、篙、橹、帆、席、索或沉石,都是同样的东西。只要将民用货船加上防卫设施与武器装备就可转为军用。再配以精于水战的将领士卒,便规模具备。
  尚未来得及痛骂敌人时,接下来的情报却教他瞠目结舌:就在至尊决战当日,宋阀的另一部水师以压倒性优势兵不血刃的进占泸川郡,把解晖的人全体逐出。泸川位于成都之南,处于大江和绵水交处,从那处逆江发兵,两天可开至成都,紧扼成都咽喉。泸川失陷,解晖立刻被压至动弹不得。看似简单的行动,其中实包含长年的部署和计划,攻其不备,令泸川郡解晖方面的人马全无顽抗的机会。
  同一日内,洛阳与虎牢同时爆发大战。
  洛阳方面,李世民与手下几股大军同时发动最大规模的一次战役,结果没能突破洛阳外围的任何一个城池。不但如此,枕军洛口北岸的上谷公王君廓更是在南渡大河时,于河阳桥上遭“御剑仙子”傅君瑜刺杀身亡,害得李世民慌忙派跟在身边的李世绩北上稳定军心,同时催黄君汉与张夜叉从河阳南下,驻守洛口北岸。
  虎牢方面,窦建德雄兵二十万冲击独孤峰把守的虎牢,数战下来,依旧没有成功,他藏匿本领虽然高明,终被傅君婥找了个正着,若非有人山人海的军队护阵,他定已死在傅君婥剑下。随后寇仲率领的少帅军连夜奔袭,将夏军打了个落花流水,大军损失过半,自己身受重伤,窦建德颓唐失意,无奈下撤回河北。
  种种结果都在预示着洛阳军、少帅军、宋家军联合起来的强大。
  元越泽漫不经心地跟着那好似生下来从未笑过一次的尼姑踏在通往帝踏峰,有若直登青天白云处的蜿蜓山路上,左右环顾。
  七月十四一战后,石之轩再没出现。魔门正式一统,婠婠添为新一代的圣后。她与祝玉妍对元越泽答应到静斋一行很不理解。元越泽解释说不能再让宗教与政治扯上半点关系,所以此行,他既要为道统之争该要划上句号,也想见见师妃暄是否真如石之轩所说的被困。祝玉妍师徒和石青璇对此行没半分兴趣,石青璇去陪李秀宁和宋玉华,婠婠公务繁忙,祝玉妍则要去实行“斩首行动”元越泽倒不再看好“斩首行动”只因对方早会有这方面的准备。
  回过神来,他发觉眼前出现了两根石柱,上面各挂有雕着“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石牌匾,一座高耸的尖顶,在山峰尽处的丛林里,冒了出来。
  穿过两根柱子的瞬间,他清晰地把感觉到师妃暄宁静平和的强大精神力。
  山路迂回,清幽宁恬,林木夹道中,风景不住变化,美不胜收。拐了一个弯后,景物豁然开朗,远方耸拔群山之上的雄伟巨寒处,在翠云舒卷里,慈航静斋临岩角山,巧妙深藏地溶入了这令人大叹观止的美景中。
  往上穿过了一个美丽的幽谷后,才抵达静斋所在的主峰山腰。山路愈行愈险,危岩削立,上有山鹰盘旋,下临百丈深渊,山风拂过,有若万人啸叫,似正离开人世,渡往彼岸。静斋随着山路迂回的角度时现时隐,说不出的诡秘美丽,如仙如幻。
  险道尽处,山路转为平坦易行,林荫盈峰,清幽宁逸,夕阳下透出林木之上的静斋翘角凌空,殿宇重重,闪闪生辉,自有一股实无华的动人情景和出尘仙姿。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没在地平线处。
  二人来到慈航静斋的大门前,两个挂在大门上的灯笼,闪耀着颤震的金黄色烛光。
  一名长相清秀的女尼正守在门外,淡淡瞥了一眼元越泽,对那中年尼姑恭身施礼,木无表情地道了句“斋主已在恭候邪皇”后拉起枣红色的正门上铸着的莲花纹饰门环。
  穿过慈航静斋名闻天下的“七重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以麻石铺成的大广场,周围庙宇楼阁高低有致,正前方就是慈航静斋的主殿“慈航殿”一大一小两个尼姑退去,元越泽独自走向庄严肃穆的慈航殿。
  刚欲敲门时,一把平和的女声在耳鼓内响起道:“邪皇请进。”
  元越泽道:“打扰了”推门而入。宽广的长方大殿延展眼前,殿尽处是个盘膝而坐,手作莲花法印,高达两丈的大石佛。
  微一错愕后,他迈步前行。
  香火缭绕的大厅内站有两名身穿灰袍的女尼,其中一个低垂眼帘,另一个容色平静的默默瞧着他。
  表面看上去,两尼均在三十许间。左边那个瞧着他的女尼轮廓清丽,素淡的玉容却予人看尽世俗,再没有和不可能有任何事物令她动心的沧桑感觉,她的眼中更好象包含着一个广阔至无边无际神圣而莫可量度的天地般神秘。
  这些还不足以令元越泽惊讶。
  令他震惊的另外那名女尼,虽无法窥出全貌,他依旧可以肯定她的长相丝毫不较身边那位差,更始拥有着一种绝无方法具体形容出来的超凡气质,予人一种她经历了悠久岁月,好象天地初开时她就已存在的奇异感觉。
  最令元越泽心寒的是,以他的敏锐灵觉,在进门前竟没察觉到这女尼的存在。
  元越泽泛起深不可测的感觉,仔细搜索着从师妃暄元神处得来的信息。
  师妃暄的元神中包含了她从小到大的每一个秘密,那瞧着他的女尼就是梵清惠,而那深不可测的女尼是师妃暄下山前才被告知,除了梵清惠和了空外,玄门两大圣地再无一人知晓她的存在的太师祖玄静。按照师妃暄的记忆,这玄静年近百五十岁,从未出过山门,四十岁时一夜忘尽所学的剑术心法,自困山崖下,一心向道。
  梵清惠低喧一声佛号,自报姓名,却未介绍玄静,请元越泽入座。
  或许师妃暄已把元神交流一事说给梵清惠听,可这种事太过玄异,不是亲身体验,怎都教人难以相信,所以梵清惠应该不会相信师妃暄的说法,哪怕她发下重誓。元越泽心忖玄静该是梵清惠拿出来镇他的人物,她怎么也料不到元越泽知晓玄静只有高明的精神力,而无半分动武能力,所以他根本不会把玄静当成一回事。
  既然从未沾染过世情,她又能一夜忘掉所学,那该是对尘世没有半分留恋才对,怎会被梵清惠请动?看她的模样,应该很快就可凭自己的方式踏进天道之旅了吧!
  脑中思绪不断,元越泽大马金刀坐下,呷了一口热茶,开门见山地道:“斋主叫我来有何要事?为何又肯定我一定会赴约?”
  梵清惠不答反问,淡淡道:“敢问邪皇凤凰山一战的战果如何?”
  元越泽坦言道:“邪王已经或者不久之后即可破空而去,圣门则归婠儿统领。”
  他虽然习惯魔门的叫法,但在口口声声称他为“邪皇”表明立场的梵清惠面前,他自然以魔门中人自居。
  梵清惠二人同时一震,从未抬过眼帘的玄静亦瞧了过来。
  元越泽不禁一呆。
  她的眼神与长相气质完全不协调,是仿佛自她出生后,世间就没有任何事能打动其分毫的空洞死寂那种。不过在听到元越泽的话后,她空洞的眼睛竟闪过无可比拟的炽烈神光,充盈着深边广袤的智能和灵气。
  神光一闪即逝,玄静又垂下眼帘。
  梵清惠玉容迅速恢复平静无波,道:“不知公子对邪王得正果一事有何看法?”
  元越泽不理她为什么换了称呼,叹道:“任何事物,包括生命,总有云散烟消的一天。回首前尘,只是弹甲般刹那的光景。生命仿如一次短暂的旅程,即使如秦皇汉武般贵为帝主,还不是像其它人般不外其中一个过客?历尽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后,悄然而去,人世间所有名利斗争,生老病死、爱恨情仇、时间流逝,只是感官共创之幻象,眼前的一切,只是局限在生死之内的一场春梦罢了。”
  梵清惠嘴角逸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淡淡道:“说得好,我们所生活的当下,不过只是一片幻境而已。”
  元越泽心中冷笑,正容道:“愚见以为,所谓的真实和虚幻,根本没有明确的界限,我们活在的当下,和那个存在于破碎虚空后的空间,到底有何区别呢?人们如果因为那个空间就否定现实,岂不成了被命运愚弄的傻瓜?所谓的‘仙界’不过是传说而已,有谁能肯定那里不是修罗冥府?”
  玄静露出倾听的神色。梵清惠微感愕然,不动声色地转换话题道:“不知邪皇对古往今来乱世治世规律有何感想?又有何切实可行的政治纲领?”
  元越泽对她又换回旧称也不以为忤,失笑道:“我只会说些空话,哪懂什么政治纲领,斋主请赐教。”
  即便是立场不同,玄静亦暗赞一句这年轻人的至情至性和超凡气度。至于梵清惠会否暗骂他装样子,城府深,外人可就不得而知了。
  梵清惠双目亮起智慧的采芒,柔声道:“赢政和杨坚,均是把四分五裂的国土重归一统的帝皇,无独有偶,也均是历两代而终,可见他们虽有统一中土的‘天下之志’,却或欠‘天下之材’,又或欠‘天下之效’。天下之志指的是统一和治理天下的志向和实力,天下之材是有治理天下的才能,天下之效是大治天下的效果。秦皇有天下之志,可借统一六国后,不懂行仁求静,而以镇压的手段对付人民,以致适得其反。杨坚登位后,革故鼎新,开对付人民,以致适得其反。杨坚登位后,革故鼎新,开出开皇之治的盛世,且循序渐进的平定南方,雄材大略,当时天下能与之相抗者,唯宋缺一人,但以宋缺的自负,仍要避隐岭南,受他策封。杨隋本大有可为,可惜败于杨广之手,为之奈何?”
  元越泽点了点头,明赞暗讽地道:“斋主高瞻远瞩,在下佩服!妃喧选取世民兄,是否正是他不但有天下之志、天下之材,更大有可能同得天下之效?”
  梵清惠又怎会听不出来他话中的含义?眼中闪过一丝令人难懂的神色,声音低沉地道:“施主的佛道禅学造诣不俗,当知佛之三德一说。”
  佛之三德者,大定、大智、大悲也。佛心澄明,是为大定;以澄明之故,遍照一切法界,是为大智;以遍照法界之故,遂生救济众生之心,是为大悲。以大定可断除一切妄惑,故又称大定为断德,大智即智德,大悲即恩德。前二者为自利之德,后者为利他之德,故此三者圆具自他之万德。
  梵清惠这这句话实际是在为己方辩解:慈航静斋自始祖地尼创斋以来,立下修练《慈航剑典》者必须入世修行三年的法规,入世者自然会被卷入尘世波谲云诡的人事中,难以自拔,所以有人难免误解她们意图操控国家兴替。
  佛之三德一说更在表明静斋的立场:她们只是希望能为受苦的百姓作点贡献,以她们的力量加以支持和鼓励拥有天下之志、天下之材、天下之效的对象李世民。
  元越泽被她换来换去的称呼搞得头昏脑胀,长吁了一口气,信心十足地道:“若我所料不差,中原最迟两年内即可完成一统,希望斋主法眼无错!”
  梵清惠似是早已知晓他的心志坚如钢铁,也不动怒,平静地道:“听小徒妃暄说邪皇的心法与敝斋可堪破生死的《慈航剑典》异曲同工,不知是传自何人呢?”
  头大如斗的元越泽心神倏地静了下来,瞬间明白到自打会面后梵清惠所说的每一句话看似随意,实则深谙攻心之道,暗指他并没有治理天下的本事同时,又以《慈航剑典》来吸引他,否则她绝不会强行在《慈航剑典》前面加上“可堪破生死”这五个字。要知四大奇书均有一共通点,就是与破空而去有直接关系,代表着人们对成仙成圣,不老不死的憧憬和追求,在石之轩可破空而去的先例下,元越泽很难不被吸引。
  这也正是梵清惠最毒的一招。
  元越泽心中虽恼怒,表面却装模作样地试探道:“斋主果然高明,我的本事的确不是来自‘邪帝’向雨田,我只是崇慕他的洒脱而已,我的武功都是自悟得来。唉!不瞒两位,我曾多次思索过生命为何而存在,又有什么意义等问题,最终苦思无果,惟有寄情于武,又在颠倒迷醉的尘世中放纵自己,这样生活也容易许多。”
  玄静闻得“向雨田”之名,微微色变,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伤感神色,旋又消去。梵清惠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瞧回元越泽,道:“公子若有兴趣,贫尼自当奉上剑典,供你观看。”
  元越泽却在想着莫非这玄静与向老是旧识?否则以她那种心境,除了天道外,还有什么能打得动她?而且从年龄上看,这推测并非毫无依据。
  梵清惠似是察觉到玄静对元越泽起不到半分镇压作用,在带元越泽去慈航静斋内最高建筑“藏典塔”的途中,玄静就已独自离开。
  元越泽凝视着梵清惠清楚分明如灵秀山川起伏般的侧面轮廓,冷冷地道:“希望斋主不是害人,否则别怪元某人心狠手辣!”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09 08:50:20

第149章 慈航剑典
  梵清惠露出微不可察的苦涩神色,一闪即逝,轻轻道:“公子是否想起宁道兄当年曾拜访敝斋,找贫尼论武,而贫尼任他观看《慈航剑典》道兄尚未看毕便吐血受伤之事?”
  元越泽心中一阵恶寒:这尼姑当真称得上政客中的极品,为达目的,不计较任何手段。明明是要害死你,还微笑着安慰你,鼓励你。刚刚那微不可察的神情,表明她内心虽饱受“杀生”的煎熬,瞬间却决定继续按原思路前进。
  他会直面斥责甚至大发雷霆吗?
  当然不会!
  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老子就陪你玩到底!
  他没有再答话,随梵清惠绕过那座十多层的藏典塔,沿迂回曲折的小路来到一处朴素幽静的两层小石楼前,梵清惠自顾自地介绍说这是供宾客休息的地方。
  这处距离慈航殿至少有半里的路程。阁楼坐落于错落有致的花丛奇石中,在令人目眩神迷的深黑星空覆盖下,更显脱俗出尘和静谧祥和。
  元越泽才不会傻到独自钻进去,于是站在楼前观赏。梵清惠则返身去取《慈航剑典》待到梵清惠手里捧着一只别致的宽玉盒回来,元越泽才尾随她进入阁楼。
  这小室布置简单朴素,被隔成两个空间:内间不用想也知是睡觉的地方,外间四面排满石椅石几,不染一尘。
  打开盒盖,但见盒中黄绸衬底,有一本似纸非纸,似绸非绸材料制成的大书,封皮上写着一串梵文。
  慈航静斋开山祖师地尼所创的《慈航剑典》乃武林两大圣地一切武功心法的源头,净念禅宗的《禅书》只是抄自其内十三章中的前十二章,再加以演绎变化而成。
  元越泽一页接一页地翻开以梵文写成的《慈航剑典》目不转睛地读着。他并不懂梵文,奇怪的是,他却能读得懂上面所记载的那些超越了人类智能极限的剑术和心法。即便他看过《长生诀》和《天魔策》中最至高无上的“道心种魔大法”却依旧要赞叹地尼的著作果不愧为四大奇书之一,读到后面一章时,前面一章的内容竟无法记住。
  盖因《慈航剑典》上记载的都是举世无双的剑道绝学,内容深奥无比,若是不求意义来个死记,便易记住。如若参究其中意义,反而把脑筋弄乱了而忘记了别的内容。
  梵清惠玉容清淡素净,平静地瞧着盘坐对面的元越泽。
  师妃暄把与元越泽元神交流之事讲出,她立觉不妥。论人生阅历,师妃暄还是太浅。当年连梵清惠在宋家山城时都看走了眼,所以她绝不允许自己再犯任何一次错误。元越泽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城府之深更是举世罕见。这些当然是从他以往步步计划周详、善于收买人心等“事迹”中观察出来的。
  这种人若真得了天下,不但比嬴政杨广可怕千百倍,静斋的超然地位亦是难保。最可怕的当然是此人武功盖世,甚至还会凭空取物和给人洗脑等妖法。在四大圣僧出师无功后,武力对他再难生效。
  所以凭她的观人法,绝对能以可堪破生死的《慈航剑典》引他来赴约,继而引他看那详载“最后一着”的死关法。接着杀掉他,再不济也能趁其衰弱时困住他。如此一来,洛阳军心必乱,他家中几位修为高绝的女子定然也会出来寻夫,李唐方面的将领们自然少了被刺杀的威胁,将可对李唐东征获胜起到难以估量的巨大影响。
  她有这样大信心的原因有四:首先,以元越泽这种人的自负,就算明知梵清惠的意图,亦不会退缩,更不会认为会闯不过死关吧,所以梵清惠根本不愁他不入局;其次,《慈航剑典》上记载剑道绝学只合女性纯阴之质修炼,于男人则功效大逊,就算是绝代奇才,全力修炼,不但不能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更将对其本身造成巨大伤害;再次,修为到了元越泽这等地步,普通武学根本看不入眼,四大奇书之一的《慈航剑典》却能做到这点,所以元越泽一旦沉迷其中,自然会受影响致修为开始下降;最后,死关是一种徘徊于死亡边沿般的枯禅坐,假若道行未够,会全身精血爆裂而亡,就连静斋的人,未经斋主批准,都不得阅看这载在《慈航剑典》上最后一章的秘法。
  元越泽修为虽高,走的却非静斋的路子,所以很大可能会“中招”当他读完死关法,不死也残废,这样梵清惠动起手来也方便。
  二人如石像般静坐,三天的时光转眼即过。
  看罢后,元越泽忽然停下翻阅的动作,长吁了一口气,目光深注梵清惠的玉容,以冷酷至难以形容的声音道:“斋主看好李世民,可他会当上皇帝吗?他只是秦王,太子却是李建成,他们兄弟间嫌隙早生,李阀祸机将至,大乱必兴。斋主悲天悯人,难道要亲手促成李家兄弟阋墙?”
  梵清惠淡淡道:“国家患难,今古相同,非得圣明君主,不能安治。且为国者岂拘小节,现今谁不知李唐的地盘是秦王打回来的,亦只有他才有造福万民的才能德行。”
  在梵清惠看来,中原可为皇者只有李世民。元越泽、寇仲虽也不赖,但性情和手段却不适合搞政治,元越泽是阴险过头,寇仲则是心慈手软。洛阳与少帅三方联军就是在重倒瓦岗寨的覆辙:主从不明。所以必出大乱。萧铣能坚持到现在,仗的不过是中原第一大湖洞庭湖接通东西南北水运的交通心脏枢钮地利而已;至于朱粲那不得人心的食人魔王,绝无好下场;死守历阳望风的杜伏威就更不用说了。
  她有这样的想法,再正常不过。毕竟元越泽内部的许多事说出来太过匪夷所思,就算师妃暄曾对梵清惠坦白过,也很难令她相信。
  元越泽眼中异芒渐盛,妖邪诡异之光喷薄而出,旋又恢复平静,拍手叹道:“好一个不拘小节!”
  接着准备翻动书页,最里却道:“请问时间过了多久?”
  梵清惠面无表情地回答了他。
  元越泽“噢!”了一声,眼中闪过古怪神色,奇道:“斋主难道没方便过吗?”
  梵清惠香肩轻颤,眼中羞怒之色一闪即逝,没有答他。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玄门最高领袖,无论身份地位多么高的人,哪个对她不是必恭必敬?也只有元越泽这没脸没皮的流氓才敢冒渎她。她知道对方在用攻心之计,立即压下心中的恼怒,恢复素常模样。
  元越泽看到死关法时,立即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那是一种没法以任何言语去形容的感觉,超越了正常感官的经验,只有亲身体会,始可明白。如果勉强要形容出来,就是元神开始舍弃肉身,缓缓出体,以一种不同于生命的不死不灭形式存在。
  梵清惠眼看着元越泽合起双眼,胸口的起伏开始慢慢消失,最后整个人进入完全静止的状态,再没有任何生命的感觉时。以她的心境修养,不禁也呆住了。
  让她惊呆的并非那种具有强烈戏剧性由生而“死”的转化,而是这魔头怎么可能成为继静斋初祖地尼后第一个成功坐入死关的人?他为什么没有精血爆裂而亡?又或是身受重伤?
  她的目的达到了,精神和信念却也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剧烈喘息几口气,梵清惠渐渐平静下来,深注元越泽片刻,低喧一句佛号,眼中闪过决然的神色,身形飞速前闪,素腕拂动中,双掌如云舒卷,闪电击向元越泽“尸体”的天灵和心坎两大要穴。
  大悲者,拔一切众生苦也。
  她从未伤过人,更没做过这种连别人尸体都不放过的事。可眼前情景已由不得她,眼前的魔头太可怕了,只有亲眼看着他形神俱灭才能令人心安。为保中土尽快统一,天下苍生不再受苦受难,她决定舍弃自己的道行,甚至永世无法逃脱轮回转世的苦海循环。
  元越泽低沉柔和的声音突然响起,叹道:“既身陷苦海,方外人还不是局内人,谁能幸免?”
  开口同时,他双眼蓦地睁开,暴出强烈至令人胆颤心寒的异芒,抬掌迎上。
  亲眼看着他由生入死,再由死复生,即便是梵清惠的修为,亦要大吃一惊。
  无论是静斋心法,又或禅宗的禅功,都是不讲杀戮,以“静、守、虚、无”为主,梵清惠本就是勉强提起的杀意立告瓦解,收掌后撤。
  事实上自发觉到元神要出体时,他立刻收回心神,再没多看死关法一眼,装出刚才的模样。只为看看梵清惠是否真的连他的“尸体”都不放过。
  这下梵清惠真的惹火了他。
  收掌准备调息两口气再处置梵清惠时,他才发觉梵清惠已将面前的石桌托起转了一圈,发出“轧轧”的声音。
  元越泽立觉不妥,怎奈刚刚装死的“后遗症”未完全清除,想勉强起身时,梵清惠回过头来,又拍出两掌。
  元越泽大怒,还未等他还手,突然感觉自己和扑出来的梵清惠,以及整座石楼都在好似在失重中左摇右晃,向下坠落。
  梵清惠终于击中元越泽胸口,却被他死死箍住双臂,紧搂香软的身体。
  二人顿成滚地葫芦。
  数息后,“隆!”
  的一声巨响,不知掉在了什么地方。
  周遭一片漆黑。
  元越泽已恢复许多,松开依旧不老实,连踢带咬的静斋斋主,转手取出一颗明珠,将周围照亮。
  石屋异常坚固,虽有损伤,却也不严重。
  元越泽望向衣衫不整地闭目坐在一旁的梵清惠,不怒反笑道:“斋主可否给我一个解释?”
  梵清惠没有睁开双眼,平静地道:“魔头,这里是地下近二十丈处,周围尽是岩石。任你本事通天,在死之前也休想逃出去。”
  接着面色泛红,随又转白,白又转红,次数愈来愈频密,形相诡异。
  为免元越泽逃出石屋,她出手脱住对方,现在终于将其困死了,她自觉功德圆满,联想到对方的胆大妄为,为免受辱,她第一时间选择自绝。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元越泽双眼杀机大盛,直扑过去,死扣住她的双肩,制住她的穴道,渡气延缓她的生机流逝,怒喝道:“奶奶的,我从未要灭你佛门,你倒一心想害死老子,现在又想散功自绝!我怎会遂了你的愿?”
  说着话时,他猛抓上这玄门领袖的丰-满胸-脯,一把将其外袍撕裂,迅速将其剥了个精光,按到刚取出的长坐垫上。
  这玄门领袖也是个媚惑众生的主儿,无论相貌身段,还是冰肌玉肤,丝毫不输从前的祝玉妍,就是那光头有点别扭。
  梵清惠面容开始缓缓老化,艰难地睁开神光渐逝的双眼,玉容上的诡异色彩突然消失,继而泛起圣洁的彩泽,露出极为人性化的笑意,柔弱无力却又无动于衷地道:“魔头,你骗得了天下人,骗不了自己的心!”
  接着又闭上双眼,低声自吟道:“禾山普化忽颠狂,打鼓摇铃戏一场。劫火洞然宜煮茗,岚风大作好乘凉。四蛇同箧看他弄,二鼠侵藤不自量。沧海月明何处去,广寒金殿白银床……呀!”
  她所吟诵的小诗可是中唐庞居士的作品,是从以前元越泽送给师妃暄的一本书中读到的:《涅盘经》对生命无常的描述,有著名的箧蛇喻,庞居士参透无常之理,始作此诗。
  禾山四打鼓,普化摇铃铎,都是游戏人生的绝佳表征。对于参透生死之人,劫火熊熊燃烧之时,正好从容煮茗;岚风摧山毁岳之际,恰宜快意乘凉。虽然四大毒蛇为害着芦苇般脆弱的人身,自己却超然于肉体之外,好象在观看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一出戏剧;纵使日月二鼠侵蚀着生命的枯藤,自己已蝉蜕皮囊,宛然是在欣赏大化迁衍的一轴画卷。当肉体灰飞烟灭之时,晶莹自性与宇宙法性合而为一,即可飞升月殿,高卧银床。
  她看出元越泽疯了,在死前都不准备放过她,于是开始守心诵佛:眼前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的空幻,身体不过是臭皮囊而已元越泽没有丝毫停顿地进入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准备,又是处-子之身的梵清惠哪受得了?整个人都好象要裂开了一样痛苦,忍不住紧蹙黛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清泪汩汩流出。她下意识地想退避开,怎奈浑身都被对方制住。
  强烈得分不清痛苦还是舒爽的感觉袭上大脑,梵清惠虽被刺激得面色潮-红,呼吸转急,却依旧以数十年的修为强守灵台,睁开凤目紧盯着元越泽,面带微笑,口里缓缓地颂经道:“凡夫愚人所计我者,或言大如拇指,或如芥子,或如微尘,如来说我悉不如是,是故说言,诸法无我实非无我……”
  元越泽虽然可靠渡气维持她的生机,但她的老化却没有停歇,眼角已经开始爬起细细的皱纹,嫩滑的肌-肤亦开始失去弹性。
  “啪!”
  元越泽不理她挑衅的眼神,抽了她的光头一巴掌,抓起自己的衣服裹住她的头,淫笑着骂道:“嘿!真他娘-的无趣儿!老子可是在救你!”
  有人会在和女人作这种事时把人家脑袋遮住吗?
  这简直变-态到了极点。
  好在他可以自由的控制爆发时间,一通冲刺后,强迫自己爆发开来。
  梵清惠被身体的快感刺激得香躯剧烈颤抖,强行压抑下亦控制不住地发出两声娇哼,连低颂着的佛经都被打断了一小下,接着又继续道:“无我者名为生死,我者名为如来;无常者声闻缘觉,常者如来法身……”
  元越泽“唰”地一下扯开她头上的衣服,微笑着盯着她。
  梵清惠停了下来,傲然回视,唇角飘出一抹不屑的笑意:仿佛在笑他无法征服自己,又似是为自己虽失-贞-洁却依旧能保住本心而自豪。
  元越泽摇了要头,露出哑然失笑的神色,低头去看垫子上那一小片触目惊心的落-红。
  梵清惠悲天悯人,想在临死前再传一次道,欲以鱼篮观音的“红粉骷髅”典故唤回元越泽的良知时,突然发觉到异样。
  垂下头去,她小嘴立即张得大大地,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浑身都散发着斑斓夺目的彩芒,比地上的明珠还要耀眼,双眼可见的藕臂、胸-脯、玉腿较诸从前还要完美,晶莹剔透。下意识地轻捏一把自己的脸蛋,肌-肤更显嫩滑,更具弹性,每一寸都仿佛充满着生机盎然的活力。
  更教她吃惊的是:她感觉不到体内有半分真气的流动!
  这怎么可能!
  我用的可是静斋独门的自绝秘法,本该浑身精血爆裂,化成血雾与敌共亡才对。就算这魔头压住了我的精血,那我也该早就死了才是,怎么内功失去了,人却没死,反是变得更年轻完美?
  一时间,她竟忘记找件衣服遮羞,只顾看看这,抓抓那,浑然不觉正有人欣赏着她的每一个优雅的动作。
  浑身光华开始淡去时,差点令她震惊至昏迷的怪事发生了:充盈着健康色泽的乌黑秀发竟迅速长了出来,直垂至两尺多才停下。
  本抱死心的梵清惠再难保持一贯的冷静,抓着如云秀发的玉手颤抖不休,胸口剧烈起伏地怒斥道:“魔头,休想以妖法蛊惑贫尼!”
  元越泽嘿嘿一笑,叹道:“火虐风嚎水渍根,霜皴雪皱古苔痕。东风未肯随寒暑,又蘖清香与返魂。下面可是享受补偿的时间了!”
  梵清惠听到寓着禅理禅机的诗,会下意识地被吸引,哪知元越泽又扑了上来。
  诗中虽说的是悟道的过程正如古梅的返魂著花一样,要经过大死一回,把以往的情识意想修持到荡然无存,方有机缘至道显露。此情此情下,正好借以暗喻梵清惠。她发怒代表着她还没有断绝七情六欲,平日里却不表现出来,不过只压在内心深处而已,并非真的修到了空情的境界。
  可她依旧认为自己只是中了妖法,所以绝不会轻易屈服。强忍元越泽霸道吻上她从未有男人碰过的香唇和激烈的动作下引发的破身痛楚、原始快-感混合的复杂感觉,她又开始颂经。
  有些人喜欢搞另类,比如偏好制服什么的。主观说来,他在这方面很传统,对尼姑没任何兴趣,现在对方样子顺眼多了,于是赶紧补偿自己一番。
  二人就好象没在做这种亲密事似的:你吟颂你的,我享受我的。
  地下空气很快用尽,元越泽可以内呼吸维持,梵清惠惊奇地发觉她功力尽去,竟然也没有呼吸困难的感觉,脑中不禁又开始冒起问号,同时开始思忖着师妃暄曾透露过的元越泽所有秘密,对自己过去的看法生出丝丝怀疑。
  当然,促使她怀疑自己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亲身体验、经历过,这与听人讲述的差别可是天壤云泥。
  其间,她咬了元越泽舌头一次,哪知根本咬不断;自己想自尽,也咬不断,疑问重重、自怨自怜、悲愤交加下,她简直要疯掉。在这种负面情绪接连上头,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地时不时主动迎合的情况下,她的理智和心理防线也开始了崩溃。
  好在元越泽看出她几近虚脱,再无力承欢,才停了下来,否则静斋斋主真有可能沦为情-欲的奴隶。因为她是道中大家,修道的过程是逆流而上的艰苦旅程,只要稍有松懈,立即会被奔腾的狂流卷冲而下,永远沉沦在物欲那无边苦海的下游里。
  二人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对方,元越泽惟有取出衣物,梵清惠面色恢复了素常的平静,她虽是身无寸缕,腰板却依旧挺得笔直,默默地看着他取出丝袍递过来。将无限优美的身段裹在雪白的宫纱中,再将新长出的披肩长发拢到脑后,黑发冰肌,极具女性丰神,洒逸出尘中有种说不出的娇柔纤弱,魅力惊人。
  梵清惠虽面无表情,实际上内心极为震骇,通过照镜子,她确认了自己真的恢复了二九芳华,那一刻,她自己都摸不清心中是何滋味。
  元越泽再拿些水和食物,二人围着明珠而坐享用,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实际上元越泽对梵清惠没有半点感觉,刚刚破了她的身子,只是报复而已,现在人救活了,他反倒不知该如何进行接下来的报复了。他不会蠢到以为自己有能力凭口才替梵清惠洗脑,因为梵清惠走过的路比他走过的桥还多。他奉行的依然是那一套“事实足可说明一切”的主义。
  梵清惠本欲诛除元越泽后自杀,岂知现在想自杀都没门了。她人生经历之丰怎是元越泽这等人能比得上的?想起自己年轻时邂逅宋缺,却因彼此理想身份等原因而无法结合,最终使得自己修为只能停留在“心有灵犀”好不容易乱世将终结,自己弟子又很卖力,岂料突然冒出元越泽这么个人物。一时间,她心中只有怆然和无奈,对于眼前这破了自己身子的人,她生不出恨意,一切皆因她欲谋害对方在先。
  梵清惠是从不沾荤腥,以高雅斯文的吃相嚼了半个苹果,体力恢复不少,抬眼瞟了一眼元越泽,不禁微微一呆:在明珠的映照下,他的皮肤闪闪发亮,完美的体型充盈着力量和某种合乎天道的超凡美态。
  元越泽正放开腮帮子,神情专注地大吃大嚼,似乎察觉到对方的眼神,忽地抬头朝她瞧去,咧嘴一笑,笑容像阳光般灿烂和充满摄人的魅力。
  梵清惠听到自己的声音传入耳内,道:“你怎么吃得那么多?”
  元越泽一个人干掉半瓶子酒和至少五斤牛肉,以他这种并不强壮的体格来说,也难怪人家好奇,只见他左右环顾,道:“补充体力而已,我要尽快挖个洞出去。”
  梵清惠心中一惊,幽幽地道:“这是祖师所设的陷阱,周围都是石壁,就算你真能挖出去,天下也大定了。”
  元越泽笑道:“那样最好,我直接回洛阳带众位贤妻找个荒芜人烟的地方好好享受生活。”
  梵清惠平静地道:“你不是想当皇帝,或是太上皇吗?”
  元越泽不悦道:“梵斋主请问问你的良心再说此话。”
  梵清惠没再言语,微微垂下螓首,整个人仿佛一尊玉菩萨。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09 08:50:28

第150章 失落国度
  地下根本没有白天黑夜,二人之后从未搭过半句腔,梵清惠又练起《慈航剑典》进境并不快,元越泽凿石累了就去“凿肉”梵清惠依旧不配合,回回念经,也只有在连续攀上灵感高峰时才会失神的轻吟几声。元越泽哪管得了那么多,每次都戮力以赴,将毫无反抗之力的静斋斋主蹂躏到出气多,入气少时才停手。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拉锯战。
  比战略、比意志、更比耐心。
  元越泽要将自己烙印在她心灵的最深处,梵清惠自然反抗到底。不过有段日子下来,梵清惠骇然发觉自己好象有点适应了被对方抱着香软的娇躯,聆听那强有力的心跳这中肌-肤相亲的方式入眠。好在心境修为高绝,她立刻压下这种极有可能迅速蔓延的势头。
  当梵清惠又一次败在“邪皇”面前,软软地伏在他的胸口喘着粗气时,元越泽的声音传入她的耳内,道:“明日就可回到地面了。”
  梵清惠香肩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勉强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时间一长,称呼也顺口而改,极尽自然。
  元越泽自嘲道:“我起初的确有杀你之心,可惜有了这层关系,又下不了手,真是愧对‘邪皇’之名!是了,你突然失踪,静斋内难道没人发觉到异样吗?妃暄又在哪里?”
  梵清惠只是伏在元越泽身上,没有回答。
  开凿的石洞是倾斜着的,只容一个人钻过。梵清惠在前,元越泽在后,二人爬了好半天,才算狼狈地回到地面,出口处在距离静斋山门很远的一处悬崖附近。
  时近晌午,阳光暖洋洋的洒下,寒风偶尔拂过,两人发袂飘飞,猎猎作响。置身于山崖边缘处,群峰环伺脚底,峰峦间雾气氤氮,在淡蓝的天幕下,那还知人间何世。
  元越泽一边远去一边道:“想不到在地底下一呆就是几个月,保重!”
  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他至少已到半里之外,声音仍近如耳语。
  梵清惠与他同时迈步,反方向而行。待到他的话语消失后,她方止住身形,犹豫片刻方盈盈转过身来,向他消失的方向凝望过去,脸容虽如止水般安然,嘴角飘出一丝苦涩得教人心碎的笑容。
  元越泽习惯了走山路,一路东行,问过一位樵夫后才知此时已是冬月初,他在慈航静斋竟度过了近三个月的时间。
  三日后的黄昏。
  元越泽进入秦岭支脉的山区,但见雪峰起伏,不见行人。天空黑沉沉的厚云低压,大雪似会在任何一刻下来。峡道上积雪深可及膝,凝冰结在树木枝成晶莹的冰挂,风拂过时雪花飘落,另有一番情景。
  元越泽环目四顾,只有前方百丈处有一似是荒废了的木屋,从两边破窗泄出的烟屑昭示着里面有人在生火,于是走了过去。
  “砰!”
  就在元越泽来到木门前两丈许时,木门突然四分五裂,木屑暴雨般朝他激射而至。门前的积雪随之旋卷而起,声势骇人。一道被白芒包裹着的人影由屋内射出,杀气凛冽,疾如流星的往元越泽劈来,狠辣至极。
  “当!”
  结结实实的一刀命中元越泽面门,发出爆炸般的激响,那人立即抽刀往屋内退去,来去如箭,回到房中心如钉子般立定,横刀而立。
  元越泽拍了拍额头,心忖可达志一定受了严重的内伤,否则一击不会这么弱。踏入光线昏暗的屋内,抱拳笑道:“小弟在远处嗅得肉香,忍不住前来,想不到得逢可兄,可兄别来无恙?”
  那人正是突厥的一流刀手可达志。
  他的穿着有些落魄,脸色也有些惨白,却难掩其沉凝冷静的神态和不减的英气。
  可达志垂下双肩,神色黯然地道:“元兄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元越泽回到破门前,找了快板子挡风,却见大雪纷纷从天而降,由疏转密,整个山区陷进茫茫白雪中。门堵好后,漫天风雪被挡于门外,木屋内温暖起来,里面除了墙角的厚草席和对角上堆砌的火炉外,再无他物,那火炉上烧烤半只野猪,香气四溢。
  二人围炉火而坐,雪粉不住从窗口随风卷入,吹得炉火明灭不定,如此风雪寒夜,别有一番令人难忘的滋味。
  元越泽道:“可兄怎会在此?”
  可达志答道:“小弟现在也分不清你我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
  对突厥人来说,民族的安危存亡永远都放在首尾位,个人其次。元越泽知他想起自己在龙泉时共杀死数千金狼军的事,哑然失笑道:“可兄该知颉利欲密谋害我,又杀死朝鲁大叔一家,我与他之间不但有民族仇恨,更有私人恩怨。而我与你立场虽不同,私下里我还是很佩服可兄的豪气。”
  可达志凝视着明暗不定的炉火,沉默半晌方点了点头,道:“小弟如今一无所有,还要被人追杀,只有暂时避难。”
  元越泽奇道:“可兄在突厥是颉利座下将军,在中原又与李建成走得颇近,怎么就一无所有了?谁又在追杀你?兄弟没别的本事,保你还是绰绰有余!”
  可达志一呆,瞧了过来,眼中闪过感激的神色,长长叹了口气,娓娓讲述道:“当年赵德言在突厥时,就与暾欲谷关系密切,我因看不顺眼,三番五次地与他们作对,种下祸根。半年多前,刘武周和宋金刚柏壁大败,被李世民派兵穷追猛打,守不住太原,惟有退往塞外投靠大汗,暾欲谷遂向刘武周进言,说大汗希望他们重返上谷、马邑,招集旧部,部署对唐军的反击。刘武周于是率众回中原,半路上,大汗称其意图谋反,派我率金狼军追击,刘武周和宋金刚当场战死,手下兵士十有九死,剩余者全部负伤逃掉。”
  元越泽心忖这事难保不是由颉利在背后指使,因为刘武周和宋金刚失去被利用的价值,再不宜留在世上。若公然处决两人,会令其他依附突厥的汉人心离,故采此手段。刘武周二人与虎谋皮,做突厥人的走狗,此正是报应。
  可达志的声音继续传入他的耳内,道:“自龙泉兵败而归,大汗很少见客,我也不知他在做什么,暾欲谷就成了他的传话筒,追杀刘武周的命令就是由他传达下来的。在我回汗庭的路上,恰好遇到暾欲谷带领众心腹南来,于是独自向他汇报,哪知他竟说宋金刚只是以一位死去战士穿上他的衣服,弄糊他的脸孔,真人早已逃掉,而我则因江湖人的脾气故意放走他,是为背叛大汗,接着打出暗号伏杀我。”
  顿了一顿,他继续道:“我亲眼看着宋金刚被我手下一名战士射杀而亡,怎可能逃掉!经过剧战,又入陷阱,我心知逃跑几乎无望,好在手下儿郎们拼死相护,我才能杀出重围。”
  说着举手拉着襟头,一把扯下,露出肩膊,只见胸口有两个黑红相间,似是烧焦了的掌印,触目惊心。嘴角现出一抹苦笑道:“想不到那狗种竟一直在隐藏实力,小弟自觉最多只能再活一年,在实力无法复原的情况下报仇无望,所以一路逃亡入深山,打算就这样死去算了。”
  元越泽露出一丝恍然的神色,皱眉沉吟片刻,道:“可兄认为你们大汗的实力如何?”
  可达志愕然,不知他为什么突然问起此事,坦白答道:“若单以武功修为论,大汗与小弟该是在同一线上。”
  元越泽摇了摇头。
  可达志好象明白他的心理一样,立即道:“当日在湄沱平原上,元兄已近虚脱,大汗却是状态万全,所以你被他一刀迫退,实不值得奇怪。”
  元越泽又摇了摇头,肃容道:“可兄说得的确在理,可通过亲身体会,我发觉颉利的本事并不简单,他的实力绝对高出你不止一筹!”
  可达志浑身剧震,失声道:“不会的!难道是大汗暗中命暾欲谷杀我?”
  他思维敏捷,瞬间把握到元越泽的意思:假若颉利真如元越泽所讲那样,当日一定看得出可达志放过任俊的高明手段,心中当然不会高兴,这种情绪在大败后将演变得更为激烈。由此推测,对付刘武周恐怕也只是杀他可达志计划的一部分而已。
  元越泽简单将刘昱的事说给他听,才道:“我猜保护颉利的圆融不是席风本人就是刘昱的另外一只潜伏在突厥多年的爪牙。”
  可达志额角流出一大滴冷汗,面色转白,肩膀轻轻摇晃几下,才闭上眼睛。
  元越泽又道:“可兄想必也发现我并非胡诌,可否把你知道的事情说来听听?”
  可达志将烤熟的野猪肉切下一大片,递给元越泽,叹道:“大约三年前,颉利曾在一次庭宴上与突厥重臣们说过一件事,就是他年青时曾遇到一位精通玄学,修为已臻化境的绝世高人,为他算出哪一年能登上汗位,又算出他在其后六年内必可君临中土。在场突厥贵族王公们大都不以为意,今日听元兄一番话,小弟立即联想起此事。”
  只听他直呼颉利姓名,当知他已开始相信元越泽的话。
  元越泽点头道:“可兄是否在怀疑那所谓的绝世高人就是刘昱?颉利没有说他去了哪里吗?”
  可达志回忆道:“颉利说他想请那人为国师,岂知那人只是闲云野鹤,对名利无丝毫兴趣,自称要去西方大陆传播教义,救助世人,会在颉利君临中土后前来祝贺。”
  元越泽咬了一口香气四溢的野猪肉,道:“他为什么能算得颉利可在登位六年后军临中土?”
  可达志爽快答道:“据颉利说,因为那人算出那一年草原将会遭遇百年难遇的‘大白灾’,若不能在那之前将入侵中原的计划完成,突厥只有灭族的下场。元兄当知七百多年前,强大一时的匈奴帝国就曾受大白灾的袭击,整个草原积雪一丈多高,羊马大都冻死,部众饥困,国力瞬间转弱。”
  元越泽心知这只是刘昱的计谋而已,先为颉利算出占领中土的命运,继而再说出大白灾,无非就是迫他快速南侵:二十年前,刘昱当然算不出来元越泽会出现,他的目的可能是为自己留下后手,毕竟向雨田始终都是他称霸中原的最大障碍;也有可能是使颉利忙于备战,无力短时期内南侵,这样刘昱控制中原的计划也变得容易许多,只要他统一中土,再北上对付颉利,或者以那“高人”的身份出现,胡诌一番,除去颉利也非是什么难事。
  可达志双目杀机骤盛,沉声道:“我没有趁人之危杀死任兄,确是敬佩他的血性,违抗了王命,颉利完全可以杀掉我,那样我死也无憾。可暾欲谷为将大权一揽,排挤陷害我,所以颉利一定受他的蛊惑。”
  接着颓然道:“我的族人们恐怕也早遇害了,唉!是我连累了他们!”
  元越泽这才明白他刚才为何那样坦诚,只因颉利的手段太残忍了。于是有感而发地叹道:“所谓的‘纷争’就是这么来的,人与人间的差异,形成思想和利益分歧,不同的宗教信仰,地域、种族、国家的纷争,造成了永无休止和各种形式的冲突,这些引起斗争的诸般因素,永远不会混灭,只能各凭力量尽量协调和平衡。所以我最希望能尽快脱离这令人烦扰的一切,隐居在隔绝俗尘的人间净土,享受清风明月的宁静生活。”
  可达志愕然道:“元兄不想品尝君临天下的美妙滋味吗?”
  元越泽摇头失笑,道:“可兄对长安近期发生的事有了解吗?比如李建成长江大败后可有遭到李渊的斥责?”
  可达志摇头表示不了解,元越泽才又问道:“可兄是否因为李建成与暾欲谷勾结而未去找他求助?”
  可达志点了点头,接着苦笑道:“我手下的三百战士,尽属我本族的人,从前奉颉利之命来中土,助李渊攻打长安,历经多次战役从五百人减至三百余人,大部份均在长安娶妻生子。李建成还需要他们冲锋陷阵,自然不会拿杀他们,可我若到长安,情况就难说了。我怎能做此不义之事?”
  元越泽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赞叹道:“可兄果真是好汉子,小弟稍后不但可助你恢复实力,更能再取进步,报仇一事,再非妄言!”
  可达志深知元越泽的本事,激动道谢。
  元越泽心忖颉利龙泉一战败得灰头土脸,恨意肯定更浓,躲起来肯定又是策划其他阴谋去了,接着问起可达志是否了解数月来中土的形式。
  可达志面色怪异地道:“元兄不是在洛阳吗?怎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元越泽简单为他解释了一番,可达志才露出明白的神色,解释说他半月前才甩掉暾欲谷派来追杀的人,住在这座深山里。又为他解释了至尊决战之日各地的战况。随后又讲述起他入静斋后的事来。
  中线方面,洛阳大获全胜,李唐包围蚕食的策略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入秋前,李唐军曾率先抢占洛阳周边各大城外的制高点,又设立有强大防御力的木寨,以陷马坑环绕,只余出入通道,四周遍挖深壕,宽度由数丈至数十丈不等,大幅限制洛阳军反击或突围的机会。岂知被祝玉妍又和傅家三姐妹骚扰得人心惶惶,四女就算无能力在万军中杀掉大将,逃走还是不难。这种怪异的战术直接影响到李唐士气,造成洛阳军降临在阵前叫阵,也没人敢出去应敌。最终受冬季冰雪封路和严寒影响,李唐数股军队全体选择闭关守城,两方暂时取得一种微妙的势力平衡。但谁都知道,明年春暖花开之事,震天的战鼓将再次擂响,所以若想取胜,这几个月内不能有丝毫松懈地继续备战。
  北线方面,消息比较震撼,当日窦建德大败而回河北,又受手下早被李唐收买了的刘黑闼拜把兄弟诸葛德威不断向李唐泄露军事情报影响,诱使窦建德北上进攻罗艺。一败涂地的窦建德休息个把月已无大碍,见少帅军和独孤峰皆无力北伐,为振奋军心,窦建德亲率大军北上。结果被与诸葛德威串通一气,早有埋伏的李元吉和罗艺联军轻松伏击于高阳以被的西淀,窦建德及手下大都受创被擒,刘黑闼率军突围而出,至今生死不明。李元吉为显威风,遂斩杀窦建德,将其首级送返长安。李唐和早暗中投降了的罗艺大军乘势南下,防守大夏其他重城的孟海公和徐圆朗等人见军心涣散,分别弃城逃走,不知去向,大夏遂亡。
  南线方面,宋阀水师在控制住泸川郡后,后续部队陆续沿水路入川,接着并分三路,一路五千镇守泸川;一路五万俚兵北上,虽有李唐派来的过万大军助阵,资阳郡守听闻此消息后,依旧惊慌失,几乎昏厥,经过二十多天围城血战,双方死伤过万,资阳终于陷落,宋家军统领宋法亮随即着军攻向遂宁、隆山两郡;最后一路约三万俚兵和原虬髯客张仲坚的百濮土兵混合队伍西行,意图控制犍为、眉山两郡,可达志听到消息时,遂宁、隆山、犍为、眉山四郡的攻守战依旧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宋阀的策略就是先对成都外围城市进行蚕食,继而围攻成都,这正是攻陷此城的最好办法,只因它虽位处平原,却因城高墙厚,仍不易攻破。
  可达志说的都是大半月前的消息,北线和中线受天气影响,局势变化该没有多大,成都方面则不好说。
  想起刘黑闼,元越泽无奈地叹了口气,可达志笑道:“传闻窦建德的手下刘黑闼与元兄关系不浅,想来元兄是在担心他吧!”
  元越泽点了点头,随即想到沈落雁和寇仲一定会派人出去找寻,便也放下心,先请宋玉华再一次充当“免费和氏璧”后,二人一路出得大山,顶着大雪连夜往南行去,转瞬没入大雪纯净无尽的至深处。
  南北形势都发生剧变,若预料不错,寇仲和独孤峰在听闻窦建德死去的消息后,最少也可占领山东大部,将大河的控制权收入手中,论行军布阵,十个李元吉也抵不过一个寇仲,所以他绝不担心中线的形势,反是在河北落入李唐手中的同时,准备先得到成都再说,那样的话,李唐只有亏没得赚。
  李元吉愚蠢到家,杀掉窦建德是其最大失着:盖因不论窦建德或追随他的大部分将士均为出身农民的起义军。而李元吉代表的却是一向欺压他们的旧隋权贵;自魏晋以来横行无忌的高门大阀。此事将令山东河北地区的百姓和窦建德的旧部们愤怒异常,等于促使这两个地区的百姓拥护随后北上的少帅军和洛阳军。
  大雪断断续续,连下了三日还没停歇,两人日夜赶路,终于在天黑前赶到汉中城外。
  漫空风雪中,二人伫立在一处小山丘上。元越泽凝望着里许外的汉中城。在大雪降后,处处雪白,别有一番沉味。
  可达志体力用尽,喘息着道:“此城是通往关中的门户,据传由解晖之弟解盛坐镇。亦由于其优越的地理位置,为两地商家行旅必经之路,兴旺不在成都之下。”
  元越泽双目爆起此前未见过的慑人精芒,旋又消去,淡淡道:“此城乃形势扼要之地、前控六路之险、后拥西川之粟,左通荆襄之财,右出秦陇之马。任何人要守住巴蜀的北大门,必须先保汉中。攻下成都后,大江便在我手,接着再将这巴蜀与李唐的唯一联系截断,李渊和李世民到时候也只有哭的份。”
  可达志愕然地盯了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团团洁白无暇的雪花,缓缓降下,无边无际的林海雪原白茫茫一片,令人疑幻似真。
  半晌后,可达志方道:“元兄异日是否准备灭尽草原人?”
  元越泽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意,道:“突厥合伙密谋中土一事,不知可兄可有听说?”
  可达志摇了摇头,脑中灵光一闪,问道:“主事人可是那个老妖怪刘昱?”
  元越泽哈哈大笑,点了点头,叹道:“年初的草原之行,使我更深切体会到塞外诸族的心态:各族都怕中原再出现一个统一强大的中原帝国,因为杨广予你们的祸孩记忆犹新。突厥人一向以狼为师,战术也是狼的战术,先在猎物四周徘徊咆哮试探虚实,瓦解它的斗志.令它精神受压,只要它稍露怯意,立即群起扑击,以最凶残的攻势把猎物撕碎,且奋不顾身。无论颉利还是统叶护,都有狼的传统,见到一头肥羊,群起噬之,以饱饿腹。目下中土内分外裂,若你们不趁此千载一时之机扑噬我们这头肥羊,一旦中原一统,你们将再没机会。可兄认为我说的对否?”
  可达志沉声问道:“元兄是否想说民族间的矛盾必须以暴力战争才可解决?”
  元越泽点了点头,伸出左手,远远的一大片雪花似被某种神秘莫测的力量牵引般,自然而然地飘飞他掌心,化成一缕白烟,道:“这其中固然有草原诸族被杨广影响,无法确认下一个统一中原的皇帝会否重蹈他的覆辙的因素,更重要的就如可兄所说那般,国别的存在将永远限制着长久和平的到来,所以必须以铁血手段解除国家的存在,继而各民族才能在大一统的国家下享受太平盛世。”
  可达志叹道:“我又分不清到底与你是朋友还是敌人的关系了!为自己的民族,我死不足惜;但元兄又是我的救命恩人。”
  元越泽胳膊搭上他的肩膀,笑道:“我非要灭草原各族,只是不允许颉利那样的野心家存在而已。他或许真的是你们的民族英雄,可他为了一己野心,也成了害死你们无数战士的罪魁祸首,我有说错吗?”
  可达志双肩垂下,苦笑道:“小弟服啦!我总说不过你。”
  元越泽哈哈大笑,二人又向南奔去,迅速消没在白茫茫的风雪里。
  大雪渐止。两日后的黄昏,二人到达方义城外。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09 08:50:46

第151章
  巴蜀中南部并未受到大雪影响,仅是天气微寒而已。
  东晋十六国时期,各国统治者之间连年混战,遂宁所属的成汉国统治者内部也为争权夺位斗争不息,人民痛苦不堪。后东晋大将桓温大败李势,灭成汉国凯旋而归,途经方义县境时,但见风和日丽,歌舞升平,一派和平安宁的气氛,便在川中丘陵中的这片红土地设置遂宁郡,取“平息战乱,达到安宁”之意。
  方义位于四川盆地中部腹心,涪江中游。方义西连成都,南接内江,北靠德阳,不但是遂宁郡的中心城市,历来更是川中的军事重镇和政治经济中心,素有“小成都”之美称。
  遗憾的是,目下的方义城周围杀机死气充斥弥漫,让人感觉不到半分安宁。城外五里许处的丘陵上打着宋阀旗号的军营帐篷漫山遍野,森严肃穆之气直上云霄,慑人已极。
  元越泽望着里许外的密集营帐,点头赞许,正要与可达志奔过去时,熟悉的清啸声突然响起,一道黑色流星由侧面的树林中射出,硬生生抓住元越泽胸口的衣衫。
  可达志心中一惊,以他的修为,竟没能制止住这怪物的偷袭,定下神来,方哑然失笑:原来是神鹰黑王,此刻它正拿脑袋在元越泽脸上蹭来蹭去,状甚亲昵。
  二人对视后哈哈大笑,元越泽将它托上肩膀,二人朝宋家军营帐处走去。宋家军的守卫就算没见过他本人,也都看过他的画像,立即飞报帅帐。
  负责监守岗位的宋家子弟兵们看见元越泽,纷纷目射崇敬仰色,爆出震天的呐喊欢呼声,足见他在宋家军心中的地位。
  元越泽一一点头挥手问好。
  宋法亮亲自率众手下出迎。这位宋家主力培养的年轻将领长相不凡,一身青色轻盔,言谈举止间无不具一流高手的气派和纵横沙场所向无敌的英姿。簇拥着他的将领和子弟兵有数十人,其中穿将领盔甲者有十几人,均值壮年,人人神态彪悍,雄姿英发;子弟兵中有一些身着俚僚色彩鲜艳的武服的俚兵,各个虎背熊腰,腰佩马刀,使人感到宋阀人强马壮,好手如云。其中最惹人注目是宋法亮身后的女将领,此女一袭色彩鲜艳的盔甲,身材窈窕纤细,秀发垂肩,肩罩虎皮披风,使她在柔弱中透出凛凛英气。
  两人数年前在宋家有过接触,此刻再见,自是非常欢喜。
  再为可达志简单介绍一番,宋法亮立即请他们入帅帐相谈。
  入帐后,宋法亮才将左右诸将介绍两人认识,这批宋家将领,元越泽几乎都未见过,只好快速将他们名字记住,那名年轻女将则是“虎衣红粉”欧阳倩。
  在岭南当地,除去宋家,尚有三个具有影响力的人,就是番禺郡的王仲宣、珑水郡的陈智佛和始安郡的欧阳倩,他们不是一帮之主,就是世家大族的首领。其中欧阳倩因女性身份和美貌而更被人注目,此女女承父业,在岭南武林艳名颇著,手底下也有真功夫。
  呷了一口茶水,元越泽一一对那些将领们点头问好,问宋法亮道:“二叔他老人家可好?”
  宋法亮忙道:“阀爷龙精虎猛,亲率三万精兵北上牵制萧铣。”
  元越泽点了点头,接着问起巴蜀的战况。
  宋法亮答道:“解晖似是没料到我们会这样快打开巴蜀的南面窗口,他和李唐的兵力只来得及保住新城、遂宁、资阳、隆山和临邛五郡,李唐共派来十万余人,此五郡皆驻两万余战士,资阳一战后,我军士气大震,末将亲率大军来攻遂宁,多亏有鲁大师制作的精妙工具,二十多天下来,已将方义的守将解昂和李唐援军打得心胆俱裂,只是闭门死守,等待外援;另一路军由王仲宣将军率领,已将犍为和眉山两郡控制住,此刻正与陈智佛带领我们留守在资阳的人马合击隆山。”
  元越泽摩挲着黑王的脑袋,沉吟道:“是否方义城太难攻了?”
  宋法亮点头道:“此城虽饱经风霜,可经守兵们加固后,异常难以攻击,而我们带来的工具始终需要后补。”
  可达志插口道:“好在没让他们在河谷平原上修起外墙,否则要攻下此城,难比登天。”
  众人微微一愕,片刻明白过来。
  遂宁城地处在河间盆地的中心,四面环山,如能在涪江河畔的河谷平原上开壕筑墙,修建成外城池,在地理优势下,攻此城的难度将比洛阳那样的千年古都还要难。
  元越泽挑起拇指赞道:“可兄果真是惯打仗的军人,小弟就没注意到这点。”
  可达志哈哈大笑,低头品茶。
  元越泽双目霹雷电闪,嘴角飘出一抹冷酷残忍的笑意,淡淡道:“修一百层墙又有何用?今晚我就去将方义守将的脑袋取来,群龙无首下,看他们还如何守!”
  在场众人都露出尊崇的神色,没人会怀疑他在说大话。
  宋法亮一呆后叹道:“姑爷在龙泉的战绩威凌天下,今趟太好了,难怪沈城主着人将黑王送来,说姑爷定会来助我……”
  说到这里,他瞟了一眼可达志,立即停了下来,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元越泽登时苦笑不得,心忖本事太大也不是啥好事,自己被埋在地底下好几个月,家里肯定没人着急,还以为自己到静斋游山玩水去了呢!
  可达志发觉宋法亮的异样,哈哈一笑,叹道:“元兄当日在龙泉的英姿,我可是亲眼见过的,三万金狼军都围他不住,万箭更是无法伤他半根汗毛。”
  美目一直在打量着他的欧阳倩忍不住欣喜道:“这就好了,李建成自从被二少爷打得落花流水,狼狈而逃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又得到李渊的首肯,着他再带大军入川支援成都,公子本事通天,若可迅速将成都周边蚕食,我们几路大军会师后,也可尽快围上成都,多一分胜算。”
  她声音甜美清脆,汉语字正腔圆,没有半分异调。
  元越泽心忖不过就是靠后妃们吹枕头风罢了,也只有李渊那种耳根子软的人才会选择继续相信李建成。口中道:“欧阳小姐客气了,鲁师说得好:战必攻城,因为城不但是关系全局或某一地带的战略要点,还起来控制大片地区的交通和经济的作用,乃整个战局的支撑点和命脉,无论方义还是成都,战略意义都不小,早日夺到手里,我方损失自然也少上很多!”
  孙武曾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说的是举凡在战略上有重要意义的城市,均是城厚墙高,沟河护城,易守难攻,能以少胜多,故以孙子的用兵如神,仍以攻城为不得已的下下之策。若时间允许,宋家军当然不会这样急着进攻,不过窦建德已去,河北大部的命运已可猜到,所以巴蜀越快攻下越好,元越泽的到来直接影响到成都的陷落速度。
  异日,元越泽轻松实行“斩首行动”又在破烂的城墙头上提着解昂和李唐将领的人头高呼作势,果然,群龙无首下,方义一日被攻克。
  随后元越泽一路西行,再以同样手法对付隆山和临邛两郡的守将。
  李唐驻扎在这两郡的军队也算了得,在失去守将的情形下,奋起反击,直战至最后一人倒下才算终结战争。
  一个半月内,成都以南的重镇全部失去。
  期间元越泽同过黑王与洛阳开始了联系,最让他高兴的莫过于刘黑闼还活着,已到洛阳投奔沈落雁,大河以南的山东地区已被少帅军占领,独孤峰亦沿河出击,与少帅军合力将被李唐占领了的黎阳包围起来,打起拉锯战。
  又要到春节了。
  赶来找他的莲柔、傅君嫱、小鹤儿、云芝几女也在今天黄昏时分到达刚刚占领了的阳安城。
  元越泽再拉出宋玉华三女,八个人惬意的享用过元越泽的手艺。
  小鹤儿边嚼边道:“对了,秀芳姐上个月来消息说她要到蒲昌海走一趟。”
  元越泽给莲柔夹了块肉片,皱眉道:“秀芳不是去过西域了吗?高丽艺术她不喜欢?”
  云芝答道:“她信中说接到宁真人的消息,上面提起秀芳姐的娘亲并未真死去,而是被他救活,送到蒲昌海附近居住。”
  元越泽心中一寒,立刻皱起眉头。
  其他几女都大咧咧惯了,根本未注意到他的异样神色,倒是石青璇这秀外慧中的女子一直在留心着他的每一个神态举动。
  元越泽转换话题,逗得几女娇笑连连。饭后,因赶路而疲累交加的四女和不堪挞伐的宋、李二女在与元越泽荒唐一番后,沉沉睡去。
  元越泽独自到临时居住的客栈小院中欣赏那一轮别显凄美冷清的残月。
  “你有心事吗?”
  石青璇轻柔动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将他的思绪唤回现实。
  元越泽回过头来,脸上现出一丝苦笑,没有答她。
  在星光月照下,石青璇一袭素白宫纱,乌黑秀发随意披散香肩,正品婷婷袅袅、步履轻盈地向他走来,她就像有如来自最深黑星空降世下凡的凌波仙子,不管何地,只要有她的存在,天地仿佛都变成被一片馥郁的香洁之气笼罩的迷离幻境。
  悠闲从容地来到元越泽身前,美目深注他片刻,石青璇终于露出一丝若月色破开层云的笑意,微嗔道:“为什么不说话?青璇晚饭时忘记问你去静斋的经过了,在山上读了几个月的经文吗?”
  元越泽啼笑皆非,一把揽上她的纤腰,痛吻一番她的香唇,才在她的不依和娇喘声中停了下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将去静斋的经历讲出。
  其他几女都以为他在外忙公务或顺路游玩,根本问都没问他静斋之行的结果,只是想当然认为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小事,定能圆满解决。
  石青璇听完后,面上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良久才吁出一口气,语带冷漠地道:“那你准备如何对待梵清惠?”
  元越泽有些不悦地道:“她处心积虑害我,你还怪我?”
  石青璇美眸中闪过黯然的神色,随即摇了摇头,垂下螓首。
  元越泽仿佛自言自语地叹道:“我元越泽走到哪里,都能拍着良心挺直腰板走路,也从未对女人用过强。可将梵清惠当成女人的人才是傻子,她是最出色的政客,凭什么她害我性命就可以,老子就不能玩玩她?”
  石青璇听出他的不满,樱唇轻吐,柔声道:“青璇只是想起了娘,并未怪你。”
  元越泽依旧保持着仰首望月地动作,摆手道:“我不需要安慰,作了就是作了,我更不会否认。奶奶的,若非老子还有点本事,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石青璇见他没完没了,不禁气鼓鼓得绷起粉脸,鼓圆香腮,秀眉紧蹙,仰面盯着他,大嗔道:“人家都说了没有怪你!”
  元越泽低下头了,细审她的圣洁玉容,叹道:“小妹晚饭时说的秀芳消息并不简单,青璇冰雪聪明,难道没听出不对劲的地方吗?”
  石青璇闪闪发亮的眼珠滴溜溜一转,诧异道:“莫非这是拿来对付你的?宁道奇怎么说都是大宗师,再不济也不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吧?”
  元越泽抚上她柔顺的长发,点头道:“以宁道奇的为人确实不会,但知道秀芳娘亲下落的其他人呢?”
  石青璇香躯轻颤,疑惑地道:“是梵清惠?”
  元越泽点了点头,愤然道:“这老尼姑一点都不简单,准备了一系列手段,就算杀不死我,困不死我,也要把我引离中原战场。蒲昌海周围尽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和盐碱地,你说我会放下心让秀芳独自一人冒险吗?先不说我能否从沙漠中生还,单说往返,最少都得半年以上,就算回来时,中原的战争应该也快完结了,可惜啊可惜!”
  说到后面时,他已笑了起来,状甚癫狂。
  石青璇唇角轻翘,露出一个极为娇俏可爱的表情,道:“可惜她太高看你了,因为中原的战争就算没有你,差别也不会太大。”
  元越泽大手一箍她的纤腰,赞许道:“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得见如来。偏见害人,她梵清惠执假成真,枉为学佛之人!”
  石青璇咯咯笑道:“若青璇是你的敌人,也绝不敢小觑你,无论你表现得多么大公无私。”
  元越泽沉吟道:“我推想秀芳的娘亲应是被宁道奇所救,至于为什么不回中土见女儿,我就猜不到了。”
  石青璇接口道:“会否是住在你说的那个无双国里呢?”
  元越泽一呆,点了点头,道:“希望成都可以尽快攻下,届时回洛阳看一眼,我就动身西行,秀芳从高丽出发,至少也得经过四五个月才能到达蒲昌海。嘿!若是能在西域见着龟缩的刘昱才好!”
  说完一把抱起石青璇向她闺房走去。
  石青璇骇然道:“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元越泽阴阳怪气地道:“让在下服侍青璇大家就寝!”
  石青璇倏地霞烧玉颊,直红透耳根,却又挣扎不下来,只有眼带哀求地凑到他耳边嘀咕几句。
  元越泽嘿嘿笑道:“那我就抱着青璇舒服地睡一觉好了!”
  石青璇娇躯滚烫,脸红心跳却又无可奈何,只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若有所感地道:“梵清惠的人其实并不坏。”
  元越泽不屑道:“世间之事永无绝对可言,她凭什么肯定自己的想法和观点一定正确?家师经历千万载岁月,与天地同寿,都未曾这样自大过。或许她真是为万民着想,可却被无实的心之幻化所迷惑而入魔,以秀芳诱我西进大漠,拿她的毕生修行和两条人命换天下人之命,这入魔可够彻底的!”
  石青璇心忖你的来历这样古怪,怎能令人轻易相信?不过她心中明白:元越泽的古道热肠和对平民百姓的关切,绝非那些满口道德,开口闭口为国为民的人可比,那种关怀是发自真心的。
  幽幽轻叹了口气,石青璇将螓首贴向他的胸口。
  第二日,石青璇的月事走了,在她晚间沐浴到一半时,就被突然闯进来元越泽抱走。她只好羞赧地伏在他的胸口,溜回卧房。
  一路上,元越泽怪手连续挑逗,将本就受洗澡水影响的石青璇刺激得娇喘连连,大发娇嗔。
  将依旧在不依撒娇的石青璇放在床上,元越泽坐在她对面,细审她娇羞不已的倾国容颜。
  石青璇神情很快恢复平日的神圣端庄,挺直娇躯坐起,淡淡与他对视。
  元越泽苦笑道:“青璇若是这样,我可真生不出侵犯你的心情了。”
  石青璇“扑哧”娇笑,媚眼如丝地道:“大坏蛋,要强来吗?”
  元越泽嘿嘿一笑,阴阳怪气地道:“非也非也,小弟认为青璇大家也很想今晚献身,所以嘛……”
  石青璇大嗔道:“自大!”
  接着又好气地道:“你很少说没有理由的话的……”
  元越泽正容道:“第一嘛,因为青璇天癸刚过,经后世人研究,女性在天癸时盆腔充血增加,性兴奋时也将发生盆腔充血,故天癸中的女性容易产生冲动,不但如此,受神经内分泌系统的变化影响,许多女性在天癸前后也会有特别的兴奋和冲动;第二嘛,在前一条因素影响下,青璇又洗了个热水浴,内心冲动肯定更强烈啦!”
  石青璇霞烧玉颊,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显然就算元越泽说得不中亦不远矣。
  元越泽哈哈大笑,将只着一层外衣,内里中空的她抱了过来,躺下抚摸她的秀发,道:“我只是吓唬你的,你什么时候见我用过强。今晚就这样睡吧!”
  石青璇没有半分愕然的神情,她与元越泽有种隔世的精神联系,清楚地指导他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言。
  螓首舒服地贴在他的胸口,石青璇幽幽叹道:“我听人说过男人为性而爱,女人为爱而性,是不变的真理。其实与你接触多了,发现你的心理很微妙,细微处连许多女子都要惭愧。”
  元越泽失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接着叹了口气,道:“爱情其实很简单,只要体贴和温暖就足够了。可人活天地间,受各种正负面情绪影响,要做到体贴和温暖绝不容易。比如我做了某件事,在我看来就是对你的体贴,在你看来确实不值一提的小事,矛盾和冲突就这样产生了。”
  石青璇默默点头,元越泽说的道理很多人都懂,但仅如此而已,世间万事,永远都是知易行难。
  二人静静地体味着温馨的气氛。良久,舒服躺在元越泽胸口的石青璇才轻声道:“其实你真的说对了。”
  元越泽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她指的是元越泽刚才分析的“今晚她准备献身”的说法。
  大手按上她的纤腰,隔着单薄的外衣,元越泽清楚地感觉到她火热动人的娇嫩肌肤,于是微微一笑,道:“邪王已得正果,青璇该没有心病了吧!”
  石青璇微微颔首,突然觉得浑身燥热起来,昨天因天癸而压抑的情欲被沐浴时勾起少许,再与元越泽谈心,及受到他的抚摸,似的石青璇欲望强烈涌上芳心。
  元越泽没有再说话,大嘴吻上她光滑秀额的同时,大手也滑到她浑圆的雪臀上揉捏。
  石青璇娇躯颤抖起来,瞬间觉浑身由燥热转为滚烫,被元越泽爱抚的地方麻痒之极。
  元越泽的声音再她耳边响起,道:“青璇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石青璇大窘,玉手竟伸到腰间,主动解开自己束带,单薄的外衣滑落床上,一具闪耀着圣洁和媚惑光泽的动人玉体立刻显露眼前。
  天地间一切事物的光彩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她美丽得根本无法形容的身体。
  圣洁自然是源自她一直修炼的《慈航剑典》和从小就生活在山中培养出来的钟天地之灵秀的出尘气质,媚惑则是因为她此刻的娇躯因羞涩而涂了层淡淡的胭脂,娇俏可人、红艳欲滴。
  元越泽呆呆瞧着眼前这具香滑鲜嫩、皎洁如月、充满无限活力的香体,赧然垂首的石青璇低声道:“呆子,还在看什么?”
  回过神来,元越泽挠头一笑,伸手在她丰满高耸的玉峰上轻抓了一把,两根手指扯动那镶着碎钻的宝石乳环。入手一片嫩滑雪嫩,元越泽不禁心神激荡,心跳加快,象征男性的巨物猛地肿胀充血,昂首挺立。
  软靠在他臂上的石青璇绝世娇靥上一片嫣红,呼吸显得有些急促,挺秀的瑶鼻禁不住发出一声轻微的娇哼。
  浑圆丰满,高耸坚挺的酥乳连续受到摩擦,大片红晕开始由玉乳上弥漫开来,石青璇的冰肌玉肤渐转白皙粉红,玉乳顶峰两颗殷红的蓓蕾已经慢慢坚硬挺立起来。
  元越泽动作温柔缓慢,望着她赧然微垂、薄晕酡红的无双娇容,圣洁中有妖冶、端庄中有诱惑,活泼中有宁静、清丽中又妖冶。两座丰硕饱满的酥乳随着她的娇喘微颤不已,媚眼似睁似闭,透出绵绵情意,盈盈春情,性感而丰润的艳红双唇微张着,好似暗示它的主人此刻芳心羞涩中带着期盼,等待他的拥吻。
  元越泽收回大手,搂着她圆润的香肩,像欣赏一件稀世艺术品般从头到脚仔细向下看去。
  高耸丰满,鼓胀挺硕的玉乳随着石青璇压抑着的急促呼吸和有如鹿撞得心跳起伏颤动,纤腰盈盈不堪一握,平滑光洁的小腹点缀着一颗纤巧微凹的玉脐。再下面就是浑圆笔直、紧紧合拢的玉腿,股间隐约可见一从倒三角形的黑森林覆盖在微微鼓起的阴阜上。柔软乌黑的毛发由周边向中央聚成一把倒立的小扫帚,与周围白皙雪嫩的晶莹肌肤形成极鲜明的黑白对比,令人神为之夺。
  元越泽轻轻抬起石青璇圆润的下颌,只见她美眸紧闭,长长地睫毛颤抖着,显然很紧张。元越泽低下头去,重重吻在她香气四溢、娇艳欲滴的红唇上。石青璇娇喘连连,嗯嘤声声,欲火渐渐燃烧起来。
  口舌纠缠中,元越泽一只手继续把玩着她圆润似玉的香肩,另外一只手扭过来,抱上她柔软纤细的腰肢,双手不停的抚摸着她娇嫩滑腻的肌肤。接着松开她呼吸沉重的小嘴,动情地亲吻着她曲线优美的粉颈,再滑到香肩上。
  石青璇赤裸白皙的娇躯依偎在元越泽火热的胸前,被他温柔的亲吻和传入脑海的爱意弄得周身火烫,阵阵热流在她体内激荡地涌动,鲜红香嫩的樱唇中发出连串的醉人低吟。
  元越泽的大嘴已滑动到石青璇娇嫩温软、滑腻傲人的酥乳上,伸出湿腻的舌头,爱不释口地轻柔舔弄吮吸着。时而大口将小半个玉乳含住,时而用牙齿和舌尖噬咬摩擦着突起的粉红乳头。原本按在她香肩上的大手向下滑动,穿过她的腋下,按上另一只玉乳,时而揉捏搓挤压,时而用手指拨弄着上面的乳头。
  石青璇呼吸更显急促,她紧闭美眸,螓首微微后仰,酥胸向前挺出,方便元越泽的爱抚和亲吻。
  随着元越泽不断刺激圆润可爱乳晕上的两颗樱桃般的乳头,石青璇娇嫩滑腻的脸颊红晕大盛,情欲渐浓,体内的热流攒动得更加汹涌,神智都开始模糊。小腹下麻痒难当,她情不自禁地微摩玉腿,轻扭纤腰,借以缓和湿热蜜壶中的瘙痒和空虚,呻吟声渐渐高了起来。
  元越泽放过玉乳,大嘴又找上石青璇微微张开,发出呻吟声的娇嫩香唇,宽厚的舌头轻松闯入她温暖的小口腔,与那条鲜嫩柔软的小舌勾卷在一起。石青璇藕臂缠上他的头,动情地与他拥吻。二人唇舌饥渴地纠缠在一起,相互缠绵着。
  元越泽大手顺着她的纤腰,滑过小腹,按在圆润饱满的阴阜上,柔软地毛发令人血脉贲张。接着手指迅速探下,石青璇配合地张开玉腿,元越泽的手指立刻按在那粒突起的阴蒂上,蜜壶分泌的淫水因她合拢大腿而流不出多少,故将整条肉缝都浸得湿漉漉的,加上二人是躺在床上,所以阴蒂上一片滑腻。
  敏感地带被袭,石青璇娇躯剧震,玉腿蹬得笔直,突然放开元越泽的嘴,呻吟出声:“啊……”
  微微打了以个转,元越泽手指继续下滑,从两片湿腻润滑、连续颤抖的小花瓣间,点到石青璇神秘小花园的桃源洞口上,沾满滑腻淫水的指尖在那洞口轻轻拨弄两下。惹得石青璇紧紧抱住他,螓首后仰,失神地呻吟起来。
  元越泽手指停在石青璇喷着热气的湿滑肉缝里,咬着她的耳朵道:“小弟有否荣幸一品青璇大家另外一张小嘴的美妙滋味?”
  石青璇清醒少许,呻吟道:“那里脏啊!”
  元越泽嘿嘿笑道:“只要是我夫人,任何一个地方都是最干净的!”
  石青璇明白他的爱意,面红耳赤地垂头,赧然嗔道:“没个正经!”
  元越泽微一用力,衣衫褪下的同时,头部已转到她的玉股间,分开玉毛发稀疏的娇嫩大花瓣,细心地舔弄起她香甜的花园来。
  石青璇正呆看着他雄壮威武、乌紫发亮、跳动不休、散发着男性气息的狰狞巨物,下体突然遭到袭击,快感如电涌遍全身,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无意识地抱住他的屁股,将头埋在他股间,又开始娇喘呻吟。
  灼热的巨物在她火红的嫩滑俏脸旁跳动着,被强烈快感冲击得芳心剧颤的石青璇娇躯扭动,玉乳和乳珠不断摩擦着元越泽结实地腹肌,快感如潮。她的小手胡乱抓起巨物,笨拙地套弄起来。枪身上密密麻麻的青筋暴涨,在石青璇温湿的小手中剧烈跳动。
  被元越泽老练的手法和灵活地舌头刺激,石青璇的少女蜜壶连续收缩,泛滥的淫水汩汩流出。石青璇舒服得高声呻吟,似是受到元越泽影响,她一口将火热巨物含在小口中,生涩的小舌来回舔弄着硕大的枪头。
  元越泽放过石青璇颤抖的肉缝,看着一缕缕被打湿的毛发和床单上的浅色污渍,立即转到上方,搂起石青璇滚烫的娇躯。
  石青璇目光迷离地伏在他怀里,娇喘连连。
  元越泽亲吻她的嫩滑脸蛋及下,翻身将她压在下面。那沾满石青璇口水的火热长枪好似长了眼睛似分开柔软紧闭的花瓣,正好顶住细小紧合、淫水潺潺的肉洞。
  想到这点,石青璇心中顿时生出一种莫名的兴奋。
  元越泽轻吻了一下她沁出香汗的鼻尖,继而向下吻去。石青璇知道关键时刻到了,闭起美眸,任元越泽温柔地吻着她敏感的粉颈,芊芊玉手环上他粗壮的脖子,修长浑圆玉腿毫不犹豫地盘上他的蜂腰。
  “啊!”
  长枪顶开娇小粉嫩的嫣红洞口,枪头瞬间没入洞内。撕裂般火辣辣的疼痛从下身传来,石青璇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修长修眉紧紧蹙了起来,四肢死命地缠住元越泽。
  她的修为远在玲珑娇之上,反应却较玲珑娇激烈许多,显然还是有紧张成分在,且她也不可能有玲珑娇狂野奔放。
  元越泽停下动作,吻上她眉间,轻声道:“别紧张。”
  石青璇读书不少,知道自己太紧张了,因疼痛至几无血色的娇靥上泛起了一抹羞涩的晕红,轻轻点头。
  元越泽一阵爱抚,石青璇痛感渐消,麻痒空虚感渐胀,咬着元越泽的耳朵,羞涩道:“不……那么疼了……”
  元越泽含住她的小嘴,大手托着她的纤腰,助她减轻接下来的痛楚,下身开始缓缓前送。
  许是天生的缘故,石青璇的花道比一般少女要紧窄许多。在那么多淫水的滋润下,元越泽插入依旧十分困难,费了好大力气,才算全根插入。
  被花道里的褶皱和花心蠕动按摩得十分舒服,元越泽舒了口气,低头含住石青璇挺立的乳头,轻轻抽动了起来。他深知石青璇紧张情绪并未完全消去,便耐心地以最慢的速度抽插着,直是偶尔才顶几下蜜壶最深处的花心。
  即便如此,秀眉依旧微蹙的石青璇已舒服得娇哼连连。
  元越泽数点齐攻,嘴含乳头;长枪挺动;一只手爱抚着石青璇坚挺怒耸的娇软玉乳上娇嫩的乳头;另一只手滑入她柔软阴阜上的蓬松毛发中,拨草寻蛇般找到小花瓣上缘顶部那粒娇嫩突起的阴蒂,手指在上面揉捏起来。
  经他一番努力,石青璇清丽无比的娇靥越来越红,蜜壶分泌的淫水也越来越多,不断随元越泽的抽插滴落下来。石青璇只感到下身越来越胀、越来越湿,难言的愉悦舒适感将她内心最深处的紧张冲淡,她本能地扭动玉体,挺起薛润,只想元越泽的枪头尽量地撞击自己蜜壶最深处的麻痒花心。
  元越泽发觉到她的变化,动作渐快,开始对花心展开进攻。
  枪头一下下撞在敏感的花心上,棱角有力地与狭窄敏感的花道肉壁挤刮摩擦,阵阵快慰传至芳心,石青璇被那麻酥酥的快感电得高声呻吟起来,雪臀加快速度迎合着元越泽的冲刺。
  元越泽的节奏开始改变,他一枪到底,让枪头研磨花心片刻后,才抽出,再大力插入,循环往复。
  石青璇舒爽的双眼紧闭,颤抖不休。
  娇嫩的花道肉壁和敏感柔软的花心被灼热的巨物充满研磨,每次抽插都能带出大量淫水。石青璇被肉欲冲昏头脑,浪叫起来,期待着每次巨物的深入,抽出时蜜壶忽感空虚,却被下一次的刺入充实而饱满,娇嫩的肉壁和花心与枪头紧密的磨擦,激流打遍石青璇的全身神经,白嫩挺茁的玉乳随着她迎合和元越泽的撞击而前后摆动,连续摩擦着元越泽的胸膛。
  元越泽奋力抽插着,动作激烈。石青璇被快感冲得骨酥体软,只知浪叫呻吟。
  元越泽俯下头,将嘴盖住了石青璇柔薄细嫩的樱唇。她立即伸出柔软的舌尖,与他的舌头纠缠翻卷。元越泽贪婪吸啜着她温热的香津玉液,她也大口大口的吞下他的津液。二人下体的纠缠却远比口舌纠缠激烈得多,淫水飞溅中,交战渐渐白热化。二人的手都紧抱着对方的臀部狂猛地迎合抽插,好似他们的下体完全粘合,分不清彼此似的。
  直战了一刻多钟,石青璇突然弓起纤腰,发出一声嘹亮的长吟,缠在元越泽腰间两条修长浑圆、柔若无骨的美腿在阵阵抽搐中收紧,像铁箍一样把夹住元越泽,她玉股间贲起的阴阜用力往上顶住元越泽的耻骨,肉壁花心在急速收缩,大股阴精狂泄而出,连那两片小花瓣也痉挛起来,死死咬住元越泽的巨物根部。
  元越泽也是一阵颤抖,长枪顶上花心,将阳精打入她动人仙体的最深处。
  二人颤抖着紧紧搂抱在一起,花心与枪头互相吸吮研磨,欲仙欲死的快感持续时间极长。
  石青璇炼化身体时间极短,半刻钟都不到即完成,高潮余韵也完全被消化。
  石青璇温柔地瞧着细心吻干她俏脸上香汗的元越泽,喃喃道:“男女间的滋味竟是这样动人,唉!”
  元越泽摩擦着她的雪腻脸蛋,笑道:“青璇还想不想再试试了?”
  石青璇美眸一挑,腻声道:“若不是你有这非凡的身体,恐怕早被人榨干了吧!”
  元越泽哈哈大笑,在她的惊呼声中,一把翻过她的身子,让她跪在身前。
  深入体内的巨物在蜜壶粒转了一圈,加上这么个羞人的姿势,令石青璇羞涩万分,却也有几分刺激,故虽俏脸通红,也没出声反对,双手撑床,顺从地翘起丰臀,回转目光,嗔怪地横了元越泽一眼,眼中春水无限,似在等待着巨物的抽插。
  从后面看去,石青璇线条优美的粉背、挺翘的雪臀、娇人的花园、在这个淫靡的姿势下显得性感无比,淫水冲刷过的小花瓣娇嫩欲滴。元越泽长枪又开动起来。
  石青璇羞赧地闭上美眸,心中交杂着娇羞舒爽、刺激莫名的感觉。又抽动起来的长枪似的那熟悉的充实饱满感再次袭来。随着长枪一次次地插入,浪水又一波波地涌出。巨物飞快地进出在刚刚开垦过的娇嫩花道中,小花瓣和洞口肉芽不断翻出陷入,柔软的肉壁紧紧蠕动噬咬着火热的长枪,感受着它的滚烫和坚硬。
  一波波的快感冲击着石青璇的身体。 两只诱人的玉乳倒垂晃动。元越泽把玩着白皙饱满的臀瓣,长枪大力抽插着,重重撞击着蜜壶深处的柔软花心,小腹和接连撞击着石青璇的翘臀和玉腿,带起阵阵“啪啪”的声音。
  被快感冲击得早就忘记紧张的石青璇玉容烧红,螓首摇摆,带着如云秀发乱拂。她扭动着纤腰雪臀,迎合吞吐着元越泽的巨物,高亢地呻吟着。
  数百下后,石青璇再攀高潮,尖叫声中,娇躯剧烈痉挛起来,大股阴精冲关而出,溅向枪头。连插十数下后,元越泽枪头顶住花心,一阵哆嗦,喷射出滚烫的阳精,浇得欲仙欲死的石青璇高潮又起。抽搐片刻后,她软软地趴在床头,低声呻吟。浑圆的美臀却依旧高翘着,蜜壶贪婪地吮吸着枪头,仿佛想将每一滴阳精都纳入子宫中似的。
  成都南郊,惠陵。
  整个陵园以照壁、栅栏几神道、寝殿、阙坊及陵墓组成,排列在由南至北的中轴线上。园内草木葱翠,古柏森森,没有半个人影,际此日落时刻,别有种懒洋洋的清静,与成都上空笼罩着的无形肃杀战云混合成一股特殊至难以形容的感觉。
  供奉塑像的殿堂后面,是一座高大的土堆,周围环以红色墙垣,草树丛生的土丘下,建有一座开阔如小厅堂的密室。室内各角落挂起四盏大灯笼,将地下室映得比地面上还明亮,地上满铺绣着黄绿纹的地毯,厅内只有一张做工精巧的酸木茶几和几个舒适的厚皮垫。
  均是一身便装的李建成、解晖、解文龙三人正面色凝重地安坐在皮垫上,默默地品着香茗。
  解晖目光深注入茶杯中的轻柔涟漪中,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
  一个炎热的夏日里,宋缺与解晖因生意而碰头。亲眼得见英雄了得,不可一世的宋缺那般人物,解晖一见心折,二人结成好友,遂联手扫荡当时肆虐蜀境内的凶悍马贼,几番出生入死,并肩作战,二人友谊更深一步。后梵清惠因碧秀心和石之轩的事踏足江湖,与同样欲寻石之轩晦气的宋、解二人相逢于道左。年青时的梵清惠美至令人难以相信,是即使眼睁睁瞧着,仍无法相信凡间竟有此人物的那种,宋、解二人不可遏制地生出爱慕之意。随后她与宋缺畅谈天下时势、古今治乱兴衰,解晖当时虽只是旁听者,却记得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更感受到她悲天悯人的情怀,为万民着想的伟大情操,不敢有片刻忘记。
  所以当日梵清惠派人秘密送来一封信,解释玄门选择支持李世民的前因后果,解晖断然选择支持李唐。只因他并非热衷权力富贵的人,如非天下大乱,恐怕早已退隐山林,把家当交给儿子打理,再不过问世事。他如此做只是坚信他为的不是解家的荣辱,而是天下万民的福祉。
  宋缺给他的信中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看法,没有人可以动摇他的信念,包括梵清惠在内。同样的,解晖的立场和看法也没人能改变。
  至于李元吉第二次表示宋玉华在洛阳的消息乃千真万确一事,并未对解晖造成多大影响。
  元越泽从前的推测是错误的,解晖此人当真称得上这个空间最痴情的人。
  宋阀突然打破巴蜀的南面屏障,令解晖阵脚开始变乱。川帮的“枪王”范卓、羌族的“猴王”奉振、瑶族的“美姬”丝娜、苗族的“鹰王”角罗风、彝族的“狼王”川牟寻联合抵制解晖的武断,导致几方势力关系破裂,解晖不理反对他的的人,号召成都人支持他,反应却很冷淡,因为大多数成都人都与范卓等人意见相同,认为巴蜀至少该在中原一统前维持中立。解晖却暗中将独尊堡的妇孺和无力作战的族人撤往这座规模不小的地下秘室,独尊堡只留子弟兵留守,只是这行动,可看出他不惜一战的决心。成都没人明白解晖怎会下这么大的决心,孤注一掷的投向李渊。
  两日前,宋阀先头后续部队已经汇合北上,总兵力达十二万以上,各种初次问世的强猛攻城工具陆续从水道运来,对双流城开始了狂轰猛炸。好在李唐和独尊堡的联军已开始提防元越泽的“斩首行动”主要将领们很少露面,只隐在幕后策划指挥,对于守城来说,倒也没多大弊端。为防止元越泽潜入成都实行“斩首行动”解晖与主要将领们早早住入这个本是解家人才知晓的秘密避难处。
  成都原本属独尊堡系统的人马不过万人,比起宋家军只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多亏李唐十万大军开到,李建成起初还欲来个里外夹击战术,听到宋法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横扫巴蜀中南部以及元越泽也在阵中,他虽一贯骄横任性,终非等闲之辈,否则哪能坐稳太子的位置?立即将全部兵力和物资运入城内,又经过一段日子的筹集,积累的粮草物资足够成都撑上一年半载的了。北路李唐军节节大胜,大河以北已完全控制住,李元吉虽激怒了河北山东的百姓,于现实却无多大影响,因为成王败寇乃不二真理,在争天下的斗争中,从无天理人情可讲,仁义说到底只是笼络人心的其中一种手段;中路的李世民虽未有大进展,却依旧不容小觑,这主要与他承担的压力最大,擅守不擅攻有关,谁都知道一旦李世民掌握主动,结果就是敌人必败。所以守卫成都绝不容再有失,否则李建成将被两个兄弟压得死死的。
  解文龙回忆起昨晚的噩梦:宋阀俚兵黑压压一片,陆续攀上城墙破开的缺口,蓄势以待的守军们将热锅中的滚油扬下,箭矢雨点般从墙头、哨楼和掣高点射出,带起一蓬蓬的血肉。双方精兵不断增援,战况惨烈至极。他想起了并未参与进攻的宋师道,又想起宋玉华姐妹,实际上他对自己现在的感情生活极满意,宋玉华是否真的跟了元越泽,对他没任何影响。他只是感慨与宋家三姐弟情同手足的关系演变成今日的结果。他虽不同意自己父亲的决定,却因重孝道和保家族而不得不与解晖站在一起,就好比宋师道有他自己的立场一样。每个人都会因不同的立场、切身的利益、运道的顺逆因应情势变化而改变。生命有时就是这般无奈。
  “笃笃笃!”
  走廊处传来节奏怪异的轻声敲击,将各有所思的三人拉回现实,解晖发出暗号,门口进来一名探子打扮的人物,面色不自然地跪倒报道:“禀太子、堡主、少堡主,双流城半个时辰前被破,宋阀军的“震天雷”发射了四次,已入城歇息整顿,暂时未有动向,我军大部人马已由秘道退至城外。”
  三人对视点头。
  “震天雷”乃鲁妙子研发出来的最先进远程攻城巨火弩炮的名字。数年来花费无数心血才成功制出五台,宋阀今趟带来两台。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09 08:51:03

第152章
  炮弹为铁铸空心球,内装火药及利比刀剑的铁片,并装有将药线安放在竹管内的引信。发射时将弹丸装入炮管,先点燃引信,后点燃炮管内发射药,弹丸到达目标后爆炸,杀伤力惊人,就算等闲武林高手也难幸免。
  这种巨火弩炮是守城一方的最大威胁,但李建成与解晖却不担心,因为从过去宋阀使用的次数看,炮弹积存肯定不多,所以不敢随意乱用。
  任鲁妙子天才绝顶,又参考后世书籍,始终受这个时代落后的生产力影响,火药的原料采集等都是大问题,所存之货本就不多,为应付比成都坚实许多倍的长安城,当然不敢随意乱用。
  将理论实践出来绝非一件易事。
  双流城位于成都之南,在气势如虹的宋阀军面前,守也不是,放弃更不甘,故李建成与解晖决定耗费一下对方的火器,顺便最后观察一番敌人的攻城战术。事实上城内早有通向城外的秘道,一旦情况不对,可选择立即撤退以保存有生力量。当敌人发现秘道时,守城军早已撤回成都。
  挥退那探子后,解晖着解文龙看好范卓等人,又请李建成到偏厅去用晚膳。
  元越泽、宋法亮、岭南三大俚帅漫步在双流古城的大街上。
  城内各处火势已被扑灭,只余水气轻烟袅袅上升,提醒人们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攻城战。刚刚宋家军已发现通往城外,长达半里的宽阔秘道。敌人撤退得不但快,且有秩序,将伤亡降至最低点。
  宋法亮瞧了一眼转暗的苍穹,叹道:“可以推知,李建成和解晖都胆怯了。将最后希望全盘押在死守成都上。”
  元越泽道:“成都自选择支持李唐那日起,应该一直都在加固城墙,修建各类守城设施,以及筹备粮草物资吧?”
  宋法亮点了点头,微笑道:“不过他们也有很多弱点,比如被姑爷吓怕了,再比如人心走向始终是靠向我们的。”
  顿了一顿,又面到崇敬地道:“老阀爷未仙去前,乃最得南方各少数民族尊敬的人,因为他是最能善待少数民族的汉人,做交易从不会骗他们半个子儿,对岭南一带的众多弱势民族更是爱护有加。”
  他口里的老阀爷自然就是“天刀”宋缺。
  泷水郡的俚僚领袖陈智佛接着道:“自宋二爷当上阀主后,对我们少数民族更好,连年派人助我们修路阔桥,大到住所,小到饮食,没有他不关心的。对外做生意更是特别照顾我们少数民族,名声甚至比天刀老阀主还要劲。”
  此人四十来岁,身材颀长结实,作文士打扮,有一个超乎常人的高额,目光尖锐,蓄有一摄小胡子,外型潇洒好看。
  元越泽微微颔首。
  番禺郡的俚僚领袖王仲宣大笑道:“我们收到消息说,川帮和巴盟知道我们荡平川南,已结成联盟声援我们,弄得成都形势更趋紧张。”
  他与陈智佛年纪相仿,身材肥胖,如同水桶,胀鼓鼓的大肚尤为显眼,偏是予人灵动活跃的相反感觉。
  元越泽想起范卓,心忖成都一向是诸族聚居之地,川帮和巴盟在城内势力根深蒂固,解晖肯定不敢赶对方出城,否则只会在外敌攻来前惹起内乱,所以只要封锁城门,川帮和巴盟各族家族庞大,为保家族当然也不会蠢到主动与解晖作对。在这样微妙的平衡面前,内部矛盾已无威胁。
  想到这里,他问宋法亮道:“法亮打算如何对付成都?”
  宋法亮沉吟道:“我们城内探子报告说,守军人数也在十万以上,且敌人背城而战,深沟高垒,可借助高墙上的投石机和居高临下的弩箭增加防卫力,故不惧我们正面的任何冲击。末将暂时的计策就是围城后留其一角,攻心的同时继续通过水道集结物资兵力,趁机将成都四周城镇完全控制下来。在对方士气低迷时再发动雷霆突袭。”
  元越泽叹道:“攻城始终都是下下之选,法亮此法甚好。我们由于有水道支援,所以进退自如,物资无忧。且南方和北方的气候差距很大,如北方这个时候冰封雪盖,只有停战,南方除了稍冷些许,与秋季实无差别,士兵们也不会遭太多的罪。”
  “虎衣红粉”欧阳倩插口道:“我们可否在攻心的同时以计快速消耗城内守军的器材?比如箭矢。”
  元越泽四人微微一呆后立即点头。
  他们早看出对方有意针对元越泽的斩首战术,所以此法再难建功,因为他毕竟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上万人面前,他也会心有余而力不足。宋法亮的围而不攻,开其一角是自古常被人用的计策,如今年关已至,双方不选择立即开战,只会为宋家军赢得更高的赞誉和人心。
  欧阳倩此女也不简单,简单一计正是攻城的良法之一。华翠微曾有云:军器三十有六,弓为首。武艺一十有八,而矢为第一。由此可知弓矢在战争上的重要性。即使有城可任由带兵器出城入城,却严禁带弓弩,正因弓弩具远距发射伤人的威胁力。在战争中弓弩更是必备之物,若守城方面缺箭,纵有坚墙高垒亦形同虚设。
  翌日,宋家军留两千人镇守双流,大军开始往二十余里外的成都推进,在城外十里的平原和丘陵地区开始驻扎,分工有序地运工具、设营帐、建高寨、挖深壕、结栅垒,经过四天才立稳脚步,完成了整个包围的阵势。
  成都上空战云密布,弥漫着大战即来的紧张气氛,敌我双方任何一人都不敢有懈怠。
  当晚,可达志独立山丘,凝望南方的成都。
  古圣孙武曾将城市大别作两类:凡居于高处或背靠山岭、又有良好水源的城堡叫“雄城”极难被攻克;凡居于低处,或两山之间,又或背靠谷地,水草不盛的叫“牝城”只要有足够力量,一攻便破。经过加固的成都坚实严固,城墙厚高,护城河深阔,足可抵挡外来的仰攻、攀登和撞击,乃典型的“雄城”只以目下的一半兵力就能守稳,何况现在双方人数并无多大差别,宋家军正面破城的几率微乎其微。
  他与元越泽负责守在成都北面,就是为了截断可能潜伏在暗中的李唐援军。
  元越泽的声音传入他的耳内,道:“可兄心情忧虑,可是在担心我们无法破城?”
  可达志循声望去,只见成都方向,一个小黑点迅速扩大,正是说话的元越泽。于是道:“元兄潜入城内拜访范帮主,可曾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元越泽来到他身旁停下,耸肩撇嘴,道:“李建成和解晖等重要将领也都见不着,我找遍独尊堡和蜀王府也没他们半个人影。范帮主与我约定,我们若攻入城内,他与巴盟四族必定接应我们!”
  可达志笑道:“恐怕你放出黑王高空巡视也难以发现他们的身影,否则他们凭什么敢和你作对?”
  元越泽点头表示明白。后面突然有士兵来报,城南方面的“借箭”之计已完结,以特制的厚皮甲共获过万支箭矢,宋家军士受伤者占了一部分,无一人死亡。
  二人并无多大反应,只因敌人并非傻子,第一次可能上当,下次就难说了。
  可达志凝望着宽阔的护城河,沉声道:“只要在年后将我们积攒的泥沙填入护城河,就可以展开全面进攻。”
  元越泽同意道:“那时城内的士气也该低了许多。”
  “至少也得等春暖花开后才进攻吧!”
  一阵轻柔悦耳的娇笑声音清晰地传入二人耳内,二人眼前一花,已多了一道娇小玲珑的倩影。来者相貌清丽无伦,身段窈窕婀娜,头扎黑巾,身着黑色短袖紧身胡服,露出欺霜赛雪,羊脂白玉般的浑-圆小臂,外罩黑披风,黑衣白肤,对比感强烈至令人目眩。点点星辰映衬下,使她看起来像是个来自无尽虚空中的下凡仙子。
  不过最吸引人的并非她的优雅容姿,而是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冷艳迫人感,与恬淡素雅的气质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慑心勾魂的奇异魅力。
  可达志一呆,立即从其与众不同的相貌和气质认出她的身份,抱拳道:“可达志见过嫂夫人。”
  元越泽笑道:“娇娇怎会如小妹那般空闲?”
  来者正是玲珑娇。
  玲珑娇与可达志客气几句,可达志将时间留给二人。
  元越泽老实不客气地占了一番便宜,面红耳赤的玲珑娇才勉强推开她,嗔道:“落雁着人家前来帮你的,玉妍姐随后也会赶来。落雁还说你不必回洛阳了,成都难攻,你还要赶往大漠,尽量节约时间才好。”
  元越泽暗赞沈落雁蕙质兰心,接着将这些天的经历讲出。玲珑娇听说梵清惠的行径,立刻绷起俏脸大发雷霆,经过元越泽的安抚才算平稳下来。
  玲珑娇所说的并不假,际此北方因气候重归对峙时期,宋家军只能先以以蚕食和包围的方法孤立和削弱成都守军,否则难保李唐中路军不会挥军南下,那样的话,宋家军腹北受敌,再无胜望。而这也正是宋家军迫切包围成都的主要原因,只为抢得先机和主动。
  经过近三个月的围城,宋家军的“借箭队”和专门负责骚扰的队伍经常出动,是以守军也经常分辨不清,日子有功,不但耗掉敌人五万多簇箭矢,守军更是军心浮动。百姓们大都知宋家军纪律严明,是以只是闭门不出,并未从“生口”逃离成都,不过有些原属于独尊堡系统、在成都有家有业的人开始乱了阵脚,纷纷暗中命家族中人逃难。
  除沈落雁无暇走开外,其他诸女就是再忙也跑来与元越泽聚了一次。最新消息是云玉真带来的,北方天气转暖,中线和北线的战斗再次开始,沈落雁也暗中开始将权力逐渐转移给战功赫赫的宋师道。
  宋家军终于可以没有后虑的展开进攻,一切辎重供应早已准备充足,因为要攻破敌方的深沟高垒,只凭步骑兵和一般刀剑弓矢是绝对没有可能。所以必须在攻城器械、物资和组织方面准备妥当,为接下来轮番日以继夜的强攻作好后备保障。
  数月来,宋家军又建造起数量足够多的可移动望台“巢车”和“楼车”以图能在高处窥望城内的情况,或发箭助攻。
  了敌后必须攻敌,攻城战的第一步是“越壕”只有成功越过护城河,攻城的器械和敢死队才有机会接近城墙,展开攻城战。宋家军将领们数年来不断学习新知识,对攻城更是耳熟能详,这段日子已经截断护城河的水源,待其水浅后,以装满土石的虾蟆车直接推入壕中,将深壕填平。
  “填壕”后是“接城”战,“木驴”在这种情况下是必备之物。木驴为四轮大车,顶部是尖斜形像屋脊似的巨木,不怕弓矢,亦不惧石击,且蒙着药制牛皮,不容易燃烧,其下可隐藏近百战士,在掩护攻城具有奇效。
  接近城墙,就是各式攻城工具派上用场的时刻,飞楼、撞车、登城车、钓堞车、火车、高楼、云梯和冲击城门的巨型檑木,都以雷霆万钧之势,攀城、撞墙、击门,务要登上城头,并在城上站稳阵脚,再逐步扩大突破口,消耗敌人的意志和防御力。
  三月廿五,当一颗流星在天空画过一道弯弯的光弧时,惨烈的攻城战终于拉开序幕。
  元越泽、祝玉妍、玲珑娇、傅君嫱就是刀枪不入的疯狂杀戮机器,永远冲在最前线,可达志与三大俚帅并骑在前线指挥,统帅宋法亮则留在离城较远临时搭起的指挥台上,以火把、号角、战鼓指挥全局的进攻退守。
  不过无论宋家军准备如何充足,资源总是有限,所以攻城的主力都集中攻打成都北门,对其他三门的进攻规模则小得多,作用只有牵制敌人,防止敌人突围逃走。
  元越泽夫妻四人身先士卒,直冲城墙展开屠杀,守军似是早预知此招似的,并未混乱,四波人分别缠住元越泽四人的同时,城河对岸先冲到护城河下数千盾牌手,站定后蹲躲在盾后,弩箭手们接着冲至,躲在盾牌手后,举弩发射,一时漫天箭雨往墙上洒来。接下来的是火箭兵和推车巨弩箭机和投石车的战士们。
  守军大都躲到城垛之后,避过一轮箭雨后,开始以沙石、滚油、火箭还击。
  元越泽四人始终没能力瞬间杀死千百人,只有尽力屠杀。那边厢,双方各以矢石火器互相攻击,外墙和城头均有撞击和火灼的累累痕迹,但都只是表面伤痕,不损结构,守军居高临下,矢石充足,虽被冲上来的四人和不时发来的火炮弹杀得伤亡惨重,却始终能将城墙守得固若金汤。
  十数日下来,双方损失严重,伤亡数都已过万,暂时停歇整顿。
  宋家军一直没能突破护城河,宋法亮终于发觉到此河的秘密:原来截断水源后,护城河并未浅多少,了解成都内状况的石青璇立即说这恐怕是因为解晖早前已将独尊堡的护城河水引向城外,要知道独尊堡的护城河乃是活河,不需引进河水,因为河底有泉水喷出,想截断也不可以。于是宋法亮想出开凿支流,把河水引走的破解之法。
  休息了月半许后,宋家军终将河水引走,攻城战再次拉开序幕。
  抢攻了五日五夜,宋家军在先锋部队的掩护下以土石把护城河填平,随后把攻城的有护甲保护的登城车、檑木撞车和飞楼等战车推过填平了的护城河。登城车和城墙一般高,使攻城方的战士能迅速攀车登城;檑木撞车负着尖包钢铁的坚木,能对城门和城墙施以连续的猛烈撞击;飞楼则供箭手之用,反以居高之势,向墙头的守军袭击。
  城上城下多处地方冒起火头,烟屑横空。有的是拜以投石机发放的火炮弹所赐,有的则是因双方火箭而烧着的各种木制工具,有的已成灰烬,一些仍在熊熊燃烧,送出团团浓烟,遮天蔽空。
  攻城的宋家军已靠攀梯登上城墙,朝墙头的敌人攻去,守军则凭高墙拼死抵挡攻方,将企图攀城的敌人消灭在垛口或城墙下。除了近身的肉搏,漫天的箭矢和投石似飞蝗般于城内城外不断交投,不住为这无情战事增添亡魂,倍显战况之惨烈。
  在城内城外的火把光照耀下,承受了太长时间无间断狂攻的守军已显疲态。
  任他们信念如何坚凝,始终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光是不知疲累的元越泽四人杀死的守军已逾万五,这是多么可怕的数字!檑木撞车一下接一下的冲击城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更好似催命符一样砸在他们的心头。
  信念已近崩溃边缘。
  “轰隆!”
  一声,坚固的北城大门终不堪连续冲击,颓然往门道内倾倒,扬起满门尘屑木碎。
  同一时间,负责撞门的檑木车队迅速后撤,宋家军士气大振,喊喝震天而起,把厮杀声和兵器交击的声音完全掩盖,长枪步兵和马刀骑兵由两翼如怒潮般往城内压去。
  元越泽每战都在城墙上,自然察觉到城内街巷内埋伏有大批骑兵之事。
  果然随着一阵密集的鼓点,大队敌骑从城道蜂拥而出,蹄音轰鸣,分成数股往四方八面突围,见人就杀。
  城头城内,展开更激烈的近身肉搏战。
  又一阵怪锣声响起,打着川帮和巴盟旗号的战士们在各族首领的带领下冲出紧闭的房门,里应外合,援助宋家军。
  一时间,战场乱成一片,哭喊声震天,在火头四起,浓烟火屑蔽空烛天,一片血红有如修罗地狱的成都城内,血肉漫天飞舞,一片末日的惨厉气氛,令人惨不忍睹。
  宋家军的信号兵放出烟花信号,其他三门的外的士兵们放弃强攻,开始后退布阵,防止敌人逃走。宋阀的骑兵雄师踏过被破开的城门,寸步不让地冲入城内,继续深进,为首的几名将领杀意沸腾,状若天神,后面潮水般涌进来的战士们大受鼓舞,与顽抗的守军展开最残酷的巷战,宽厚的城墙完全失去防御保护的作用。
  追逐巷战一直进行到天黑,守城军伤亡极巨,已是强弩之末。
  宋法亮手中不停,高声断喝道:“李建成和解晖缘何不出来?尔等大势已去,尚愚忠顽抗,可对得起渴求和平的成都百姓?”
  元越泽同时附和道:“李建从未露过面,算什么太子,算什么统帅?”
  每趟攻城前,宋家军均向李见成和解晖招降,一直被守军坚决拒绝。今日这等情况下,宋法亮此话一出,作用更大。参与巷战的守军们大部分斗志消退,弃械投降,只有小部分李建成的亲兵依旧负隅顽抗,作最后的垂死挣扎,在范卓等“老成都”的帮助下,宋家军迅速将反抗者或杀或擒。
  宋家军分出一部分负责照顾伤员和收拾残局,清理街道上形形式式的各类杂物和尸体、修整损毁的城墙、收编降军、安抚百姓,以图尽速恢复成都的秩序和居民的正常生活。大部队则在范卓等人带领下火速分散开来,成网状围向成都北郊的独尊古堡。
  李建成和解晖已是势穷力蹙,宋家军虽损失不轻,却士气激昂,洋溢着一片大胜后的喜悦氛围。
  元越泽夫妻四人在他们眼里已是活神仙,只要有他们在,还有什么可怕的?
  元越泽与祝玉妍带领一批千人骑兵沿空寂无人的官道北行,突见前方烟尘飞起,宋家骑兵团立即停下戒备。
  对方眨眼已奔至元越泽面前十丈许处,勒马收缰,战马仰嘶,原来只有十多骑,为首的是身着普通武士服的解文龙,他风尘仆仆,面带忧色,见到元越泽时,露出更为复杂的神色,与护卫们下马趋前两步,抱拳道:“家父请元兄单独一叙,不知元兄方便与否?”
  他的声音沙哑,眼睛红肿,可知成都战役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元越泽笑道:“那就有劳解兄。”
  说完给了祝玉妍一个眼色,独自随解文龙去了。
  解晖表情肃穆,正襟危坐在充满神秘和威严的主堂正中,一名相貌清秀神态温婉的少-妇怀抱婴孩跪坐在他身后不远处。
  元越泽与解文龙一前一后进入主堂,被请入解晖对面安坐。解文龙亲手为二人斟茶,斟到解晖那杯时,有力的大手竟微微颤抖。随后坐到一旁。
  自元越泽进屋起就一直灼灼盯视他的解晖亲眼看着他喝完一杯茶,方缓缓开口道:“元兄弟竟不怕解某在茶中下毒吗?”
  元越泽淡淡道:“堡主可能不知,我的身体有些特别,任何毒素对我都起不到作用。”
  解晖微一错愕,问道:“请问此战伤亡人数是多少?”
  元越泽道:“尚未统计,粗略估计两方共死亡近十四万人,伤者不计其数。”
  解晖沉默下去,探手抓著茶杯,目射出痛苦、无奈、惭愧、失落、伤情、不甘等各种复杂的神色,解文龙与那少妇立即露出紧张的神色。
  良久,解晖才长长地出了口气,露出苦涩的笑容,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年,哽咽着道:“我输啦!元兄弟异日若为皇,勿忘此教训!”
  元越泽竖起小拇指,失声笑道:“不瞒堡主,我这人没什么优点,有一点却敢自夸,那就是比较有自知之明。论武功和学识,我自问不输任何人;若论文才和治理天下的政经大略,我绝对是这个。况且我最羡慕天上自由自在的鹰儿,为皇就好比硬要将我关在像笼子的深宫里,等闲不能出户,这等若剥夺我与生俱来喜爱四处飞翔,不受拘束的天性和本能。”
  解晖一双虎目射出奇光,仿佛要把他看透一般,片刻后才一字一字的缓缓道:“说得好!此次战争皆因我的一个决定而起,不知我解晖的一条命可否换得解家族人的安全?”
  元越泽皱眉欲开口时,解文龙和那少-妇一同悲呼道:“爹!”
  解晖抬掌,解文龙二人再不敢开口,惟有垂首低泣。
  元越泽摇头叹道:“自古有胜必有败,堡主或者认为我是个伪君子,但你不需如此,我绝不会害你解家半条人命,如违誓言,形同此桌!”
  重重一掌拍在厚木几案上,登时木裂屑溅。
  解晖伸手捞回自己的茶杯,大喝一声“好!”
  一干而进。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09 08:51:13

第153章
  解文龙和那少-妇立即扑了过来,泣不成声。
  元越泽一动不动地看着解晖。
  解晖凄然一笑,轻声道:“李建成这背信弃义的鼠辈,我们本有一条秘道可供逃生,岂知他先逃走后为防被人追赶,竟落下大石,害得我族人无法逃生。我的一个决定使巴蜀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哪还有脸面活在这世上!”
  说到这里,他呼吸急促起来,面色变的苍白一片。
  元越泽明白到他刚刚用的茶杯里定已放了毒药,心忖可能他还怕你的族人连累他逃跑吧!
  解晖的声音已转微弱,继续传入他耳内,道:“我知元兄弟志在天下,非是想……杀光……所有人……多谢你放过……文龙和我孙儿……”
  元越泽哭笑不得,解晖至死都把他当成一个阴谋家。接着又记起这少-妇应该就是解文龙钟爱的那个怜儿,于是也不多解释,郑重点头。
  解晖脸上突然现出一片红晕,涣散的目光也开始凝聚起来。解文龙夫妇心知他是回光反照,哭得更厉害。
  解晖无力倒在儿子怀里,凝望着天棚,眼中射出梦幻般的彩泽,仿佛沉浸在深刻的怀念中,喃喃道:“解家必能在文龙手上发扬光大,我可以放心去了。清惠啊!我……”
  话未说完,咽下最后一口气,撒手归西。
  元越泽出得独尊堡,将解晖之事讲出,宋法亮立即带头同意他的决定,其他将领自然也无异议。于是大部队也转头参与到收拾残局的工作中,忙了十多个时辰,才算初步整理妥当,接着为牺牲的战士们举行丧礼,死者优恤处理停当后,全军才去歇息。
  是役宋家军伤亡过半,除逃掉的李建成及部分亲信外,几乎全歼守城军,只半年时间即将成都夺入手中,长安震动。
  翌日傍晚,范卓宴请元越泽、宋家军重要将领、解文龙和巴盟一众首脑,相约为保成都和平而衷诚合作,得到众人一致支持。解文龙对这些人没有半分斥责自求解脱,已入土为安的解晖的行为心生感激,保证日后定与其他势力合作,振兴巴蜀。
  席间有过一面之缘的范采琪和“虎衣红粉”欧阳倩二女对元越泽频送秋波,丝毫不掩饰亲眼见过他鬼惧神惊的实力后所产生的崇慕之情,宴后,元越泽立即告辞西行。众人听他说了刘昱的事,都明白若能杀死此人,比夺取半壁江山都重要,颉利日后更是只有引颈待戮的份儿。所以虽知若有他在,日后攻下汉中也会轻松很多,却也不敢留他。宋家军损失不小,暂时无力北上,所以选择稳守成都,适当时候再配合其他两线的友军行动。
  洛阳,城主府。
  沈落雁在书房审阅签押各式颁令、授命、任用等千门万类的文件案联,忙得天昏地暗,许久才停了下来,打了个哈欠,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美眸一挑,对坐在一旁捧着书本发呆的张出尘调笑道:“是否在想夫君?”
  张出尘冷艳绝伦的俏脸上立刻飞起两片淡淡的红晕,口里硬气道:“他是你夫君,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落雁咯咯娇笑,随即垂下香肩,颓然道:“累死我了!”
  张出尘遂记起曾见过寇仲在办公时对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案牍批文一类的东西而苦丧着表情的情景,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上前为她按摩肩膀,道:“多少人都想坐上这个位子,你还抱怨什么?”
  沈落雁舒服得轻哼起来,闭目笑道:“可惜,我始终不是你说的‘多少人’中的一员。”
  顿了一顿,又道:“自从月许前传来成都大破的消息后,夫君携玉妍姐她们几个西去,再无消息传来,也不知到了蒲昌海没有。”
  张出尘“噗哧”娇笑出声,探指括了几下她的脸蛋儿,仿佛在笑她大白天思-春却不害羞。
  沈落雁扁了扁小嘴,正欲给这冷美人讲讲男女间的动人滋味时,一阵微不可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张出尘坐回原先的座位,敲门声响,跟着面带喜色的云玉真闪了进来。
  坐下后,始道:“鲁师的二百艘新式斗舰已完工,正通过东南水路运来,十几日就可运抵回洛,驻守在那里的二哥也可大展身手了。”
  沈、张二女面露喜色,洛阳军论财力不输李唐,可军备方面筹措始终不及对方,这批战船将是他们渡河作战,将大河中下游完全控制住的最好助力。
  云玉真继续道:“杨将军在缺门诱敌深入,随后以埋伏大败唐军,重伤对方大将秦叔宝,斩敌近千。李世民见大势已去,惟有后退。我军一路追杀,唐军兵分两路退往峡石和集津,我方先头部队已开往渑池;随后,于鹿桥驿和三涂山对峙的其他两路唐军军心大受影响,被迫回守长水和伊阳,几位大将军已追了过去。”
  沈落雁秀眉蹙了起来。
  云玉真似是没发觉她的变化,继续眉飞色舞地道:“独孤将军自半月前攻下黎阳后,稍事歇息便北上攻安阳;被落雁派去与少帅军汇合的刘将军已开始在山东河北招募窦建德的旧部,大河北岸的棣州、阳信、安德等城的唐军守将纷纷遭不满的百姓和窦建德旧部所杀,少帅军与刘将军月余内兵不血刃,连下数城。小仲于阳信城集结大军,准备不日即北攻驻扎在重城饶安的李元吉和幽州总管李艺的合兵。”
  李艺即前幽州黑道大豪罗艺,他先前只是与李元吉合作败大夏军,大夏亡后,李唐声势大盛,一直就是望风驶舵的东北各大势力如高开道,罗艺之流便向唐室归降,高开道原地驻守,罗艺则被封为幽州总管,和徐世绩一样御赐李姓,易名李艺。
  沈落雁只是默默听着,云玉真的声音又传入她的耳内,道:“不过据少帅军的信使说,登州和黄信等山东沿海诸城又开始有大批契丹和高丽混合的海盗部队出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少帅虽留下重兵,始终不敌深谙海战之道的海盗。”
  沈落雁无奈苦笑,叹道:“李元吉暗中已与突厥人合作,我们西线也很可能中了李世民的诡计!”
  云玉真二女愕然。李元吉与突厥人合作尚好理解,因为从前的东海盟就是这样,高丽人擅海战,岂但人擅武,这两方人与元越泽都有着说不清的深仇大恨。龙泉大败后,东北形势发生变化,他们归顺突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选择与颉利合作乃是必然。成都已失,李元吉心生惧意,与暂时无力南下的突厥人合作,颉利一伙人助他牵制少帅军的兵力,李元吉压力也可少上许多,双方皆有收益,此再正常不过。只是二女一时间无法弄懂沈落雁为何说出后面那句话。
  沈落雁又道:“李世民从未放过任何取得我们虎牢到偃师生命线的机会。”
  二女深思半晌,方露出恍然的神色,对沈落雁的时刻放眼全局,敏锐的军事头脑钦佩不已。
  李世民擅守,向来谋定后动。浅水原、柏壁之战已是最好的例子。眼下双方对峙大河两岸,独孤峰的军队也已开入河北,李世民只要适当给西线的洛阳军一些甜头,不怕洛阳军不上钩,而他本人不但可以亲手策划从武德渡河强取兵力空虚的虎牢,甚至还可暗中亲自领军。一旦虎牢失手,洛阳军与少帅军的联系就此切断,被攻的寇仲和独孤峰等人必受影响而败。就算回攻虎牢,因西线和大河南岸部队受到牵制,无力顾及东线,李世民自然能守稳虎牢,还可等待尾追独孤峰等人的李唐军接应,李唐军随后继续蚕食周边地区,洛阳军和少帅军将被牵着鼻子走,最终大败。
  张出尘叹道:“李世民当真是不世名将,尚好我方还有落雁。”
  沈落雁微微一笑,道:“成都情况如何?”
  云玉真道:“李唐又调集新军近十万入驻汉中,勤加操练,积极备战。宋家军元气未复,暂时无力北上。”
  沈落雁又问道:“可有李建成的消息?”
  云玉真点头道:“成都大败后,李渊气得暴跳如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掌聒李建成,随后将他关在东宫里,不准外出。半月后,李建成在李渊寝宫前连跪数日请罪,最终虚脱昏迷,李渊和当晚宠幸的一名妃子亲自出来将其扶入寝宫,没人知道他们说过些什么,三日后,李建成神采飞扬地回到东宫居住,一直到现在。”
  她们之所以这样清楚唐宫内发生的事,正是由于有熟悉唐宫形势的韦怜香和了解唐室许多计划的重臣封德彝暗中通信。韦怜香是祝玉妍的师兄,封德彝则因与宋缺有过命的交情,二人均有振兴汉统之心,志同道合,遂暗中帮助宋家。
  沈落雁清澈的美眸射出深不可测的智慧光辉,嘴角飘出一抹诡异的笑意,起身淡淡道:“替我叫行之过来!”
  声音清楚地传入门外守卫的耳内,守卫应诺而去。
  日已西沉,大河两岸营地处处,灯火点点。表面看似宁静和平,互不侵犯,内里却蕴含着一股压得人难以喘息的山雨欲来前的紧张气氛。
  宽敞的木制高帅台上,李世民安坐太师椅,纵目遥望大河对岸的营地、城镇和更远处苍郁叠翠的峻岭丛山。身后站着李世绩、冯立本、长孙无忌、尉迟敬德和庞玉等高手将领,十名浑身武装的精锐玄甲战士护在周围。
  此处是李唐设在温县以南,紧临大河的七里铺河滩处重要军事据点。李唐与洛阳军的兵力并不允许他们沿着大河一字型对阵,所以皆沿河岸建立可相互呼应的临时码头、哨塔和木寨,成为原始却有效的防御措施。哨塌密集,高近十丈,上有哨兵箭手站岗,以监察戒备。每隔里许才会有这样一个大型集结帅台,水上战船队负责在己方控制的水域日夜巡逻,以配合哨塔上的卫兵;陆地兵种则分批在木寨后驻扎休息,为随时可能爆发的大战养精蓄锐。
  辽阔的河面在温柔的月色下粼光闪闪,见证了无数毁灭与再生、勃兴与灭亡、溃败与胜利、屈辱与征服的河水一如往昔,平静地向东方深黑处流去。
  塔下一阵脚步声响起,继而上来一位的唐兵,敬礼后将一张字条递给面色凝重的庞玉,再由庞玉恭敬递给李世民。
  李世民看毕,仅是微微一笑,深吸一口带着河水气味的清新空气后,将纸条递给身后的诸位大将传阅。
  到尉迟敬德这没有多少心机的武将看毕后,拍手赞叹道:“任元越泽和沈落雁狡猾如狐,还不是中计!”
  李世民没有回过头来,沉声问道:“世绩对于信上的消息怎样看?”
  听了尉迟敬德无心的话后,面色开转不自然的李世绩干咳一声,肃容道:“我们的细作不会传假消息,上面所说今日下午有一辆普通马车行出城主府,而主管洛阳行政军务的虚行之却没有离开,那么几可肯定车中之人必是落……沈落雁无疑。”
  李世民微微颔首,一旁的长孙无忌接口道:“沈落雁确非等闲,恐怕她察觉到异样,欲亲自去查看西线会否中了我们的诱敌深入之计,却不知引她西去也只是我们计划中的一个环节而已。”
  李世民闻言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庞玉善于把握主上的心情,立即冷笑道:“我们的人早回报说元越泽带着祝玉妍、傅采林的三弟子还有几个女人西行进入大漠。此人果真狂妄嚣张,以为把事情交代好了就可以不管洛阳了,哼!”
  听到元越泽的名字,李世绩眼中登时凶芒大盛。
  李世民笑道:“听说洛阳军民中有一大部分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军民上下一心,却不见元越泽或沈落雁有任何称帝的意图,各位如何看?”
  李世绩不屑地哼道:“那妖人不过妄图征服整片大地后才称帝吧!那才是真正的君临天下。”
  长孙无忌冷然道:“无忌同意李将军的说法,元越泽不惜牺牲过半宋家子弟兵,也要在半年内强取成都,如此不但使失去巴蜀支持的我们立时陷入窘境和被动,更使得暗中阴了宋智一把,宋家军实力大减,异日如何与元越泽讨价还价?少帅军那方面就更不用说了,以寇仲的为人,怎敌得过险诈的元越泽?他此时西去大漠,无非就是想与中土同时行动,准备在最短的时间内一统中原塞外罢了。”
  李世民叹道:“可惜啊可惜,元越泽你意图很好,自大却是你最大的缺点。”
  接着话锋一转,道:“与我们的‘暗兵’联络得如何?”
  庞玉躬身道:“秦王的命令已下达,我大唐儿郎们只等秦王亲自去带领他们冲锋陷阵。”
  李世民长身而起,转身微笑道:“好!谁与我同去?”
  洛口仓也叫兴洛仓,地处洛水沿岸的丘陵黄土岭上,此地土层坚硬干燥,又有的水路运输之便,西通洛阳,东达山东,南到扬州,北至河北,可谓是四通八达,形势险要。
  洛口仓原来的规模只有方圆二十余里,是杨广为将从江南经大运河运来的粮食囤积而建,共有三千窖,每窖藏粮八千担,可容纳粮食近两千五百万担,是全国最大的粮仓,后瓦岗军夺取该仓后,李密又令增筑兴洛城,周围四十里,使洛口仓扩大了几倍。瓦岗军就是在这里建立了政权。沈落雁当政后,对洛口仓的加固建设从未马虎过,只因当年她也是李密的手下,深悉洛口仓的重要战略意义。
  李世民当然也深知此地的重要,所以在未能将势力扩展至大河以南前,以闪电战取固若金汤的虎牢关绝无可能成功,只有先取洛口仓,同样可以切断洛阳仓以东的生命线,继而以之为基地,扩大势力范围。
  将军府。
  邴元真微闭双眼,惬意地躺在长椅上接受新娶的娇媚小妾的按摩。
  他与单雄信均为当年瓦岗军的旧将,后与李密宠信的徐世绩、沈落雁等新贵不大和睦。不过沈落雁登上洛阳城主之位后,对他没有报复,反是量才而用,封为大将军,派来镇守洛口。邴元真虽一介武夫,却也知自己虽熟读兵法,却欠缺胆色,非是冲锋陷阵的人选,所以守城才是最适合他的,于是更对沈落雁的气度和本事佩服不已,宣誓效忠。
  门外突然有亲兵通传:沈落雁来访,已在书房等候。
  邴元真大吃一惊,知沈落雁在此时亲自前来定有大事发生,连忙挥退小妾,着手下通知重要将领谋士们立即过来,自己步向书房。
  这是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邴元真手下的将领谋士们动如雷霆,几乎与邴元真前后脚进入书房。
  书房内只有沈落雁一人,一袭银盔素服将她衬托得英气勃发,明丽照人。
  众人客套一番后落座,邴元真才试探问道:“城主亲自前来,不知……”
  沈落雁微微一笑,将西线的事情讲出,道:“我来只是想亲自会会李世民。”
  众人都非蠢材,瞬即把握到她话中的意思,纷纷望向最有说话资格的邴元真。
  邴元真沉声道:“我们如今在大河上对峙,李世民除非强攻,否则绝对无法成功渡河,遑论攻下洛口!”
  顿了一顿,继续道:“无论李世民如何强,要取洛口都必须以雷霆之势才行,否则我们援军一旦到来,他只有受死的份。城主派来的负责监听的战士们日夜都在轮流监听洛口地下的动静,李世民想挖地道混进来都不可能。”
  沈落雁摇头道:“邴将军该知李世民擅长什么?”
  邴元真愕然道:“从过往的战绩看,李世民最擅长示敌以弱,诱敌来攻,待敌人气势泄得差不多时,方一举出动。李世民更是亲率玄甲轻骑兵,迎头杀入敌阵,锐不可当,通常能一直杀到敌人的队尾,贯通到底,再杀回来,反复冲击,直到敌人阵形大乱,丧失斗志,大部队同时掩杀过去,这个战术几乎是百战百胜。”
  说到这里时,他的眉头开始锁了起来,思绪飞速运转。
  这凿穿战术正是李世民多年战斗下来总结的精华,是一种在战斗中集中己方优势兵力寻找敌人的薄弱之处去集中攻击,以达到将敌人的防线破其一点使其整体崩溃的战术手段。
  沈落雁轻声道:“我们为何选择暂时与李唐对峙,而不是全面进攻?”
  其中一位谋士恭敬答道:“单以目下的作战能力看,无论是洛阳军还是少帅军,都较常年作战的李唐军弱上许多,宋家军因水土问题,来到北方恐怕也非李唐军的对手;但我方有鲁大师发明的各类守城工具,故暂时选择与敌人对峙,底下则不断招兵买马,训练士卒,待到力量足够壮大十才决战,则一战可定天下。”
  听着谋士的话,邴元真脑中灵光闪过,沉吟道:“城主是说唐军探子已大批混入我方?”
  沈落雁点头道:“我们从未停止过招兵买马,对于商贾贸易也无太多限制,若敌人有心,不但可混入我们军队,更可将大批乔装的战士派出关外却不被人所知。”
  邴元真与一众谋士面现骇然:眼下洛阳军、少帅军、宋家军三方部队只是驻守国线上,整个内部只有南方的林世宏,大江以北实际上是很空虚的,若敌人真的有心这样做,那么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肯定有不知多少唐军混了过来,他们的武器和战马同样也可混过来,反正不会放进城内,只要安排在附近的大山里即可,自然很难被人发现。以有心对无心,这批人绝对是李世民最大的助力。
  邴元真无奈地道:“就算明知李世民想要对付洛口,我们恐怕也没有时间去找他的伏兵到底藏在哪里了……”
  他这话并非谦虚。只因敌人若要聚集,肯定会选择险峻的山头。方圆百里内,山林处处,要找一支蓄意隐藏的部队,在短时间内谈何容易,而大战已迫在眉睫,李世民恐怕也早混过来与唐军接头,准备在唐军渡河佯攻,吸引洛口兵注意力的同时实行凿穿战术。
  沈落雁微笑道:“我推测李世民混过来的军队皆是玄甲精锐,人数应该过千,其他兵种或许也有,但应该不多。因为担任这种作战任务对武力要求最高,要求个个都是以一挡百的猛士。”
  接着面色一顿,轻声娇喝道:“进来吧!”
  邴元真等人只感到莫名其妙时,眼前一花,一道魁梧的身影已出现在房内,抱拳道:“洛水大堤确实被人暗中动过手脚,只要十人左右的力量就可令大堤随时崩溃,冲击洛口。兄弟们仍潜伏在原地,等城主命令。”
  邴元真等人一听洛水大堤被人动过手脚,脊骨登时窜起一股寒意,直凉到脑后。这代表着他们的失职,若没有沈落雁,恐怕洛口被李世民夺下时,守军还不知是怎样败的呢!
  邴元真慌忙率众跪地请罪。
  沈落雁请他们起来,分别入座。诚惶诚恐的邴元真等人这才看清楚来者:他脸庞瘦削,面色平静,双目精光慑人,身着黑色夜行衣,背负长剑,腰间挂满各种奇怪的环链,最引人注意的是此人身上散发着一股绝世高手独有的强横无伦气势,修为比曾被洗髓伐毛过的邴元真只高不低。
  沈落雁介绍道:“我今趟来带了二十名穷奇卫队的战士,这位是队长阴显鹤。”
  邴元真先是一呆,接着现出欢容,其他人却是一头雾水。
  沈落雁登上城主之位后,暗中开始打造三支王牌卫队,分别是梼杌卫队、浑沌卫队和穷奇卫队。
  梼杌卫队主要负责探听机密消息,首领是洛其飞;浑沌卫队则是游击队伍,去年冬初偷袭李唐粮草队就是这批人的“杰作”首领是王玄恕;穷奇卫队仅接受沈落雁一人命令,从暗杀到大规模战斗,无所不能,首领原是张出尘,后因男女有别,不方便行动,故提拔了元越泽的大舅哥阴显鹤。
  经过两年多艰苦锻炼,三支卫队才算成形,每队仅有六十人,但都经过洗髓伐毛,任何一人拿出去都是超一流高手,在鲁妙子的最先进装备支持下,行动时快似奔雷,狠辣无比。只从卫队名字取自《山海经》中的凶悍绝伦的异兽这一点就可猜到他们的威力。

好色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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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09 08:51:22

第154章
  知晓三支队伍存在的只有洛阳军方的重要将领,邴元真也是其中之一,其他谋士将领虽不了解,可一看大将军的放心神色,他们也放下心来。
  沈落雁对阴显鹤道:“阴大哥请派五名弟兄注意洛水大堤,其他人请立即去查看虎牢关外的汜水大堤,另提醒守将秘密派人查看虎牢北的黄河堤坝。因为要养精蓄锐,所以李世民今晚一定不会发动攻击,明晚可就难说了!”
  阴显鹤领命离去。
  沈落雁扫视一众心悦诚服、待她下令的将领谋士,道:“我在巩县时已发觉城北的洛水堤坝有问题。若我猜得不错,洛口仓旁的洛水堤坝这一手,非紧要关头,李世民绝不会动用,巩县和虎牢关应该会在洛口发生战争时被大水淹没,这样一来,我们的援军很难快速来援。”
  沈落雁的分析合情合理。众人纷纷点头:利用大自然的水力来为自己造势,确是最好办法。由此更可见李世民绝对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枭雄。因为堤坝决口,遭殃更多的是附近百姓。李世民要夺的是洛口仓,当然不会在正常情况下水淹此地,若夺不下来,再掘开堤坝,毁灭洛阳军的粮草才是他的真实意图。
  沈落雁幽幽叹了口气,复又道:“听说李世民一向作风稳健,思虑慎密,绝不会让敌人有偷袭他的机会,我们这次就来一招‘请君入瓮’!”
  第二日,洛口一切照旧,傍晚时分,李唐水军终于开始发动进攻。
  在李世绩的指挥下,数不清的火箭冲天而起,照亮了河道,分往洛阳水军的几艘战船及临时码头洒去。接着是蓄势待发的劲箭石机,全部攻向对岸。
  到火箭临身时,洛阳水军才如梦初醒,战船上已起了数处火头,不要说还击,连自己都难。于是纷纷跳水逃回岸边。
  唐军步兵骑士们则在疾若闪电的战船掩护下迅速铺起早就造好的浮桥,有秩序地往对岸冲去。
  万五唐军到达对岸后,按计划分工。由于有原来洛阳军的设施在,所以唐军仅要立起军帐和木栅,挖出深壕以做防御设施就已足够。
  立营之要,在乎“下营之法,择地为先”是为达到“自固”和“扼敌”两大军事目标。不但是宿营地和指挥部,保障安全的庇护所,储备粮草和器械的供应站,更是扼据战略要点,阻止敌人进犯的军事要塞。因受地利影响,唐军只有靠水立营。如此一来,不但可借对岸源源开过来的战船之势,更摆出一副破釜沉舟,退此一步即无死所的架势。
  唐军营地外围选择的是攻守兼备的前偃月后方形营,指挥部所在的地点为方形阵,紧靠大河码头,前方则是弧形弯月,分左中右两点,面向三里许外的洛口仓。偃月营阵前则是挖深壕立木栅,鸠占雀巢的唐军弓箭守卫们登上高高的哨塔,与营地最外围巡逻敌军的两队百人骑兵共同监视敌军,水军则负责清理河面上的船只残骸和障碍,九千混合兵种分三组列阵,分别由李世民座下大将李世绩、尉迟敬德和擅使一把双刃陌刀的阚棱三人带领,没有半点马虎。
  李世绩独自策骑立在中军阵的最前方,极目漫空星斗下的洛口仓。
  良久,他回过神来,长长叹了口气,身后响起尉迟敬德沉雄的声音,道:“李将军可是发觉哪里不妥?”
  李世绩皱眉道:“不知为何,我生出很不好的预感。”
  策马而来的尉迟敬德大笑道:“今趟我们计划周详,且邴元真擅守不擅攻,此等形势下,已由不得他不出兵,这不是正中我们之计吗?况且就算沈落雁可以在破城前赶回来,大势已……噢!对不起!”
  他知道“沈落雁”是李世绩最忌讳的字眼,立刻闭嘴。
  李世绩勉强挤出一丝自嘲的笑意,他刚刚的确是在想念沈落雁,可惜她已是别人的妻子。他却知自己永远也忘不了她,那足智多谋的巾帼红颜在他脑中从未淡化过半分,所以他恨元越泽,更恨沈落雁分不清正邪好坏,向元越泽这邪恶的妖人投怀送抱。
  前方马蹄声响,将李世绩的思绪唤回现实,巡逻骑兵报告说洛口仓处邴元真亲率近万人混合部队杀出城来,此刻已在里许之外。
  李世绩与尉迟敬德对视一眼,同时点头:洛口仓总兵力不过才一万两千而已,被李唐断去通往周围的通信渠道,邴元真也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全力反击,以此之短对彼之长,正中唐军下怀。
  李世绩举手挥旗,巡逻骑兵与尉迟敬德等人各自归位。
  只半盏茶时,马蹄声震天,洛口仓的守军高举千百计的火把,踏着月色潮水般从奔驰过来,在两千步以外停下。战鼓声起,洛阳军立卒伍、定行列、正纵横,摆出一个前行持戟盾,后行持弓弩的拱月阵,形如弯月,凸出的部份对着对方中军。除邴元真和几名将领在马上指挥,其他全是清一色的步兵,用的是高过人身的大盾牌,盾下方伸出尖锥,可插入士壤三尺之深,加上枪戟箭矢的助守,不怕敌方战马的冲击。
  两军之所以都以步行的枪盾手作先锋,箭手居后,然后是机动性强的骑兵,是因为只要步行的兵阵牵制对方的攻击,骑兵可从任何一方攻袭对方。
  两军均以步行的枪盾手作先锋,箭手居后,然后是机动性强的骑兵,只要步行的兵阵牵制对方的攻击,骑兵可从任何一方攻袭对方。
  方圆数里内的所有树木早被砍伐,在这一望无际的河岸平原上,双方拼的就是实力,潜藏在两翼伏击战术已失效。
  同一时间,负责指挥的中军统帅李世绩扬起旗号,唐军方面登时鼓号齐鸣,气氛拉紧,早已准备就绪的两翼军同时移动,准备趁杨军阵脚末稳之际,施展夹击。邴元真手下那位谋士说得无错,唐军确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只看其推进的阵势法度,能阵间容阵,队间容队,隅落相连,整而不乱,人人步伐一致,生出千军万马推进的气势,已足可寒敌之胆。
  邴元真冷笑一声,敌人现在两翼齐展攻势,迫得他的主力中军再无选择,必须挺进交锋。如此一来,敌人的中军将在两翼掩护下分割开己方战阵,遭遇三面围攻,邴元真绝对无力回天,甚至被一举击溃,然后唐军可紧咬着败返营阵的洛阳军直攻洛口仓,甚至有可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攻陷洛口仓。
  邴元真面色沉冷,挥动军旗,战鼓再起,洛阳军三阵不退反进。
  在这两方人马逐渐接近的一刻,战场的气氛就像一条绷紧的弓弦,大战一触即发。
  战鼓号角声中,双方距离火速拉近至一千步。两军同声发喊,随骤转急促的鼓点而加快步伐,两翼率先冲杀向敌军,双方弓箭手们全部拉满长弓,登时风云色变,战意横空。
  当两军冲至七百多步的距离时,号角声竟像约好了似的同时再起,两翼各杀出一队近千人以上的骑兵,绕往外侧,从大外档配合步卒杀来,蹄声起落,轰传整个平原,声势骇人。
  双方的战术几乎一模一样。
  战鼓齐呜,喊杀连天,双方战士漫山遍野却又阵形完整的奔杀向敌人,终于展开正面交锋。
  在邴元真和李世绩的指挥下,双方将士舍生忘死,对敌人发动狂攻猛击,从远距离的箭射到近身的肉搏,此起彼继,无休止地进行着。马蹄军靴踢起的尘土,遮星蔽月,双方互有伤亡,血染草原,尸横遍野,战况惨烈。
  李世民率领一千一百名玄甲精骑由大河南岸二十里许的青石山上出发,奔雷电掣般借山林掩饰驰往洛口方向。马蹄尽裹厚布,行进过程只发出极微弱的声响,马上骑士们全身武装,人人神凝意舒,没有半分心情紧张的模样。
  李世民信心十足:若单以渡河的方式,邴元真只要死守就可瓦解唐军的攻势,但在周边城市遭水淹,无法发出求救信号的前提下再遇前后夹击,则洛口仓势难保住。他亲自率领的这支骑兵就是如钉子般有穿透力的奇兵,只要赶到战场,保证可将体力耗费极巨的洛阳军杀个落花流水。
  远方隐约传来喊杀声。
  紧跟在他身边的长孙无忌凑过来道:“此地距战场应该只剩五里许。”
  李世民微微点头,接近战场三里许时,玄甲部队再无树木可用来掩饰行藏,立即集结。
  刚驰出一里不到,就听前方一阵沉闷得令人心浮气噪的马蹄声响起,李世民等人面色一沉,立即打出手势下令停止前进,玄甲战士们纷纷取箭搭弓,瞄准马蹄声传来方向。
  从声音上判断,是单骑发出来的,谁敢独自前来?莫非是元越泽?
  李世民等人目泛骇然,尚未来得及再多思考时,就见前方一个白点转瞬扩大。
  一身紧身甲胄、英气懔然的沈落雁反握银枪,策骑一匹通体雪白,不见一丝杂毛,神骏之极的战马,似缓实快地飞奔而来。银白的盔甲、浅灰色的披肩在她身后半空随风拂扬,有如下凡的女战神。
  一支极具灵性的鹞鹰傲然立在她的香肩上,冷目注视李世民等人。
  沈落雁于李唐弓箭范围外停下,美眸环视,浅笑道:“秦王竟能混到我兵力空虚的腹地,落雁佩服。”
  李世民瞳孔猛缩,微笑道:“沈城主客气了,只是不知你是否想独自挡我这过千天兵?”
  他已隐约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头,沈落雁很可能已反客为主,这队负责执行“凿穿战术”的玄甲骑兵是夺取洛口的主力,乃最强的一点,同时也正是弱点破绽所在。为免夜长梦多,李世民当然是先下手为强。元越泽在塞外最强悍时,也才一口气杀掉千名金狼军而已,外人皆知元越泽家中修为最高的只有元越泽、祝玉妍、单美仙、婠婠和傅家三姐妹,沈落雁的实力当然不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李世民预测对了,沈落雁就是在为后续部队的到来拖时间,她的修为虽及不上元越泽几人,也非善茬。
  沈落雁拍飞鹞鹰,策马缓缓前进,纤掌摊开前探,道:“请秦王与我到洛阳小住段日子,天下大定后任你去留!”
  “好胆!”
  庞玉、长孙无忌等将领纷纷掣出兵器,团团环护李世民,戟指喝骂。
  李世民冷笑一声,右掌轻挥,弓弦声连串爆响,过百枝劲箭从玄甲骑兵手中脱弦而出,织成一片箭网,往进入射程的沈落雁激射而去,射箭者无一不是此道高手,取点的准绳角度,均是无懈可击,沈落雁立时变成箭靶。
  没人会相信沈落雁能在这种情况下同时格挡百枝劲箭。
  但是她作到了。
  许多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时,就见运枪成盾,人马无损的沈落雁已奔至唐军阵前百步左右,突然腾身离马,迅如轻烟地前闪,寒星冷月枪冲着李世民面门激射而去。
  一时间寒光暴闪,劲风嗤嗤。
  玄甲骑兵均是身经百战的猛将勇士,临危不乱。庞玉、长孙无忌及其他几名李世民的亲卫高手同时出手,长孙无忌的玉萧、庞玉的剑、八名亲卫的枪戟,同时奋不顾身的向沈落雁杀去。
  其他玄甲战士们纷纷行动,欲以圆阵将沈落雁保卫,意图以最短的时间将其围杀。沈落雁的爱马在敌人完成保卫前逃回后方。
  沈落雁眼力何等高明,一看八名亲卫攻来的角度和时间,立知他们精擅长兵器合击之术,加上都是一流高手的长孙无忌和庞玉,的确有两把刷子。
  轻笑一声,沈落雁素腕翻动,枪尖先点往长孙无忌的玉箫,一触对方箫身,再借势枪往庞玉吐去,看似杂乱,实则是借力卸劲的高明手法。
  十人攻势网立即被破,银枪在刹那的时间里,枪头分十次敲在敌人的兵器上,把他们杀得左支右绌。她强横的真气更是沿枪窜入敌体内,全力一击落空的长孙无忌使人一口真气用尽,无以为继时,沈落雁的劲气已透兵而入,他们顿觉胸中如受雷击,纷纷跌退开去。最后那名承受全部同僚气劲的士兵最惨,虎口爆烈,血肉翻飞,长戟堕地瞬间,他整个人也栽倒下去,当场毙命。
  一击得手,沈落雁咯咯娇笑,腾身后翻。面对周围射来的漫天箭雨,扬枪洒出一片银影,再收窄枪圈,登时枪影滚滚,在她娇躯四周闪烁不休,将箭矢纷纷荡开。
  唐军呆若木鸡地目送着她飘飞回到十几丈外的白马背上,仿佛没经过打斗似的在马背上翘起二郎腿,肩抗银枪,悠然含笑地打量着唐军。那种由极动转作极静的对比,配合上她娇慵俏逸的从容英姿,确具勾心慑魂的魅力。
  远处战场的喊杀声将这处的寂静衬托得近乎诡异。
  李世民拔出佩剑,他本身亦武技强横,虽见沈落雁勇不可挡,仍旧无所惧。正准备下令全力击杀沈落雁时,浑身狼狈的长孙无忌已回到他身边,耳语几句,李世民面色微变,望向沈落雁身后漆黑的远处。
  沈落雁立即擎抢道:“秦王为何不攻过来?莫非怕了我这小女子?”
  玄甲骑兵立刻感觉受侮,虽没有喝骂,眼中的杀机却更浓烈。
  沈落雁深知长孙无忌是李世民书下中最为冷静多智的人,不会因己方似能控制局面而生出轻忽之心,还考虑到情势变化下种种应变的方法。而她在此拖时间的把戏该已被敌人看穿,若李世民想逃,在援军没有到来前,以她一人之力,很难将其擒下,所以先来个激将法。
  李世民眼中闪过犹豫的神色:沈落雁在此,当然可能是仿效张飞当年在长坂坡的作为,也有可能是为后续部队拖时间。
  一时间以李世民的智慧也猜不透沈落雁的想法:退则可保万全,但河岸战场上苦等他凿穿部队的李世绩等人损失可就难说了;不退则一个不小心下,将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从目下形势看,后一种可能性极大。
  一直俯身的庞玉面色突变,起身至李世民耳边又说了几句,李世民面色开始变得难看,道:“沈城主巾帼不让须眉,世民怎敢小看你!”
  说完打出撤退的手势。
  沈落雁暗赞一句这才是霸主级人物,拿得起放得下。庞玉定是听到阴显鹤率领的后续骑兵赶来的马蹄声,才提醒李世民。此刻援军尚未赶到,她惟有全力杀向有秩序后撤中的敌军,多杀一个是一个。
  娇叱声中,沈落雁再次飞身而起,银枪挑荡翻飞,狂风卷扫般带起漫天枪影,荡开一波劲箭后,枪影翻滚得更为激烈,长江大河般往殿后的敌军潮涌过去。无孔不入的劲气配合着收放无定,教人摸不着虚实的招数,挡者披靡。
  此消彼涨下,她越战越勇,每一枪攻出,必有人应声倒地。
  听着身后接连传来的亲兵惨叫,李世民睚眦欲裂,却又不敢停歇,一路飞奔向青石山方向。
  你们到这里来,就是要舍弃一切希望。
  与几女并排卓立在流沙壅塞的古董滩上,遥望远处的阳关,元越泽不由自主的想到这句但丁的名言。这也是他亲自到过沙漠后所能记起的惟一一句话。
  从成都出发,一路西北行进近两个月,他们走的大都是荒芜的平原,间或会有位于盐碱地中的大湖和小片草原,今日,终于亲眼见到了真正的沙漠。
  在视野所及的范围内,劲是光秃秃的岩石和平展的黄沙,连续不绝地伸向四周,这种令人厌倦的单调景色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似的。沙粒反射的光芒,令人眼睛极不舒服。人类在无垠无际的沙海里,渺小得可怜。
  沙漠中的温差很大,夜里冷如极地,白昼酷热异常,玲珑娇介绍说太阳未出前,沙子总是霜雪般冰寒,可是太阳出来后一个时辰不到,沙子立时滚烫火热,蒸炉般烤灸着每一个竟敢践踏它们的人。
  太阳终于西沉下去,滚滚热浪被刺骨的寒风所替代,刺眼的白光被一种美丽的淡蓝色调换了下来。深黑得发蓝的天空里,嵌满了恒河少数的繁星,使人深受这宇宙浩瀚无边所震撼,对于广阔的沙漠也较为忍受得了。
  元越泽与几女靠石搭起简易帐篷,用过晚餐后,围坐大石上,仰望夜空,体会着那种人类初步进化后的原始社会感觉。
  几女在一旁唧唧喳喳闲聊着,听玲珑娇大谈塞外民族的风俗和无边沙漠的恐怖,元越泽与祝玉妍则并肩而坐,默默欣赏着壮丽的星空。
  祝玉妍突然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元越泽揽上她的纤腰,轻叹道:“宇宙与生命之秘一直是自古以来无数人探讨的话题,我认为宇宙其实与生命一样,是生灭的不住循环,每一次的死亡,就是另一个再生的开始。在这宇宙的生死之间,无数的生命诞生了,但又随着宇宙的毁减而消逝。我突然想到,生命的一个目标,就是不但要在这宇宙的生灭里达至永桓,还要超越这宇宙的生减,达至真正的不朽。在其一程度来说,这亦是超越宇宙的法门。”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震,缓缓闭上双眼。
  唧唧喳喳的几女瞬间安静下来,纷纷瞧向他们二人。
  对一个人来说,能破碎虚空,勘破生死已是最大造化和目标。可元越泽刚才的话远远超越了这个范畴,那涉及的是宇宙的起源和灭绝。
  元越泽再次睁开双眼时,见到几女都围坐在他身边,面带古怪地瞧着他,于是微笑道:“请夫人们安寝!”
  外表看上去,他没有半分变化,诸女灵敏地直觉到元越泽有变化,一时间却又不知该如何形容。
  元越泽解释道:“我刚刚突然把握到一丝将真先天元气完全融为己用的玄机,可惜时间尚短。”
  祝玉妍点头赞道:“正是因为你刚刚说出那番顿悟的话,才会引起这样的巨变,看来真先天圆满之日有望了!”
  几女大喜,刚要开口时,黑王的尖啸声划破夜空,流星般射了下来。
  元越泽解开它腿上的纸筒,准备与几女同阅。
  这段日子来精神恢复许多的李秀宁起身退入帐篷,显然是不想听到有关自己家族的事。否则勾起心病,她又深感无奈,痛苦的只会是她自己。宋玉华体贴地照顾她去了。
  信上写的是近期中原的战争结果和最新形势:温县当晚发动渡河攻击时,西线和北线的唐军也开始发动反扑,激烈战争全线展开。在早有预备下,洛阳军几乎是大获全胜,西路稳稳占领渑池、长水和伊阳一线,唐军被迫退回集津、峡石、松阳关和高门关一线;北线由于地理位置原因,宋师道依旧未能将大河控制权夺到,不过信上说最新一批战舰已快运达洛阳,相信宋师道就要大展神威了;温县的唐军虽消灭不少洛口驻军,己方损失却是更大,在李世民的“天兵”未能按时出现情况下,李世绩果断选择后退,以保存有生力量。沈落雁独自追击李世民二十里许,杀掉过百玄甲精骑,最终被敌人分散逃进青石山,她亦无可奈何,待到阴显鹤率部队在鹞鹰带领下遇到沈落雁时,战争早告结束。
  少帅军和独孤峰方面,攻势如火如荼,独孤峰的三万大军已将内黄、尧城攻克,不日将围上安阳;寇仲则是在刘黑闼和傅君婥的帮助下,与李元吉、李神通和李艺于饶安展开激战,大败唐军,李元吉率残余的万人士兵仓皇逃返幽州;山东沿海方面海贼的处理也比较成功。
  此役李世民虽保存了有生力量,威名却大损,唐军士气也遭到不小的打击,可以说这是他人生一个不小的转折点。
  李渊随后派李建成以督军的身份出潼关相助李世民,不用说,谁都猜得到李渊又犯耳根子软的毛病了。
  元越泽叹道:“李建成这一出关,对我们只有益而无害,落雁定能好好利用这一点!”
  几女纷纷点头。
  翌日,元越泽一行人踏着灼热的滚滚黄沙向西行去。按玲珑娇的说法,接下来至少还得一个月的时间才可以到达蒲昌海。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09 08:51:48

第155章 失落国度
  峡石与渑池外的战斗每日都在进行着。
  今趟李建成迫不得已采用李世民的示敌以弱战术,以伏兵一举击退杨公卿回守渑池,大大的出了一口鸟气。
  峡石帅府。
  李建成与李世民高居座上,二人的心腹分左右站立。
  李建成意气风发,今日平原一战,他与杨公卿在乱军中大战过百回合而胜,虽然有趁人之危的因素在,依旧教他兴奋莫名,这段日子他憋得太难受了。唯一让他不舒服的是:这战术是李世民想出来的,否则此胜可算很完美了。
  李世民却没有他那样兴奋:经过一年多的对峙与摩擦,他更不敢小觑敌人,况且杨公卿足智多谋,为人老练,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输掉此仗以涨李建成的威风,这样一来,唐军内部首先会出乱子。
  屋内两波人向来不咬弦,就在气氛沉静得越来越诡异时,李建成开口道:“我们必须尽快集结力量,突袭渑池,以呼应其他各条战线,秦王及各位以为如何?”
  李世民立即道:“万万不可,我已着人在涧水源头伏下水兵,只要稍待些时日,我们的水师从涧水南下,再逆谷水西上,届时我们再出动兵力,前后一鼓作气消灭渑池的洛阳军。”
  天策府众人点头暗赞此战术之妙,反观太子手下的人却是表情麻木。
  李建成冷冷地道:“我们哪还有那么多时间,秦王不会只顾眼前而忘记中原的大形势了吧?”
  天策府众将闻言,眼中纷纷露出凶光,随即有感到李建成的说法也并不是毫无道理。
  近月许来,中原处处战火燎天,河北的李元吉一伙人已被寇仲打到幽州城下,少帅军声威大振,响应者日益增多,各地建德旧部更争杀唐官以响应寇仲和刘黑闼,如今少帅军已尽得建德大夏旧境。幽州的结果绝不乐观;独孤峰也将安阳周围蚕食完毕,开始围困守军;黄河以北原属李唐的河清、河阳和温县在半月前被宋师道不知从哪搞来的过百艘巨舰冲击,在李世民声威受损的情况下,李唐士气大受影响,只十来日,这三座黄河北岸的重城全部失去,至此,柏崖仓以东的大河全部被洛阳军和少帅军所控制,若在那最新式的战舰支持下,宋师道沿河逆流而上,可直接威胁关中。李唐的实际情况已如累卵。最要命的是唐军士气大受打击,此消彼涨下,洛阳军和少帅军气势入虹,人人战意旺盛,长此以往,结果几可预见。
  所以李建成的提议虽有冒失,却是眼下可以提升己方士气的最好办法:风云变幻的形势下,机会一失不复,谁知道再等一段日子,各条战线上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他名为督军,实际上握有李渊手谕,在军中地位较李世民只高不低,乃名副其实的统帅。李世民很想提醒他今天很可能是杨公卿故意示弱,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以他对李建成的了解,此话只会起到不好的影响。天策府众将亦只敢在心里骂几句,不敢表现出来。
  李建成率众离开后,李世民与天策府众将陷入沉默中。洛口仓一役后,他们再不敢小觑沈落雁这个“小女子”李世民的前后夹击,以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为目标的战略绝对是上上之选,怎奈统帅大权却在李建成手里!
  不知过了多久,长孙无忌一咬牙,出列跪在李世民身前,从怀中取出一对精巧别致的酒杯,举过头顶,决然道:“我大唐已不能再走错半分,请秦王为天下苍生着想!所有罪责由无忌一人承担!”
  李世民雄躯剧震,霍地长身而起,脸上神情复杂之极,双目异芒大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两个酒杯。
  翌日晌午。
  洛阳城主府。
  沈落雁正与虚行之、任媚媚、张出尘几人边享用卫贞贞的手艺,边讨论军务财政大事。
  此时有守卫通报,洛其飞参见。
  洛其飞风尘仆仆,坐下后立即眉飞色舞地道:“今日天亮时分,李唐准备强攻渑池,杨大将军与李建成决战于城外,十招不到就将其当众斩杀!”
  沈落雁几人闻言也要吃了一惊。
  虚行之与沈落雁对视一眼,均猜到很可能是杨公卿诈伤以诱李建成出战,李建成曾害死杨公卿一家,深知二人之间深如大海的仇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杨公卿的举动正是被仇恨冲昏头脑的表现,不怕李建成不上当。于是插口道:“杨将军事后可有继续退守?”
  洛其飞微微一愕,点了点头,接着露出不解的神色,似是不明白为何不趁势大举反扑。
  沈落雁叹道:“李世民并未反对李建成上阵,对吗?”
  洛其飞再次点头,若有所思地道:“杨将军事后说李建成决战时不知为何而突然变得很虚弱,否则不会败得那样快。”
  任媚媚接过来道:“以李世民的智慧,怎猜不到几分杨公的想法?很可能他早对李建成用了某种高明的手段或药物,只是未被李建成察觉到吧!”
  几人同时点头,沈落雁又摇头轻叹道:“既生皇家,骨肉相残又非大事。李世民真不简单,不但借杨公之手除去心腹大患,更可以李建成之死鼓舞唐军士气,使之成为一支不怕死的哀兵。”
  虚行之皱眉沉吟道:“李世民向来足智多谋,恐怕还有其他后招对付我们,请城主命行之赴渑池参战!”
  沈落雁微微一笑,道:“洛阳就交给行之好了,我要亲自去看一看,因为这很可能是决定李世民后半生命运的最终战斗!”
  任媚媚亦道:“李唐连年征战,国库粮草储备大量损耗,李世民早该发觉此点,所以落雁的说法并无过分。”
  虚行之苦笑点头。
  随着各战线捷报频传,洛阳支持沈落雁称帝的呼声越来越高,全靠他将众人压着。以他的智慧,都不知在这等情形下如何顺利将政权交接给宋师道,惟有走一步看一步。
  行了数日,沙漠对于元越泽几人来说,再不是令人生畏的地域,而是美丽无比的动人天地,旅途也变成了春-色无边的爱情之旅。主要原因当然是有心爱的人陪伴,令人感觉不到丝毫寂寞。
  他们昼行夜宿,每逢黑夜降临时,或躺在沙上,或搭起帐篷,观看着神秘艳丽的夜空,看着月亮升上地平,与点点星光争辉斗妍,个中温馨酣畅,难以尽述。
  日出月没、寒热交替中,日子飞快地流逝。元越泽与几女终于穿过三沙,来到盐碱丘陵“雅丹白龙堆”地带。
  “雅丹”是维吾尔语,意即“陡壁之丘”是蒲昌海古湖盆周边独有的地貌,方圆百里,甚是雄奇。雅丹地形因流水侵蚀而成,地表上甚至还留有当年的水蚀痕迹,说明此地昔日该是水草丰美的地方。
  至于白龙堆,是指在灰白色沙泥岩夹石膏层的基础上发育,高近十丈,长过百丈的雅丹地貌,弯曲延伸,远望就如蜷伏在大漠上的白色巨龙。白龙堆之名正是因此而来。
  玲珑娇带领众人登上被称为“龙体”的高处,但见白龙堆一直排列至肉眼看不到的尽头。它的外形确实像龙,有的高昂龙首;有的伏卧于道;有的头部徽挹,随时准备腾飞而起。“龙体”上都覆盖着一层白色的盐碱土层,有的就是一层很厚的晶盐;还有的“龙体”本身就是白膏泥造就。在阳光映照下,条条长龙反射出灿烂的银光,就象一群群在沙海中游弋的白龙,白色的脊背在波浪中时隐时现,首尾相衔,无边无际,气势奇伟。称其为白龙堆实在贴切。
  由东向西穿过白龙堆后,被风沙掩盖了的丝绸之路古道分岔,一向西南至古楼兰和尉犁,一向北翻过库鲁克塔格山达吐鲁番。元越泽几人欣赏完毕,继续西行。
  玲珑娇叹道:“我们再走十日就可到达蒲昌海。据祖先说,五百年前时,此湖广袤三百里;二百年前时,面积缩小了近半;至于现在还有多大,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几人同感无奈,每人曾到过蒲昌海,这方圆百里内更没半个人影,只有按照大方向慢慢寻找了。
  元越泽也是没办法,为转移几女的注意力,瞥到远处有堆枯骨,变对好奇地左右环顾的傅君嫱坏笑道:“这里环境恶劣,沙暴频繁,不知有多少路人死在这里。而且这里过去也发生过无数的战事,不知有多少战士曾在这里马革裹尸,据说他们的亡魂还在这里游荡。”
  一阵阴风呼啸吹过,好似鬼号,吓得傅君嫱尖叫一声,直扑到他怀里。当听到周围几女的笑声时,她才嘟长小嘴,大发娇嗔。
  说笑过后,继续前行。
  好在他们身体特殊,要换成寻常人,早死在这片荒芜人烟,一望无际的死亡之地上了。
  尚秀芳的信中并未说明她是否知晓蒲昌海的准确位置,所以元越泽等人只有顺着地图的大致方向寻找。
  在光秃秃的沙石平原上稀稀落地飘着几片云彩。干燥和火炉般的气温,使大地失去一切生气,强光无情地直射而下。沙漠没有任何界定或标示,时空的概念绝不属于这单调的世界。在这种情形下,寻了七、八日的元越泽等人也开始有些烦躁。
  黄昏时分,沙石让位与沙砾,当沙砾逐渐变成粗沙粒时,太阳躲到地平线下。寒冷降临,新月在昏暗的太阳余辉里,害羞地露出轻柔的仙姿。
  以扇形向西探索的众人大都回到约定的集合地点,均有些气馁的感觉。
  祝玉妍的声音在西北方向响起道:“我有发现,快过来!”
  元越泽与几女心情一震,起身奔了过去。
  来到祝玉妍身边时,众人极目远望,只见西北方依然是沙漠那单调得叫人发闷的地平线,在夜色里似现还隐。
  祝玉妍没做任何解释,只是微微一笑,率先腾空而去,元越泽等人连忙跟上。
  一个时辰后,天全黑了,在弯月指引下,他们追上站定的祝玉妍,环目四顾后,终于欢呼起来。
  眼前现出了一片一望无际的绿洲,暮色苍苍里,仿佛一艘浮在海洋上的绿色大船。无数大小池塘连绵延伸,在星月披盖底下,它们是那样的温柔。青草和灌木里挤满各种生物,鸟儿在夜空中盘旋,蝴蝶联群结队在飞舞。
  这是沙漠中的一块宝地。
  在祝玉妍种魔大法的无上灵觉探索下,他们就像拥有一个无线雷达一般,很轻易就可知晓哪个方向有大量的生命气息。
  他们连夜赶路,往绿洲内行进,越前进池塘河道越是纵横交错,若非识路之人或有灵觉超帆的人带领,任何人恐怕都要迷失在这支河繁多的绿洲之内。天亮时,众人终于到达一处有人烟的村落。
  此刻,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站在大地上的哪一个位置。
  远处的小村炊烟处处,行人稀疏,仿似世外桃源。予人一种难以形容的温馨和幸福感。对于他们多日行走在荒芜沙漠中的人来说,感触更深。
  元越泽几人停在一处略高的小草堆上,注目望去:村内没有什么明显的街道,四周围的空地都竖立起游牧风格帐幕和仍保留几分汉族风格的夯土房屋,共有三十户人家不到。
  玲珑娇瞥了一眼另外一个方向上的羊马牛群,欣喜道:“看样子,这村落就是属于那无双国的吧!”
  元越泽点了点头,几人绕村前行,路上村落逐渐密集,半个时辰后,他们穿过一片树林,前方豁然开朗,原来是一座大城镇,但见梯田处处,层迭而上,远处房舍巍峨,气象万千。
  几人已不能再隐行藏,为免引起轰动,元越泽只带祝玉妍和玲珑娇入镇。
  路上行人大都皮肤黝黑,衣着简单,见着三个外来的不速之客,纷纷露出警戒的神色,其中也有许多光着身子的孩童和年轻人对他们抱以友好的神色,接着各忙各的,并未太在意三人。
  沿着道路前行,两旁房舍连绵,不乏宏伟的建筑,使人联想到在这偏僻之处,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才可达出如此有规模的世外胜景。
  蓦地蹄声响起,破坏了宁谧安详的氛围,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循声而望。
  前方冲来十多骑,马上骑士各个配有兵器,体型壮硕膘悍。为首的年轻将领长相不俗,长发披肩,身穿牛皮短袖上衣,铜带束腰,绑腿长靴。至元越泽三人身前五丈方勒马收缰,整齐列开,仔细打量三个外来者。其他士兵显然修为不够,一看到祝玉妍和玲珑娇两个美女,眼神再也挪不开。为首的将领呆望片刻方回过神来,作了个怪异的动作,以流利的汉语问道:“阁下可是元越泽?”
  元越泽微笑点头。
  十多名骑士没有惊讶,不舍地收回放在祝玉妍二女身上的目光,同时下马,前行丈许,恭敬道:“敝王上有请公子!”
  元越泽三人也不多说废话,客气一句后,随他们而去。
  半晌后,他们已出城镇范围,来到一块古树参天的树林外,林中隐见一座雅致精巧的楼阁。在那将领的带领下,他们沿着一条平坦齐整的石路,直往林木婆娑的中心地带行去。路尽时,眼前出现一座古式古香的木构建,楼阁是等楣式的重翘堞,高翘远出,跃然欲飞,极具气势。
  将领送他们至阁门外,恭敬道:“禀王上,贵客已到。”
  房内响起一把沉郁婉约,悦耳动听却清冷得好似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道:“请进。”
  说的依旧是字正腔圆的汉语。
  元越泽三人被请入房内,不觉眼前一亮,只见并不宽敞的厅内陈设考究,桌椅精美,壁上挂有一副巨大的草原图绘。正中央的两张大椅上坐着两女,左侧的正是分别年许的尚秀芳,正含情脉脉地瞧着元越泽。
  右侧那一身淡黄华服的女子与尚秀芳有五分相似,身份已呼之欲出。她看上去三十岁都不到,乌黑油亮的秀发浮云般盖在头上,柔软而不含半丝杂色,轻盈似雾,强调了修长的玉颈。轮廊清楚得有若刀刻斧削,贵气挺秀的笔直鼻管,清澈澄明的深黑美眸、颀长苗条的娇躯,有种超越了一切物质的动人美态和生命的感觉。
  元越泽一呆后,刚要开口,那女子优雅起身,淡淡道:“三位请入座。”
  她是第一个见到元越泽和祝玉妍容貌后没有半分吃惊表现的人。
  客气一番,几人入座。尝了一口早就准备好的热茶,元越泽挠了挠头,尴尬笑道:“是了,我该如何称呼您?”
  一直未发一言的尚秀芳闻言俏脸微红,甩给他一个令人魂为之夺的大白眼。
  那女子露出愕然的神色,迅速平静下来,依旧以不含任何情感的声音道:“我是无双国这一代国主,公子非我国人,且是美仙和秀芳夫君,如何称呼请自便。”
  尚秀芳不依地嗔道:“娘!”
  这无双国的国主就是单美仙当年闺中秘友,尚秀芳的亲娘明月。
  元越泽等人猜到了明月就在无双国,却没想到她竟当了一国之主,其中定有许多故事。
  元越泽根本不知该任何称呼她,因为他家中辈分早乱成一团糟,于是干咳一声,岔开话题道:“秀芳是什么时候到的?为什么不告诉我路线?”
  尚秀芳听他埋怨的口气,起身来至静静品茶的祝玉妍身后,为她轻揉香肩,委屈道:“人家早猜到这是对付夫君的把戏,怎敢告诉你,但秀芳知你一定会找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元越泽想起难怪那群士兵会认出自己,只有无奈苦笑,明月盯着祝玉妍,缓缓道:“这位是否是美仙的娘亲祝后?”
  尚秀芳抢在元越泽之前为她们互相介绍。
  三女只是互相点头,并未说话。
  午饭时间很快到了,席间开口最多的就是尚秀芳:原来她已到此地半月许,见到娘亲未死后,心情舒畅,不自觉又回到在明月怀里撒娇的孩提时代。
  听她讲述,元越泽几人方知晓明月当年心情沉郁,最终至医者不能自医的地步,死后被尚秀芳安葬后,恰好神通广大的宁道奇路经此地,他发觉地下之人的微弱精神气息,立即施救。明月醒来后在宁道奇的提点下独自来到无双国,她的相貌、医术和情怀深深感动上一代国主,国主并无儿女,临死前将位置传给了她,于是一直到现在。
  明月一直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但当尚秀芳讲起过去的事时,她眉黛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哀愁,秀目射出两泓深无尽极的苦怨之色。这如何瞒得过灵觉敏锐的元越泽等人,且尚秀芳说得含糊,教人发觉事情真相绝非这样简单。
  饭后,尚秀芳与元越泽单独到阁后小花园的石亭中叙旧。
  一番口舌交缠,尚秀芳香躯酥软地伏在元越泽怀中,娇喘连连。
  元越泽问道:“你娘为何远走他乡,却不告诉你她未死的消息呢?”
  尚秀芳按住他顽皮的怪手,微嗔道:“是我们的娘!”
  元越泽失笑道:“若从玉妍那论,你可是我孙女辈的呢!”
  尚秀芳为之语塞,却对他的没脸没皮毫无办法,喃喃道:“娘一直不肯告诉秀芳,我的亲生父亲是谁,自从她生下我以后,心情从未好过,唉!”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玉容上也现出黯淡的神色。
  元越泽点了点头,心忖症结肯定就出在尚秀芳的亲生父亲身上,明月当年虽是风华绝代,说到底,仍是一个风尘女子而已,她的身份和地位来自达官显贵们,一旦清白不再,又或被人抛弃,她哪里受得了?
  尚秀芳的幽怨声音继续传入他的耳内,道:“宁道奇虽救回娘一命,可她死寂的心情却没半分好转。若非人家来得及时,以奇力为她贯体,恐怕她再活两年就不行了呢!”
  元越泽长叹道:“为何天下会有这么多的薄幸郎。”
  尚秀芳藕臂缠紧他的脖子,道:“夫君便不是薄幸郎。”
  元越泽苦笑道:“我更不是一个好人和合格的丈夫。”
  尚秀芳道:“命运既是如此,又能怎样?夫君的表现已是很好了。”
  说着俏目一转,浅笑道:“秀芳有件事要求你呢。”
  元越泽与她对视片刻,愕然道:“你不会是想我……”
  尚秀芳纤指按住他的嘴唇,笑脸如花地道:“秀芳再不能失去娘亲了,得而复失太伤人了!夫君莫不是对自己魅力没有信心?”
  元越泽又好气又好笑,在她动人的背臀上下来回爱-抚的大手轻抬,抽在高挺的隆-臀上,无奈道:“哪有给自己娘亲拉-皮-条的女儿?这样吧,我们异日平定塞外,就带着你娘,噢不!我们的娘一同隐居好不好?她心死多年,就是神仙下凡,在短时期内也毫无办法。”
  尚秀芳粉颊泛起红霞,扭动呻-吟道:“人家确实把你的事情全说给娘听,岂知她听后没有任何反应。”
  元越泽为之失笑,刚要开口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后方响起。
  尚秀芳娇呼一声“娘!”
  后挣扎起身,元越泽忙起身迎接,尚秀芳挽着明月来到亭内坐下,找了个理由先溜了。
  一身贵服的明月也不介意,淡然地瞧着元越泽,眼神冷静得丝毫不含任何人类喜怒哀乐的情绪。直看得他都有些不自在时,才开口道:“公子身世不凡,目标更是远大,多年前曾闻你传遍天下的声音,明月敬佩不已。”
  想起入世已近十年,元越泽怅然叹道:“娘……阿姨没有怪我大兴干戈,我甚感欣慰。”
  明月仔细地盯着他半晌,方收回目光,道:“当年敝国若有实力,又怎会被人迫得远遁至大沙漠中,若非遇到这片宝地,恐怕无双国早像楼兰那样灭亡了吧!”
  顿了一顿,她若有所思地轻声道:“自中原汉朝武帝以来,每值国力增张时,便对塞外与世无争的游牧民族大肆讨伐,在塞外人眼中,汉兵是残暴的,从未停止载在他们以血泪写成的史册上。”
  元越泽继续道:“可是塞外强者们也没停歇过对中原的窥伺和野心,这本来就是笔糊涂帐。皆因每人也有其个人的立场和理由,一个人的好事,很有可能就是另一个人的坏事。”

你都1000级了,外面最高30级
易枫洛兰雪
易枫穿越到修炼世界,可惜只能当个凡人,无奈只能开个小武馆维持生活,偶尔打打铁,当个“一代宗师”混日子。直到有一天,小武馆变得热闹。几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为易枫厨房里的菜刀争的面红耳赤……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09 08:52:03

第156章 日食约战
  李世民头痛得很厉害。
  首先是因为洛阳方面大肆宣扬李建成之死与他有关,消息已传到唐军阵中。他自信做得很干净,因为当晚宴会时,兄弟俩人用的是同一种酒杯,别人若不细看根本发觉不到,且那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服用后不会立即发作,只是令服用者在固定时间变得虚弱。李建成心腹们虽没做出太大反应,李世民却知他们已在怀疑自己了。若此事传至关中,李渊会是怎样的表现?李世民摇头苦笑。
  其次是战争方面的事,这才是目下李世民最关心的事情。李建成死后,兵士们群情悲愤,战意激昂,只要涧水那边布置好,李世民就可直接发动攻势。洛口仓一败非战之罪,只是成都过早失陷和河北方面噩耗频传,使得唐军迅速变为被动,处处受制于人。例如洛口仓一战本可在占优时一举发动,岂知形势紧迫下,李世民不得不硬着头皮开战,结果被才智绝不逊色于他的沈落雁所败。正应了孙武曾说过的“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这句名言。
  只是如今,他的信心又有多少呢?
  一阵萧索冷风由窗外吹进屋内。
  又是秋末了!
  他强烈的思念起挚爱长孙王妃、其他后妃及一众儿女们。可惜,自从除掉李建成,或者确切的说是自元越泽得到洛阳那日起,他再无回头路可走。
  他擅于征战,明白两方决战之日已快来临。
  梵清惠已尽最大努力将元越泽和祝玉妍这两个祸患引走,所以必须尽可能地在二人赶回来前结束战斗;更让他担心的是虽然唐军船队把粮草物资源源不绝送往关外,以供应庞大军队所需,但无论李阀国库如何充足,粮仓满溢,在连年战争消耗下,存粮已日渐减少。且唐室兵制是战争时征集壮丁入伍,平时解甲归田,从事生产,除各王侯大将的亲兵是终生服役外,其他戌务均是轮番值勤。像今趟发兵数十万远征关外,生产方面的人力不足,对农作收获有很大的影响,还要支持这些无暇生产战士经年累月的需求,对民生打击极巨,即使以关中的富足,其子民仍不免要过着节衣缩食的紧日子,其他远比不上关中的区域,更是民生凋零。
  敲门声起,将李世民的思绪唤回现实,应了一声后,庞玉推门而入。
  李世民与这部下交往多年,察觉到他平静神色下的不安和焦虑,沉声问道:“洛阳方面有何消息?”
  庞玉苦笑道:“自从我们分批潜出洛阳军的范围,刘志成再没传出半点消息。”
  李世民微微点头,这段日子下来,他已猜到刘志成这奸细早被沈落雁察觉到异样,当日沈落雁瞒天过海,第一个要骗的就是刘志成,结果刘志成真的中计,传来假消息,以至才有李世民上当之事。刘志成既再没传出消息,恐怕是早被沈落雁秘密处决了。
  不过对于洛水和汜水堤坝并未溃决一事,至今他也想不明白对方是如何发觉到堤坝上动过手脚的,暗中派出去的战士一个也没回来,这教李世民潜意识里对沈落雁的高深智慧生出恐惧感。
  庞玉的声音继续响起,道:“我们的人说太子战亡的消息传到河北后,齐王已暗中返回长安,知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
  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我们的人曾看到暾欲谷和杨虚彦曾秘密进出过齐王的临时将军府,没人知道他们曾谈过什么样的话。”
  李唐三兄弟内斗之事几乎无人不知,在对方身边派下密探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李元吉回长安更将李世民的阵脚打乱,试问若被李元吉在李渊面前告一状,李世民的安危岂不受到极大影响?尤可虑者,他的后妃子女全部都在长安,这些最重要的人质将使李世民缚手缚脚。更要命的是被元越泽打得灰头土脸的突厥人显然没有放弃对中原的野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颉利绝不会与李世民合作,因为李世民永远也不会甘心为傀儡,而扶植自大的李元吉却是最好的办法。消失太久的杨虚彦就是他们的中间人,而他才是颉利心中的真正傀儡。
  就算李建成的死与李世民并无关系,李元吉也不会相信。兔死狐悲,颉利这个时机选得恰到好处。
  李世民瞳孔骤缩,神色数变,显然想明白了一切,最后断然道:“涧水的伏兵船只准备得怎样了?”
  虽然李世民现在手握军权,李渊若要制他的罪,惟有强召他回长安,再夺兵权,到他全无抗力时,把他处死。际此生死存亡的时刻,李渊绝不会做那样的傻事。若大战可定,李世民大权在握,则完全不怕有人敢谋害他。
  事实真会如此吗?李渊多年不问军事,变化之大,连李世民心底也产生了些许疑惑,但形势已不允许他犹豫。
  在大河以被城池接连失去的情况下,庞玉深知李世民此刻的窘迫处境,垂首颓然道:“杨公卿闭门死守,兵力不断在渑池新安周边巡逻侦察,我们一直都以化整为零的分散方式混入河源,至少还得三、四日……唉!”
  李世民起身喝道:“好,四日后我们就先取渑池,继而直迫新安和慈涧,庞兄尽快通知其他几线的将军们同时行动!”
  庞玉领命而去。
  李世民长长吁出一口气,仿佛释放心中的枷锁,抛开背负了半生的沉重包袱一样。神色恢复平静,有如止水,目光炯炯望向窗外。
  明月幽幽叹道:“自有史书以来,人类的历史从离不开斗争和仇杀,但人世间除了仇恨外,还有伟大的情操和爱心。希望公子此番作为可使得人间再无刀兵之劫吧!”
  元越泽心忖大规模战争肯定可免,小规模冲突永远也不会消失。明月轻柔的声音再度响起,微惊道:“我是来请公子去看一物的,怎么闲聊起来了,请!”
  元越泽起身笑道:“叫我小泽就好了,不知塞外平定后,阿姨有否想过令无双国的人重出这片绿洲,到正常的阳光下生活?”
  明月一呆,空灵死寂的眼中闪过炽烈的神色,颔首道:“此事我需与几位长老商谈才可决定。”
  在明月的带领下,元越泽随她来到阁楼最顶层。上面是一所外方内圆的广阔厅堂,其中布置朴素,一角里有许多中原乐器,结合可将声乐环回遍传的圆形整体构造,可知此厅是专门供人欣赏音乐而设计。
  环目四顾,元越泽的目光最终落在西墙上挂着的那柄青色巨斧上,立即顿住身形。
  明月优雅转过身来,深注他的脸庞,轻声道:“小泽修为不凡,可知那巨斧的来历?”
  元越泽回过神来,点头道:“这斧子的主人几年前与我有过一次交手,只是为何会在这里?”
  明月像深海般无尽极的闪亮美目闪过困惑之色,道:“这斧子是我们战士月许前在五十里外的蒲昌海附近拾回来的,不知为何,每次我摸上它时,都会生出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秀芳到来后,我曾问过她,岂知她也没有半分头绪。噢!怎么了?”
  元越泽已抢先一把窜至她背后,横臂护着她。明月顺势转身,挺茁柔软的胸-脯恰好触上他的后背,不禁怒从心起,不悦地道。
  元越泽却没时间理他,注目紧闭的门扇,朗声道:“既已到来,何必鬼鬼祟祟?”
  明月探出半边身子,望了过去,才发觉不知何时,靠墙的长椅上多了一个人,他斜倚上面,淡淡与元越泽精芒暴射的锐目光紧锁对视,一派闲适淡然的模样。
  明月心生恶寒,受二人间那种奇异气氛和迫力影响感染,说不出半句话来,下意识地靠上元越泽的后背。
  元越泽冷冷地道:“刘昱,你果真未死!”
  来者正是约两年前消失了的大明圣尊刘昱。他变得更为可怕,连元越泽都难以把握到他的深浅,可知其修为已近“战神图录”的大成境界。
  眼看着明月轻颤地贴上元越泽,刘昱眼中凶光一闪即逝,接着脸上逸出笑意,道:“我怎可令元兄弟失望?”
  明月心中惊讶,尚秀芳早将元越泽的所有事告诉给她,她当然也知道这这借许开山之身还魂的刘昱身份和来历。又见元越泽的肃穆神情,娇躯不由自主地贴得更紧。
  元越泽终于对上这一切罪恶的源头,却苦于无法确保可将其留下,且对方能避过午饭后就外出侦察的祝玉妍的精神探索,只这一点已足够说明一切。不过他总算察觉到刘昱刚刚生起了妒火,这说明对手尚为达到向雨田的水平,于是静下心来,反手箍上明月的纤腰,瞟了一眼墙上的巨斧,微笑道:“狂雷是否被你杀死的?”
  明月心生懊恼,她已有许多年没与任何男性有过肌-肤接触,岂知元越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立即挣扎起来,哪料得到越挣扎二人间摩擦得越厉害,她身子也开始发热酸软,当下心中一惊,再不敢乱动,那种蚀-骨销-魂的感觉才慢慢平息下来。
  元越泽看出刘昱似是对明月有野心,故意来破坏对方的心境,刘昱却再没有半分异样表现,转头瞧向一侧的古筝,对元越泽的问题不置可否,接着仿佛自言自语地叹道:“我已活过百多年的悠久岁月,生老病死,尝尽个中滋味,那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他的声音渐渐底了下去,至低不可闻。
  元越泽与明月默然无语。
  刘昱怅然继续道:“生命是构建在无知和局限上的一种负担,对生于死的无知、现实与梦想的局限。你明白吗?”
  明月人生坎坷,阅历丰富,心中生出感触。元越泽却怪笑道:“阁下莫非也大彻大悟了?”
  刘昱作出哑然失笑的神情,道:“你想说我两手粘满血腥是吗?那我请问,你双手沾的血腥比我少吗?”
  元越泽为之语塞。入世以来,被他亲手杀掉的人没有一万也过九千,所以刘昱的杀孽绝没他那样重。
  不待元越泽开口,刘昱又对明月柔声道:“不知刘某人可有荣幸闻得国主仙曲?”
  明月微微一呆,挣扎站起,盈盈步到古筝前坐下。神态庄重,眼观鼻,鼻观心,犹如一位玉菩萨。
  元越泽与刘昱静静地看着她。
  明月闭上双眼,十根纤指开始滑上古筝,流水行云般弹奏起来。
  筝音动天地。整个空间都开始了变化,无论是元越泽还是刘昱,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片纯净的情景:蓝天白云下,和风席席,绵延的绿野上,群鸟飞翔,世间万物与大自然共生共存,融为一体。
  节奏骤转,越来越快,筝音渐趋激昂,不详而紧张的气愤中,冷血凶残的猛虎猝然出现,宁静安详被彻底打破。筝音越来越尖,激烈刺耳充满暴虐杀戮的意味,令人不寒而栗。
  “嗡!”
  筝曲突然中断。
  明月垂首端坐。
  刘昱哈哈大笑,起身道:“元兄弟似是不杀我势不罢休,不过以你目前的修为,怕是留不下我,半年后楼兰再见!”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已消失在门外。
  元越泽先是摸了一把狂雷的巨斧,随后来到明月身前,坐下叹道:“阿姨可是想以你的方式感化刘昱,委婉告诉他停止没有意义的争斗?”
  明月抬起头来,平静点头。
  元越泽又道:“除了天性邪恶,冷血无情的人外,无人能不感动。”
  明月疑惑道:“刚刚有力量困住我的双手,令我无法继续弹奏下去。”
  顿了一顿,又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元越泽沉吟道:“由此更可见其心志之坚,在发觉到快被你感化时,立即出手制止你继续弹下去。若我猜得没错,刘昱早对你生出野心,因为那斧子里留有他的精神印记,若你长时间与它‘交流’,最终只会沦为他的俘虏,他突然出现,该是怕我……嘿!”
  明月露出恍然的神色,听到后面时,又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不禁又羞又恼,同时又对刘昱的可怕手段而心悸,胸-脯剧烈起伏半晌,才没好气地道:“那他为何不与你动手?反是说出先前那番充满生命哲理的话来?”
  元越泽干笑道:“或许他想在你面前打击我,又或是起初欲示弱,哪知我不受他的话影响,所以他只好改变策略。他的城府极深,不锄掉我就无法顺利统一大地,而我则必须杀他,只要他和他的爪牙死去,颉利败局可定,天下太平之日仪不远矣。”
  明月蹙起秀眉,半信半疑地道:“只半年的时间,你有把握杀死他?”
  元越泽坚定地点头。
  明月呆了良久,才叹道:“我曾听人说,普通习武之人左修右修,体内的真气无非后天之气,受限于人的体能潜力;只有修成先天气者,才能突破规限,进军无上武道。故天下武者无数,可进窥先天之道者却极少。若刘昱成就到了那种地步,为何还贪恋世间幻象呢?”
  明月的怀疑并无错。因为武者一旦闯进先天境界,人也会脱胎换骨,超离人世。因为先天之气修练的过程,比之后天之气还要走更长的道路,过程曲折危险,一不小心,便堕入万劫不复的绝境。当走至先天真气的尽头时,只要再跨出一步,便会回归到天地万物由其而来那最原本的力量里,由太极归于无极。所以凡到达那最尽一点的人,都能感应到那点之外所存在的某一种神秘力量,故此对世间之事都不肩一顾。
  元越泽失笑道:“阿姨犯了具体问题没有具体分析的错误,刘昱可不是一般的武者,他心志之坚,恐怕不下于我,且在有向老的先例下,他当然也希望自己在掌握随时可破空而去的力量后,先来个君临大地,好好享受一番,待感到无趣时,随时都可离去。这不是更完美吗?”
  明月目瞪口呆时,元越泽仿如来自缥缈九天玄界的声音又传入她耳内,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刘昱啊刘昱,半年后我若不锄掉你岂不愧对阁下的期望!”
  寒冬到来前,渑池战争终于全面爆发。
  渑池并未经过长时间的修葺和加固,不如洛阳和新安等城池坚固,故守起来难度极大。
  全副武装的统帅沈落雁,大将军杨公卿、宣永、麻常,与一众大小将领卓立墙头,神情肃穆。城墙上的各种设施和守军亦进入状态。
  唐军军容鼎盛,旌旗似海,人数至少也有六万。中军以骑兵为主,重装备的盔甲军为副。前锋军由盾牌兵、箭手、刀斧手和工事兵组成,配备了檑木、云梯、楼车等攻城的必须工具。左右侧翼军每军万人,清一式都是骑兵。中军的后方尚有两支部队,既可防御后路,又可作增援的兵员。
  战争的致胜因素谓之“阵、势、变、权”四要,其中又以“阵列”居首。二人对决,那一方技艺高明,便可取胜。两军对垒讲求的却是体合作的力量,倚赖的正是阵法。此所谓“出无穷之变,或伏或起,或正或奇,似整不整,似乱不乱。合亦成阵,散亦成阵,行亦成阵,敌固不知我之所以退,抑亦不知我之所以进”如此才能把力量全面发挥出来。故在战场上,个人勇力除鼓舞士气外,作用甚小。强如元越泽或祝玉妍之辈亦无法在短时间内迅速杀伤大批敌人,由此可见一斑。“有制之兵”和将领的指挥才是胜败的关键所在。
  只看对方军阵中所透露出钢铁般的斗志和信心,以及巧妙的战阵,当知李世民虽失主动,也不负身经百战的不败统帅威名。
  太阳缓缓升起,映得两方战士手中的兵器烁烁生辉,更添杀伐的气氛。
  城外战鼓敲起,过百辆专挡箭矢的铁牌竖车横列前移,每辆车后隐着十多名箭手,只要抵达适当距离,便可以从竖高达两丈的大铁板后往城头发箭,掩护其它人的进攻。
  楼车也开始推进,像一座座高塔般往渑池移来。在楼车上的战士,由于高度与墙头相若,故不但可以把整个城头笼罩在箭矢的射程内,当拍贴城墙时,战士还可直接跨上墙头,攻入城内去。另外还有过百投石车在工事兵的推动下,追在挡箭铁牌车之后。
  又一阵密集的鼓点响起,唐军同时发喊,战马狂嘶,声势骇人。洛阳军亦齐声吶喊回应,一时间风云变色,天惊地动。
  唐军的挡箭车终于进入洛阳军的射程。杨公卿开始下达命令,吶喊声中,分布在墙头上的进百台投石机弹起的巨石,与无数劲箭,雨点般往攻来的近万敌人投去,唐军弓箭手和投石机也开始回击。一时间车仰人翻,惨烈之极。
  攻防战直进行到下午,唐军以几百的微弱损失,终将未经拓展的渑池护城河填平。随着城外的号角声,推着云梯的工事兵和盾牌兵开始移动,后面跟着的是冲撞城墙城门的擂木战车。
  唐军的云梯已至城下十丈许处。
  双方战士人人眼睛血红,脑中似是只有一个简单的目的,就是不惜任何手段也要将敌人杀死。
  沈落雁左臂高振,娇呼道:“洛阳必胜!”
  跟着右腕翻转,银枪魔术般弹到右手上,腾身而起,化做一道白色流星冲下墙去。
  洛阳军战士真正见过她本事的人极少,此刻见她毫情盖天,悍勇绝伦,丝毫不逊男儿,便齐声响应,一时天摇地动。
  杨公卿等将领迅速分散在城头上,对沈落雁的“送死”行为不管不问,各自指挥着。
  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突然从墙头升起,随沈落雁一同冲下,正是以阴显鹤为首的穷奇卫队。六十二人见人便杀,鲜血飞溅中,敌人的攻城队伍立刻轰乱起来。
  好在鼓点及时响起,唐军两翼的骑兵队伍从左右两方杀来增援,缠住沈落雁等人。攻城队伍终于冲至城下,展开第一波攻击。
  随着杨公卿的指挥,吊桥降下,以王玄恕的浑沌卫队为首的千五精骑冲出,逢人便砍。唐军的攻击节奏再次被打乱,云梯等工具也被破坏,死伤无数。
  血红的残阳终于落了下去,唐军的第一波攻势终告失败。城上城下伏尸处处,殷红的鲜血不住添加在变得焦黑的血迹上,与被破坏烧毁的擂木车、楼车、云梯等工具冒起的滚滚黑烟交映,恐怖异常。由城民组成的工事兵不断把矢石滚油等运往墙头,补充之前的消耗,墙头满是来回奔走的军民。
  沈落雁等人一直徘徊在城下,唐军退却时,他们的体力也耗得差不多,立即抽身入城。
  唐军却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残兵才退,战鼓再起,另一组近万人的军队又开始往城楼推进,务使他们应接不暇。
  新一轮城墙肉搏开始。
  城内城外火把猎猎高燃,将黯淡无光的夜空染得一片血红,触目惊心。
  随着滚油“哗啦啦”地倾倒,一阵阵烤人肉的气味伴随着哭天喊地的悲号声接连响起,好似人间地狱。
  喊杀声不绝如缕,只至后半夜时,李唐才鸣金收兵。
  战争持续了十日,渑池完整的城墙和城门伤疤处处,露出一个个塌陷的缺口。
  唐军的兵力不断增加,又对其他城门假作佯攻,以分散他们的兵力。但在沈落雁座下两只古代“特种部队”的支持下,渑池守得稳如泰山。
  当晚,李世民急召来李世绩、长孙无忌、庞玉、尉迟敬德等几位仍跟在他身边大将。这些天下来,他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不过由于早习惯征战,所以这点伤实在算不了什么。
  李世民慰问一番,沉声道:“涧水方面可准备就绪?”
  庞玉一呆,皱眉道:“我们探子每日都会来汇报,但今天却还没回来……”
  众人闻言心中一惊,立即生出不好的预感,不由自主地想起当日洛口仓外的情形。
  这支船队等同于李世民“凿穿战术”的执行者,亦是他夺取渑池的最重要一环,一旦出了问题,麻烦可就大了。
  李世民面色变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最后苦笑道:“我很少胡思乱想,今日竟突然想起很多以为早已淡忘的事,包括年少时在那里长大位处渭水之旁的武功别馆,娘对我的教诲似还言犹在耳。我从小不爱读书,只好骑射。娘常说我的性格过于倔强刚烈,或者就是这种性格,不喜逢迎别人,令父皇越来越不喜欢我。”
  几位大将都追随他多年,听出他话语中的苍凉意味,长孙无忌沉声道:“秦王为何……”
  李世民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黄绸卷,递了过去。

总统夫人,晚上见!
吕涵芷
她被亲人出卖,沦为陌生男人的生子工具。五年后,她褪去青涩,成为名不见经传的插画师。一次漫展,她遇到傲娇萌宝。 “女人,乖乖跟我回家,我就让你抱大腿。一送你绝世好老公,二让你画画技能爆棚。”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09 08:52:12

第157章 弑父杀兄
  已隐约猜到这是何物的长孙无忌双手颤抖着接了过去,缓缓打开阅读。他的面色一片煞白,身躯剧震,黄绸卷“啪”地一声滑落地上。
  绸卷背面绣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圣旨。
  李世绩等人立刻拾起阅读。
  尉迟敬德如铜铃般的双目杀机大盛,“砰”地一掌拍上几面,登时木屑四射,怒骂道:“如今南有宋家军进迫汉中,中有沈落雁一众将领,北有寇仲、宋师道和独孤峰率领的船队铁骑,加上孙思邈等人在道统上造势,至敌人任一方面均不输我大唐。此际实乃国家存亡之秋,舍秦王外谁能与敌人对抗?好个卑鄙的李元吉!”
  对于他的大不敬行为,其他几人都没任何反应,同时望向李世民。
  李世民脸上现出不可名状的悲伤,两眼射出一切希望尽成泡影的绝望神色,投往漆黑的窗外,叹道:“这是我刚受到的秘旨,着我立即单独回长安面圣。我对父皇最后一线期望终告泯灭。我一心一意为李家打江山,从没想过回报的问题,可是形势的发展,却一步一步把我迫往死角。”
  原本精神有些恍惚的李世绩静了下来,沉吟道:“齐王该与颉利达成某项协议,很可能与幽州的归属有关。”
  众人纷纷点头,幽州如今被寇仲迫至城下,以李元吉的军事能力,自然不敢说稳保此镇。若以之为筹码与颉利达成协议,以换来对方的帮助却是最妙。李元吉嚣张自大惯了,当然不会将幽州当成一回事,且肯可能自负得以为自己的想法多么妙,只要待突厥军与寇仲拼得个两败俱伤,他再动手,则可拣最大的便宜。
  实际上幽州不但是北方的交通中心和商业都会,更是中原的北方屏障,后世的“安史之乱”即在此地而发,后晋石敬瑭以幽云十六州割让契丹更是为宋朝的灭亡埋下祸根,故幽州军事地位可想而知。颉利老奸巨滑,军事能力突出,一旦得此城,怎容别人攻克?李元吉毫无疑问是在作茧自缚。
  长孙无忌沉默半晌,道:“秦王绝不可回去,否则性命堪舆。敬德说得不错,此计定是突厥人怂恿齐王,而且……皇上已非当年立唐时的皇上……”
  其他几人同时点头。
  对于下属们的大义和忠勇,李世民报以苦笑,颓然道:“我若不回去,等于公开抗旨,父皇不但会借口拿我的家人开刀,你们这些忠心为国的将领留在长安的家人也要遭诛灭,我李世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如此自私?”
  几人都听出他话语中的无奈与凄清,一时间哑口无言。实际上李世民若要公然反抗,结果亦已注定:那等若失去了后备粮草辎重的支援。冬季即将来临,前有狼后有虎,李世民的结局几可预见。他若出事,其麾下在外镇守的将士定会起兵自立,则李唐江山四分五裂矣。洛阳军的胜利几成必然。
  长孙无忌几人对视一眼,齐齐起身下跪,同声道:“我等誓与秦王同生共死!”
  黄昏时分,最后一场大规模冲突爆发。
  李世民最后一线希望破灭。自始至终,无论他们发出几根烟花信号,该行动的船队都无半分动静,说明早前的猜测并无错误。
  看着志气沮丧、情绪低落的将士们依旧在麻木地冲杀着,卓立后方指挥台李世民仰天暗叹时不无与!若没有成都方面的威胁,以他的耐性和毅力,怎会落于被迫发兵,至被动挨打的局面?
  可惜,现实中永远也没有“如果”现实最离奇可怕之处,就在于它太真实,太残酷。
  最后深望了一眼以血肉为背景而铺成的锦绣河山画卷,李世民闭上双眼,打出收兵的手势。
  是役双方损失不轻,唐军吃亏在是攻方,洛阳军吃亏在渑池不够坚固。
  与张镇周和单雄信对峙的两路唐军同李世民的主军一同西退,撤回“关中东大门”潼关内。
  沈落雁得势不饶人,首先派人立刻赶回洛阳为坐镇的单美仙送了一封秘信,接着下令张镇周和单雄信负责与襄阳的守军联合控制该片区域,她则与杨公卿等大将率万五大军衔尾追去,最后在潼关外二十里处的北头附近安营扎寨,与随时可以沿大河西上的洛阳水军遥遥呼应。
  关门扼九州,飞鸟不能逾。潼关历史悠久,起初关城在城北村南,后杨广上位,移关城于南北连城间的坑兽槛谷禁沟,经过唐军近两年来的不断修葺扩建,如今的潼关险峻异常,易守难攻。以沈落雁之能亦不敢贸然强攻。
  好在有占据成都的宋家军在南方照应,故沈落雁只要拖住对方即可。她带的兵力不多也不少,令敌人既不敢随意出城攻击,也不敢小觑。而一旦“关中南大门”汉中若被攻克,潼关就成了虚设。主动依旧被她牢牢地把握在手里。
  做她的敌人真不是什么舒服事。
  冬季快要来临,在源源不断的粮草物力支援下,万五洛阳军热火朝天地建营筑垒,挖壕立栅,养精蓄锐,以图平安度过冬天,待春暖花开时发动对关中第一次,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全面冲击。
  半个月后,沈落雁正与前来发牢骚的独孤凤说笑时,帅帐外有卫兵来报韦怜香在营地外求见。
  韦怜香与封德彝这二人的真实身份并不为大部分人所知,故卫兵不放他们进来亦属正常,沈落雁忙与众将领迎出帐外。
  寒暄几句,众人分别坐下后,沈落雁微笑道:“李世民是否完了?”
  韦怜香依旧是那副死人模样,点头木然道:“李渊在后妃和李元吉的怂恿下,又盘问过被李世民遣回长安的李建成心腹将领,认定李世民定与李建成之死有关,大怒之下决定召他回长安复命。”
  这段日子以来,沈落雁等人已大概推测出李世民被迫紧急撤回潼关的缘由,只是不如韦怜香讲述起来那般详细罢了。
  麻常愕然插口道:“李渊难道不知前线形势?若无李世民,李唐必垮。”
  韦怜香赞许地瞧了他一眼,继续道:“李渊这人并非一无是处,在天策府房玄龄和杜如晦等人的极力劝谏下,决定再思考一晚,那晚并不是我服侍。第二日朝会上李渊面色特别不好,言受了些风寒,暂由李元吉代理国政。李元吉对在朝百官出示李渊亲发的圣旨,着李世民必须单独回长安复命。”
  众人听出其中的意味,杨公卿问道:“李元吉该是收买过公……韦兄吧?李渊在那之后露过面吗?”
  韦怜香微微一笑,道:“大将军猜得果然准,李元吉给了我一大批财宝,要我为他办事。李渊在那之后一直在后宫养病,连我都没再见过他。而朝政方面,大多数人都是明白人,纷纷支持李元吉,只有天策府的少数人极为抵触,却怕累了家族而不敢坚持到底。”
  一天李世民不死,对李元吉登上皇位都会构成极大的威胁,他抢着出征,正是要压下李世民的战功。原本他一心要置李世民于死地已是广为人知的事情,在李建成死后,李元吉哪还按捺得住?至于李渊的病,则可能是李元吉在突厥暗中派来的高手下作的手脚。只有这样,李元吉才算名正言顺地掌握大权。
  韦怜香的声音再次响起,道:“李世民万般无奈下只有回城,但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一众真心追随他的将领,由于秦叔宝早前受伤回长安静养,所以做内应避过李元吉安排在半路的伏击者们,直接进入皇宫。未待李元吉发难,李世民率先提出要见李渊。他的做法合情合理,文武官员也挑不出毛病来。岂知坐了几天‘代皇帝’的李元吉却不买帐,大发官威,细数李世民四条大罪:一曰抗旨不遵,非独自归朝,是为不忠;二曰谋害太子,将李渊气病,是为不孝;三曰带兵无能,至唐军死伤枕藉,是为不仁;四曰怂恿手下大将一同抗旨,拉他们下水,是为不义。故李世民罪重当诛。长孙无忌等人气得当场破口大骂,结果血溅皇宫。李元吉本就埋伏有高手,梅洵等原属李建成部下又选择向他投诚,李世民及其手下怎敌得过?全部惨死当场。”
  众人听得心寒: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在尊贵的权力皇位面前,亲情纽带脆弱不堪。
  李世民之死,实是受形势所迫。沈落雁无奈地叹了口气,秀眉渐渐蹙起,道:“封德彝可还安全?”
  韦怜香冷哼道:“当时祸连了许多无辜,封大人早前已准备好后路,族人该逃出长安,正分批潜向洛阳。我也是暗中才逃出来的。哼,李元吉怎会放过我这个知情人?”
  顿了一顿,又道:“我暗中在长安呆了几日以打探消息。得知随着李世民与一众心腹之死,除了尚有姿色的女人外,他们的其他家人无论男女老幼全以抗旨之罪惨遭诛连。在李元吉的雷霆手段下,百姓虽人心惶惶,却也没有乱成一团。我最后潜出来时,听人传言李渊已下诏传位李元吉。若我猜得不错,李渊连失两子,肯定受不了打击,已经或者很快就要归天了。李渊啊李渊,你可曾想过自己一手建立的国家竟是毁在自己儿子手上!”
  最后这一句唏嘘感慨,使人记起他亲眼见证了大隋和大唐的衰落,其中的无数辛酸与血泪绝非寻常人可以想象。
  用过午饭,韦怜香率先告辞,宫廷生活他早厌倦了,接下来只想用心辅助婠婠振兴魔门,沈落雁放他而去。
  接下来的三天,各地不断传来消息:两万金狼军已入幽州范围,与唐军共同对抗少帅军,寇仲暂时亦无法将幽州夺下;宋家军则依旧在积极扩军备战中;内忧外患下,李唐军士气大受影响,更有一些将领或公然反唐自立,或选择投降,所以其他几路洛阳军战果喜人。
  第四日上午,有士兵来报唐军出关叫阵。
  沈落雁知道李元吉终于意识到大唐可能会毁在自己手上,故必须尽快立威。于是率众迎了出去。
  双方各拥一万人兵力,于潼关外五里处的平原上列阵对峙。
  黑压压的两波大军人人神色肃穆庄严,军旗飘扬,冲霄杀气使得风云仿佛都凝固了下来。
  唐军阵中突然让出一条通道,在数是名骑兵簇拥下,一名反握金枪,枪尖由右肩处斜露出来的魁梧将领昂然策骑直抵阵前,高声喝道:“唐皇座下烈风在此,沈落雁可敢与我阵前决一生死?”
  他以内力灌注说话中,声传里许,唐军阵中登时爆起一阵震天采声。
  沈落雁当然认得出他,心忖必是颉利派来相助李元吉的,际此战线分散的形势下,颉利也不敢在打退寇仲前贸然闯入长安,故李元吉有他存在的必要。若席风能于阵前击杀或是重创沈落雁,获益可比打胜一场战争。
  沈落雁也不做作,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连续几个翻腾,落到烈风身前二十丈处。双腿微分傲立,动人的娇躯挺得笔直,左手自然负后,右手握枪抗在肩头。
  四目交接,二人眼中霹雷电闪,凝然有若崇山峻岳。
  沈落雁似笑非笑地道:“仅凭你一人,恐怕还杀不了我!”
  她说话的声音极轻,远在千步外的两方人却都感觉到好象她就贴在每个人耳边喃喃细语似的。洛阳军亦爆出一阵呐喊助威声。
  烈风甩蹬下马,缓缓前行,每一步都是那么肯定,每一步都保持同样的速度,冷然道:“小娃儿,我烈风纵横江湖时,你父母都还未出生!”
  烈风走路方式看似简单,实乃借奇异的步法,发出似无节奏,但又依循着某一法规的足音,如死亡之音一般擂鼓般直敲进人心里,教人心生寒意。同时,他的呼吸声变得绵长却又剧烈,远近可闻,显然是进入一种极高明境界中的表现。他的劲气迅速升至极限,漫体散发出令人胆颤心寒的杀气。心境却是平静而细心地聆听着沈落雁的呼吸、心跳甚至脉搏流动,只要对方受不住他的气势,情绪出现一丝波动,就是他全力出击的时刻。
  两人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至十丈。
  天地一片肃杀。
  两方战士受二人间那股奇特诡异的压迫力影响,无不生出透不过气、难堪压力的沉重感觉。
  沈落雁一动不动,玉容静若止水,凝注着他每一个妙然天成,毫无瑕疵的动作,哑然失笑道:“年纪高下岂可代表成就的高低?外子以二十出头的年龄可抗四大圣僧,婠婠妹子可与邪王颉颃相抗,请问阁下还那么看重年长年幼吗?”
  她这番话乃是攻心上上之着,皆因元越泽几人的无敌形象早深印进天下人心中,数次吃亏的烈风感触更深,闻言脚步微微一窒。
  沈落雁嘴角飘出一抹神秘的笑意。
  烈风冷哼一声,不觉任何动作,金枪已扭到身前,遥指沈落雁。枪尖闪闪生辉,使人目眩。登时激起森寒如雪严霜般的狂飙杀气,凝成钢铁般的凶狠气势和压力,重重向悠然自若的沈落雁紧迫过去。同时暴喝一声,以那玄奥之极的步法,只一步就来到沈落雁身前两丈处,金枪化作炫目的烈电狂龙,有如金阳普照,沿一道怪异的轨迹暴噬沈落雁。
  不动如山,动若雷震。
  无所不在的先天真气凛冽有若实质,处于中心一点的沈落雁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却笑得越来越开心。
  烈风心境已难守稳,此刻抢攻更是他心虚的表现。
  沈落雁依旧一动不动,她的心灵早晋入至静至极、无有挂碍的无上道境。
  就连唐军都觉得烈风有些残忍时,寒星冷月枪忽然颤震起来,发出一种荡人心魄的嗡嗡响声,倏地消失不见。
  “铮!”
  金枪即将贯入胸口的刹那,沈落雁的银枪及时抵上,枪尖相触,激起一令人心口沉闷压抑的刺耳巨响。
  人影倏合即分。
  烈风眼中异芒剧盛,一声长啸,后退中的双脚尚未触地,竟硬生生停住,金枪弹往半空,幻出条条金龙,伴随着一浪比一浪强的杀气,狂风扫落叶般往飘退中的沈落雁卷去,破风之风呼啸连绵,千步外皆可闻,威猛至极点,令人见之心寒胆丧。
  没有人吶喊喝采,因为观战的每一个人,心中的负荷实在太难消受了。
  沈落雁轻笑道:“阁下怕了!”
  她说得确实不错,因烈风并未重视沈落雁,亲身交手后才发觉自己的轻敌,且她刚刚故意提及元越泽和婠婠,更教烈风想起对方的高手不止一个,除了远在塞外的元越泽和祝玉妍、随军远征的傅君婥和傅君瑜,尚有一个比沈落雁还要可怕的单美仙未曾露过面。这一想法对烈风的心境影响非同小可。
  后退一步站定的沈落雁皓腕转动,银枪倏地扩展,千百粒银芒翻腾滚卷,似动非动,就像黑夜里的漫天的群星一样好看,如充盈灵性的神物一样找上对方的金枪。
  “锵!”
  漫天金银相间的枪影竟只激起一声清鸣。令人根本分不清究竟是他们动作太快还是双枪只交击过一次。
  烈风全身大震,踉跄往后连退三步才煞止退势,沈落雁却已缠了上来,口中道:“为何不见与你齐名的狂雷?你们圣尊自身难保,今日你也休想活着离去!”
  手上却是不停,由单手擎枪改为双手持枪,人随枪走,整个人如离弦之矢,向烈风电射标刺而去,直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威。
  她的轻柔声音将双枪不断交击的声响亦完全压了下去,情景怪异莫名。
  烈风已无退路,深明对手若可抢得一线的上风,定会乘势追击,直至他落败身亡。狂喝声中,金枪吞吐翻滚,斜向上挑去。
  一口气拼了过百枪,心境大受影响的烈风施尽浑身解数,才勉强撞开对方连绵不绝的最后一枪。
  人影再分,旋又默契地合起。
  枪是最擅肉搏血战的武器,气机牵引下,两位枪法大家又战到一起,一时间枪声嗤嗤,气劲漫天狂涌。
  沈落雁胜在内力源源不绝,无有衰竭,故来者不惧。最令烈风震惊的是,她的枪法已突破女性天生的体质限制,枪枪力道重逾万斤,浩瀚真气更借每一次交击强行迫入他的体内,肆虐摧残他的经脉。
  枪道之此,已臻化境。
  烈风则深知自己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只恨此时对方气劲遥遥制着自己,想逃也逃不了,猛一咬牙,收摄心神,忘记一切生死。金枪如长江大海般,滔滔不绝往对方攻去。每枪击出,都生出一股惨烈无比的气势,全是一派有去无回,同归于尽的招数。
  你虚我实、我奇你正、此进彼退、彼锐此速,你是一寸长一寸强,我是一寸短一寸险。
  一口真气就要用尽时,烈风无奈下惟有后撤。
  左前方异响大作。
  烈风连瞧一眼也来不及,金枪闪电标了过去。
  枪尖落在虚空处。
  烈风暗叫不妙,寒气已贯胸而入。
  沈落雁出现在他的正前方,美眸闪闪生辉,纤柔晶莹的玉掌紧抓住金枪尖,右手银枪往外弯折,没入烈风心脏的位置,一道不属于正常人的黑色血液透体飞射。
  烈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喝,肌肉运功收紧,挟死寒星冷月枪,同时左掌直劈沈落雁面门,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砰!”
  烈风的手掌结结实实地印在沈落雁秀额上。
  沈落雁的惨叫声和骨裂声并未如预期中一样响起。她只是娇躯剧颤,踉跄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面上一片煞白。
  胸口被绞出一个恐怖大洞的烈风如断线风筝般抛飞开去,半空中,他不可置信地死死盯住沈落雁。
  “啪嗒!”
  五脏尽碎的烈风仰跌十几丈外,立毙当场,眼睛仍死死地盯着沈落雁。
  临死一刻,他依旧死死的握紧金枪。
  血液迅速蔓延,将半干枯的草地染黑一片。
  战场上一片死寂,两方人鸦雀无声,偶尔吹过草原的长风和轻微的马嘶声异常刺耳。
  杨公卿瞟了一眼拄枪闭目的沈落雁,高喝下令。
  洛阳军这才回过神来,爆起震天的喝采欢呼声,蹄响轰鸣中,纷纷从沈落雁身边驰过,潮水般往敌人阵中冲杀过去。
  未出发前,李元吉曾信誓旦旦保证过烈风定能杀死沈落雁,岂知结果完全相反。李唐军众将士心志被夺,哪还敢迎战,忙鸣锣吹角,在弓箭手的掩护下退入潼关。
  日落西山,天地一片苍茫。
  幽州城南两里丘陵处。
  寇仲、傅君婥和刘黑闼等一众将领卓立木架哨台上,远眺敌方形势。
  数日前,两万突厥金狼军如狂风般驰入幽州,于护城河后紧靠城墙立营。如此以来,他们不但背靠坚城,有险可恃。更可保护好护城河不被填平,突厥骑射皆在中原人之上,想过护城河这一关,就已是难上加难,连寇仲都一筹莫展。惟一的办法就是示敌以弱,引敌率先来攻。
  刘黑闼突然指着右方道:“少帅请看!”
  众人凝神望去,原来是一堆三千人左右的金狼军跨过护城河,向少帅军营方向本来,最后挺在距护城河半里许的平原上列阵。
  抱剑傲立的傅君婥秀眸眯起,微皱瑶鼻,冷哼道:“毕玄!”
  中阵为首的几名披甲执锐的将领中,有一人身着朴素的野麻外袍,与场景格格不入,竟是近两年不见的“武尊”毕玄。他的目光好似充塞天地,正淡淡地瞧向木架哨台方向。
  寇仲虎目精芒电闪,一拍井中月,哈哈大笑道:“大家随我去看看!”
  五百人少帅军铁骑随寇仲旋风般驰出营地,在金浪军阵前两千步外勒马停定。双方战士各个彪悍勇猛,丝毫不让地与对手对视。
  寇仲与神情悠闲自若的毕玄对视半晌,长笑道:“颓而后振,败而后成。两年不见,圣者修为远超从前,可喜可贺!”
  毕玄身边几个虎背熊腰的将领面露怒色,显然将寇仲的话理解为嘲讽挖苦,却没有开口喝骂。毕玄却知寇仲绝无此意,淡淡一笑,悠然叹道:“少帅修为亦精进如斯,毕玄佩服。”
  寇仲眼中电芒稍现即没,装傻道:“不知圣者出关前来,有何贵干?”
  毕玄眼神骤转严峻深遂,嘴角飘出一丝冷酷至极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