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马晨旭：我要彻底了结她的能力。
　　时髦的豪车在剧烈撞击中扭曲变形，里面的司机被撞得面目全非。虽然是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但他身上发出的恶臭已经在挑战马晨旭的嗅觉和神经。他加快脚步，尽快将这一切抛掷脑后。即使如此，敏锐的感知还是让马晨旭意识到司机是个五十岁出头的男性。他选择的人生道路，注定要死于非命下地狱。
　　很明显，无论谁和恶魔做交易，之后都会变成恶魔。很快，他的家人朋友会知道他死了，这些人震惊、悲伤、痛哭流涕，但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在这个至亲至近的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他的邪恶和背叛。他们会和他说再见，然后继续生活。日复一日，失去他的痛苦变得可以忍受，然后彻底被遗忘。
　　事情从来如此，他也不会有例外。
　　路边街灯昏暗，马晨旭拐入一条小巷，脚下的铺砖几乎没有光亮，眼前一片黑暗。他早已习惯，不需要照明一样看得清楚。
　　那个因为车祸变成亡魂的可怜蛋在夜空中徘徊，刚死的人经常如此。总有些人不愿离开，试图找到另一条道路、另一种方式，逃离悲惨痛苦的结局。这就是世界上仍有鬼魂游荡的原因，他们没有准备好接下来发生的事。无论是所做的选择、所牵绊的联系，还是隐藏的未知，所有这一切对他们来说太过惧怕。
　　「你能帮我吗？」那男人很快锁定马晨旭，追着他焦急问道。
　　自从来到这个喧嚣拥挤的城市，时不时会有那么一两个鬼魂闯入马晨旭的世界，大部分时候大家相安无事，他们要么躲着他要么忽视他。只要不归马晨旭管，他会当这些飘来荡去的鬼魂不存在。偶尔也会有些例外，最常见的就是某个自以为是的小鬼，异想天开以为马晨旭是他们愿意为之献身的奖品。尤其官儿当时间长了，总会养出些万事我先的优越感，譬如身后跟着的这个。
　　冰冷的眼眸闪过分明的厌恶，马晨旭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而且快速走动，希望对方识趣些，知难而退。然而，那个颤颤悠悠的魂魄紧随跟上。
　　「你能帮我吗？」他又问了一句。
　　马晨旭一言不发，仍然刻意忽略，考虑到这位所做的选择，应该直奔铁围山，在那里等待最终命运。不过马晨旭懒得理他，铁围山可不是旅游胜地，没有哪个人真愿意往那儿跑。所以，如果他们任何人情愿当游魂野鬼，马晨旭也不会在意。只有那些对人类造成伤害、构成威胁的鬼魂，驱逐他们才会成为马晨旭的工作……天师的工作。
　　「我帮不了你，谁都帮不了你，」马晨旭默默告诉他，和鬼魂交流对他来说很容易。他可以继续快步向前，不受这个鬼魂的一点儿影响。
　　「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他跟着马晨旭，追问道。
　　不解决掉这个麻烦，他会一直跟着马晨旭不罢休。虽然讨厌浪费时间，可马晨旭到底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他。中等的身材、微胖的体型、眼珠漆黑，眼眶深陷，鼻子上的黑框眼镜有些歪斜。他围着马晨旭打转，又不停环顾四周。马晨旭能感觉到他的恐惧。作为一个来自地狱的人，这是他熟悉的感觉，天师以此为食。
　　「我死了，是吗？」
　　「是的。」
　　「因为我做的交易？」
　　「是的。」
　　「现在怎么办？」
　　总是这些问题，马晨旭尽量避免和他们交谈的原因也在此。
　　「你自己选择，要么魂魄下地狱，要么在这里游荡。」
　　「如果我留下后会怎么样？我会感到痛苦吗？」男人眉头紧蹙。
　　「不，你什么也感觉不到。你整个人只剩魂魄，开始会到处游荡寻找解脱的方式。渐渐的，这种游荡变得越来越漫无目的。由于你的所作所为，魂魄最终会变得残破不堪、无法识别。」马晨旭沉着冷静、一丝不苟，面上不带一点儿表情。
　　他陷入深思熟虑……他们总是这样，恋恋不舍，然后说道：「我不想走。」
　　马晨旭耸耸肩，抖掉那烦人的声音。冷漠的面容看不出丝毫情绪，他清清楚楚说道：「那是你的选择。」
　　对他的决定马晨旭不意外，许多魂魄都会选择停留。
　　「再见。」马晨旭只希望快点摆脱这个麻烦。
　　「就这样？你不是说我死了吗？你该对我负责，你不打算帮我想办法吗？」他着急地问道。
　　「你不是我的问题，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马晨旭的眼神里满是不言而威的霸气。
　　谈话结束，马晨旭转身继续走路，然而这个男人却还是跟着他。马晨旭有些生气，说道：「你现在可以离开，你在我这儿什么也得不到。」
　　「你还有许多事情得跟我解释。」那人置若罔闻，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生前已经习惯对周围人吆来喝去，死了也一样。
　　「我什么都不需要和你解释，」马晨旭当然心知肚明他想要更多的信息。那又如何？他没有义务为他解答。
　　「你能改变我么？把我送到天堂，这样我就不用受折磨了。」那人将异想天开当理所应当。
　　马晨旭忍不住笑了，这会儿他竟然还以为可以改变命运。「我帮不了你，这笔交易已经达成收讫，你的灵魂会在地狱里被恶魔撕成碎片。天堂不再是你的选择，跟你没关系。」
　　「不，一定有办法。我知道我杀了那个孩子，但那不是我的错。我控制不住自己……她太……太……完美了。」
　　他的坦白让马晨旭有了进一步了解。马晨旭犀利地注视着还不明所以的男人，眼前快闪出一个年轻的女孩儿。长长的头发，稚气未脱的面容，充满活力的眼睛。马晨旭故意略过他对那孩子造成的伤害，取而代之的是他穿好裤子拉上拉链时的丑恶模样。脚边的躯体已经失去生命，他看起来心满意足。
　　「帮帮我啊，你得明白，我当时身不由己。」那人可怜兮兮哀求。
　　马晨旭的面色仍然看不出有任何表情，却毫不掩饰周身越来越浓的煞气。这种人凭什么要求救赎？他该感受痛苦的滋味，那些残忍的折磨、尖叫的绝望，他都该一一来过。马晨旭不由自主在身体里聚集力量，一点点释放出内心的黑暗，骨骼关节跟着咯咯作响。
　　「你在干什么？」那人颤颤巍巍问道，身体在恐惧中退缩。
　　「当然是帮你啊！」马晨旭冷酷地对望，然后低声呵斥：「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说完，他将泛着白光的蓝色火焰甩到那人身上，火焰迅速将他包围，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
　　马晨旭凌厉的光芒一闪而过，面庞露出一丝狞笑，像看一条蛆虫般俯视在火焰中挣扎缩小的男人，喃喃道：「告诉他们是张道陵送你来的，替我和他们问好。」
　　他从来没有用过张道陵这个名字，天师这个称号代代相传，但那些人不过是摆在明面上撑场子的花架子。真正的天师只有一个名字，而且拥有与生俱来的力量，远非仅仅用血缘来维系。
　　面前的火焰在尖叫声中越来越旺盛，渐渐转弱直至消失殆尽，周遭再次变得平静安宁。在车祸中惨死的杀人犯加娈童虐待狂在火焰中深受痛苦，马晨旭对这样的结局非常满意。他放松下来，紧绷的神色渐渐和缓。这些年在驱魔中他掌握了很多经验，今天这个小插曲没有难度，整个过程控制得恰到好处，连呼吸都没乱。
　　「铁围山很适合你。」马晨旭冷哼一声，心中一阵舒畅。
　　漆黑的街道没有一点声响,风都好像凝滞停止，就连那些四处游荡的魂魄也似乎因为刚才的一幕躲藏起来。马晨旭可以找到这些魂魄，结束他们在人世的日子，让他们在地狱里重生，直到再次转世出现。然而，游荡是他们的选择，马晨旭不会刻意打扰他们。
　　他有他的事儿要做。
　　马晨旭到达汉庭酒吧时，魏寒正悠闲地坐在角落，线条简单的针织衫和黑色阔腿裤让她看上去像个职业模特。她一手拿着杯红酒，一手翻着手机。马晨旭好多年没见魏寒，上次见她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现在的魏寒越来越干练，也越来越清冷。
　　魏寒从不刻意引人注目，也不见对谁产生过兴趣，更别提逢场作戏。她也许不是猛然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女，但却是那种越看越有味道的女人。如果两人在不同的环境下见面，马晨旭可以想象自己和她更加亲密，甚至带她回家。不过这样的时机以前没有，现在和可预见的将来也没有可能性，所以还是维持现状最好。
　　马晨旭滑到她对面的座位，魏寒眼皮稍稍抬起，确认对面坐的人对她没有危险。
　　「嗨，马晨旭，」她打了个招呼，放下手机。
　　「魏寒，」马晨旭和她握握手，感激她的应邀。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魏寒显然不耐烦跟他寒暄，简单问道：「接到你的邮件让我很惊讶，也很好奇。你现在究竟在干什么？」
　　正是马晨旭需要的，直截了当、节省时间。他稍稍向前靠在桌子上，缩小两人中间的距离，让谈话更加亲密，压低声音道：「我在找一个咒女。」
　　魏寒闪现一丝错愕，不解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往身上揽这档子事儿？扩展业务？我以为你那摊子已经够忙的。」
　　「私事儿。」马晨旭努力不让脸上露出过多情绪，眼神也更加冷峻。
　　魏寒还是满脸怀疑，秀眉微扬：「这么巧？」
　　马晨旭点头确认，一点儿不奇怪魏寒的反应。天师的职责用最简单的话说就是除邪惩恶，但经过代代相传，到马晨旭这一辈儿基本只会插手那些扭曲异化的妖魔鬼怪，从来不会主动找人的麻烦，即使有些人的邪恶程度让人发指眦裂。马晨旭已经想明白了，世间万物各有各的渡口，各有各的归舟。他马晨旭是，魏寒是，咒女当然也是。无论善恶，每个人都是。然而，这次的事情和个人情绪混杂在一起，已经无法区分。
　　魏寒更是好奇，端详他片刻，又问道：「小道消息说你一直暗地里打探第三医院的唐恩，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咒女？」
　　马晨旭又点点头，回道：「唐恩已经死了，她有一个女儿。我现在有条线索，可以把这件事炸掉，但我需要帮助。」
　　魏寒即刻明白过来，哼了声：「啊，所以我现在坐在这里。」
　　「不需要你涉险，我只需要你在关键时刻盯着我的背后。」马晨旭虽然力量强大，终究不是无所不能。
　　魏寒别看样子不显山水，却能够迷惑心智，尤其是像他这样身体蕴含超能力的人。马晨旭不止一次看到魏寒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活生生摁在冰雪中冻死饿死而不挣扎，因为那杀人犯很可能以为他在火炉边吃着香喷喷的山珍海味。
　　魏寒有些不情愿，但还不至于直接回绝，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从头说吧，我听听。」
　　马晨旭快速地讲述唐恩以及唐恩的家庭，魏寒认真听着，脸上充满疑问和诧异，并没有被马晨旭说服。她双臂交叉靠到椅背上，问道：「你既然如此确定，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杀她对你应该很容易。」
　　「你我都清楚这解决不了问题，我要彻底了结她的能力。不让任何人成为下一个咒女的受害者，多少次都不行。」马晨旭纠正魏寒，相信她也可以理解。
　　咒女代代相传，母亲死了女儿继承，可如果没有后代，传到谁身上就难找了。马晨旭早已接受他的人生角色，这个世界需要安宁和正义，然而他能够做出的贡献微乎其微，充其量不过是沧海一粟。然而，这并不表示无动于衷，该出手时他会毫不犹豫、奋不顾身。
　　「好吧，你肯定激起我的好奇心，让我自己做些调查，我会给你回电。」
　　这正是马晨旭期待的结果，两人同意很快再见面、敲定细节。

第三章　马晨旭：光看她的背面就觉得赏心悦目。
　　马晨旭快步走向第三医院。
　　他低头看看手表，脸上掠过一丝露出平日轻易不展露的微笑。虽然花了些时间和魏寒交谈，但进展非常顺利，也得到想要的信息，做好准备面对唐家咒女。根据马晨旭的调查，唐棠还有十分钟下班，等她离开医院有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时间是很充裕的，而他也希望一切按计划进行。
　　马晨旭扫视一圈大厅，到处是川流不息的病人和访客，医院特有的消毒药水气息充满鼻腔。他不得不压抑肺部，尽量缓慢平稳的一呼一吸。
　　这里有太多歇斯底里的人，无论是有命的还是没命的，时不时会挑战他的神经。当他遇到唐棠时，必须控制自己。女人喜欢有自信、有主见的男人，而非那种紧张神经，没有安全感的傻瓜。
　　一个风风火火的护士从马晨旭身边走过，旁边的人来不及躲避，两个人撞到一起，她手上的文件散落一地。马晨旭弯下腰，帮小护士把掉在脚边的文件捡起来，递到她手上。
　　「谢谢！」可爱的小护士甩动马尾辫，露出腼腆的微笑。
　　「没关系，我喜欢马尾辫！」马晨旭对着这位一脸害羞的女孩，兴味盎然地说道。
　　马晨旭的确喜欢把头发高高扎起的女孩儿，尤其从后面操她们时，只用抓着辫子，她们就动弹不了了。小护士的脸颊泛起红色，低头看看自己的脚，但好奇心比害羞更强烈，忍住不从睫毛间瞥了他一眼。
　　「工作不要太辛苦！」马晨旭又安慰一句，这才转身离去，后背仍能感觉到小护士好奇热切的目光跟随他。
　　这个小小的插曲让马晨旭放松不少，对于自己的男性魅力，马晨旭谈不上傲慢，但八九分的自信还是有的。他漫步穿过大厅，有意无意又回头瞥了眼小护士。她还站在原地定定瞧着他。马晨旭轻轻一笑，朝她挥挥手再见。六个月前，马晨旭也许会和这个可爱的小护士搭讪聊天，判断她是否有潜力带回家。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人和事。
　　调查唐家母女已经半年之久，马晨旭对她俩有了足够了解，现在将实施计划的下一步。当然，他的调查可能出错，他曾经出过错，不是什么致命的天大错误，但足矣让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对付这个女人。直觉告诉他唐棠是他锁定的目标，马晨旭只需要小心计划，对错误做好周全准备，不然他就是个白痴，也不会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马晨旭再次看表，快步走向住院部大楼。他在门口看了看平面示意图，径直朝肝胆专科的重症病房走去。
　　电梯并没有在中途停下来，一路直升五楼。马晨旭将准备好的白大褂穿到身上，又戴起口罩和一个金边眼镜，步伐稳健穿过光线昏暗的走道。同样是医院，这里相对于其它地方多了份死寂。肝胆科的重症病人死亡率通常比较高，住在这一层楼的病人很多都是该科的肿瘤晚期患者，几乎每天都会有病人死去，新的病人很快填补进来。
　　一个地方少了生机，自然就会显出几分阴森。
　　照平时，马晨旭绝不会踏足这里。然而，在接近唐棠之前，他有必要在对方不知情的状态下近距离观察一举一动。马晨旭已经这么做了好几个月，但以前隔着距离都很远，而且仅限于室外马路，这是他第一次走入唐棠工作的地方。马晨旭必须了解她，那么在接近她时，更有把握让唐堂放下戒心，对他留下一个好印象，带她喝茶吃饭，然后再看之后的发展。
　　当他接近护士站时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等待、观察，然后靠在一根大柱子边，假装正在打电话，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护士站的方向。马晨旭心里有一丝不确定，尽管他对唐棠上下班作息了如指掌，但还是忍不住怀疑。也许她临时换了班，或者今天请了假。
　　「502室的病人今天晚上怕是撑不过去了。他儿子一家要是不赶紧，可就见不着最后一面了。」护士站的两个护士一边交换工作笔记，一边聊着天。
　　「是那位赵大爷么？他儿子打电话过来，说明天早上就到。给他继续打止痛吧，咱们也没其他办法。」另外一个不无遗憾地说道。
　　那个护士转身朝值班室喊了声：「唐棠啊，你下班之前帮个忙，看看赵大爷，是不是还需要止痛药。」
　　马晨旭精神一振，然而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值班室，只能听见那个护士笑着说了声谢谢。
　　马晨旭就近看了看旁边房间的门牌号，静悄悄朝502病房走去。从护士值班室到病房一定有条捷径，当马晨旭找到地方时，唐棠已经在病房里，背对着他。马晨旭仔细打量她的身体轮廓，再与收集到信息一一对照。是唐棠，唐恩的女儿，不会有错。
　　唐棠一身医院最常见的护士打扮，白色护士服不松不紧，将身体包裹得服服帖帖。衣长刚好过膝，袖长刚好至腕，腰部用腰带调整，虽然完全是为了工作时舒服不碍事，但也让唐棠的曲线毕露。她的脑袋上戴着燕帽，长发在脑后高高挽成髻，前不遮眉、侧不掩耳，精致的脖颈一览无余。脚上穿着式样简单的防滑软底平跟鞋，肉色丝袜贴在小腿肚子上。浑身上下一尘不染，马晨旭就是对咒女再心存厌恶，也不得不承认光看她的背面就觉得赏心悦目。
　　唐棠轻手轻脚坐到床边，抓住病床上一位老人的手腕，柔声道：「赵爷爷，是我，唐棠。」
　　赵爷爷一定是陷入了昏迷，不然不会没一点儿反应。马晨旭在她身后仔细看着，没一会儿赵爷爷睁开眼睛，显然有些糊涂，缓缓开口道：「你是仙女么？」
　　「我哪儿有那本事啊，要是仙女我就救你恢复健康啦！」唐棠声音轻快，很高兴他醒了。
　　「我知道你在帮我，我感觉得到。」赵爷爷声音嘶哑，但异常清晰。
　　也许是赵爷爷行将就木，唐棠并没有隐瞒，不急不徐轻言细语道：「不用紧张，我只是在听你的心跳。每个人的心跳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指纹一样。如果我能找到这个节奏，就能加以控制。」
　　「你找到我的了？」赵爷爷微微含笑。
　　唐棠点点头，压低声音道：「我仔细听了您的心跳，找节奏并不困难，然后把血液推入更需要的地方，血液流得越快，恢复就越快。我不能保证持续很久，如果您陷入昏迷，请一定保持放松，这样我才能更好帮助到你。」
　　「我信你，非常谢谢，只要能等到儿子一家回来，我就很高兴了！」赵爷爷说道，面色看上去果然好很多，如果不是马晨旭亲眼所见，他会以为这是回光返照。
　　「放心，他们明天早上就到，你一定能看到他们。您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唐棠暖心宽慰。
　　马晨旭皱皱眉头，一声不响悄悄离开。从唐棠的所作所为看，她显然是咒女。这女人可以左右人的心率，如果心脏停止跳动，血液会一样停止流动，对方不知不觉就能丢了性命。但她是他找的人么？刚才在病房里的一幕，他有些不太确信。
　　这个女人浑身散发的气息太过纯净，不符合咒女应有的邪恶与淫糜。当天师这么多年，马晨旭见过的牛鬼蛇神多如牛毛。只要稍稍靠近，邪恶也好、善良也罢，他都能准确判断出对方的能力和道行。咒女虽然见得不多，但也足够知道这类女人通常外貌出众、善于表现、贪得无厌，浑身散发戾气和冷酷的气息，唐棠除了第一项哪个都不像。
　　当然，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也很容易。咒女代代相传，自我保护的能力会随着环境不停更新调整，并且越来越坚韧强大。马晨旭本人就是，他如今的法术和掌控力比他的祖辈更加高明，甚至与十年前的他相比都不可同日而语。这意味着和唐棠打交道时，更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马晨旭原路返回，脱掉伪装又回到医院大厅的门口继续静静等候。
　　不远处急促的脚步声和让道的吆喝打乱来来往往的人群，浑浊的空气、嘈杂的声音让他不由自主神经紧绷。视线随着涌向两边的人群飞来跳去，马晨旭不能错过唐棠。随着混乱渐渐恢复平静，马晨旭终于在人群中发现她。
　　唐棠已经换掉护士服，身上一件鲜艳的红色外套，肩上挎着一个大大的手提袋。长长的黑发披在肩头，遮住大半个面庞。一个年轻人从她身后赶上来，跟她打了个招呼。马晨旭心里一紧，她下班后有约？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从肢体语言和口型，他很容易判断谈话内容。
　　「嗨，你晚上有空吗？市中心新开了个酒吧，听说环境不错，我们可以去试试啊。」年轻人一脸期待地问道。
　　唐棠闪过一丝飞快的笑意，却没有接受，转身离开那个男人。关于她有约的想法消失，马晨旭松口气，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唐棠身上。她在喧闹的人群中，仿佛一个耀眼的聚光灯。吸引马晨旭的不仅仅是那件红色外套，还有外套下优雅的身姿。唐棠的腰身挺直，肩膀放松，但眼睛却一直放在面前的路面，显得有几分怯懦和不确定。
　　一阵不知打哪儿来的轻风吹过，唐棠的头发飘起再轻轻落下，她随手将一缕头发塞在耳朵后面。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马晨旭却借着机会看到唐棠真容。高高的颧骨，精致的五官。马晨旭看过很多她的照片，但就在一刹那，他的心震惊一颤，倒抽一口冷气后，甚至忘了怎么呼吸。一阵刺痛穿过他的身体，在腹股沟的拉扯中愉快结束。
　　马晨旭突然想笑，第一次有女人可以这么轻易撩拨起他的情绪，很奇特，也很新鲜。
　　= =待续= =

第四章　唐棠：不要期待太高，这不是我的风格。
　　唐棠下班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慢悠悠在繁华的商业大街信步，随手推开一个书店的大门。这个书店门面很普通，进去才发现里面颇有文艺味。除了一排排工业风设计的书架，还有咖啡座、画廊和工艺品展览。店里人不多，和外面商业街的喧闹相比，书店里极为安静。
　　她漫无目的穿过一排排食谱、旅游指南、科学科普以及儿童读物，走到小说区，眼睛扫过长长短短、龙飞凤舞的花哨书名，一本薄薄的外文小说引起唐棠的注意。她从架子上拿下来进一步检查，封面很普通，黑暗的环境中有一个女人的剪影，旁边写着书名《寂寞芳心小姐》。
　　「我知道你没征求我的意见，但这本书棒极了，你如果没有看过，一定不要错过。」忽如其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唐棠吓了一跳，差点把书掉在地上。她抓稳小说，心生不满，扭过头说道：「可不是，我没征求你的意见。」
　　这个粗鲁的家伙穿着灰色短袖衫和黑色牛仔裤，脚上一双平底百搭休闲皮鞋，在这个炎热的夏天倒是显得清清爽爽。他的个子很高，唐棠不得不稍稍抬头往上看。他留着平头板寸，眉宇轮廓分明，眼睛很大，眼睑很深，面庞有些瘦削，和魁梧的身材相比显得不太协调。唐棠花了些时间凝视他的双眼，这双眼睛透着友好和善意，让唐棠阴郁的心稍稍软化。
　　她放缓声调，勉强打了个招呼，说道：「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的推荐。」
　　「我冒冒失失向你推荐的唯一原因是这本书确实很棒。」那人歪着头眉开眼笑看着她，完全没有被唐棠的态度所困扰，凿凿说道：「没有多少书值得我这么做，但这一本……绝对！」
　　「绝对？」唐棠挑了挑眉头，又看了下封面，不是很确定：「至于这么夸张么？」
　　他脸上泛起一点红晕，举起手在空中画了个圈，语气更加坚定，说道：「如果你看完认为不值得，我会补偿你。」
　　「补偿？」唐棠觉得这家伙越来越滑稽。
　　「是的，我可以请你喝茶吃饭，弥补我让你浪费的宝贵时间！」他将手伸到唐棠面前，说道：「公平吗？」
　　唐棠有一丝迟疑，虽然这个陌生人出乎意料的沉稳且文雅，但她不喜欢过于热情和自来熟的态度。她看着面前的手又不忍心拒绝，轻轻点点头，伸出手让他握住：「公平。」
　　温暖的掌心相碰，他的笑容加深，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左脸颊出现一个深深的酒窝，让这个又高又壮的男人多了几分调皮可爱。这个小伙儿人高马大，书卷气十足。显然，他是个好人，温柔谦逊、彬彬有礼……和她一点儿都不一样。
　　这人从裤子口袋拿出手机，砰砰砰按了几下，举到唐棠面前，自我介绍道：「我叫马晨旭，把我扫进你的手机啊，等你有了最终判决和我联系。」
　　一时间唐棠有些不知所措，从没见过哪个陌生人像他这么直接。然而这个马晨旭却目光炯炯盯着她，仍然一脸期待：「这时候你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虽然内心知道这么做非常不妥，对方毕竟是陌生人，但马晨旭的语气有那么一丝命令。唐棠不由自主顺从他的意愿，将他的联系方式扫入手机，喃喃道：「唐棠。」
　　马晨旭的手指在屏幕上飞舞，快速编了条消息发送给唐棠，听见唐棠手机里的提示音响起，又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保证道：「嗨，你不会后悔的！」
　　「那就等消息吧。」唐棠抽身撤离，走过书架。
　　马晨旭叫住唐棠，走近一步来到唐棠身边，坚持问道：「什么时候？」
　　「嗯？这个……我……」唐棠不得不停下来，马晨旭的猛然逼近让唐棠不由自主紧张，连忙退后两步，支支吾吾却什么都说不出，一种奇怪的不祥之感隐隐涌上心头。。
　　「我什么时候等到消息？」马晨旭清清嗓子，一点儿也不觉得他对唐棠产生的压力，自顾自说道：「如果你想边看边谈的话，总是可以在结束前做出判断。」
　　「你是说……像……嗯……书友？」唐棠勉强回道，一时间招架不住马晨旭的问题。
　　马晨旭耸耸肩，剑眉微扬：「一个建议，答应啊！」
　　唐棠勉强笑笑，几度想拒绝，终究还是忍住。这个男人有些强势，好像可以将他想要听到的话塞进唐棠嘴里。她感觉很陌生，一点儿也不想说出来，可不知怎么的，还是答应下来：「好吧……不过，不要期待太高，这不是我的风格。」
　　「我等你的消息，唐棠。」马晨旭眼眸泛起洋溢的喜悦。他挥挥手，周身散发的逼迫气息陡然消失，一瞬间又恢复成礼貌自信的模样。
　　马晨旭这个小伙儿还不错，虽然不是传统上的帅哥，却礼貌、热情、不失吸引力。很显然他对唐棠感兴趣，趁着这股新鲜劲儿，唐棠该和他联系，让他知道她喜欢和他交朋友。与此同时又有些不安，心里还有一个念头让她再想想。
　　唐棠对于认识男人总是很矛盾，一方面希望他们只是精虫上脑，一方面又希望他们的靠近发自真心。最关键的是想到家里那个要命的徐照，立刻就能让唐棠灭了对男人的所有浪漫幻想。
　　唐棠看着手里的这本书，极度怀疑自己是否真会看。她暗暗叹息，又绕到其他书架，花了点时间找到另外三本书。一本是画水彩风景的入门，一本象棋大师自传，还有一本关于英国伦敦的旅游介绍。和往常一样，唐棠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甚至还没付钱，就已经知道这些书只会一直放在咖啡桌上，然后移到书架里被彻底遗忘。
　　唐棠一直在街上游荡到天黑，这才拖着步子站在自家大门口前。
　　唐棠住在城市北郊的一片别墅区，既有便利的交通及生活配套设施，又离山水自然不远不近，堪称城市第一山水别墅。这是她爷爷买下来的房子，一栋造型简单却又质朴实用的两层小楼。难得的是前后还有不大不小的院子，种了许多花花草草。如今只剩唐棠一个人，这些年她疏于打理，已经出现残败之相。唐棠暗暗流泪，小时候家里总是充满欢声笑语，慈眉善目的爷爷奶奶、温文儒雅的爸爸，她不止一次听父亲提起如何认识母亲，如何深深爱上她。
　　一切都是假的。
　　唐棠后来才明白，当年父亲去医院急诊室不过是踢球崴了脚，而唐恩却趁机以拯救者的姿态闯入父亲生活，她看上的不过是父亲的帅气多金。唐棠在度过一个短暂的幸福童年后，不到两年就失去爷爷奶奶和父亲。母亲仿佛像变了一个人，身边接二连三换着男友，她们的关系也越来越糟，直至水火不容。上班后，唐棠很快搬到医院附近的集体宿舍，两人很少见面。
　　讽刺的是，她们的母女关系在认识徐照后竟然有所改善。他嘴巴甜又会讨好卖乖，用各种节假日为由把两个人摁到一起吃饭聚会，席间总是兴高采烈聊着各种话题，母女笑得前仰后合。唐棠虽然对缓解母女关系并不热衷，但真心感激徐照的用心良苦。唐恩对唐棠百般挑剔横加指责，对徐照这个男友倒从不冷眼。
　　随着两人关系的发展，徐照逐渐露出真面目。唐棠从梦中惊醒，她对母亲说起徐照的暴躁和残忍，唐恩却对唐棠的遭遇置之不理，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最终，绝望中的唐棠决定自己解决这件事情。她虽然在策划谋杀上动了脑筋，但真正动手还是一时冲动。事后冷静下来，她没指望能够逃脱法律制裁。唐棠的计划是如果警察找上门，她就争取坦白从宽。出乎意料的，形势并没有像她以为的发展。警察虽然联系她，但也不过是问了三四个简单的问题。
　　原来唐棠在杀死男友前，徐照在网上借了很多小贷，因为没按时还钱很快被讨债人找上门。徐照的父母联系不上儿子，为了避免被讨债人无休止的骚扰和威胁，只能报了警。警察推断是一起普通的借贷纠纷，导致借款人失去联系。这样的事儿天天都在发生，警察早已见怪不怪。公安机关一般不会介入此类民事事件，而徐照的父母了解自己孩子，一点儿不奇怪儿子借钱后跑路，于是对于徐照的失踪同样保持沉默。
　　唐棠长松一口气，以为幸运地摆脱锒铛入狱，但命运却给唐棠开了个大玩笑。她的生活从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想起来都匪夷所思、不寒而栗。
　　杀了徐照半年不到，唐棠偶尔出现眩晕和发烧的症状，起先以为是疲劳和心里负担太重，没想到随着时间推移频率越来越高，做各项检查也没发现问题。没过多久，腰窝处的皮肤莫名其妙搔痒灼热，渐渐显现出淡淡的图案，像是某种特殊的纹身。几乎同时，久不联系的唐恩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母亲的冷漠无情让唐棠对母女关系早就心灰意冷，杀了徐照后更是连家都没再回过。
　　唐恩没花时间和女儿嘘寒问暖，直接问唐棠关于纹身的事，看到后更是大声咒骂。唐棠这才知道天底下竟然还有咒女这样离奇的事。她以为这是唐恩跟她开的一个残酷玩笑，虽然知道完全是真的，但还是无法相信。纹身的出现是一个征兆，一代咒女就要陨落，下一代咒女开始成长。而她们的第一个任务总是从救自己母亲开始，母亲教她找到心脏的节奏，教她用咒语控制血流的方向和速度。唐棠学会延续生命的办法，但她救不了母亲。唐恩身体里的癌细胞扩散非常快，药物治疗的效果也不明显。
　　最重要，这是唐恩一手造成的。
　　施咒杀的人越多，左右生命的能力就越强。然而，获得更强能力的同时，咒语对咒女本人的作用也越来越弱。
　　咒女的能力带给唐恩美丽的容貌，奢侈的生活，耀眼的荣誉。日复一日，她渐渐在这些光环下迷了心窍，就像犯了毒瘾一样，即使知道自己的选择代价高昂，却控制不住去杀更多的人。唐棠只是刚入门的新手，第一次将母亲拉回死亡的边缘时，唐恩多活了一个月，然后半个月，十天、五天、三天，一天……直到再也无力回天。原本风姿卓绝、美艳高贵的唐恩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神，只比死人多一口气，说不出的凄凉和酸楚。
　　「好好把握这个能力，尽情享受生活吧！」唐恩的话语中不无狠毒、嫉妒和留恋。
　　「我不会为了你所谓的享受生活去杀人的，」唐棠想起来就毛骨悚然。
　　这种超自然能力可以救人，但对能力本身的消长没有任何影响。想要加强这种能力，只能通过杀戮才能得到，这和邪恶有什么区别？
　　虽然已经有预感，可唐棠还是忍不住问道：「爸爸，还有爷爷……他们……」
　　唐恩没有直接回答女儿的疑问，冰冷的双眼全无生气，只是说道：「你当然会，这是命中注定，我没有力量反抗，我们谁都没有。」
　　「我们当然有，你如果能少些欲望、贪……」
　　「不要一副屈尊降贵的语气，我生了你、养了你，现在又给你咒女的能力，你没有资格指责我。你是个废物，从小就是白痴，长大后也一无是处。要不是我，你哪里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这会儿也早他妈喝西北风去了。可你怎么报答我的？眼睁睁看着我病入膏肓，却什么都做不了！」唐恩狠狠打断她。
　　唐棠暗暗叹口气，终于明白唐恩不喜欢她的缘由。
　　很小的时候，唐棠就发现母亲对她和其他小朋友的母亲不同。别的女孩子妈妈宠着教着，可唐恩很少把时间花在她身上。如果有一个词可以形容，那就是冷漠。唐棠很奇怪，唐恩精明强干，是第三医院最年轻的护士长。领导器重不说，和同事的关系也很融洽，人缘非常好，独独对自己女儿横眉冷对。唐棠还记得母亲对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找你爸去，我不管'，父亲去世后她就改成'自己想办法，我不管'。
　　唐恩从来没把她当成生命的延续，在她眼里，唐棠是一个负担、一个替代者。
　　「救不了你不是我的错。你如果少害些人命，我说不定能掌握住你的心跳。」唐棠忍不住为自己辩护。
　　她确实不聪明，学习成绩普普通通，但她是个合格的护士。哪怕在学校时成绩有多蹩脚，对于基本的医理还是有所掌握。如果普通人的心率是涓涓细流，那么唐恩的心率就像万花筒：一会儿是疾风骤雨一会儿又如一潭死水。不用唐恩自己坦白，唐棠也意识到母亲光鲜的一生背后，有多少生命为此付出代价。就凭这一点，唐棠也暗暗发誓绝不会去做夺人性命的事情。
　　「这是一个残酷无情的世界，当你渴望的东西就在眼前，而中间唯一的屏障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时，你会告诉自己没关系……这一天会到的……等着吧！」唐恩彷佛知道她心中所想，眼神闪现丝丝光彩，也许是回忆起过去那些带给她的荣誉和辉煌。
　　唐棠知道多说无益，只是摇摇头，不愿再和一个行将就木的病人争论。她的内心做出决定，从此咒女成为她永远不会说出的秘密。她不会杀人，永远不会。唐棠一辈子都在避免成为唐恩这样的人，是不是咒女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唐恩只当她的沉默是反抗，诡异地阴阴一笑，怪声怪气说道：「我死后，房子就是你的了。」
　　唐棠不明就里，心情有一闪而过的复杂。房子是爷爷的，他留给爸爸，爸爸再留给唐恩。现在到她手里，就是个遮风挡雨睡觉的地方。因为后花园的秘密，唐棠横竖不会卖，所以不管这房子市面上值多少钱，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我有一样礼物送给你，」唐恩的笑容加深，眼里闪现一丝兴奋：「你现在嘴硬，瞧不起我，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当好人。」
　　唐棠还是一脸茫然，越发不解，等着唐恩解释，但她却疲惫地闭上眼睛拒绝交谈。唐棠不知道家里会有什么礼物，但联想到母亲是咒女，以及她身体蕴藏的能力，不祥之感笼罩全身。这种感觉如影随形，一直延续到现在，没有丝毫减轻。
　　唐棠拖着沉重的双脚刚踩在通往房子的石阶上，想到徐照像往常一样正在家里等她，她忍不住心烦意乱，改了方向直接朝后院走去。正值盛夏，花园里的植被经过白天的酷暑高温烤晒，这会儿显得疲软无力。唐棠不自觉停留在一片龙船花前，一株株花骨朵仍然没有开花的迹象，令她心痛不已。
　　龙船花喜欢湿暖环境，临近端午节会开出灿烂花朵，最起码也该有些含苞待放，可唐棠已经三年没有看见龙船花开花了。唐棠还记得以前这个时候满园红艳艳的火焰，在茂盛的绿叶陪衬下，极是璀璨绚丽。爸爸曾经说龙船花在风水上可以镇压煞气，妈妈却不屑地说龙船花还有个名字叫坟头花，可见多不吉利。唐棠后来才知道，因为龙船花的花期正好在端午节前后，而端午是祭祖的节日，人们会在这一天扫墓祭拜，因此有了用龙船花装饰坟墓的习俗,所以有了坟头花的名字。
　　唐棠的目光怔怔落在左手第四株的地方，那是这片灌木中最浓密的一株……徐照的尸骨隐藏之地。
　　「现在后悔可晚了，你不觉得吗？」徐照忽然出现在她身边。
　　唐棠懒得回头，冷脸道：「我不后悔。」
　　「你就嘴硬吧，」徐照一脸不屑，又追问道：「有人上钩了么？」
　　「我没收到任何消息。」唐棠一脸无趣，平静地说道。她不会告诉徐照根本没联系那些发出邀请的人。她皱着眉头看向徐照，认真说道：「而且我认为我们需要沉寂一段时间。」
　　「不，我可不想等。」徐照交叉双臂，坚持道：「今晚你就继续找。」
　　「我没有那本事，想勾引谁就能勾引上，如果你想要更好的候选人，就得耐心等着。」唐棠反驳。
　　「又不听话，想让我给你吃点儿苦头么？」徐照连连摇头，森然道：「你想知道当我拥有你时的感觉吗？我可以对你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没等唐棠的反应，徐照直直撞到唐棠的胸口，在她的身体里散开。狂肆的笑声充满她的脑海，唐棠无力承受，跪倒在地上，双臂紧紧捂住脑袋。
　　「停下来，」唐棠呜咽道。
　　拜唐恩所赐，徐照变成游冥后，唐恩又为他的魂魄注入强大力量。唐棠没有机会抵抗。她没有，任何人都没有。没有人能够足够坚强，坚强到可以对抗徐照。
　　徐照迫使唐棠伸出右手，手指插入龙船花的泥土里，不停用力刨土。唐棠挣扎着与他搏斗，擦破皮肤，疼痛传遍身体。泥土越刨越深，直到一截骷髅的指骨露出来。徐照终于松开力量停下来，肠胃一阵剧烈翻搅，这才从唐棠身体里撤出。
　　她立时瘫软到地上，喘着粗气，目光锁定在那块骨头上，清晰可见。如果这个时候有人上前，就会看到这些森森白骨。唐棠拼着气力支起身体，双膝跪地。不去管受伤的双手，将花下的坑重新填平摁实。
　　「还想自愿成为我的下一个受害者吗？」徐照在她身边嗤笑道。
　　「如果这意味着我死了，从此真正摆脱你。」唐棠大汗淋漓，努力放缓急促的呼吸与剧烈的心跳，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徐照紧紧盯着一滴汗珠从唐棠脸侧流到下巴，又滴到因怒火中烧而剧烈起伏的胸脯。
　　「唐棠，你不会那么容易就摆脱我。我不会让你死的，事实上我刚刚发现一种激励你的新方法，如果你不照我说的去做一一」他的眼睛发出渗人的寒光，面目狰狞阴邪至极。徐照伸出手放在她的胸前，再伸进躯干，幽灵般的手指在她体内展开。他冷笑道：「在你的身体里折磨你，也一样很有乐趣。」
　　徐照恶狠狠说完，这才从她身边消失。
　　唐棠倒在地上使劲儿咳嗽，筋疲力尽、心灰意冷。她好不容易缓过劲儿，这才打起精神捡起皮包，将散落一地的物品放回包里。这时手机发出提示音，屏幕亮起来：马晨旭。
　　艰难地打开手机，她看到一条短信：那真是一本好书，等你的信息。
　　唐棠警觉地查看四周，徐照没在身边。她暗暗松口气，两三下将马晨旭的信息和名字一并抹去。马晨旭和她的生活无关，她必须把马晨旭藏好，徐照不能知道他的存在。唐棠不可能和马晨旭有任何联系，即使徐照真找到一具合适的身体。那个时候，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隐姓埋名。如果徐照发现马晨旭对她感兴趣，那就意味着和马晨旭的关系结束了。
　　她在开什么玩笑？她和马晨旭的关系，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唐棠松开手指，任电话滑落到包里。她的呼吸异常平静，内心更是麻木空虚。没有人了解她，更没有人需要她。
　　对她这样的人来说再好不过。

第五章　唐棠：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二天，唐棠起了个大早，给自己开瓶罐头粥，在院子里的凉椅上坐下来。明媚的阳光、清新的空气，温度已经有些闷热。幸亏她的脑袋上有一大片树荫，带来些许凉意。唐棠却提不起精神，只是茫然地盯着蓝天中的朵朵白云。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飘到书店，飘到马晨旭身上。虽然昨天晚上下定决心不和马晨旭联系，但他的身影总在唐棠眼前飘忽不定。唐棠知道她不是全无魅力，医院就有那么几个单身职工对她产生兴趣，她从来都是断然拒绝，不给对方半点念想。唐棠需要保护他们免受徐照的迫害，最重要的是她对这些人不感冒。徐照这个前男友给她的心里阴影太过惨痛，以至于所有主动向她示好的男人她都退避三舍。
　　马晨旭不太一样，究竟哪儿不一样她又说不上。唐棠只觉得心里挺高兴，能够得到这个男人的青睐，表示她在他眼里一定印象很好，就像她一样。她希望马晨旭不仅仅是想找个炮友，或者一夜放纵，可是又害怕他想发展一段恋情、要一个恋人。
　　唐棠暗暗思忖，这些念头在脑子里不停飞奔，惹得唐棠心头浮起一股莫名的落寞烦躁。这陌生的情绪让她无所适从，也让她懊恼气愤。也许是因为她的潜意识知道马晨旭对她来说太好了，不能成为约会对象。唐棠又阻止不了这个念头，对将来更是充满怀疑，也生气自己为这么个小事在心里折磨自己。不就是一本书嘛，说不定一直是她自作多情，瞎猜马晨旭对自己感兴趣，这个男人很有可能只是想多交一个喜欢看书的朋友。
　　唐棠看了眼小说封面，终于翻开第一页。
　　十分钟之后她决定这本书确实不坏，唐棠露出笑容，也许应该给马晨旭发消息，让他知道他很有品味，奖励他一杯茶……或者该说省下一杯茶的钱和时间。唐棠掏出手机，也许值得呢，毕竟现在还能到哪里找到一个喜欢看书的人。
　　她快速输入一条短信：你的选择不错。
　　虽然唐棠昨天删了马晨旭的信息，但她早将号码记到了脑子里。唐棠神经质地立刻把电话塞回口袋里，不让自己成为那种捧着手机等信息的可怜虫。她的目光又一次落在小说上，毫不犹豫扔到凉椅前的小桌子，那里已经摞了好几本从未打开过的书。唐棠不打算再翻一页……就这样，翻篇……她不认识马晨旭，马晨旭谁也不是。
　　「没错，谁也不是！」唐棠低声自言自语，却没办法打消内心的不安。
　　「你在说谁？」徐照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唐棠一个激灵笔直坐起来，膝盖撞到桌子，钱包也被打翻。她怒视徐照：「你，我在说你，谁也不是！」
　　「哎哟！」徐照装佯受了伤：「我可不是有意偷听，只是你总有些有趣的东西要分享。」
　　「没有。」唐棠怒气冲冲把散落一地的东西塞回包里，包括她的手机。
　　正好屏幕亮起来，是马晨旭的短信。唐棠赶紧用身体挡住不让徐照看到，又忍不住微微翘起嘴角，再及时忍住。马晨旭是她的秘密，绝对不能让徐照知道。
　　徐照扬起眉毛，阴阳怪气说道：「我觉得你有点儿古怪，就像你现在这样，兴趣昂然很激动。我好久没在你身上看到这种表情了。」
　　「什么表情？」唐棠诧异地问道。
　　「盈盈一笑。」
　　唐棠朝他白了一眼，「滚！」
　　徐照皱了皱眉，不满地说道：「听着……」
　　「不，我不要听你的。我要上班去了，离我远点儿！」为了证明她的观点，唐棠站起身完全背向他，快步朝主屋走进去。
　　「随便。」徐照咕哝一声调头离开，张扬的怒气跟随而去。
　　唐棠闭上眼睛慢慢呼出一口气，这才小心掏出手机查看马晨旭的留言：我说得没错吧，信我就对了。
　　尽管心情仍然阴郁，唐棠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希望在唐棠心里燃起，她确实喜欢马晨旭，她只是害怕。马晨旭触动她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让她想了解他、靠近他。虽然唐棠在约会中表现很差劲，但她知道什么样的男人值得珍惜，不管她是否打算珍惜，更担心会伤害他。唐棠自我宽慰，只是喝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书友而已，」唐棠心中暗道，手指在屏幕上飞奔，敲了两行字又觉得自己太啰嗦、太特切，一股脑儿删除后，只发给马晨旭一个翘起的大拇指。
　　有兴趣见面喝杯咖啡吗？
　　他的回复很快，唐棠能想像马晨旭一直拿着手机急切地等她的消息。虽然早有预料，可真到临门一脚的时候，唐棠又有些犹豫，真答应他么？
　　「你究竟在干嘛？一副便秘的样子。」徐照又忽然现身，厌恶地说道。
　　唐棠赶紧用身体挡住手机，气鼓鼓说道：「管好你自己，我上班去了！」
　　也许是内心太过紧张，唐棠魂不守舍快速梳洗后，一刻不耽误疾步跑出家门，到地铁站时已经气喘吁吁。她靠在车站角落的柱子边，刚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手机就随着音乐一下下在手心震动。唐棠盯着屏幕犹豫片刻，最终按下接听键。
　　「嗨？」唐棠扯动嘴角，用一只胳膊遮住眼睛，抵挡刺眼的光线。气温升高非常快，今天又将是一个酷热炎炎的日子。
　　「是我，马晨旭。」他的声音轻快而兴奋，紧跟着一连窜低沉的笑声。
　　唐棠使劲儿揉揉眼睛，尽量不去想他的黑眸，不去想他微笑时露出酒窝的样子，
　　「我知道这会儿打电话还太早，但刚才说了几句话你就沉默了。我不确定你是否看到我最后留的信息，希望你不要介意。」马晨旭的声音非常友好且谨慎。
　　「哦，我看见了，但赶时间上班，想着得空时再回复你，」唐棠还得等到没有徐照在旁边监视的时候，不过不用告诉马晨旭。
　　马晨旭呵呵笑起来，显然松了一口气，说道：「哦，真的吗？好吧，既然我们坦诚相待，我必须承认一直在等你的消息，而且非常紧张，生怕你忽然消失再也不理我了。」
　　唐棠感觉脸庞烧烧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不应该激动，也不应该嘴角闪过愚蠢的微笑。然而事实是，当有人承认喜欢她、被她吸引时，唐棠还是会有种眩晕的幸福感。
　　不应该，但的确在那里。
　　「没有，我就是赶着去上班，我们一一」
　　她还没说完，马晨旭打断她，说道：「和我约会吧。」
　　这不是问题，马晨旭没有问她。相反，这是他要唐棠联系方式时用的语气。有些傲慢的虚张声势，还有一丝顽皮，挑战唐棠是否会反抗他。唐棠不想答应，又很想答应。她必须保持距离，尤其像马晨旭这样的人。如果让徐照知道他的存在，唐棠将永无宁日，更不用说马晨旭很可能会丢掉性命。
　　「马晨旭……」唐棠叹了口气，拒绝的话已经来到唇边。
　　「答应啦！唐棠？」马晨旭再次试图说服，但这次换了口吻，竟有些柔情似水的味道。
　　「这个……我不确定……」唐棠陷入了矛盾，自己似乎对他带有好感，可又不想承认。给自己找各种理由拒绝，却又下不定决心。
　　「试试，说不定会有惊喜呢！」马晨旭的声音越来越柔。
　　「好吧，和你约会。」唐棠又笑了，但她咬着嘴唇忍住。想到之后的麻烦，尤其是徐照知道后，她很可能会策划谋杀，这可不是好笑的事儿。现在话已经说出来，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太棒了！」马晨旭在另一边欢呼，然后他们都笑了。
　　唐棠可以想象马晨旭正像前一天在书店碰见时那样微笑。
　　「今晚如何？」马晨旭显然担心唐棠反悔，趁热打铁。
　　「今晚很好。」其实他根本不需要这么迫切，这世上没人需要上赶着找麻烦送死。
　　「太好了。你想……在什么地方见面？什么时候？」
　　「我今天要值班，七点左右下班，离第三医院正门向东三百米有一家咖啡店，叫农庄柳絮。他们晚上的时候也会卖正餐和酒水……如果你愿意的话。」唐棠瞄了眼在广告橱窗中反射出的影子，给马晨旭机会退出。
　　「我一定找的到，咱们在那儿见。七点半行吗？」马晨旭听起来轻松而惬意。
　　不知怎么回事儿，唐棠对马晨旭的变化有些措手不及，也许是他们才认识了十二个小时，对这个男人谈不上了解。刚见面时马晨旭彬彬有礼，希望两人保持联系时又紧追不舍。从过去看明明是个含蓄木讷的男人，可真正接触之后又发现他其实爽利开朗。真让人捉摸不透！
　　转念一想，唐棠又觉得自己实在可笑。明明很傻很白痴的一个人，装什么心理学家，还剖析别人的性格品质。头脑清醒点儿吧，唐棠暗自告诉自己，马晨旭是什么人和她无关，不要自寻烦恼，约完这次就一定断了联系。
　　唐棠压制住自己翻腾烦躁的情绪，开口道：「是的，七点半听起来不错，到时候见。」
　　「今天会是个好日子，我能感觉到。今晚见，唐棠。」
　　希望如此吧，唐棠暗暗叹口气。
　　医院一如既往的忙碌，唐棠对于日常程序已经轻车熟路。先和夜间值班护士交接，搞清楚各个病房新进的病人、退房的病人、病人的病情变化。交接完后叫醒病人，开窗通风，更换床褥、清扫床位，询问病人夜间有无不适。很快医生到位开始查房，按照医生的嘱咐，换药、输液、测血压、量体温，间隙管理患者家属的探访时间，解答他们的各种疑问。
　　一遍又一遍重复，直到下午才得着空休息。
　　唐棠赶紧跑到医院外的小饭店买了份外卖，没想到刚走到马路上，竟然撞上迎面而来的马晨旭。他抓住唐棠的肩膀，直到两个人站定，这才退后一步松开他的手。
　　「嗨！」马晨旭笑了，揉揉后颈，环顾一下街道，然后又转向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只是在午休的时候过来确认一下咖啡店的位置。我不是……你知道……跟踪你或者其他什么疯狂的事。」
　　尽管唐棠心里吃惊，可马晨旭都坦白了，她也不好再继续问，只能说道：「不，不，我没有那样想。」
　　她试着微笑，却发现比以为的困难。马晨旭盯着唐棠的眼神强而有力，目光毫不避讳。尽管外表有些邋遢，但是他的五官却出乎意料的刚硬。瞳孔散发的严肃气息和客气的说话语气、尴尬的肢体动作也不太相称。唐棠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想在两人冷场之前快点儿结束离开。
　　好在马晨旭首先笑起来，说道：「这……很奇怪……我想我只是对今晚有些紧张。」
　　「没什么奇怪的，没关系，」唐棠赶紧挥手说：「真的，你能提前来踩点儿说明你很重视，我高兴还来不及的，我保证今晚一定会很愉快……我不会最后一刻取消的。」
　　马晨旭的笑容更加灿烂，脸颊上出现那个可爱的酒窝。唐棠撇过脑袋，躲过他直勾勾的眼神。这一切都和脸上的热气有关，唐棠不记得上次这么脸红是什么时候。她太久没谈恋爱，谈了那么一次也以灾难告终，除了医院同事，唐棠已经不会和男士打交道了。
　　马晨旭指指医院的住院部大楼，问道：「很好，我也不想取消。你就在对面那家医院工作？」
　　「是啊，我得赶紧回去了。」
　　「让我送你。」
　　唐棠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哦，不、不了，那真的没必要。」
　　马晨旭笑道：「看看现在谁紧张了？我送你上班有什么不好的？这是男人起码应该做的。」
　　「我工作的地方在重症区，那里病人多、访客少，医护人员更少，很阴郁的地方。相信我，你不会喜欢去那里。」
　　「哦，不，你越说我越想陪你去上班了。」马晨旭咧嘴一笑，握住唐棠的手，在她的手指上轻啄一下。
　　「马晨旭，说真的，你不想去那地方。」唐棠试图拉住他的手，但他带着她一起穿过涌动的人群，步伐逐渐加快，直直向医院走去。
　　唐棠心脏跳得飞快，肋骨好像被折断似的。她觉得恶心头晕，想跑……但马晨旭没有放开她的手，而且握得更紧。刚进大厅就看到三四个人直直朝她走来，唐棠立刻认出打头的人是原来住在502病房赵大爷的儿子。他们父子俩长得很像，赵大爷住院期间这个人打电话不停询问，是个非常孝顺的孩子。
　　他感激涕零地说道：「唐护士，多亏你照顾爸爸，我们一家人才能赶得上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唐棠哪里会承认她暗中帮赵大爷续命，只是说道：「不用这么客气。赵大爷人非常好，我们也很高兴你们赶回来。这都多亏了他的主治大夫和这所医院，我什么都没做。」
　　赵大爷的儿子却坚持道：「不，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施展神技，我父亲都告诉我了。」
　　说着，又是递礼物又是塞红包，甚至打算让他六岁的小孙子给唐棠磕头。唐棠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往后躲。好一阵闹腾，才总算把热心的一家人送出医院。
　　从头到尾马晨旭都在一旁饶有兴味瞧着，说道：「唐棠，你真好！」
　　唐棠觉得好丢脸，而且也对一脸好奇的马晨旭感到生气，她豁出去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不是么，原来你的本事这么大！」马晨旭一本正经夸她。
　　唐棠脸上的表情冻结，压抑住已经开始狂乱的心跳。她顿了顿，重新整理一下情绪，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方才回道：「别拿我开玩笑了，赵大爷最后都是靠止痛剂挨日子。别信什么施展神技的话，产生幻觉是药物副作用的一种典型症状。」
　　马晨旭摇摇头，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唐棠暗暗叫苦，太棒了，马晨旭这会儿一定对她的好感倍增。唐棠的解释在马晨旭看来，只是在找借口强调自己没那么好。
　　「我们晚上见。」马晨旭依依不舍道。
　　唐棠不由自主点点头，马晨旭给她一个微笑，说声谢谢这才离开医院。他为什么要感谢她？唐棠退缩了，内疚折磨得她根本没办法有任何回应。如果唐棠想让马晨旭活着过下一个生日，就该离他远远的。那为什么接受他的约会邀请？唐棠的大脑不停问这个最重要的问题，也知道全是因为自私。就像徐照对她说的，唐棠的好日子到头了。
　　这是最后一次，唐棠暗暗保证。
　　= =待续= =

第六章　唐棠：我是一个坏人。
　　虽然有一大堆的烦心事儿，但唐棠必须承认，和马晨旭的约会还是让她充满期待。唐棠想要给他一个好印象，下班后在更衣室用了比平常多两倍的时间换衣服、梳头发、化淡妆，又在脖颈抹了些香片。虽然很多人称赞唐棠是个五官分明的美女，但是因为打小就是学渣，个性又过于怯懦，所以还是甩不掉愚笨和缺乏自信的刻板印象。
　　现在，镜子里的人已经变成一个连自己都看不惯的清秀佳人，真希望她性格上能再坚强些。唐棠虽然和唐恩关系糟糕，但她不得不承认，母亲无论走到哪里遇到谁，都可以如沐春风、游刃有余。她总是笑声朗朗、面色红润，没有人注意到她在操纵对方的情感和观点。爸爸曾经说他对母亲一见钟情，如果不和她结为夫妻，生命将永远不会完整。可见唐恩的手段有厉害，而爸爸也因此丢了性命，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唐棠暗暗叹气，最后瞥了一眼镜子中的女人，确定一切收拾妥当，这才朝约会地点走去。她知道马晨旭诚意满满，一定会赴约，那她最起码做到衣冠端正、清新爽利才好。想到即将见到马晨旭，她的步子忽急忽缓，人也随着步伐忽喜忽愁。
　　「你来了！」马晨旭端详她片刻，一点儿没有掩饰声音里的惊讶。
　　唐棠确实对赴约犹豫再三，但表面上说什么也不会承认。她扬起眉毛，问道：「你以为我会花时间和你约时间地点，最后不过是取消吗？」
　　马晨旭解释：「美女喜欢在最后一分钟取消计划，吃饭喝咖啡似乎已经不再流行了。」
　　「我尽量做到言而有信，如果真有事取消，也会提前告诉你的。」唐棠体贴地说道。
　　马晨旭咧嘴一笑，问道：「你想喝点什么吗？我知道你说过要请我，但这次请让我付钱。」
　　唐棠耸耸肩膀，应道：「我从不抢着付账单，你帮我挑吧。」
　　马景旭站起来，但没有离开座位，双手撑在桌面上，居高临下瞅了她两秒，像在做猜测，然后说道：「好吧，我有个主意。」
　　唐棠挑挑眉头等他继续，他却眨眨眼，说道：「我回来时你就知道了。」
　　唐棠假装哼了声，调笑道：「当然，你最好希望这次还是对的，不然可就信誉破产了。」
　　马晨旭带着一种泛着绿色的冰咖啡回来，完全出乎唐棠的想象。她以为马晨旭会买一杯香草拿铁，因为那是最安全的选择。
　　「这是什么？」
　　「你尝过之后我再告诉你。」马晨旭坐在唐棠对面，端着一杯什么都没加的冰咖啡。
　　唐棠小心谨慎抿了口，在舌头上品一品然后咽下去。甜甜的味道充斥口腔，夹杂着一丝茶叶的味道，混在浓浓的牛奶中。
　　唐棠不得不承认棒极了，说道：「好吧，我接受这个礼物，是什么？」
　　「抹茶拿铁，」马晨旭解释道。
　　唐棠又喝了一口，赞道：「你无论是选书、选咖啡……还是和陌生人搭讪，都非常在行。」
　　马晨旭揉了揉前额，有些尴尬：「我其实没这习惯，你是第一个。同事经常抱怨我性格太苦闷，虽然勤奋认真，但阴郁情绪已经影响到他们，所以我的生活需要多些色彩。」
　　说完，他又不好意思笑起来，唐棠发现自己和他一起笑，两人之间的生疏和紧张稍稍减轻。
　　「理解，你也是我的第一个。我们昨天在书店碰见纯属巧合，我其实并不喜欢闲逛，但我更讨厌回家。家里总有那么多烦心事儿，有时候想死的心都有了。」唐棠说的是大实话，这些年的生活太过压抑，内心几乎在崩溃边缘。
　　唐棠渴望解脱，只不过面前这个男人不会理解，他只当唐棠在发牢骚开玩笑。
　　「好吧，不管理由多糟，我们相遇了。就冲这一点，我就很高兴。」马晨旭摸了下脑袋。
　　唐棠注意到宽松的灰色马球衫被拉扯开，显现出男人宽厚的胸膛和肩膀。
　　「你说得没错，也幸亏我喜欢你推荐的书。」唐棠礼貌地笑了笑，胳膊肘少许倾向前。
　　马晨旭很兴奋，一扫刚才的拘谨。他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礼物盒，说道：「我想把这个给你，请不要拒绝。」
　　「那是什么？」唐棠吓了一跳，暗暗祈祷千万别是贵重礼物。
　　「希望你会喜欢，我是离不了的。」
　　唐棠看了他一秒，小心从马晨旭手里接过礼物。如果也是马晨旭经常用的，该不是项链首饰之类昂贵又亲密的礼品。
　　她咬着下唇仔细看着手里的礼物，问道：「现在能打开么？」
　　「当然，就是别看了以后还给我啊！」马晨旭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唐棠并不确定，但还是谨慎拆开包装，露出里面的盒子。唐棠心中悄悄松口气，还好，是个电子读书器。她捧在手里亲了下，感激地说道：「非常喜欢，谢谢！以后看书就不会端着累了。」
　　马晨旭越发高兴，滔滔不绝讲起来。书显然是马晨旭偏爱的话题，知道唐棠喜欢外国侦探小说后，他就开始侃侃而谈。说实话，唐棠的喜欢非常肤浅，真正看过的也没几本，只是比其他类别多一些而已。马晨旭可不一样，立刻说起一些经典小说的情节和人物，角色的塑造和剖丝剥茧破案过程。他还会比较不同时期、不同作者的写作风格和鲜明特点，谈论小说的改编和不断翻拍的电影。他说了……很多。
　　马晨旭终于停下来，尴尬地说道：「抱歉，我不经常这样。」
　　「聊天？」
　　「不，我经常和人交谈，但不是谈我真正感兴趣的事。」马晨旭低头看着几乎已经空了的杯子，坦诚道：「我……花了很多时间伪装。」
　　唐棠耸耸肩不以为意，调笑道：「嗨，我不介意……只要你也能谈别的事。」
　　「我的谈话技巧在我聊完书后会改进，」马晨旭立刻保证：「我也有别的爱好！」
　　「比如？」
　　「下棋、旅游、音乐，足球、篮球。」
　　「种类繁多啊！」
　　马晨旭喝光杯子里最后一口咖啡，试探地说道：「谢谢？虽然我不确定你在夸奖。」
　　「不客气！我也喜欢下棋，还有旅游……去看比赛。虽然我从来不参与，但我想没有人是完美的。」唐棠给他一个温柔的微笑，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放松的感觉。
　　「我保证不是霸占遥控器守着体育频道的那种人，足球篮球很有趣，但这不是我的生活。」
　　唐棠假装苦思冥想，郑重点点头，「我很高兴听你这么说。」
　　「有机会再约吗？」这个问题声音好小，唐棠差点没听见。
　　唐棠抬眼发现马晨旭正目光炯炯注视着自己，脸颊烧烧的，应该是泛出红晕了。她慌忙挺直身板，克制住整理头发的冲动，问道：「约什么？约会还是约炮？」
　　「约……会？」马晨旭清清嗓子，解释道：「嗨，我知道我们刚刚见面。不过，我很开心。也许值得一试，如果我们在其他方面也能契合一一」
　　马晨旭忽然停下来，意识到听上去意思有点污，脸庞竟然也微微泛红，尴尬地说道：「比如，去音乐厅听演唱会……我不是说……说……」
　　「别说啦！你不用解释，这是个好主意。」唐棠挥了挥手阻止他，脸上浮现一丝娇羞，又有点落寞。「我愿意和你约……你想怎么解释都可以。」
　　唐棠的回答很直接，马晨旭盯着她好几秒钟，足以让她有些局促。好吧，她的意图显然比马晨旭以为的更不单纯。那又怎么样呢？从目前来看，她是肯定不会和马晨旭谈情说爱的。
　　好在马晨旭只是长呼一口气，说道：「唐棠，你真好，除了书，你还想知道我些什么？」
　　「不用这么拘谨啦，你想说什么都好，只要是你愿意说的。」唐棠忍不住白他一眼。
　　一杯咖啡的功夫里，她感觉马晨旭有些老成。因为一直被他带着节奏，两人越来越像在相亲。
　　「哦，我其实很普通……」马晨旭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检索自己的回忆，然后说道：「我在部队服役五年，大约半年前退伍，现在在一家研发公司做无人机测试驾驶员。我老家不在这里，以前也从来没有在这个城市生活过，所以听上去很孤单、形影相吊，也有点儿可怜。但也不能说全是坏处，如果你愿意和我约会，肯定不会有麻烦的婆媳问题。」
　　马晨旭一口气说完，又笑了笑，问道：「你呢？」
　　唐棠一时间心潮如涌，着魔般惊呆许久。马晨旭盯着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直到额头因担心而拧成疙瘩。
　　「嘿，你没事吧？」马晨旭伸手扶住唐棠的肩膀，稍稍摇了摇。
　　唐棠想逃走，不想让他坐在对面，不想听他刚才说的任何话，不想知道他是个军人。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一起生活，身边也没有任何挂念。马晨旭就这么自己来到唐棠面前，徐照会说瞌睡送来枕头，是个完美的男人。唐棠不想认识他，不想了解他，也不想被他的酒窝吸引。
　　唐棠从茫然中清醒过来，移开身体，将一缕碎发拨到耳后，紧张地舔舔嘴唇，支支吾吾说道：「我……我是一个坏人。」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即使努力思量着仔细精确的措辞，但大实话顺顺溜溜从嘴里说出来。
　　马晨旭的眼睛瞬间睁得斗圆，近乎滑稽。他问道：「说真的？」
　　「是的。」唐棠的上牙紧紧咬住下唇，紧张地等着看他会怎么做。
　　出人意料的，马晨旭竟然仰头朗声大笑，像是唐棠刚刚讲了一件非常好笑的笑话。好一会儿才停下笑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怎么个坏法儿？像你这样可爱的人能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确实做过很多坏事儿，非常坏的那种。」唐棠露出一丝难过的笑容，艰难地承认。
　　「具体是什么？我等不及你快点儿告诉我了！」马晨旭身体前倾，捏捏唐棠的手。
　　他还在笑，也没有跑。妈的，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可爱？一点儿没意识到唐棠的危险。当然，她看上去确实软弱可欺，可外表最具欺骗性。马晨旭也有些岁数和阅历，如此轻信未免太过天真。唐棠真想逼问他为什么，可刚刚抛开顾虑说实话的那点儿气势，已经在马晨旭的笑声中慢慢消退。
　　「我……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你对我这么坦白，我更不能瞒着你。」唐棠有些无奈。
　　「那又怎样？」马晨旭又伸手抓住她，拇指在她手掌上抚摸，没心没肺一点儿也不担心。
　　「所以，我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唐棠凝神盯着他。
　　大声说出真相让唐棠内心有了一丝解脱，好像她这样就能推卸责任一样。马晨旭应该排斥和厌恶，而不是这种随意轻松的接受。如果他对陌生人没有一点儿防范之心，受到伤害也不能全怪唐棠，不是么？
　　马晨旭又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说道：「好吧，我一定要认识你。因为我很确定，你是我迄今为止认识的唯一一个既有趣又漂亮的女孩。」
　　看到唐棠一脸难受，他继续说道：「这么说是不是听上去很假？可我说的是实话……也许是因为紧张，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紧张……我从不紧张。」
　　「那究竟为什么？」唐棠没办法不受马晨旭的感染，刚才的惶恐稍稍平息，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温暖、飘忽不定的感觉。唐棠尽她所能漫不经心问出这个问题，但是声调却还是忍不住变得尖锐。
　　「我不知道，你与众不同。」
　　「哇，你可真是一阵见血。」唐棠咕哝着。
　　「坏人的事？」马晨旭问道，声音还是那么随意。
　　「这不是开玩笑，马晨旭，我真的是。」唐棠的声音变得严肃。
　　「你是个坏人，可我还是想了解你，舍不得主动说再见。」马晨旭握住她的手使劲儿攥住，手指上的热量一点点传入唐棠的掌心，示意唐棠放心。
　　马晨旭这副大而化之的样子让唐棠一时无语，不仅如此，他还滔滔不绝聊起起其他话题，谈到他入伍那些年经历的各种奇怪事情，没有什么真正困扰他。据他说，这也是为什么他对唐棠声称自己是坏人时并不上心。
　　唐棠变得更加紧张，马晨旭看上去忠诚老实，她不能伤害他，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打消马晨旭的积极性，只能喃喃说道：「你有点儿死心眼儿。」
　　「可不是么，」马晨旭大方承认，说道：「别谈我了，实在太过无趣无聊，告诉我一点你的事儿吧……除了坏人部分。」
　　唐棠想了想，先从她的家庭谈起，从小父爱缺位，一直是她和母亲生活。唐棠念书很糟糕，初中勉强毕业，然后进了一家卫校。她母亲是第三医院的护士长，精明能干，多亏有她庇护，才让她这个成绩一塌糊涂、水平不怎么样的女儿也进了这所医院当护士。虽然和那些高薪白领不能比，但至少衣食无忧。
　　唐棠没什么事业心，随遇而安，可能是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可怜，但却是真的。
　　马晨旭歪着脑袋一眼不眨盯着她，认真聆听她说的每一句话，然后说道：「你总是对自己的评价很低么？可我却觉得你棒极了。你为什么到现在仍孤身一人？我不相信没人追过你，你的前任？」
　　灼热的视线在唐棠周身上下滑动，像是要洞穿她的内心，直接看到她的真实面目。唐棠心里一沉，知道该来的问题迟早会来。这感觉让唐棠极其不舒服，恨不得现在就起身逃离这个男人。她假装顽皮地翻了下眼睛，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马晨旭。」
　　「是吗？」马晨旭有一丝紧张。
　　「当然，我不是处女。如果你想当我的第一个，可找错对象了。」唐棠不愿意谈论徐照，想尽办法将话题绕开。
　　马晨旭明显放松，大大咧咧道：「我也不是处男，你会嫌弃我么？」
　　唐棠低下头假装喝抹茶拿铁，第一次约会就谈性，她有些无所适从。马晨旭忽然起身坐到她旁边，搂住唐棠的肩膀，她只觉一股男人特有的雄性气息忽然钻入心间，令唐棠神魂颠倒，半天没回过神来。
　　马晨旭抬起她的下巴，直到四目相对，才真诚说道：「我对你一见钟情，非常喜欢你。我既想骂你的前男友是傻瓜，竟然放手你这么好的姑娘。又庆幸他是个傻瓜，不然轮不到我。我明白我们才认识，你信不过我很自然。但我问你过去的唯一原因是不想重蹈覆辙，和你是不是处女没有任何关系。」
　　唐棠从来没听过男人如此感人的表白，和徐照最浓情蜜意时，他也只是夸唐棠漂亮温柔。唐棠一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有那么片刻她差点儿向马晨旭和盘托出。好在及时清醒，绝对不能将马晨旭拖入徐照的邪恶计划中。
　　唐棠的心情一时半会难以平复，静默好一会儿才稍微动了动，把一缕发丝塞到耳后，哀怨地盯着眼前的咖啡，说道：「我刚一工作就遇到我的初恋，徐照。他非常帅气，又有才华，张口可以引述经史子集。我们很快坠入爱河，遗憾的是甜蜜的爱情并没有持续下去。他的工作越来越忙，我们的关系也越来越疏远。我曾建议用婚姻挽回我们的爱情，没想却成了终结两人恋情的最后一根稻草。就在我提到结婚后，他发了个短信说分手，然后消失，再也没有联系我。」
　　这是唐棠公开给出的标准答案，无论谁问起她的这段过往经历，包括调查徐照失踪的警察，她都会避重就轻如此回答。
　　马晨旭沉默不语，只是微微地点头，让她继续。
　　后面就容易了，唐棠继续道：「之后我又谈了几次恋爱，但一直不太走运。每一次眼看着找到意中人，结果都惨淡收场。」
　　「惨淡收场？」马晨旭翘翘眉头，靠近她。
　　唐棠双手托腮，无奈地耸耸肩，「是的，嗯……不是我想用的词，但是一一」
　　「但是……」他重复着，靠得更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
　　唐棠轻轻喘息了下，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低下头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一个因为所以然，只能投以僵硬的笑容，嗫嚅说道：「但是……呀，我忘了我要说什么。」
　　他们一起呵呵笑起来，马晨旭没有放开她的手，拇指有节奏地在她的手背上移动。
　　「我的脑袋瓜很笨，抱歉……」唐棠抿住嘴巴，一副挫败的样子。
　　「不用抱歉，事实上，你在我眼里更加有趣。而且，你真是太漂亮了，这足矣弥补任何你认为的性格缺陷。」
　　马晨旭又咧嘴笑起来，忽然俯身凑近，两个人几乎已经面贴面，唐棠可以清晰感受到马晨旭呼出的气息。如此亲密暧昧的距离惹得她面红耳赤，脑袋瓜有点儿晕、有点儿醉。
　　「我要亲你了……」马晨旭忽然开口。
　　唐棠本应该拒绝，毕竟他们刚刚认识。马晨旭对她感兴趣，唐棠毫不怀疑，但这还只是两人的第一次约会，而且咖啡店是公共场合，这样大胆的举动是会被别人看见的。最关键的，马晨旭给唐棠的印象一直是害羞内敛型的男人，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让唐棠一时难以适应。然而，马晨旭近在咫尺，拒绝的话她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马晨旭没有等唐棠说好，也许此情此情没有躲开就是默许。马晨旭把唐棠搂得更紧，低头封住她的樱桃香唇。
　　「唔……呜……」唐棠有一丝惊慌失措，瞠大黑眸不相信马晨旭真做出当众吻她这么大胆孟浪的事儿。
　　她被紧紧搂着，既无从挣脱，又感到全身酥软，只能紧闭着嘴唇表示她的抗拒和犹豫。可是，她只僵持了一会儿，就接纳马晨旭的吻。他的嘴唇柔软温暖，吐息烘热，近距离闻起来充满阳刚味。唐棠有种异样的感觉直冲心头，一团火似乎在体内点燃，惹得两腿虚软，耳根和脖颈全红了，幽幽花谷也不自觉地湿润起来。
　　马晨旭如此迫不及待未尝不是好事儿，以唐棠对男人的了解，一见钟性最稀疏平常的事儿，而且没有男人会真正喜欢和自己第一次见面就上床的女人。他们不会认为这样的女人可以执手偕老，但却是最完美的炮友，一夜情对象。唐棠的内心深处虽然有一丝沮丧难过，但从当下的形势看，对两人未尝不是双赢。
　　周围忽然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灯光也随之柔和昏暗。浓郁的咖啡香味让周围一切变得浪漫梦幻。唐棠半闭着眼睛，倒在马晨旭怀中，全身渐渐无力。马晨旭很会接吻，一只手伸进她的头发，倾斜她的脑袋加深他的吻，另一只手顺势勾住她的细腰缓缓揉搓。唐棠顿时有些麻痒，嗓子里忍不住发出嘤咛，情不自禁搂住马晨旭开始回吻。四片嘴唇紧紧纠缠在一起，相互摩擦抚弄。
　　「是不是很舒服？」说着，马晨旭一把揪住她披撒在肩头的长发。唐棠吃疼松开嘴，马晨旭里立刻含住她的樱唇，激烈吸吮娇嫩唇瓣。没一会儿咬住她的下唇，拉扯着强迫她张嘴。
　　唐棠刚松开牙齿，他就强悍将舌喂入，顶入最深处，摩擦她企图躲闪的香舌。让人醺醉的咖啡味更加浓郁，唐棠被吻得头晕目眩，四肢虚浮。身体内的快慰迅速堆积，像燃烧着火般灼热，盘踞在小腹不断的向周身辐射，莫名的同时又引来一股空虚，又烫又难受又有股异样的快乐期待。
　　唐棠温顺伏在他肩头，一只手探到马晨旭的胸口，在心窝上轻轻抚揉。她良久未说话，只是闭上眼睛，听着马晨旭沉稳而有力地呼吸，胸口的一起一伏让她迷恋，也让她迷惑。
　　「我们该走了，」马晨旭轻轻咬了一下，把她从混沌中拉回来。
　　马晨旭稍稍撤离，但仍然和唐棠的脸贴得很近，那股虚张声势的劲儿又回来了。唐棠蓦又心头一动，她一直都喜欢自信的男人，喜欢他们掌控一切的方式。和马晨旭一起离开的兴奋让唐棠内心充满内疚，但她无法否认两人之间的欲望。唐棠空窗期太久了，想再吻马晨旭一次，想爬到他的腿上，跨坐在他身上，感觉他的嘴唇在她皮肤上移动。
　　马晨旭站在她身边，帮她拿起提包和外套，问道：「准备好了吗？」
　　「是啊，我们走吧。」唐棠透过长长的黑睫毛向上窥视着他，面颊泛红。

第七章　马晨旭：我是你的第几个男人？
他们走出店门，一股凉风吹来，让人神清气爽。虽然过了下班高峰期，喧闹的城市街道依旧拥堵繁忙。马晨旭一点儿不介意耽误两人回家，眼前的这个咒女或许看上去羞涩，或许有很多与众不同的地方，但马晨旭心知肚明，她的手段并不管用。从唐棠赴约来到马晨旭身边那一刻起，他就完全占据主动。一晚上的时间唐棠都是他的，在哪里都挡不住马晨旭对唐棠为所欲为的决心。
　　马晨旭定的网约车已经停在路边，他塞了一百块钱给司机，只说了句开到地点再吭声。网约车司机早已见怪不怪，心领神会打着引擎，连眼神都没朝后视镜瞟上一眼。
　　两人安静坐在后座，马晨旭起初还只是揽着唐棠的腰，侧身把她搂进怀里，不经意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和秀发，又慢慢向下揉捏绵软蛮腰、丰腴翘臀。虽然隔着薄薄的裙子，马晨旭可以清晰感受到唐棠软玉温香，皮肤弹力十足。没一会儿他就端起唐棠的下巴，摸着细嫩的肌肤，轻轻吻上她的唇。像刚才在咖啡店，唐棠只是僵硬一下，很快就软软地瘫靠在他身上。
　　马晨旭暗暗得意，唐棠是天生的咒女，却没有一点儿咒女身上的妖艳和妖冶，反而举手投足给人感觉很纯很规矩。原来，这些都是表面现象。他只用稍稍说点儿好听的，再用点儿小手段，唐棠不就投怀送抱、乖乖就范。
　　马晨旭放肆地勾弄挑拨唐棠的小舌头，来回摩挲，逮着机会就咬她一口。唐棠忍不住轻轻喊痛，但马晨旭立刻领会到这么做她非常喜欢，于是把唐棠拉向自己。纠缠在她头发上的手指更加用力，直到她吃痛呜咽。马晨旭只是呵呵轻笑，咬得更欢，嘴唇也越来越坚定。除非两人需要喘口气，他的嘴唇几乎从未离开过唐棠。
　　「回家再说嘛，这样不太好！」唐棠陡然红了脸，低声哀求。她稍稍挪开肩膀，一只手挡在两人的嘴唇之间。羞羞怯怯的样子，惹人怜爱。
　　马晨旭眼神火热地盯着她，甚至可以看唐棠漆黑的眸子中透出的诱惑光泽。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心里却冒出邪恶的念头。马晨旭的嘴唇贴到唐棠的手掌，将一根修长的手指含入嘴中，舌头舔舐着指尖，唾液湿润手指。唐棠急忙抽出手，侧身躲过他的袭击。马晨旭也不着急，又慢悠悠亲吻到唐棠的耳侧，吸吮小巧的耳垂。
　　「你好一一过分一一啊！」唐棠羞得满面通红，缩起肩膀不停躲闪。
　　「过分？我还要更过分呢！」马晨旭并不准备停止，反而更进一步。
　　据他所知，咒女生存的套路就是像血蛭一样牢牢依附某个男人，或者女人，总之逃不过非富则贵，然后在不断索取的道路上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要人性命她们用的是咒法，而依附，靠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咒女容貌出众，天性淫荡热情，身体柔韧度极好，性器更是堪称极品。她们喜欢性爱，擅长性爱，而且非常敏感，稍微一点儿刺激小穴就能渗出淫液蜜汁，尤其是高潮时，听说喷出的淫液闻着芬芳、尝着清甜，轻易就能让男人食髓知味、流连忘返。
　　马晨旭是个称职的天师，在他眼里，没什么人是举足轻重或微不足道的，也没什么事太过简单或复杂。他也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性是最基本、最原始的需要，而满足他这项需要的女人不多也不少。对咒女的厌恶不会妨碍马晨旭欣赏占有她们的妖娆身体，对唐棠的渴望也不会妨碍马晨旭随时随地要了她的小命。
　　唐棠赴约前精心打扮过，上身是件淡紫色的冰丝针织短袖，下身是相同质地的白裙子。沙漏型的身材清晰可见，而且特别清爽秀丽，没有一点儿咒女妖孽的样子！先开始马晨旭还暗暗纳闷，没一会儿就忍不住喝彩。因为前开襟的领口比较低，每次唐棠稍稍弯腰，他都能瞥见一条深邃的乳沟和一对半掩半露、桃子似得的羊脂乳房。只凭看到的部分，马晨旭就能感觉两个奶子出奇的肥美腴腻，真是勾人于无形之中，一点儿不着痕迹。这才是咒女的本事啊！
　　马晨旭搂着细腰的手，没一会儿就探入短袖衫里，手掌所到肌肤之处一触即溶，开始之后根本停不下来。他迫不及待往上挪到胸前，推开文胸握住高耸的乳房，如同刚剥的鸡头肉般滑不留手，舒服极了。唐棠猛得僵住，瞠大眼眸满是不可置信，怔怔低头看向胸部不断起伏的衣襟。马晨旭顺势一手勾得更紧，她的另一个乳房也被自己攥在手里揉搓捏转。唐棠回过神来，两手按在胸前，羞得脸颊完全埋在马晨旭的颈肩里。
　　「你喜欢么？」马晨旭趁机伸舌顶入小巧的耳朵里，故意用暧昧的话语试探唐棠的反应。
　　「我……我……快放手啊……」才说了几个字唐棠就再也说不下去。
　　唐棠的体质非常敏感，摸了两下她就弓身轻叫，难耐地摇晃身体。如果有那么一丝抗争，也让马晨旭这么揉捏舔勾着消磨而尽。
　　「喜欢上了，是不是？」马晨旭满意的轻笑，黑色眸子变得更加深邃，咬着唐棠的耳朵继续说道：「你真是个尤物啊……现在什么都不要想，闭上眼睛，放松点……一切交给我。」
　　夜幕已经降临，马路两旁的商铺建筑霓虹灯五光十色、闪闪发亮。一排排整齐的橘色路灯照耀在马路上，大大小小的汽车川流不息，车窗外的街景忽慢忽快向后掠去。他们的出租车时不时和其他车擦肩而过，昏暗的车厢内夹杂着不停跳动的黑色阴影，不过都是一闪而过，转眼即逝。车内的发动机成了最好的背景噪音，遮挡住两人亲吻时发出的呻吟和喘息。
　　马晨旭魁梧的身躯几乎全部压在唐棠的身上，将她用力地挤在椅背以及车窗之间狭小的角落里。他的一只手顺着唐棠的曲线向下，不停地在玲珑有致的娇躯上游走，抚摸到平滑的小腹，再来到大长腿。不过，手掌还没碰触到她的大腿内侧，唐棠就紧紧并拢了。
　　「你的腿怎么夹得这么使劲儿？」马晨旭的语气里掺杂着无法压抑的兴奋和挑逗。
　　「不要现在，好不好？」唐棠羞得闭上眼睛，只有藏不住的长睫毛不住的跳动，
　　「打开，让我摸摸，乖！」
　　唐棠的俏脸直红到脖子根，又欲开口反驳，到底抿着嘴唇，乖乖将腿往两侧微微分开。马晨旭的大手一抹，已经感觉到她的腿根一层薄汗。马晨旭伸出另一只手环住唐棠的脑袋，手指插入她后脑勺的头发中。他的手指继续游走，安抚着头皮，越过耳朵再往前移动。摸索着滚烫的小脸，来到她的嘴唇边。唐棠有意无意地往马晨旭怀里钻，大腿也松了劲儿。马晨旭的手立刻往里伸，碰触到丝绸内裤包裹的耻丘花园，细小的裂缝里已经有黏滑的液体渗出。
　　「你好湿啊，唐棠。」马晨旭在她耳边低语，放在唐棠嘴边的手指摸到她的唇齿之上。
　　唐棠的毛发旺盛，遮掩着小山丘一样隆起的阴阜。马晨旭的中指和食指埋入蓬松的毛发中，来到鲜嫩的肉丘顶端，柔嫩无比的小缝儿又暖又滑腻。
　　「啊……」唐棠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小手紧紧抓着马晨旭的手腕，但却没有拨开他，反而将他固定在腿间。
　　马晨旭索性将大掌罩在她的小腹上，手指一点点描摹唐棠的花唇形状，丰厚肉丘上的肌肤比任何地方都要细嫩，蓬松的耻毛拂在手上软绵绵的，感觉好极了。他的小指微微全曲，撩拨花瓣间柔软的小珍珠，比她的阴阜还要嫩上百倍。惹得唐棠一阵激烈的喘息，细腰扭动着要躲开。
　　马晨旭感觉到唐棠的阴部越来越湿滑，微热的潮湿淫液粘着他的指尖。他眼中戏谑的光芒一闪而过，微微用力挑开黏在一起的阴唇，坚持爱抚着那枚敏感的花核，指头敏感地碾压娇嫩的肉褶，玩弄穴口，直到她被逗弄得弓起腰呻吟，眼儿朦胧，腰臀扭动得不是逃避，而是迎合。他这才将中指慢慢顺着滑腻的淫液侵入小穴中，即刻感觉到唐棠阴道那种富有弹性且缠绵不绝的紧致感。
　　唐棠骇然睁眼，再次慌乱。马晨旭不紧不慢安抚亲吻她的耳珠，说道：「好小，你的人纤细娇小，连这里都那么小，会有多消魂啊。」
　　「啊……」唐棠微微皱起眉，寂寞了许久的花穴本能地吸紧马晨旭的手指，柔嫩的穴肉饥渴地绞弄着，犹如嗷嗷待哺的小嘴般急切挤压、吸吮。
　　温润的紧窒触感让马晨旭当下就倒抽一口气，本能地想挺进穴内更深处。
　　「唐棠，你的身子真是极品一一我一点儿不奇怪男人会对你情有独钟……」马晨旭仿佛是故意一般，毫不掩饰说着肮脏的情话。
　　「嗯啊一一」唐棠几乎本能地夹紧双腿，不让他的手轻易抽离。
　　「好了，唐棠，放松点。」马晨旭低笑，专注着她被染上情欲的眼眸。
　　马晨旭的手指试探着先是浅入，再出，再稍微深入一点，再出，直到她的内部肌理不再全然抗拒，这才放心将长指全部埋入，缓慢抽刺。唐棠拱腰，细眉皱得很紧，显然不喜欢。马晨旭拇指按住花穴外的小核，慢慢诱惑。唐棠这才迷蒙了双眼，娇媚的跟随着他的动作，熟练地移动蛮腰丰臀。
　　「真乖。」马晨旭叹息着闭眼，感觉着唐棠的小穴。一张小嘴紧紧的包裹着他的手指，当他进入时推拒，当他撤出时却吸附跟随。味道是那么的绝美，等不及真正进入她时，会是如何的蚀骨滋味。
　　「啊呀，我……我……我要不行了。」唐棠咬紧下颌，全身开始细细颤抖。
　　马晨旭的拇指用力抵住她的阴核忽然飞快旋转，中指则快速戳刺。她的腿间紧紧地收缩甚至抽搐起来，像柔软的蚌肉般流泄出蜜液。唐棠仍然刻意压抑着自己的感觉，偶尔忘情地提高嗓音淫叫，她便连忙一副犯了错的样子。最后快感实在太强烈，她忍不住用胳膊把嘴堵上，不让自己叫的太大声。
　　突然，马晨旭手指重重地抵压至她的深处，狠狠挖出那团敏感的嫩肉。唐棠拧眉，胸口急速起伏，一双高挺的乳房颤抖不停。她气喘吁吁，无法自己得挺腰顶住马晨旭的手腕，好让手指深埋在体内，无声的浪啼哭叫从嗓子里冒出来。小穴吮住他的手指不由自主抽搐，深处泄出一大团芳香四溢的蜜液，滚热地流泄过马晨旭的指缝间。
　　马晨旭垂眸欣赏着陷入性欲高潮的唐棠，一缕乌发掉到额前，两只眼睛似开似闭，红润汗湿的小脸诱惑妩媚，妖艳无比。车内充满淫靡的气息，异香扑鼻，连司机都忍不住抽动鼻子，朝后视镜里瞧了一瞧。。
　　「我真想一口吞了你。」马晨旭赞扬着，安抚着缓慢抽动手指，恋恋不舍撤出来。
　　等了一会儿，唐棠才慢慢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不由羞惭地叫了一声，小脸更加通红。她连忙低下头，像只鸵鸟般不敢再看身边的男人。
　　马晨旭温柔地搂着唐棠的纤腰，亲密而温柔地亲吻她的耳垂，夸赞道：「宝贝儿，你可真棒！」
　　「嗯……」唐棠的脑袋依旧晕晕的，嘴里含糊不清回答。
　　「你不仅漂亮迷人，而且体质又如此敏感。这么容易高潮，让男人充满成就感。」马晨旭拨弄她一头漂亮的长发，闻着诱人的气息，由衷说道。不管咒女的道德人品，这具身躯确实让人垂涎欲滴。
　　唐棠一怔，接着双颊的红晕染到耳朵根儿，轻声嗔道：「就会拿我消遣。」
　　马晨旭露出一丝玩味的古怪表情，说道：「我可要担心死了。」
　　「什么意思？」唐棠不明所以，声音低不可闻。
　　「我是你的第几个男人？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晕头转向？你是不是那种玩腻了就甩的狠心女人？我需要提早做好准备么？」马晨旭装出痴情担心的模样，小心刺探。
　　唐棠立刻转开眼，撤离他的怀抱，拒绝回答这个问题。马晨旭冷静地看着唐棠美丽的侧脸，忽然将她柔软的身子抱起，揽入自己的怀中。
　　「你想什么？」唐棠不知道马晨旭又要玩什么花样，紧张地挣扎一下。
　　「如果你不想我像刚才一样爱你的话，就乖乖不要乱动。」马晨旭的唇贴在她的耳边暧昧地说道。
　　唐棠立刻不动了，她看着窗外的高楼林立，街道上仍然车水马龙。夜色正在逐渐聚拢，街灯次第亮起来，商铺的霓虹刺眼，灯光恍惚。
　　马晨旭感觉到唐棠的紧张，换了个轻松的话题。他捏了捏唐棠的鼻子，含笑问道：「你一直都这么乖吗？」
　　唐棠的神色一阵黯然，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是啊！从小到大，我周围的人都很强势。」
　　马晨旭有意无意似的，随口问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在学校时总受欺负，可再委屈也不敢告诉老师和家长。不过，沉默也有沉默的好处，欺负我的人很快对我失去兴趣，然后转移目标。」
　　「我听出来了，你是在挖苦我么？把我也归到霸凌你的那一类。」马晨旭调侃道。
　　「我不是被男人带回家见爸妈的那类女人。」唐棠耸耸肩。
　　「奇怪，我认为恰恰相反。你漂亮温柔、贤惠能干，男人不可能要求更多。除非……」马晨旭故意停顿片刻，说道：「除非你不是……」
　　「嗨，我不介意。说这些倒不是自艾自怜，就是接受现实。」唐棠拍拍他的手臂，亲密地说道：「今天的约会棒极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
　　马晨旭搂着唐棠又亲了一下两片红唇，舌头强行钻入香津四溢的檀口，蛮横地搅动唐棠的口腔。一只大手悄然直下，捧住唐棠肉嘟嘟的屁股，肆意揉弄。
　　他温柔地说道：「当然，这一夜还长着呢，我们还有很多事情可以一起做。」
　　= =待续= =

第八章 马晨旭：咒女果然是名不虚传。
　　「哇！」走进马晨旭的公寓时，唐棠忍不住一声惊呼。
　　马晨旭嘴角微微上翘，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追女孩两点足够：帅气加多金，唐棠不会是例外。他帮唐棠脱下红色外套，领她走进客厅。整个屋子的家具和电器都采用简洁硬朗的造型和款式，色调以沉静的深咖色为主，灰白配色为辅，光滑的反光材质给人一种空间扩容的感觉。既不会显得单调枯燥，却又男性化十足。地方虽然不大，对于一个单身汉来说非常惬意舒服。
　　「这个地方是我自己装修的，你认为怎么样？」马晨旭莞尔一笑，也不掩饰心中的得意，反倒大大方方双手插在前胸，怡然道：「希望你喜欢。」
　　「时尚、精致。」唐棠拿起沙发上的一个灰色靠垫抱在怀里，眼睛闪烁兴奋的光芒：「我可以四处看看吗？」
　　「当然，唐棠，如果你愿意，可以窥探所有房间、抽屉和橱柜。我的一切都向你打开，对你我没有秘密。」
　　唐棠跳起来走到书架前，手指在书脊上一个个划过。动作优美，同时又有点孩子气。
　　「不，你瞒着我一件事，我不知道你这么有钱。」唐棠立刻指出，不像埋怨倒有几分钦佩。
　　马晨旭的眼睛在她身上转来转去，刚才在车里上下其手时，马晨旭就感觉到唐棠的两个乳房浑圆挺拔，柔软而富有弹性。唐棠的身形虽小，但肌肉紧绷，应该是经常锻炼的结果。马晨旭小腹升起一股热气，有冲动就在此时此刻此地将她吃干抹净。冷静点，他暗暗提醒自己。这个女人是冷血的美女蛇、狐狸精，美丽的外表下是邪恶的灵魂。
　　不过，唐棠太诱人了。妈的，如果揭示真相的同时操了她，会很糟糕吗？马晨旭觉得这主意也不错，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对某个女人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了。唐棠在他内心唤醒一种欲望，马晨旭非常喜欢，不由自主联想到她躺在床上时的模样。嗯……她一定很了不起，每个男人在看到她后会被美貌迷倒，在了解她后更会被性格融化。爱上唐棠一点儿都不难，或者说爱上一个咒女并不难。
　　马晨旭从一开始就带着偏见了解唐家咒女，现在忽然对唐棠产生喜爱之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就好像明明有备而来，却还是不小心着了道似得。
　　马晨旭在几分钟内就摆脱唐棠带给他的一系列冲动。坐在餐桌边啜饮一杯酒，等唐棠对公寓熟悉了解。从医院门口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两人在一起的时光飞快。唐棠告诉他很多，马晨旭慢慢消化这些信息，知道她目前说的都是实话，但是隐瞒的也是最重要的部分。当然，马晨旭已经彻底研究过唐棠，包括前男友徐照的失踪案。现在听到她亲口说出来，更加真实。
　　马晨旭很快意识到，调查中显示的唐棠和她的真实性格大相径庭。他不禁怀疑算计是双方面的，他在用各种手段吸引唐棠注意力的同时，唐棠也在为他量身打造自己，从而各方面契合他对女人的期望。马晨旭不得不谨慎进行，慢慢让唐棠的身心放松。尽管一想到任何延迟，他的腹股沟里都会有一种隐隐的疼痛。
　　「我太羡慕你了，这地方真漂亮，」唐棠说着，滑到他旁边的椅子上，拿起她的酒杯，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的家完全不同……又老又旧又过时。」
　　「是么？没那么糟吧。」马晨旭为她的酒杯添了些酒。据他了解的事实，唐棠的祖父母身家颇丰，不然唐棠的母亲也不会嫁进去。到她父母这一辈，财富更是成倍积累。他们去世时，给唐棠留了一大笔遗产。
　　「当然是啦。我发誓那房子只要从墙上抽出一块砖就会全塌了。」唐棠边说边品了一口酒，赞道：「哇，这酒的味道真棒！」
　　「很高兴你能喜欢。」马晨旭面上不露声色，温言颔首。
　　唐棠非常能喝，马晨旭一晚上都在为她续杯，唐棠总是欣然接受。他们几乎喝完一瓶，但唐棠没有一丝醉意。两人挪到舒服的沙发上，唐棠安静地坐在对面，身体面向马晨旭，右腿弯曲在左腿下，左腿垂在沙发边上。她的一只手托着后脑勺，聚精会神听着马晨旭说话。马晨旭不得不承认很喜欢，这个女人似乎真对他说的话感兴趣。马晨旭不记得上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他妈的太久了。
　　「我的意思是，我一直更……该怎么说呢……比我认识的大多数人都更喜欢冒险，像库克船长，或者理查德伯顿，能像阿芙拉贝恩那样就更了不起了。」马晨旭把杯子举到嘴边，又喝了一小口。
　　「嗯……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人是谁，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不过冒险听上去不错。」唐棠浅浅嘬了一口酒，仰慕地横他一眼，脸颊上的红晕延伸到脖颈，眸光熠熠满眼笑意，说不出的妩媚可爱。
　　马晨旭略微失了神，半响才傻乎乎回道：「哦，是吗？」
　　唐棠点点头，将杯子里最后一点酒喝光，把杯子放在面前的咖啡桌上，有些落寞：「能走出去见识世界挺好，我一辈子都窝在这个城市里，哪里都没去过。」
　　马晨旭喝了一口酒，也将杯子清空。唐棠顺手拿起酒瓶，打算给他来一杯。马晨旭当然可以再喝，但却拒绝了。他确定这些酒已经解除唐棠的武装，她在马晨旭身边显得惬意放松。他其实根本不需要特别努力，唐棠对男人也自有一套。
　　「不用了，谢谢。」马晨旭朝她挥挥手，将杯子和她的并排放好。
　　唐棠把瓶子放回原处，然后依靠到沙发靠垫上，离马晨旭更靠近了些。草莓香槟味飘进他的鼻息，闻起来和看上去一样香甜可口。唐棠很漂亮，有着飘逸的黑色长发和迷人的大眼睛，可以轻而易举让男人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一张肉肉的小脸蛋，在马晨旭眼里满是腻滑白皙，让人忍不住伸手使劲儿掐一下，试试有多水嫩。
　　马晨旭研究唐棠很久，收集到她无数照片，然而那些照片只将她的美丽拍出十之一二。马晨旭的目光又一次掠过她，仿佛每过一秒，她就离他更近一步。冷静点，马晨旭，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他再次暗暗警告自己，别去注意甜美的香味、性感的嘴唇……或者性感的曲线……
　　见鬼，他在跟谁开玩笑？马晨旭想操死唐棠，而且看唐棠这副模样，估计和他一样需要。尽管马晨旭有他的计划，但还是忍不住伸出手。事情要慢下来会很难，现在，他的脑子里满是她赤身裸体被绑在床上的样子。
　　「唐棠，」马晨旭脉搏在后颈跳动，坚定的语气使房间充满紧张的气氛。
　　「说呀，发什么愣？」她浅浅一笑，原本白皙的面颊泛出层层红晕，马晨旭看在眼里，说不出的美丽诱人。
　　突然，墙壁上的钟声惊动两人。已经十点，马晨旭需要将谈话引向另一个方向。他已经浪费足够多的时间诉说两人的童年和过去。现在是时候谈正事了，虽然他真正感兴趣的并不是这件正事，但却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马晨旭动了下身体，确保跳动的肌肉引起唐棠的注意。很好，唐棠不仅注意到了，而且黑眸闪烁无尽欲望。美丽水灵的脸庞在柔和的暖色调的灯光下泛着羞涩的红晕，妩媚妖娆。
　　他低头凝视唐棠的眼睛，意味深长地问道：「你将来想做什么？」
　　唐棠神色骤然暗淡，良久方道：「太忙了，什么也做不了，能安安静静生活就最好了。」
　　马晨旭倒并不惊讶，唐棠看上去既紧张和兴奋，将来的计划肯定不是她现在最先想到的事。他挑起眉头等着唐棠的继续，但她却躲开马晨旭的目光。马晨旭有些不确定，唐棠反悔了么？他动作太块？
　　马晨旭决定试试她的分量。
　　他轻轻抓住唐棠的胳膊把她拉到身边，努力不让脸上露出过多情绪，眼神也更加冷峻。他刻意保持片刻的沉默，然后用一种深沉而安静的声音问道：「怎么了？唐棠，跟我说。」
　　唐棠小脸垂得更低，轻声承认道：「我……我就是有些紧张，我已经很久……没有……」
　　马晨旭心中暗笑，勾引看来也不一定就必须妩媚风骚，唐棠这副呆呆怯怯，瞻前顾后的模样，倒是让人觉着别有风情。连他这种不怀好意的，都忍不住想逗戏亵玩一番，方能尽兴。他抓起唐棠的手，又柔又缓地说道：「我很荣幸，一切有我，如果不喜欢了尽管叫停。」
　　唐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那双黑色的眼瞳沉稳地俯视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清楚地看见瞳孔里的自己。马晨旭低下头，在唐棠的嘴唇、鼻子、眼睛和面颊上亲着蹭着。唐棠没有反对，马晨旭抱住她的头，伸出舌头舔她的嘴唇，再分开她的嘴唇和牙齿，舌头伸进她的嘴里上下舔弄吸吮。
　　他们的吻愈发热烈和缠绵，四只手在对方身体上抚摩游走。马晨旭脸上泛起一丝温柔而魅惑的笑容，身形一顿，一把搂住唐棠的腰身并迅速压倒在沙发上。见唐棠没有反抗，随即稍稍抬起身体，缓缓将她的针织短袖从腰部抽出来，一只手解开衣服扣子，将上身裸露在灯光下。黑色的蕾丝文胸下两个双峰高高耸起，白皙纤美的皮肤毫无遮掩地展现在他眼前。
　　「操……刚才摸的时候就爱不释手，真看着了……你的乳房真漂亮！」马晨旭喘着粗气拨开文胸，心下不由一阵赞叹：咒女果然是名不虚传。
　　唐棠的一对乳房雪白高耸，肌肤细嫩光滑，微微浮现若有若无的几丝蓝色静脉。乳头此时已经被刺激得向上翘起，泛着像要滴血的嫣红色。硬币大小的乳晕向周围扩散，颜色却仍然是一片粉嫩，上面一颗颗小小凸起的砂砾疙瘩，晶莹剔透。马晨旭心中的欲火几乎要炸裂一般，明明裸露的胸膛淫靡诱人，偏偏配上唐棠的俏脸看来，竟然多了几份清纯洁净。
　　「这么嫩，真想直接吃掉。」马晨旭握住面前两团高耸坚挺的乳房，挤捏发红的乳头，柔嫩的乳头没一会儿就又红又翘。
　　他松开被揉得绯红的嫩乳，张嘴含入乳头吸吮舔咬。小乳头粘染他的口水，越发润泽水灵。马晨旭缩唇尽可能将坟起的嫩乳全部吸纳而入，狠命抽吸，像要啄出奶水一般，唇舌件不时发出下流的吸吮声。
　　唐棠害羞又快活地蜷起身体，身体软成一摊泥，胸前的快感让她不由自主娇吟。两个乳头被马晨旭吸得红艳挺立，舌尖还不停勾勒乳晕的形状。马晨旭另一只大手也没闲着，握住另一边乳房，曲指弹弄又捏住扯拽。强悍又粗野的玩乐叫她无法承受，粉嫩的娇乳整个都红肿起来。
　　唐棠从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叫唤，马晨旭故意用自己粗长的手指钳制住她的舌头，野蛮的摩擦转动，掏弄湿润的唾液。他咬着一侧乳房，另一只手捏住。唐棠根本受不了身体的三个地方同时产生快感，针刺般尖锐的麻痒和刺激让她无法克制的弓腰前挺，像是要把自己的双乳送入马晨旭嘴里一般。
　　「哦，天啊！」唐棠含含糊糊一声尖叫，两手抱住马晨旭的脑袋，把他摁在胸前。一股热流突破身体的束缚，急切地冲出体外。马晨旭猝不及防喷得满手都是。
　　「这就高潮了？看样子你对男人的欲望并不陌生，那就没必要矜持了。」马晨旭低笑，使劲咬了一下她的乳头。
　　唐棠禁不住又是长长地淫叫一声，她和他一样喜欢。
　　马晨旭半躺在唐棠身边，看着这番活色生香不由更加性奋，连腿间粗壮的肉棒也胀大一圈。他抬起身体，两三下解开裤子。唐棠目瞪口呆盯着他的肉棒，一只手抚到心口，半响才说出话来：「这可是擎天巨柱啊！」
　　「裹裹吧，还能更大！」马晨旭不知道唐棠的夸奖是真心还是曲意逢迎，但听在耳朵里还是很受用。
　　他跨坐到唐棠身体上方，扶起她瘫软的肩头，将自己腿间的肉棒送到她嘴边。唐棠水汪汪的眼睛闪着情动的光芒，乖巧地张开嫣红的小嘴，舌头卷起，舔着马晨旭猩红的龟头，顺冠状沟而下，又吸吮肉棒上暴起的青筋。没一会儿上面就布满口水，晶莹闪亮。唐棠将马晨旭硕大的龟头吞入口中，贝齿轻轻嗫咬着。硕圆的小脑袋撑起她的嘴巴，惹得她不由自主泌出大量的津液，滑粘地沾附在龟头上，水滑油亮。
　　「喔一一爽啊，唐棠，你的小嘴里真是太舒服了。」马晨旭心醉神迷，脑袋不禁后仰。
　　龟头被唐棠滑腻温暖的口腔紧紧包裹，滑嫩的舌尖不停舔吮着龟头顶端，贝齿还会轻轻嗫咬刮擦龟头上最敏感的冠棱。
　　马晨旭满意地拍拍她的脑袋，又道：「还有我的卵蛋，给我吸一吸啊！」
　　唐棠深吸一口气，将其中一个蛋蛋吞入口中，舌头卷弄着，细细吸了一会又如法炮制吸吮另一只。马晨旭发出阵阵舒爽的低吼，他不再忍耐，绷紧身上结实的肌块稍稍向上一挺，肉棒更加深入唐棠的口腔。
　　唐棠被他这一忽然动作呛得咳嗽不已，马晨旭却有些不管不顾，只觉肉棒进入一个既湿润柔软又紧窄异常的妙处，柔软的舌头还卷曲起棒身，犹如肉垫般紧紧包裹，尽力将龟头往柔嫩的喉腔中送。马晨旭扶着她的头在她嘴里抽送起来，次次都能顶到柔软湿滑的喉头肉壁，深深感觉到一种侵占掠夺的别样快感！
　　唐棠的嘴巴被肉棒撑得鼓起，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吞吐也随之乱了节奏。
　　「继续，专心点，」马晨旭拍拍唐棠的脸颊，又朝着她的乳房使劲儿捏上一把。
　　说着，他继续在唐棠嘴里抽插，动作起伏越来越大，深入唐棠的喉间时还故意停留片刻，惹得唐棠喉骨条件反射的抵抗。大量的津液随着吞吐的动作淌出来，顺着他的肉棒滑到下巴，沾染得绯红的小脸淫乱不已。
　　「喔一一太舒服了一一好爽一一」马晨旭性奋地抓住唐棠一头柔亮的头发，强迫她的小嘴吞下更多的肉棒。看着玫瑰般的唇瓣反复吞吐他的肉棒，马晨旭爽到骨髓里，亢奋得一阵颤抖。
　　一股股浓浓的热精涌进唐棠的口腔，她来不及吞咽，半数从嘴巴里反溢出来，顺着她的脖颈淌在潮红一片的胸口上。

第九章　马晨旭：怎么得来的，有什么故事么？
马晨旭迫切地重新压住身下娇小诱人的雪白胴体，炙热的嘴唇急切温柔地烙在唐棠身上各处地方。唐棠躺在巨大舒适的沙发上，任由马晨旭亲吻摆弄她的身体。马晨旭明显感受到每次他的吻落在裸露的肌肤时，都会引起唐棠的一阵细微战栗。
　　马晨旭一把将唐棠的内裤褪到小腿脚踝处，露出最隐秘的柔嫩美穴。浓密整齐的毛发遮盖住两条微红褶皱的蚌肉，此时不光是大腿根儿，美穴周围的毛发，都沾满了从嫩穴里冒出来的淫水，美艳明亮。唐棠不是处女，但到底年轻，也没什么太多性经验，嫩穴上的两片花瓣还是一种羞答答的粉红色。黑发粉肉相互映衬，哪里还有更淫靡诱人的画面。
　　马晨旭见了这等品色的小穴儿，心里一阵激荡。他两臂夹住唐棠的腰身，将整个身子略略抬起，正要迫切给予关注时，忽然手心发出轻轻的啪啪声，就好像脱毛衣时产生的电花。
　　两个人都是一愣，马晨旭略微转了转手腕看过去，立刻注意到唐棠腰身淡淡的纹身。不明显，但确实在那里。乍一看图形非常繁琐复杂，像极一簇簇涌动盘旋的云霄。仔细观摩又会发现曲线简约柔和，直线干净利落，而且颜色太过均匀，边界也太过整齐，不像刺出来的纹身，倒像与生俱来的一样。
　　马晨旭忘了亲吻，忘了正裸着上身的唐棠，目光凝结在纹身上，惊讶地问道：「哇，这是什么？」
　　唐棠低呼一声，眼睛里流露出恐怖的神情，皮肤也变得苍白。她赶紧坐起身体，三两下将衣服重新穿好，尴尬地说道：「没什么」
　　马晨旭拧着眉头静静看着她，一副高深莫测的眼神审视她的举手投足。唐棠越发惶恐，站起身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马晨旭好气又好笑，毫不犹豫跟上，坐到旁边的一个高脚椅上，扬起眉毛说道：「你过来！」
　　唐棠不由屏住呼吸，双手紧紧扣着，局促不安低着头，踮着脚尖走到他旁边。
　　「唐棠，看看我。」马晨旭极有耐心，语调也尽量温柔。双手扶在柔软顺滑的冰丝短袖衫上，在她的美妙曲线上流连忘返。
　　唐棠摇摇头，一绺乱蓬蓬的黑发披在肩上。
　　「看看我，」马晨旭重复道。大手捏上她的下颌骨，摩挲几下精致小巧的下巴。触手滑腻，一时竟是有些舍不得放开。和她四目相对片刻，马晨旭的眉头舒展，露出一副了然和赞赏的笑意，说道：「那纹身非常漂亮。」
　　这一次听到称赞，唐棠更加慌张。她急忙把目光移开，但马晨旭抬起手抱住她的脸颊，把脸转回来强调：「我是认真的。」
　　唐棠客气地笑笑，听起来却像在哭，眼里也全是忧虑。有那么一瞬间，马晨旭觉得唐棠一点儿没有咒女身上的凌厉和果决，只觉得她我见犹怜，让人好不心疼。这想法非常可笑，也非常危险。马晨旭定了定神，暗暗审时度势一番，又恢复刚才的一派从容。当下最主要的任务，是从唐棠身上得到更多信息。
　　「你不相信我，但我不会骗你。」马晨旭好整以暇，拉着她的手，轻轻带到身边。十分好奇但又不带任何侵略性地问道：「怎么得来的，有什么故事么？」
　　「这是一个滑稽的诡异故事。」唐棠坐了一会儿，像是在冥思苦想自己说的算不算真话。
　　「我保证，这肯定不是一个滑稽的诡异故事。」马晨旭平静地说道，倒是肯定在说真话。
　　唐棠的心绪越来越乱，闭上眼睛停了一秒钟，才无奈说道：「我们都有。」
　　马晨旭举手抓住她的腰肢，将她直接抱到腿上，显得更加好奇：「我们？」
　　「可以说是家庭传统，我母亲也有同样奇怪的纹身，姥姥也是。据我母亲说，她们都在临死前将这个纹身留给后一代。其实我母亲并不想给我，而我也一点儿不想要。只不过我们谁都没有办法控制，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纹身已经超出家庭传统，更像是遗传。」唐棠显得烦恼无比，好像这是个天大的不便。
　　「哇，听上去很酷，都是一模一样的？」马晨旭好奇地问道，疑云重重，但掩饰得不着痕迹。
　　「图案一样，但颜色深浅不同。我母亲的……非常鲜艳。」唐棠口气里的排斥愈加明显。
　　马晨旭皱眉加深，拇指刮着胡茬嚓嚓响，饶有兴趣一般，假装一点儿不介意唐棠的坦白，说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啊，你还为此受到歧视不成？」
　　「这个纹身……」唐棠停下来，好像连说都说不出口，勉为其难解释：「充满残忍、贪婪、悲剧……我说过我不是好人。」
　　「这怎么能联系的起来？更像是老人家讲他们小时候听到的故事，别这么较真。」马晨旭睁大眼睛，蓦得放声笑起来，边笑边宽慰，希望能套出更多细节。
　　唐棠耸耸肩，好像被触动心事，情绪瞬间低落，心思越飘越远，不愿再继续说下去。
　　马晨旭不动声色，猜测唐棠可能只想透露这么多，歪着头说道：「好吧，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任何偏见。当你和我在一起时，不用担心更不用隐藏。」
　　「但是一一」唐棠拳头抵着下巴，看样子有点儿心不在焉。
　　「没有但是。」马晨旭双手摊开，涎着脸说道：「唯一的问题是……你让我越来越难抗拒。」
　　唐棠的态度愈加退缩，「抱歉，我搞砸了。」
　　马晨旭抱住她，从容笑道：「嗨，没那么糟。在我眼里，你热心善良，而且是个活脱脱美人胚子，没有男人会舍得生你的气。」
　　「别戏弄我了。」
　　「没有，我觉得你再多笑笑会更可爱。你的笑太有感染力了。」
　　「我为什么非笑不可？」唐棠赌气问。
　　「为了我。」
　　「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唐棠直率地露出不悦，默然片刻，才又呵呵轻笑，旋即板起脸，说道：「仔细想想，你干嘛要和我约会呢？」
　　马晨旭立刻以他自以为是的态度说：「因为我们都单身啊，你是不是空窗很久了？」
　　「没错，我已经单身很久，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你干嘛找我约会。」
　　「为什么不是你？我想要向大家炫耀你。」
　　「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我在说最正确的事，主角是你，而我是配角。我有信心会让你喜欢我！虽然因为男友不称职而降低女性身价的事情时有耳闻，但是如果像我这样的男友，反而更能增添彼此的魅力。」
　　「切，结果还不是为了自己！」唐棠心存抗拒，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沮丧地说道：「算了，我还是回家吧，这是个错误。」
　　马晨旭怀疑地问道：「你确定吗？这个约会到目前为止我都很开心。非常开心……我喜欢你。」
　　唐棠僵硬地摇摇头，无论想说什么话都被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凄然说道：「我们在一起只会变得很糟糕。」
　　「这是从哪儿说起？」
　　「没用，行不通。」唐棠举起一只手，愁容满面，然后又把手放下来，悻悻说道：「拜托……我要回家。」
　　唐棠站起身，朝大门走过去。马晨旭可不想放弃，双眸警惕得一眯，突然闪身，阻挡在她面前。他的大手闪电般伸出，攫住唐棠的下巴，不容抗拒地抬起，看到她眸里闪过些许慌乱时，竟然泛起怜惜。真心也好，假话也罢，马晨旭还是说了出来：「唐棠……我不知道是谁伤害了你，但那家伙不是我。」
　　唐棠勉强笑了笑，眼眶已经泪水涟涟，但没有接话。
　　马晨旭不想让她回家，他还有一大堆问题要追问唐棠，但也知道纹身的事触动唐棠的神经。刚才的吃惊不是装出来的，虽然对咒女的纹身图腾有所耳闻，马晨旭亲眼看见时还是忍不住惊叹。唐棠在母亲去世后继承咒女的身份，果然一点不假。
　　唐棠坚持不让马晨旭送她回家，他知道多说无用，只能为她叫了滴滴，然后小心翼翼跟在唐棠身后。奇怪的是唐棠没让滴滴送到家门口，而是停到最近的地铁站。马晨旭一眼不眨注视着她，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唐棠看上去很惊慌，频频扭头张望，但回家步伐却一点儿没有加快，她怀疑有人跟踪吗？马晨旭一度怀疑自己粗心大意，旋即又否定这种可能。马晨旭非常谨慎，不可能暴露。如果唐棠有所察觉，那她比马晨旭以为的还要危险。
　　唐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紧张？她在逃避什么？是什么事吓得她如此惊慌？有点不对劲，肯定出了什么事。马晨旭环顾四周，耐心地等着唐棠打开门锁走进家门，又给自己两分钟时间，然后穿过街道，走上她家的车道。
　　马晨旭再次打量唐棠的家，这栋小楼并没有像唐棠口中那么破败。实际上，从哪个方面看都可以说是豪宅配置。房屋前的街道宽阔，两旁的榆树和橡树连成悠长的拱顶。唐棠的父亲家境殷实，不然母亲不可能嫁到唐家。加上又是咒女，衣食住行上肯定不会委屈自己。房子之所以看上去萎靡破败，不过是疏于打理。尽管相处时间非常短暂，马晨旭看出唐棠性格上确实很懒散，他倒是一点儿不意外。
　　马晨旭伸手做了个张合的动作，然后按响门铃，对大门另一边充满警觉和戒备。起初屋里没有动静，正当他准备再次按门铃时，忽然听到门里传出交谈声。马晨旭蹑手蹑脚靠得更近些，唐棠家里还有其他人么？她并不单身？马晨旭脑中快闪各种可能性。调查唐棠越久，挥之不去的怪异气氛也越来越浓。唐棠这个时候就算明确拒绝他，马晨旭也不可能罢手。
　　「我来应付，你赶紧离开！」唐棠慌张地吆喝。
　　这确实是唐棠的声音。房子里果然有人，唐棠在和谁说话？
　　门慢慢打开，露出唐棠疲倦的面容。看到马晨旭，唐棠倒吸一口气，又立刻捂住嘴巴，将惊讶活生生吞到肚子里。她的眉毛拧在一起，眼中闪现惶惶不安，像是看到瘟神似看着马晨旭。唐棠非常害怕，不，不止害怕，惊恐万分是更准确的描述，
　　「马晨旭？」唐棠僵硬地打了个招呼，一点不像两人刚刚热吻亲密过。
　　马晨旭微微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也许是唐棠知道她的表情太过夸张，不得不稍稍放松神情，挤出一个微笑，「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你怎么一一」
　　她的声音渐渐消失，等着马晨旭自己主动交待。
　　马晨旭知道这么贸然敲门，已经坐实跟踪唐棠的事实，尤其在唐棠明确拒绝他之后，更是显现他对唐棠的痴迷和不甘心。不能说完全错误，而且用这个理由解释他的出现也更加合理，总比马晨旭承认他更感兴趣唐棠咒女的身份来的简单。
　　马晨旭装出担忧的模样，挠了挠头皮，问道：「唐棠，我可以进来吗？」
　　「什么……现在？」唐棠结结巴巴问道，看样子恨不得给他闭门羹，或者直接跳起来踢到大马路上。
　　马晨旭越过她的肩头，看了看屋内，声音里充满怀疑：「你不方便么？」
　　唐棠万分不情愿地往后退一步，连连道歉：「啊，没，我真是太粗鲁了，请进。对不起，屋里一团糟，刚下班回来，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不用解释，是我不请自来。」马晨旭走进她家，快速扫了眼周围。
　　他注意到唐棠表现得非常客气，而且省略晚上和他约会的事，很可能在暗示马晨旭就算找上门也不会有其他结果。他心里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这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解决。
　　「请坐，我给你倒杯茶，稍候。」唐棠指了指房间中间的白色沙发，转身走进厨房。
　　马晨旭敏锐地觉察到他所处位置的对角处传来一股凉风。明明盛夏时节，即使现在天色已晚，但温度依然很高。屋里的凉风有种阴风习习的古怪，从身边掠过时，马晨旭必须极力克制，才不至于缩成一团打寒颤。也许是因为房间冷气太足，他瞥了眼天花板和墙壁，希望发现这股凉风从空调风口吹出，然而他什么都没发现。
　　「你还好？」唐棠从厨房里拿出一杯茶，小心问道，已经从刚才的惊吓恐惧中恢复过来。然而，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变化。
　　马晨旭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撸了撸头发，虽然头发短到根本没有必要。
　　「那么，你跟着我回家，有什么事儿呢？」唐棠浓密的睫毛遮住眼睛，把身体重心从一只脚移到另一只脚，一只手放在纤细的腰部。
　　马晨旭将茶放到茶几上，他早在敲门时就想好说辞，虽然很牵强，但总是个理由。「抱歉，希望你能原谅。我很担心你一个人回家，天那么黑，路又那么远，我想确保你安全。」
　　唐棠一时半会儿不知怎么回，最后还是感激地说：「谢谢！不过你真不用担心，我是个护士，值早班会披星戴月回家，值晚班会披星戴月上班，都是习以为常的事儿。」
　　马晨旭双臂交叉在胸前，固执地说道：「那也不能大意。」
　　唐棠的嘴角总算露出一个微笑，走上前缩小两人之间的差距，粉红色的舌头伸出来舔了下柔软的嘴唇，点头说道：「那好吧，谢谢你这么关心我，马晨旭。」
　　「我当然关心你，」虽然早先时候拒绝了他，但马晨旭确定自己对唐棠的吸引力。
　　马晨旭的目光在她身上缓缓漫游，毫不隐藏自己的目光，但也仅仅止于此。他已经确信唐棠的身份，这间屋子又古怪万分。马晨旭决定再进行下一步行动之前，最好还是再调查一番。
　　「你其实不用连名带姓叫我……你知道，没必要那么正式。」马晨旭轻松说道，希望她会发现自己的那点儿幽默感吸引人。从唐棠脸上的表情看，似乎效果不错。
　　「晨旭，」唐棠试了试，摇头说道：「嗯……听上去好像还是在连名带姓的叫你。」
　　这时，马晨旭的手机发出声响，提示收到一条新信息。他给唐棠一个抱歉的微笑，掏出手机扫视一眼，皱起眉头说道：「你没事就好，我得走了。」
　　「嗯……希望一切都好，让我送你出去，」唐棠看样子也一点儿不想留他。
　　她先一步走在前面，马晨旭没办法把目光从唐棠身上移开。两个人到达前门，唐棠打开门，马晨旭站在她对面停下脚步，说道：「我会打电话给你。」
　　「嗯，谢谢，」唐棠闷声道，没有接他的话，脸色也露出微妙的变化。
　　马晨旭再次端详唐棠精致的五官，说道：「希望很快就能看到你。」
　　唐棠给了他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像说还是别了。
　　他从唐棠家出来，刚走出十米远就忍不住回头，希望看到唐棠还站在那里。唐棠已经进屋，一个影子从窗户快速飘过，马晨旭肯定没有看错。
　　一些东西……或者某个人，是唐棠么？
　　= =待续= =

第十章　唐棠：我不是婊子。
　　大门刚一锁上，徐照就出现在唐棠面前，怒气冲冲向她飘过来。他一把抓住唐棠用力拉扯，唐棠脸色发白，吓得连连后退。
　　「你他妈的干什么！」徐照怒斥。
　　唐棠的嘴唇动了动，但是徐照把她摇晃得太剧烈，唐棠根本开不了口。
　　徐照伸出冰冷的手指紧紧卡在唐棠的下巴，一只胳膊压在她的胸口，拽着唐棠从门边回到客厅，大声吼道：「我给你一个简单的任务，让你留下他！」
　　「他留下来了，后来要离开又不是我的错。」唐棠在徐照手下挣扎，却仍然被他一步步拖到沙发前。
　　「你当然可以留下他，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赶他走。」徐照把唐棠扔到沙发上，气愤地说道。
　　求生的本能让唐棠翻身从沙发另一边滑下，动作太猛一下子撞到地板上。唐棠忍痛抬起头，从角落看向徐照，快速说道：「进行太快只会引起他的怀疑。」
　　「他可不会介意！」徐照飘浮在地板上，在客厅来来回回，烦躁地说道。
　　「什么意思？」唐棠心里一沉，预感到大事不妙。她的目光滑向窗户，一片片龙船花叶子在皎洁的月光中摇曳，仍然没有开花的迹象。
　　「我可不是瞎子，唐棠，我知道男人看我老婆的眼神。」徐照的轮廓忽然膨胀，身体变得飘渺透明，冷笑道：「他看你时，眼神就像你是他的甜点。」
　　「我不是你老婆。」唐棠艰难地坐起来，但不敢站起身，只是蜷起身体，下巴搁在膝盖上，双臂紧紧抱住膝盖缩在墙角。
　　徐照更加恼火，朝她飞过来的同时身体又重新变得结实。他一把抓住唐棠的头发摁到地板上，吼道：「你是我的，直到我给你自由。」
　　唐棠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都会激怒这个疯子，徐照也眯起眼睛，一副如果有胆子尽管反抗的模样。唐棠想起昨天在后院花园的遭遇，不得不放松身体，在徐照的力量下屈服，希望能转移他忽然冒出来的愤怒，挫败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
　　「他想要的不仅是炮友。」唐棠希望这个问题听起来很随便，但心跳却忍不住加快。
　　马晨旭身上的某些特质确实让唐棠很容易解除防卫，渴望告诉他真相，还有所有离奇的事情。当然，她也知道结果只有两种：监狱或精神病院。罪恶感充斥全身，唐棠喜欢马晨旭，在另一种情况下，也许可以发展一段感情。经历过徐照之后她不敢再爱，甚至连点儿依恋都不能流露。她知道他们的命运，徐照附身成功，他们会死。徐照附身失败，他们还是会死。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寻找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唐棠曾经深爱徐照，但两人在一起不过三个月，他就显露出真面目。光鲜的表面，昂贵的礼品，统统都是噩梦的前兆。唐棠太年轻、太虚荣，无法从噩梦中醒来，徐照的痴迷更是把她牢牢拴在他身上。
　　「我知道，因为我是个男人。」徐照猛得一拳砸到唐棠耳边的地板上，俯身把唐棠困在身下，恶狠狠说道：「唐棠，你要利用他的这个弱点达到我们的目的。」
　　「我不是婊子。」唐棠厌恶地撇开脸，不想再看徐照一眼。
　　「你在告诉我你不喜欢他么？」徐照的嘴拂着唐棠耳朵，再从她身上滑过。
　　唐棠赶紧坐起来缩到一边，抱住脱力的双腿，声音颤抖：「我不想和他打交道，他的出现太出乎意外。我对他又不知根底，更不能冒险。」
　　徐照紧紧勒住唐棠的脖子，生生把她抬起来。唐棠抓着他的手，指甲划破他幽灵般的身躯，双脚挣扎着晃来晃去。
　　「你他妈的对他说了什么？」徐照冷哼一声，把唐棠重重摔在地板上。
　　鲜血从鼻子里汩汩流出来，唐棠起初还没察觉，直到流进嘴巴里尝到一股铜腥，她才发现鼻子摔破了。徐照呵呵笑起来，双手在她的脸上蹭来蹭去，没一会儿就让双手沾满她的鲜血。。
　　「什么都没说。」唐棠忍着剧痛，又在地板上蜷缩成一个球，鼻子抵在膝盖上。
　　徐照缓慢地锁紧眉头，眼眸警戒地眯起，大手的力量不自觉再度掐入她的皮肤，怀疑道：「你在骗我，这个人到底是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唐棠再也受不了，歇斯底里喊道：「大马路上，他根本就是陌生人。」
　　「陌生人？他可不这么想，不然不会跟踪你回家。」徐照根本不相信唐棠的话。
　　「我不知道他在跟踪我。」看到马晨旭站在门口时，唐棠一阵恶心、头晕，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儿。幸亏马晨旭没有提两个人约会的事儿，不然唐棠和他的小命说不定就没了。
　　「你为什么不检查有没有人跟踪？」徐照不依不饶，追问道。
　　「抱歉，我没有杀人的经验。」唐棠几乎要吼回去。
　　徐照翘起眉毛，冷笑道：「我知道六个人不同意这种说法。」
　　「除了你，我没有杀他们，就是你也不算真死。」唐棠一字一句道。
　　「可是你把他们引向死亡，不是么？我的小妖女？」徐照手上的力量加大，冰冷的手指从袖子透入皮肤，冷酷说道：「你和我一样有罪，不管你在脑子里如何为自己脱罪洗白。」
　　「我不管你做什么，我不会给你带人来的。」唐棠绷紧声音厉声回绝。她不在乎，就是豁出去也不愿意继续这样的生活。徐照威胁向警方透露他的尸体，好吧，那就这么做吧！大不了她一把火把这房子烧了，至少她可以摆脱徐照。
　　「哦，你不会？」徐照脸上露出可怕的笑容。他举起手，一根手指抚摸她的脸颊，捏紧白皙的下巴，停在那里再嵌入皮肤，抬起她的头。徐照俯身向前，嘴唇在她皮肤掠过，森森说道：「你忘了我可以让你做任何事，我将接管你的身体，强迫你美丽的小嘴巴乞求那位马晨旭一一」
　　「不！」唐棠低声抗议，硬生生吞下涌到喉咙的胆汁。
　　徐照不管她的抗议，一片阴影从脸上掠过，厉声威胁：「想象一下我能让你做什么，对他，对你……你无力阻止我。」
　　唐棠脑海里闪现徐照生前对她的所作所为，就是因为再也无法忍受才杀了他。她凄凄妥协道：「我重新给你找个人，」
　　「我不要其他人，就要马晨旭。」徐照极端固执，认准这个男人，冷言道：「你这么维护他，为什么？」
　　「我说过，这个人除了名姓我一无所知，如果贸然行动太危险。」唐棠迅速从他身边走开。
　　「对我不是问题。」
　　「你凭什么认为他就行？」
　　不远处的茶几上，放着马晨旭送给她的读书器。今晚马晨旭送礼物时，唐棠几乎就要拒绝。然而马晨旭望着她，希望在黑色的眼眸中闪耀光芒。唐棠心中一阵绞痛，实在说不出话。和马晨旭相处得越久，她越明白这个男人是个善良的好人。马晨旭没有机会对抗徐照，不该枉死，前面的五个人都不该。
　　「他比其他人年龄大些，心里更成熟，精神力量强大，而且浑身肌肉，会是个完美的身体架子。」徐照的手缠住她，冰冷的手指嵌入皮肤，命令道：「打电话给马晨旭，邀请他来家里吃饭。」
　　唐棠哼了一声，不去理睬他。
　　徐照歪着脑袋，眼睛从上到下打量，说道：「你就是再漂亮，也得把姿态摆出来。换上正式些的衣服，让他知道你在乎他。你不仅有钱而且还会做饭，没有男人能抗拒这样的女人。」
　　唐棠站起来，拖着步伐走到厨房，想到自己即将对马晨旭做的事，唐棠心里难受极了。让一个人爱上她也许不难，但她却没办法不在这一过程动情。徐照为此对她好一阵嘲笑，同情是凡夫俗子的弱点。他生前将这一面隐藏得很好，不关心任何人的生命和生活。唐棠这个傻子后知后觉，察觉出来时已经晚了。
　　「你高估我的魅力了，这次我做不到。」唐棠苦苦哀求，虽然心里也知道根本不可能打消徐照的念头。
　　「得了，你们咒女天生就是尤物，连最胆小的男人都会梦想占有，更不用说倾其所有为你们奉献一切了。这可是咒女最大的本事！」徐照的语气里既有愤恨又有嫉妒。
　　「我要你向我保证，如果这次附身失败，你会给我足够的时间进一步研究这些人为什么会不断死去。」唐棠只能曲线解决这个问题。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马晨旭会死？」徐照反问道。
　　「他是个好人。」唐棠再次重申，绝对不能让徐照对她的动机有丝毫怀疑。
　　「那么他的死就是你的错，你应该找个穷凶恶极的坏蛋。」徐照满不在乎，身体忽然消失，又开始在唐棠面前玩他的小把戏。
　　「免了吧，认识你一个足矣。」唐棠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忍不住讥讽。
　　徐照的轮廓再次闪现，冷冷说道：「你似乎非常肯定我的失败，也许你只是需要一些动力。」
　　「我同意帮你杀死五个无辜的人，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成功。」
　　「没有人是无辜的，亲爱的。」
　　「我是，」唐棠毫不犹豫指出。
　　徐照歪着头，好像在确认她的声明：「等我附身成功你再说自己无辜，一旦有了新的身体，我们将继续生活在一起，第一件事就是结婚！」
　　唐棠沉默下来，等到徐照附身成功，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消失。唐棠的目光穿过窗户，再次看向龙船花。可悲的是，杀死徐照并没有把自己从这个人身边解救出来。事实上，唯一结果就是被他牢牢缠住，增加徐照无边无际的贪婪心和占有欲。
　　唐棠的沉默再次激怒徐照，他收起继续威胁纠缠的态度，绕着唐棠转了一小圈，呵斥道：「打电话给他。请他吃饭，你的厨艺可以解除任何人的武装，告诉他你有话想和他说。」
　　「我想说什么？」唐棠根本不想邀请马晨旭来家里，尤其是眼睁睁看着这个好人惨死。
　　「谁在乎？在食物和你之间，他永远不会记得来这儿的最初原因。」
　　唐棠脑子里闪现今晚和马晨旭约会的情景，他们在咖啡店旁若无人交谈、接吻，上出租车没多久马晨旭就迫不及待上下其手，回家后两人更是干晒烈火。要不是腰肢上的纹身提醒她继续下去的严重后果，这会儿他们说不定还在巫山云雨中缠绵。是的，马晨旭不会拒绝唐棠的邀请，事实上，他估计迫不及待想要完成今晚未完成的事情。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容易受诱惑。」唐棠心虚地说道。
　　徐照哼了声，飘得更近。他的眼睛掠过唐棠的脸，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唐棠有那么片刻，以为徐照已经看穿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就在她惊惧之时，徐照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搂住后脑勺，猛得把她的身体推到他身上。唐棠顿时觉得像掉进一个冰冻的窟窿。
　　这种感觉永远不会改变，无论是杀死徐照前还是之后。
　　「你最好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徐照衔住她的耳朵，缓缓说道：「否则……」
　　「否则什么？」唐棠心跳加速，吓得一动不动站着，大气不敢出，连电话都握不住，啪一声掉到地板上。如果徐照这时候占有她，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否则我会亲自上阵，教你如何勾引男人。」徐照不怀好意笑了笑，一步步逼着她退到墙角，退无可退。「相信我，你不会喜欢我让他对你做的事。」
　　「我明白，」唐棠紧咬牙关回答：「现在，放开我，我有个电话要打。」
　　「我永远不会放开你的，唐棠，这辈子都别想！」徐照叱责。
　　唐棠更加紧张，好在头皮上的压力消失，身体也放松下来。她软绵绵倒到地上，往肺里深深吸入一口氧气。回想刚才徐照的话，忍不住把脸埋在手里轻轻抽泣。徐照刚才承认了，永远不会放她走。希望这一次徐照会低估她，唐棠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他附身成功，那时候徐照成了普通人，所有超自然的能力都将消失。
　　唐棠会想出一个办法离开，徐照再也找不到自己，即使抛弃一切也在所不惜。
　　徐照走到手机旁边，屏幕闪出光亮。唐棠生怕他对马晨旭说出不得体的话，连滚带爬到他跟前抢走电话。
　　唐棠颤颤巍巍把电话拨过去，没一会儿马晨旭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小棠？」
　　「嗨，抱歉打扰你。」
　　「没事儿，」马晨旭的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情绪，问道：「一切都好吗？」
　　「我……」唐棠从地板上爬起来，在客厅里踱步，吞吞吐吐说道：「嗯……我希望……」
　　唐棠颓然地凝视着窗户，外面一片漆黑。窗户玻璃变成一面镜子，映照出她眼中的无奈和绝望。
　　「你希望什么？」
　　「嗯……明天端午，一个人过节很无聊，我……」
　　「你的家人和朋友呢？我可以找些人，大家约到一起聚聚啊！」
　　「周围朋友都忙着和家人团聚……「唐棠舔了舔嘴唇，说道：「我没有多少信得过的人。」
　　「这点儿大家倒是相同。」
　　「你能来陪我么？」唐棠咬了咬嘴唇，问道。
　　马晨旭会拒绝邀请吗？其实今晚唐棠非常想留在马晨旭家，可马晨旭对她充满好奇，又太过善解人意，无时不刻提醒唐棠马晨旭和她在一起会有生命危险，唐棠不能牵累马晨旭。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徐照发现了他，认定了他，马晨旭到底被她送上不归路。
　　电话那头忽然没了声音，马晨旭沉默下来，通过电话唐棠能感觉到他的犹豫。唐棠顿时有些紧张，徐照可千万别有所怀疑。
　　「抱歉，马晨旭……算了吧……」她低声道。从认识马晨旭那一刻开始，唐棠就不停和他道歉，而她真正想道歉的是她的计划。
　　马晨旭打断她，说道：「我有些事情要先处理，如果你愿意等的话。」
　　「太棒了！」唐棠假装高兴，长松一口气，说道：「我做些吃的，然后一起看电影。」
　　「你会做什么？」马晨旭笑了，温暖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过来，融化唐棠胃里结成的冰块。
　　「你有什么特别的忌口吗？」唐棠反问，忍不住嘴角上翘。
　　「无论什么，只要里面别有蒜头，我讨厌那东西。」
　　「同意。」唐棠也很讨厌蒜味，看到站在一边的徐照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你什么时候能到这儿？」
　　「我要先处理工作上的一些事情，但应该在你做好晚餐前到达，行么？」
　　「挺好，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唐棠由衷道，这点她没有说谎。
　　「一切都好吗？」马晨旭问道，电话里流露出他的忧虑，「你听起来有点紧张。」
　　「我确实有些紧张，毕竟第一次邀请你来家里。将来还要把你介绍给我的同事和好友，她们一定会很高兴认识你，你肯定比我前男友更受欢迎。」唐棠的头皮忽然一阵疼痛，又是徐照在捣乱。她赶紧将话筒静音，转过身怒视徐照，问道：「你干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徐照又打了唐棠一下，身体忽明忽暗，气愤地说道：「你的朋友非常喜欢我，羡慕你吊着一个金龟婿。」
　　「她们在装模作样，」唐棠立刻反驳，只想打击徐照的傲慢，幸灾乐祸说道：「实际上她们认为你糟糕透了，街上随便找一个都比你强。」
　　「胡扯！」徐照又踢了她一脚，这才消失。
　　「小棠？你还好？」马晨旭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颇为急迫。
　　唐棠把静音关掉，赶紧说道：「是的，我很好，连接出了些问题。」
　　「哦，我吓了一跳，以为忽然断掉了。」
　　可怜的马晨旭，他太信任她，如此随意地接受一切，唐棠却无法告诉他真相。
　　「没事儿，一切都好，我们明天晚上见！」
　　「好的！」
　　唐棠断掉电话，放在地板上。当她面前的空气闪着微光时，唐棠没有抬头。
　　徐照在一边窃笑道：「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唐棠抬起头，眼角挂着不屑： 「你不会在旁边观看整个过程吧？」
　　徐照眯起眼睛，哼了一声：「我没有允许你操他。」
　　「我不需要你的许可……你只说让我把他带来。」唐棠站起身，给徐照一个甜美的微笑，故意说道：「你得走了，我得准备一桌丰富的晚餐，还要打扮得容光焕发才是。」
　　徐照的轮廓闪闪发光，说道：「你想怎么勾引他都行，唐棠，在他操到你之前早就死了。」
　　唐棠的脸沉下来，问道：「如果你失败了，我怎么应付警察？」
　　「那确实是个问题。」徐照松开她，飘到空中，然后渐渐消失，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所以，我建议你考虑周详，他妈的确保这次我不会失败，给大家一个欢喜结局。」
　　「欢喜结局？他就要死了！」唐棠怒气冲冲喊道。
　　「刚好和你共度余生。」徐照飘过天花板，紧接着地下室传出噼里吧啦的撞击声。
　　唐棠叹口气放下电话，回到卧室，抽出最上面的抽屉，拿出一件背心和一条棉短裤。
　　「玩谋杀也得让自己舒服点。」她对自己嘟嘟囔囔说了句。
　　「这不是谋杀。」徐照在地下室喊道。
　　「你叫它什么？」唐棠闭上眼睛，慢慢地呼气，然后朝他喊道。
　　「你以为我死了吗？」徐照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你告诉我啊，我的目的是让你消失，可你却仍然出现在我面前……多亏了我妈，不是么？」唐棠无奈苦笑，心中黯然。
　　「你母亲对我可好了，你要是有她十之一二的本事，我这会儿指不定就自由了。」徐照再次消失，没一会儿低沉的声音从地下室传来。
　　唐棠赶紧在徐照回来之前迅速换了衣服，嘀咕道：「你们俩既然那么好，干嘛还要纠缠我？」
　　唐棠料理完母亲的后事，刚回家就迎接母亲留给她的大礼：徐照的魂魄在家中游荡，还有母亲为徐照在地下室布置的一切，她这才知道唐恩和徐照早就背着她玩得亲密火热。
　　唐恩出差回家后，看到徐照的魂魄在家里游荡，这才知道唐棠的所作所为。她想出游冥的主意帮徐照重生，不是出于悲天悯人的好心，而是把徐照当成一个增加自己功力的工具。所有这一切都是瞒着唐棠进行，要不是不久后唐恩被诊断癌症，疲于应付手术和治疗，这会儿说不定真如徐照所说，很可能已经附身成功。
　　徐照一直没有作声，唐棠有些奇怪，探头看看走廊，发现通向地下室的门被打开，水泥楼梯延伸到硬木地板。唐棠朝下走了三四个台阶，弯腰探入地下室，目光掠过空荡荡的房间。堆叠的纸板箱沿着墙壁摞了两层，空出中间的位置，地板上血淋淋画了乾坤儿卦。
　　那是她的血，徐照刚刚撞破她的鼻子是有意为之。
　　唐棠倒吸一口凉气，徐照在用她的血增强游冥附身的功力。他过去这么试过，但因为唐棠的能力浅薄，那点儿血根本没有多大作用。如果用得稍微多点儿，唐棠很可能一命呜呼。这次却完全不一样，徐照下定决心，就算用光唐棠的血，他也一定要在马晨旭身上附身成功。
　　唐棠忍不住抱住自己双臂，疲惫地说道：「这不好笑，徐照。」
　　「没错，确实一点都不好笑。」徐照猛得朝她举起拳头。
　　虽然他并没有挥向唐棠，但多年挨打后习惯已经养成。唐棠不由自主尖叫一声向后倒下去，手臂猛得抓住栏杆，防止自己掉下去。
　　唐棠气喘吁吁，狼狈地爬起来走出地下室，来到客厅扯开前门，跌跌撞撞走向街道。她想冲到最繁忙的高速公路，冲到飞奔的汽车，结束所有这些疯狂，不再承受徐照的折磨。可她又太胆小怯懦，只能跪在冰冷的地上，对着冰冷的空气拼命呼吸。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一切都是一团糟。　　马晨旭能坚持多久？会像第一个人那样失心疯似的尖叫地冲向奔流的车流，还是像第二个突发心脏病休克，或者像第三个人在噩梦中结束痛苦的生命，还有第四、第五个……唐棠不愿意想下去，她不想这么做，但如果她不做，徐照会杀了她。杀了她倒也简单，可怕的是从此所有走进那间房子的人都有可能成为徐照的受害者。泪滴落在手面上，唐棠使劲儿抹干，但越来越多的泪水滴上去，直到她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和扭曲。
　　一阵冷风不知打哪儿吹过，虽然正是酷暑，唐棠却没感觉丝毫凉爽，反而打了个寒颤。
　　唐棠沮丧疲倦地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回屋子，砰地一声把门关在身后。她浑身瑟瑟发抖，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只是呆在家里，打开电视假装她不会杀人。唐棠从沙发上抓起一个枕头，把脸贴在枕头上，无声尖叫，直到肺里所有的氧气被抽光。
　　即使马晨旭没有死在她面前，即使警察不会找上门，唐棠知道一切都是她的错，她知道。

第十一章　马晨旭：我不介意直接动手要了她的命。
「我要先处理工作上的一些事情，但应该在你做好晚餐前到达。」
　　好吧，这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马晨旭并不感到内疚。他一边挂断和唐棠的电话，一边快速浏览了一遍面前的调查案卷。
　　「她知道你的身份了？」魏寒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语气非常严厉。
　　这些天魏寒一直在唐棠家周围观察，她不确定发现什么，但足以在心中产生怀疑，刚才就是魏寒一个短信将马晨旭从唐棠家叫出来。这是马晨旭需要魏寒帮助的主要原因，她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调查出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马晨旭也许可以专心对付唐棠，然而咒女身边通常都会有其他人保护，马晨旭不想波及无辜生命，也不想背后受敌而不自知。
　　「应该还没有。」马晨旭快速说道，眼睛没有离开案卷。
　　案卷的内容不光涉及唐棠的母亲唐恩，而且还有唐棠。马晨旭对这些已经烂熟于心，仍然无比仔细地翻看，神情越来越凝重。唐棠自从她母亲死后，已经有四五桩命案和她有关，除了前男友徐照目前仍然被列入失踪名单。不过马晨旭肯定徐照已经久不在人世，虽然警察没有将她逮捕问罪，甚至连嫌疑人都没考虑，但他相信唐棠不可能无辜。
　　魏寒没有完全同意马晨旭，但对咒女的存在和能力却不可避免产生警惕。
　　「你看见了什么？」魏寒在一处红绿灯停下来，转头挑衅地看向马晨旭。
　　「咒女的图腾纹身很独特。」马晨旭虽然早有耳闻，但也是第一次见。首先，纹身对他的影响非常轻微。表明煞气很淡，唐棠手上的血案还不多。第二，唐棠没有察觉马晨旭的古怪，只当是皮肤上的静电。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唐恩在教导女儿方面，并不是个好老师。
　　魏寒嗤笑：「可不，你脱女人的衣服速度惊人……还有呢？」
　　「其他没了。」马晨旭知道这足够引起魏寒的注意。
　　「没了？」魏寒学着他重复，难以置信的表情与其说惊讶，还不如厌烦更准确。她慢慢吞吞问道：「你和她见了面、说了话，又到家里走了一遭，却什么都没看见？」
　　「没看见并不表示没发现，那栋房子很古怪，」马晨旭为自己辩护，一个建议呼之欲出，但他认为魏寒十之八九会拒绝。
　　「我去啊，」魏寒即刻明白到马晨旭的意思，想都不想断然道：「绝对不行，我不会让她们靠近这栋房子，戾气太重。」
　　魏寒有两个姐妹，非常善于对付门界外的鬼魂和咒语。不过，她们平时低调安静，而且魏寒对她们也是爱护有加，马晨旭并不意外魏寒会拒绝。换句话说，他的麻烦比以为的还要大。
　　「你的猜测是什么？」马晨旭问道，魏寒虽然不能确定，但最起码该有些猜测。
　　魏寒想了想，说道：「你的靠近本来就很危险，都贴到她身上了，唐棠竟然还能表现得毫无察觉。那只能说明她要么道行太浅，不知道你是天师。要么深不可测，对你另有打算。无论哪一种，她的房子里说不定囚着什么祭品，不死不活上下吊着。唐棠要么拿你当下一个祭品，要么拿你当祭品的祭品。哪一个都没你的好果子吃！」
　　马晨旭陷入沉默，都在想着各种可能性。
　　「那个女人看上去也许无害，但也正是危险的地方。」魏寒有点不耐烦，打破沉默说道：「你应该从长计议，不能再贸然闯入她家了。」
　　「唐棠已经请我明天去她家过端午。」
　　「哦，我明白了。她选择你作为下一个受害者，现在扮演小白兔，希望能引大灰狼上钩。」 魏寒虽然没有恶意，但也半带着怒气将车转向主路，加入到繁忙的车流中。
　　马晨旭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魏寒知道唐棠有问题，也警告了他。马晨旭自认有所防备，但心里不得不承认被唐棠深深吸引。可他毕竟是一位天师，对女人有欲望和做正确的事绝对不能混为一谈。
　　他面色严肃，冷冰冰说道：「你真要我杀她，可以立刻调头，我不介意直接动手要了她的命。」
　　魏寒轻蔑地哼了一声，沉默片刻，忽然笑道：「你就嘴硬吧，毕竟心里舍不得，对不对？」
　　「我一开始就说过，要把这件事炸掉。」马晨旭斩钉截铁地说，抽出卷宗里一张唐恩母女的照片，眼神变得冷峻。
　　「得了吧，吹得法螺震天响。你面对面把人脱光了都没杀，炸个毛线！」魏寒满脸的不屑和不信。
　　马晨旭脸上有点儿挂不住，移开视线说道：「我说了，你要让我杀她，现在就调转车头。」
　　「还装呢！别再我面前一副假装狠人的模样，光凭说说就去行事，你早杀得片甲不留了，犯得着这么麻烦，调查来调查去，生怕错杀无辜。我也是这样才说与你合作，你很喜欢那姑娘，想找个法子留下她，没错吧，承认这一点儿很难么？」魏寒根本不吃马晨旭的那一套，而且还来个竹筒倒豆子，全抖落出来，半点不给他留情面。
　　马晨旭知道反驳也不会改变魏寒的想法，更何况话虽然刻薄，但也许有几分道理。马晨旭也许喜欢唐棠，但他绝对不会放过唐棠。马晨旭说道：「她肯定不是无辜的，我从不假装完全理解另外一个人，所以得求证之后才能决定如何控制她，否则……」
　　魏寒却没管马晨旭忽然转变情绪，仍然讥讽道：「不知道这次谁是猎人谁落入陷阱？一个建议，你最好带把上膛的枪或刀。别掉以轻心，你本事再大也会丢命呢！」
　　「我非常怀疑，魏寒。唐棠不会直接对付我，丢了命的那些人，还有消失的前任，她都有不在场的证据。这就可以看出她的行动非常小心谨慎，我如果在她家出了事，即使没有人怀疑她，也会让她看起来有罪。」马晨旭停顿片刻，又带些不满和不甘地说道：「退一步说，我有那么好对付么！」
　　「当然，你一直认为她没有这个能力。可我不是男人，她的美貌骗不了我，你果真丢了性命我也一点儿不吃惊。」魏寒停顿了一下，继续挖苦道：「你说的没错，从历史记录看，她至少不会立即取人性命。我怀疑她留男人小命那一时半会儿，不过是因为逃避追责。你的魅力也许无限，可如果让她稍有察觉你的动机不纯，指不定立刻就会宰了你。明天端午，恶月恶日，可是你被宰的最佳时节。」
　　车子停在马晨旭家门口，他解开安全带，想到魏寒虽然不看好他的做事方式，可还是到唐棠家把自己捞出来，到底是一片好心。马晨旭打开车门走出车子，没有直接说再见，而是摆了摆手退开两步，说道：「所以，如果我第二天没有给你打电话，你也许需要找一找我，或者过去转一圈。」
　　魏寒带着恼怒哼了声，眼眸闪过一丝厌恶，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随即倒车扬长而去。马晨旭权当她是答应了，抿着一抹旁人难察的笑意，默默琢磨可能会发生的事儿。
　　第二天晚上，马晨旭提前两个小时就来到唐棠家，暗中观察是否有任何异样。大街上车水马龙，节日气氛浓郁。太阳悬在远处的地平线上，而空气似乎凝固一般，逐渐冷寂，直至夜晚降临。唐棠家一直静悄悄的，没有人进门也没有人出门。马晨旭又故意多逗留了一个多小时，这才走向唐棠家门口。
　　唐棠一定会非常生气，他倒并不担心。唐棠摆明今天只邀请他一个客人过节，而且是死等的节奏，所以无论多早多晚，马晨旭都可以肯定唐棠不会将他拒之门外。
　　「你总算出现了。」唐棠打开门。她的嗓音清软娇腻，带着一抹嗔怪，一件红色短裙服帖得裹着身体每一处柔美曲线，马晨旭的目光滑向修长的双腿，纤细的腰线，若隐若现的乳沟。
　　妈的，唐棠今晚真想要他的命。
　　「抱歉。」马晨旭将手里的香槟递给她。
　　唐棠接过香槟，仔细端详一番，然后与他的目光相遇，问道：「这是干什么？」
　　「你不可能真以为我会空手而来蹭饭吧，而且我迟到了，所以总要对你有所表示。」
　　唐棠扑闪着长长的睫毛，走近一步，几乎可以碰到马晨旭。她伸手轻拍马晨旭的胸膛，带着鼻音娇滴滴说道：「你不用这么客气，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我只想要你在这里。」
　　唐棠拿捏得分外得体，既有少女的活泼灵动，又有熟女的妩媚风情。但凡是个男人，都会免不了怦然心动。唐棠终于露出她的咒女本性了么？
　　马晨旭没有退开，说道：「再一次，我很抱歉迟到……这不是我的风格。」
　　「你的风格是什么？」唐棠浅浅一笑追问，双臂交叉在胸前，乳沟更深了。
　　马晨旭想起魏寒的忠告，想象着自己就像小羊羔，走到祭台上等待屠宰。然而，马晨旭喜欢，喜欢唐棠的不断挑逗，也享受她的挑逗，虽然知道他不会是第一个，可喜欢就是喜欢，否认只是自欺欺人。何况，马晨旭也有自己的计划。如果这是他有生之年做的最后一件事，他也一定会保证唐棠为他吸引。
　　唐棠的这套把戏，可不是只有一个人会玩。
　　马晨旭仰头，酣畅的大笑起来，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声，捏捏唐棠白皙柔嫩的脸蛋，说道：「我总是准时……尤其是当我认为非常重要的时候。」
　　唐棠回笑道：「我明白……好吧，没关系，晨旭，我原谅你了。」
　　他还没来及开口，唐棠又接着说道：「我相信你今晚会有所表示的。」
　　唐棠扬起眉毛甜甜一笑，转身朝餐厅走去。低垂在肩上的长发和圆润的臀部随着步伐来回摆动。马晨旭的眼睛追随着她的身影暗暗吃惊，如果唐棠今晚的计划是不动声色的诱惑，那她的表演实在是拙略不堪。但如果她开门见山袒露意图，那她在这方面绝对是行家里手。唐棠今晚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可以让任何男人欢喜性奋。
　　马晨旭抬头看看天花板，这将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唐棠稍稍回头，发现马晨旭仍然站在门口没有挪步，嗔怒道：「来吧，晨旭，别再让我等了。」
　　马晨旭走进屋子关好门，目力所及之处都和他第一次不请自来时一模一样。门厅前端不远处是通向二楼的楼梯，左手边是宽敞舒适的客厅和起居室，右手边开放式餐厅和厨房。他来到客厅，还没坐到沙发上，立刻感到一股冷风扑面而来。马晨旭心生警觉，上下左右到处查看。发现唐棠一脸困惑看着她，知道自己的行为看上去有些古怪。
　　他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笑道：「你家可比我的公寓大多了，我还没住过别墅呢！你能不能也让我参观一下啊！」
　　这栋房子透着古怪，魏寒和他都毫不怀疑。他需要到处走一走，马晨旭知道他一定会有新发现。
　　「我正要请你入席吃饭呢！」唐棠皱了皱鼻子，显然不喜欢这个主意。
　　马晨旭也不意外，上次不请自来时，唐棠着急赶走他。这次主动约他来家里，肯定已经准备周全，对他有更重要的安排。这个房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当然不会让马晨旭一探究竟。也好，先把这个咒女解决了再说吧！
　　马晨旭两个大跨步抓住唐棠，嘴唇狠狠贴在她的唇上。唐棠吃了一惊，不过迅速反应过来，呻吟一声揽住他的脖子回吻。她张开嘴诱惑马晨旭的舌头，马晨旭的舌头刚探入口中，唐棠立刻迎接上来，心甘情愿地屈服。
　　「小棠……」马晨旭扯开嘴唇移到她的下巴、脖颈，边吻边推她，直到唐棠跌跌撞撞倒在沙发上。
　　他抱住唐棠的身体，从肩膀到腰身，再捧住她的臀部。唐棠猛得翻身站起来，一把撩起裙子胯骑到他的大腿上，裆部紧紧贴着的肉棒。马晨旭的手伸到她的裙子下，捧住她的臀部，证实一件挠心的事实：唐棠裙子下面只穿了一条丁字裤。她已经做好准备等着他，湿漉漉的裆部就是证明。
　　「哦，天啊……晨旭，求你了！卧室，拜托。」唐棠满脸欲望乞求着，脑袋后仰，身体打开。
　　马晨旭飞快握住她细细的腰身，托住她的屁股，抱着她利落地站起来，唐棠的长腿自然而然地缠在他的腰上。马晨旭没费劲儿就找到唐棠的卧室，将她扔在柔软而巨大的床榻，退开一步欣赏唐棠的美丽。她躺在那里，充满欲望的黑眸仰望着他，一副俯首听命、任由宰割的模样楚楚可怜。
　　唐棠的身材一流，脖子修长挺拔，皮肤白皙娇嫩，胸部丰满挺拔，小腹平滑没有赘肉。紧实的双腿比例匀称，靠拢在一起缓缓摩挲。纤细的腰肢恰到好处的凹进去，到胯部的位置又舒展阔宽，形成一道完美的弧度，几乎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突兀。
　　马晨旭一时内心激起莫名快感，他不再浪费时间，四肢撑在唐棠身体两边，再次亲吻。这一次的亲吻比以前更加热情和渴望。
　　忽然，马晨旭感到一股熟悉的冷风从他身上掠过。马晨旭屏住呼吸，扯开亲吻环顾四周。唐棠察觉出他的停顿，面对面四目相对。
　　= =待续= =

第十二章　唐棠：我可不想要你的命。
　　唐棠紧张地缩起脖子，目光掠过整个房间，心脏怦怦直跳。徐照在哪里？她给了他足够时间。
　　一道闪光引起她的注意，这道光芒盘旋在马晨旭头顶，一眨眼朝他身体内扎进去，穿过马晨旭的躯干。然而，马晨旭没有任何剧烈的反应。他只是动作稍微滞停片刻，没有倒地晕死、抽搐痉挛、或者痛苦尖叫。这些都是徐照在强行附身时，受害者的通常反应。在马晨旭身上却什么都没发生，唐棠注意到不过短短两三秒，地板上隐隐泛出一层暗红色然后迅速消失。
　　唐棠暗暗奇怪，徐照不能占有马晨旭吗？这种事情以前从未发生过。
　　唐棠心里既困惑又焦急，用力咽了一口气，把马晨旭从身上推开。有那么一会儿，马晨旭紧紧抓住她的脖子，唐棠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寒气。马晨旭生气了吗？他有所察觉事情不对劲吗？她应该编个理由解释一下吗？唐棠有片刻的恐慌，马晨旭那种严肃的眼神她以前从来没见过，她的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唐棠还没来及消化解读，马晨旭的这种表情就消失了。他咧嘴一笑，从床上爬起来，镇定十足地说道：「对不起，你有点难以抗拒。我给我们倒杯酒怎么样？」
　　唐棠清清嗓子，展平衣衫，说道：「好。」
　　很快，马晨旭手里端着两杯酒走进卧室，他的头发因为刚才接吻被她弄得乱七八糟，贴身的衬衫勾勒出健美的身材，再加上邪气的笑容，让这个男人看上去像魔鬼一样性感。
　　「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们跳过晚餐。」马晨旭的嘴唇抽搐，走到她身边，将一杯酒递到她手里。
　　「嗯，没事儿。」唐棠接过杯子，喝了一大杯稳定自己的神经。没想到这酒劲道很强，火辣辣的感觉从口腔直通五脏六腑。她皱了皱鼻子，「哇，这是什么酒，味道好冲。」
　　「一个朋友给的，说是法国货。」马晨旭似笑非笑，坐在床沿上下打量着她，从头到尾目光都没从她脸上挪开。
　　唐棠紧张地躲避他的目光，马晨旭知道她在害他吗？唐棠又喝了一口酒，放到床头柜上。
　　「我知道你今晚邀请我来的真正原因了。」
　　唐棠不由一凛，心脏怦怦直跳，舔了舔嘴唇，说道：「是吗？」
　　「当然。」马晨旭不怀好意盯着唐棠，看不出来是认真还是开玩笑。
　　「嗯……现在的问题是……你还穿着衣服，还有很多我认为你不需要的东西。」马晨旭看着她的目光强烈炙热，说道：「脱下来，唐棠。」
　　他的语气使唐棠想起徐照的控制，但她把徐照从脑海中推开。唐棠不会拿马晨旭和徐照对比，这对马晨旭不公平。然而，她不能否认马晨旭在命令她时，热量在她体内某个地方聚集。唐棠脱下裙子，小心折好，放在房间角落里的小椅子上。
　　「我会是唯一一个脱衣服的人吗？」唐棠撒娇似的抱怨。
　　马晨旭默不作声，看上去非常严肃，然后他又笑笑，喝了一口酒，把玻璃杯放在两腿之间，将衬衣从头上脱下来。马晨旭的肌肉发达、手臂强壮、胸部厚实，还有雕刻一般的腹肌。唐棠想写一封感谢信给军队，训练出这么出色的身板。难怪徐照对马晨旭念念不忘，艺术家可以用这副身躯做成雕像，不比大卫差到哪儿去。
　　「轮到你了。」马晨旭把衬衫扔到地上，又拿起酒杯。
　　唐棠也喝了一口酒，将鞋子和裤袜一并脱下。马晨旭没有掩饰渴望的目光，强烈的凝视使唐棠瞬间有了感觉。心率加快，腿间隐秘的小穴里悄悄泌出淫靡的热流。乳房不知羞耻地酸胀挺立，在马晨旭的灼热时下颤巍巍抖动。无论唐棠内心为自己如何辩解，她的身体终归是诚实的。唐棠热切地想得到马晨旭，性爱的快乐淹没她的罪恶感。
　　马晨旭点点头，重重放下手里的杯子，发出尖利的撞击声。唐棠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在生气发火。好在马晨旭的表情平静，只是简单说道：「很好，你的身体是每个男人的天堂。唐棠，在床上躺好。」
　　他的命令越来越严厉，唐棠兴奋得耳鸣嗡嗡。像往常一样，当一个男人全权掌控时，她很难有自己的主意……但她喜欢这样，让她停止思考，行动更容易继续。唐棠迫不及待照做，热切地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马晨旭面前。她的身上只有一套为今晚精心准备的内衣和内裤。两件都镶着相同式样的黑色蕾丝，非常适合她的身材和肤色。
　　马晨旭居高临下睥睨美人，似乎喜欢他看到的一切，站起来向她走来。唐棠说不清楚马晨旭给她的感受，一方面举手投足充满欲望，像是想一口吃了她。另一方面又充满危险，将唐棠的小命攥在掌股之间，予取予求。
　　唐棠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机制被激发出来，她露出一个非常脆弱的微笑，慌不择言提议道：「我给你做个按摩怎么样？」
　　马晨旭瞥了眼床头柜，上面放了个玻璃瓶子。他把酒放在旁边，心不在焉问道：「你喜欢按摩？我可以给你按一个吗？」
　　「我先吧，你躺下。我保证你喜欢，我擅长的事情不多，但按摩勉强拿得出手。」唐棠靠近，轻轻地吻了吻马晨旭的唇。
　　马晨旭的身体僵硬，没有她期待的回吻。唐棠有些担心，嗯？怎么回事儿？是她不够有说服力？还是调情水平太糟？她搞砸了么？以前马晨旭不是挺热切的么？一连串的问题在唐棠脑中回响，内疚和焦虑击垮她的自信。唐棠正准备撤离，马晨旭忽然热情地吻住她。一只手搂在她的脖子后面，舌头擦过她的嘴唇、下巴和脖颈。这个吻棒极了，唐棠忍不住一声长吟。
　　「按摩时间到了。」唐棠推着他的肩膀，让马晨旭趴在床上。
　　「我宁愿做别的。」马晨旭的虚张声势又出现了，她恨自己有多喜欢。
　　「你没听说过前戏吗？」唐棠坐在他的大腿上。
　　当她跨到马晨旭身上时，唐棠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湿透了。马晨旭在她身下的感觉棒极了，有那么一刻，她真想将他翻个身，脱下他的裤子，坐到他的肉棒上尽情摇摆胯部。可这终究不是马晨旭躺在床上的目的，唐棠屏住呼吸，俯身抓住床头柜的玻璃瓶，娇嫩低垂的双乳刻意磨蹭厚实隆起的强壮背肌。
　　马晨旭双臂展开，回头望着她，扬起眉毛道：「你是在故意挑逗我吗？」
　　唐棠笑了，希望她听起来不像内心那么紧张，她晃晃手中的按摩油，说道：「不，只是拿按摩油。」
　　打开瓶盖，唐棠往手里倒了些，药草香味扑鼻而来。在她失去勇气之前，手指蘸着精油迅速在马晨旭的背上画出符文，清晰的线条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唐棠又在他背上洒了些精油，等着符文安顿下来，光芒消失。唐棠合上瓶盖，把瓶子放在一边。她搓搓手开始按摩，马晨旭的肌肉紧张、神经绷得像钢条。
　　唐棠更加卖劲，没一会儿马晨旭发出愉快的呻吟。她越来越自信，无论是不是出于陷害他的内疚，唐棠非常希望给马晨旭一个印象深刻的按摩。当马晨旭终于在她手下放松时，唐棠可以感觉到马晨旭的呼吸平静下来。
　　「你确实很擅长，唐棠。」马晨旭哼哼了声，扭腰看向她。
　　唐棠得意地笑笑，抬起身体让马晨旭翻身。马晨旭牛仔裤下的勃起显而易见，唐棠的耳朵嗡嗡作响。她所要做的就是向前一点点，就能在他的勃起上摩擦。
　　「你手上的功夫这么高，现在轮到我表现了！」
　　马晨旭的手拂过唐棠的大腿、腰部和肋骨，然后托起她的胸部。他的触碰惹得唐棠小腹一阵刺痛，好像有一簇火苗被点燃。马晨旭坐起来，再次吻住唐棠。胸部贴近她时，解开唐棠的胸罩扔到一边。双手罩在胸前一对浑圆饱满的酥乳，戏谑地捻弄红艳艳的乳尖，恣意拉扯成细长的形状，然后放忽然手，让一对乳球弹出诱人无比的乳波。
　　唐棠一阵头晕目眩，感觉自己在云间冲浪，翻卷的浪潮一次一次将她推向最高点，强烈的渴望涌上心头。她为什么这么性奋？以前可从未有过这种被征服的欲望，没想到空窗五年对她的影响这么大。
　　「我要你。」唐棠呜咽着，手指伸进马晨旭的上臂，试图拉近他的距离。大腿间的脉动越来越难以忽视，呼吸也跟着越来越浅显。唐棠需要马晨旭靠近她，需要他在她体内，现在就要。
　　「我知道你想要我操你。」马晨旭的声音忽然变得冷静严肃。
　　奇怪，马晨旭不再像以前那样傲慢和迫不及待。他不是也渴望她吗？
　　马晨旭的黑眼睛在唐棠脸上转来转去，又扶着她的腰肢，轻松将她从身上抬起，把她放倒在床上。好像在强迫自己承认事实，他说道：「你他妈的真漂亮，为你丢掉小命都值得。」
　　「我可不想要你的命。」唐棠低声回应，伸手抓住马晨旭，渴望他重新回到身上。
　　马晨旭反手抓住她的手腕钉在头顶，嘴巴沿着她的下颚移动，一寸寸密吻敏感的皮肤。唐棠气喘吁吁，急切地抬起身体贴住坚硬的身躯。身体里的小火苗越烧越旺，渐渐融化胸前厚厚的苦闷，再一点点吞噬她的感觉。自从徐照的鬼魂缠住她之后，这股苦闷就一直集结在那里。
　　马晨旭的唇在她皮肤上游走，牙齿擦过脖颈、锁骨，最后来到乳房，含住乳头紧紧咬住。唐棠大喊一声，猛拉那只限制住手腕的手。
　　马晨旭的另外一只手滑过她的皮肤，刷过腹部，落在双腿间。他一手将双腿强行分开，手指推开丁字裤，花穴已经一片潮湿，乌黑的阴毛杂乱地贴在阴户上，两片肥嫩的阴唇已经自动分开，露出里面粉红色的花瓣和幼嫩的穴肉，汩汩汁液正不住往外涌，分不清哪些是汗水，哪些是淫液。马晨旭伸手上下摩挲，手掌瞬间沾满了黏滑的液体。
　　「操我啊！」唐棠呻吟着，马晨旭制造出一种缓慢而痛苦的诱惑，使她浑身皮肤像千万只蚂蚁嗫咬般骚痒。她情不自禁用臀部抵住他的手，身体紧绷。
　　马晨旭向后坐起，把唐棠的内裤褪到脚踝，然后从肩头扔到地上。他站起来，解开皮带和裤子扣子，让裤子自由掉在地上，平角内裤的薄薄屏障无法掩饰坚硬挺立的勃起。马晨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脱掉内裤，一根直直竖起的肉棒弹跃跳出。硕大红润的龟头顶端泌出晶莹的液体，锃亮粗长的棒身雄浑粗壮，条条青筋暴起盘绕。底部垂着膨胀饱圆的阴囊，周围布满乌黑浓密的卷毛，一直连接到小腹处，与肚脐眼连成一片。
　　唐棠渴望地看着他，马晨旭从各个方面都比徐照更令人印象深刻。
　　徐照呢？唐棠越来越紧张，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不管唐棠多么想要马晨旭，徐照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不过，马晨旭好像没有受到任何阻挡。他爬上床慢慢向唐棠逼近，提起她的双脚，将她深深压入柔软的大床中。马晨旭大手往下一拨，利用自己的腰身强悍分开唐棠修长细美的双腿，腿间柔嫩的小花儿对着他娇艳欲滴地绽开，紫红的巨硕龟头正好顶住最幽密的细小缝穴。
　　马晨旭俯身看着她，两眼炯炯有神。唐棠已经被欲望烧昏了头脑，竟然暗暗祈祷这种感觉能够继续，不管对方是马晨旭还是徐照。
　　「快点，」唐棠俏脸微仰着，因为羞耻的姿势而浑身不自在地扭摆，双手向他的手臂上滑动。
　　马晨旭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吼，向前推进。密合的紧窒阴道被一寸一寸顶开，然后一点点被撑到极致，一直到龟头重重撞上她的子宫口。浑圆的睾丸拍打在她的下身，唐棠整个身子顿时绷紧起来。
　　「天啊，太棒了！」唐棠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多年未尝过男人肉棒的小穴被撑得快要裂开。粗硕的龟头一路向前，她被烫得浑身哆嗦，好象整个人都要被融化掉了。酸爽的淫液再次泛滥倾泻，小穴不知羞耻地紧紧绞弄入侵的肉棒。
　　「你的小屄咬得好紧啊，操，真他妈的舒服！果然是世间少有的极品！」马晨旭的手滑过她的臀部，缠住她的大腿抬起掰开，低头观看唐棠的肉穴如何吞吐他的肉棒。
　　唐棠只觉得小穴越来越麻、越来越痒，禁不住抬起翘臀，两条腿用力夹住马晨旭的腰，努力迎合他的动作。马晨旭稍稍调整姿势，双手抓住她的脚踝，稍一用力大腿就被压在她的挺翘乳房上，迷人的羞处彻底敞露出来，再无一丝遮掩。
　　肉棒陡然加快节奏，强行进入得更加深入。一下快似一下在她的娇穴内狂猛抽送，戳开娇嫩的花瓣，粗硬的棒身重重地磨擦湿濡的花径肉壁。花穴内的嫩肉随着肉棒的进出不断被卷出又卷进，一波波淫水也随着抽插溅出体外。
　　唐棠双目紧闭着，鼻翼加速翕动，每一次阴部收缩绞紧都会让肉棒更加粗壮硬挺，龟头重重捣弄她的阴道深处，故意惹起她难以克制的呻吟。然后马晨旭再野蛮地抽出，搅出红嫩的媚肉和粘稠的蜜汁，随即温热的淫液立即灌入被强行撑开的幽穴内，刺激敏感的肉芽儿，诱惑着她的蚌肉完全暴露在男人的肉棒前。
　　不过几十个来回，唐棠就再次惊声尖叫。来势汹涌的高潮席卷身体，唐棠整个身子都在剧烈痉挛颤抖。马晨旭没有放慢放缓，动作反而更加激烈。一浪接一浪的快乐涌上心头，直到马晨旭大吼一声，插入她的身体最深处，将股股精液射入她的身体，瘫倒在她身边。马晨旭一声舒坦顺心的长吟，闭目品味片刻，应该是觉得今天射得分外痛快，连着喘息几下调节气息心绪。
　　一阵冷风飘进房间，在唐棠裸露的皮肤上翩翩起舞。她哆嗦着把被子的边缘拉到身上，马晨旭的手忽然滑过来，抓住她的手。
　　「别遮遮掩掩，你那么漂亮。」马晨旭抬起身体，凝视着她。
　　「出汗了，我要去洗洗。」唐棠脸红了，在马晨旭火热的目光下有些尴尬。她久不经性爱，刚才在马晨旭身下放荡地大喊大叫，实在不是唐棠平常的个性。
　　「开玩笑，你不会以为我这就放过你吧。我们才刚开始，乖乖躺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回来。」马晨旭站起身，虽然浑身赤裸，却也不费心遮掩。
　　唐棠的嘴角微微一翘，趁机欣赏他的宽肩窄臀。一丝不挂的身躯魁梧健硕，四肢有力粗长，浑身都是结实的肌肉，让人眼花缭乱，更不用说腿间已经勃发怒挺的巨茎。马晨旭本钱十足，不然也不会如此傲慢粗鲁。他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体会让女人垂涎三尺，所以不着寸缕，大大方方走出房间。
　　「玩得开心吗？」旁边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唐棠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嘴，生怕尖叫声惊动马晨旭。
　　「你想干什么，徐照？」唐棠钻到丝绒毯下，将自己遮好。
　　「我以为你会感激我，因为我让你可是好一阵享受。」徐照坐到床上，脸上满是不屑。
　　「你什么都没让我做，」唐棠厉声道。她撇了眼卧室门，马晨旭随时都会出现，徐照会毫不犹豫杀了他。不过有件事她确实很奇怪，目光又回到徐照身上，压低声音问道：「我们上床之前你为什么不带走他？」
　　「我觉得你应该找点乐子。」徐照假惺惺拍拍她的身体。
　　「胡扯，你讨厌分享。你对我如此痴迷，甚至拒绝死亡。你已经杀了五个人，而我没和他们任何人发生关系。」唐棠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
　　徐照收起脸上的不屑一顾，眯起眼睛，命令道：「把他带到地下室去。」
　　「为什么？我认为你的阴符足够强大，可以穿过地板。」唐棠继续问。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起作用。」徐照怒气冲冲。虽然谈不上发疯，甚至少了平日惯常的讥讽冷酷，多了些不解和惊讶，甚至有些恼怒地说道；「我试了两次，但却无论如何锚不住……他身体里好像死了一样。不过，我不会失败第三次。我要重新做阴符。这次，我得用掉你所有的血，他的身体我要定了！」
　　「杀了我也没用，我的能力太低。」唐棠没有母亲的本事，一辈子都不可能。她太怯懦胆小，对杀人的恐惧更甚于贪婪。可徐照已经入了魔，根本听不进去唐棠一句话。唐棠知道自己今晚命不久矣，可无论如何想个办法让马晨旭活着走出这个屋子。她好言劝道：「也许这个不行，你得重新找一个。」
　　「地下室，唐棠！」徐照的声音在唐棠耳边回荡，威胁道：「否则下次他操你的时候，我就占有你，然后刺穿他的心脏。」
　　唐棠根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带马晨旭去地下室。他去哪儿了？唐棠有些奇怪，马晨旭为什么还没回到卧室？
　　她倒到枕头上，皮肤上已经有一层薄汗，俏脸如同火烧般绯红。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里更是热气腾腾、肌肉紧绷。唐棠不安分地伸手在全身游走，尤其是按在肿胀酸痛的乳房上，更是不可抑止地抓住揉搓，越揉越用力。她的鼻翼急促扇动，为自己体内忽然又涌起的汹涌欲望而惊慌失措。今天性欲怎么会如此强烈？明明几分钟前刚刚高潮过，怎么这么快就有了一波新的冲动。
　　马晨旭的魅力太大？还是她空窗太久？自己怎么忽然这么淫荡？唐棠内心抗拒，可又不得不承认，此刻无比渴望这个强势的男人。唐棠忍不住摸摸阴部，那里已经湿透，强烈的瘙痒集中在阴蒂上的一个点，手指碰上去又惹得唐棠一阵抽搐。她稍稍抬起臀部，手指来回在阴唇上摩擦。火花从脊柱划过，正是她想要的疏解。唐棠张开膝盖，加快摩擦速度，高潮越来越接近。
　　忽然，马晨旭低沉的笑声传来，他带着暧昧嘲讽的调子调侃道：「唐棠，我就走了这一会儿，你竟然自己玩儿上了。」
　　「我一一」唐棠刚要为自己辩解，发现马晨旭悠然地立在门口，却是器宇轩昂、不怒自威。她不自觉咬住唇禁了声，却挡不住身体火烫，内心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唐棠尴尬极了，小脸涨得通红，赶紧把手拉开合紧双腿。她究竟怎么了？这可太尴尬了。
　　马晨旭将手里的背包放在床尾，拱起眉毛，俊美面容似笑非笑：「告诉我，你感觉怎么样？」
　　马晨旭有些古怪，脸上的微笑和刚才看见的不太一样，少了些亲密多了几分诡异。也许是欲火高涨迷糊了脑子，唐棠能集中精力的就是当下迫切的需要。
　　「别拿我打趣了，快点开始吧！」唐棠不觉有些心焦，邀请夹杂着甜腻的喘息，以及明晃晃的挑逗。
　　马晨旭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扑到她身上，而是在房内缓慢踱步，来到床头柜前，意味深长地抚摸着精油瓶的瓶身。回眸端详她时，目光不再像刚才那样迷恋热切，而是带着静肃又可怕的威吓。唐棠不知道马晨旭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优雅的动作下所隐藏的真实目的。
　　然而，唐棠可以确信一点。马晨旭转个身就变成另外一个人，更深沉也更危险，紧蹙的剑眉下是一双全权掌控的双眸，透出强大的逼人气质。此时此刻，在唐棠眼前的肯定不是腼腆爱书的普通人，而是个让人防不胜防的凶猛野兽。马晨旭就像在打量猎物的斤两，眼睛在唐棠身上绕了一圈，然后放下手里的精油瓶。
　　「你是个小婊子吗？」马晨旭忽然问道，声音平静而坚定。
　　「什么？」唐棠被马晨旭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以为徐照已经附身成功。但那是不可能得，唐棠确定徐照不在房间里。
　　马晨旭目光阴冷走近她，一只膝盖放到床上，伸出手插入她的头发里，使劲儿抬起她的脑袋后仰，直到与他对视。「我问你，你是个小婊子吗，唐棠？」
　　「别胡闹了，马晨旭。」唐棠心里敲响警钟。她伸手搭在马晨旭的胳膊上，希望他能松手，摆脱他的控制。马晨旭非但没有释放，反而把她摔在床上。抓头发的手劲儿更大，痛得唐棠嗓子里嘶嘶吸气。
　　「你为我湿透了吗，唐棠？」马晨旭追问，和调情无关，更像是威胁。
　　「去你的，松开我！」唐棠惊慌失措，马晨旭的行为古怪，怎么忽然用审讯的口吻和她说话。
　　马晨旭嗤笑一声，抬手便扇向她的脸。唐棠毫无防备，生生受了马晨旭的一巴掌。她痛苦地大叫一声，一只手捂住火辣辣的脸颊。
　　从徐照之后，唐棠再也没有受过如此羞辱，此刻被马晨旭的一巴掌扇得彻底懵了，没想到这个男人行事如此狠戾霸道。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
　　马晨旭打开随行的皮包，从里面取出一副手铐，冷冷说道：「哦，相信我，小婊子，在我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前，你哪儿也走不了。」
　　「等等……马晨旭，住手……你得放开我，马上、现在、立刻。」唐棠两手攥住他的手腕使劲儿扯开，这会儿就是掉一把头发她也要离开。
　　马晨旭跨到唐棠身上，把她牢牢固定在床上，之后快速抓住她的手腕。当手铐扣到手腕上时，唐棠的脊背发冷，慌乱和恐惧让下腹里的热浪扩散得更快。
　　怎么回事？

第十三章　唐棠：你会放过我吗？
「唐棠，唐棠，唐棠……你和我今晚会玩得很开心，只是和你计划的不一样。」马晨旭眸中迸出精光，令人着迷的笑容再次出现。
　　唐棠陷入一股恐怖的绝望之中。她拼命挣扎，扭动腰身和双腿，希望把马晨旭从她身上甩下去。「离我远点，马晨旭，不然……我……我要报警了！」
　　对于她的挣扎，马晨旭视若无睹，一点儿不在意。他按住唐棠的手腕，迫使另一手铐的链子穿过床头板上的栏杆。手铐设置得非常紧，金属嵌入唐棠的皮肤。当唐棠猛拉手腕时，箍在手腕的手铐痛得她眼眶满是泪水。
　　唐棠惊慌失措，应付手腕上的这股刺痛也罢了，恐怖的是刺痛还像一道闪电穿透她的身体，下腹传来的火热潮湿带来一阵难耐的痉挛。一股热流打湿她的大腿和身下的床单。阴蒂的悸动开始分散她的注意力，引诱她张开双腿，接受一波波陌生的快慰冲刷。她能感觉到，也更加恨自己。
　　唐棠被困住了，很糟糕，真的很糟糕。
　　马晨旭慢慢地环视房间四周，冷冷说道：「报警？难得你盛情邀请我一起过节，又准备了如此香艳的舞台以及贵宾席！你不想办法取悦我怎么行呢？」
　　「马晨旭？马晨旭，听我说，我不想……我不同意……我没有……我不同意这样玩。」唐棠面色惨白，语无伦次说道。
　　「玩？你以为我他妈的在和你玩游戏么？」马晨旭捏住她的下巴低笑两声，又眯起眼睛冷冷看向她。如果狠毒的眼光可以杀人，唐棠的身上已经被马晨旭的目光戳了好几个窟窿。
　　唐棠吓得一哆嗦，胃里好像被塞了一大块冰块。
　　「实际上，我们确实要玩一个游戏，我问你答。唐棠，如果你对我撒谎，就会受到惩罚。如果你乖乖说实话，我可能会给你想要的，明白吗？」
　　马晨旭说着，手指在她的皮肤上划过，脖子、锁骨、胸部。他的手好像电流唤醒唐棠的身体，快感沿着皮肤流到大腿间，唐棠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马晨旭一一」唐棠咬着嘴唇低声祈求，但得到的反应却是又挨了马晨旭狠狠一巴掌。
　　唐棠的脑袋重重撞到胳膊上，白热化的疼痛掠过脸颊，泪水涌上眼睛。发生了什么事？她做了什么？
　　「是或不是，唐棠。你懂这个小游戏吗？」马晨旭一字一字问道。
　　唐棠紧张得肠胃翻搅，需要和恐惧像一把双刃剑。她知道自己深陷危险，马晨旭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但身体似乎不听指挥，脊背在马晨旭的手下高高拱起。
　　「如果我玩你的游戏，你会放过我吗？」唐棠根本没有意志力说出一个「不」字，只能尽量无视内心高涨的欲望，强迫自己保持坚强。
　　「也许吧。」马晨旭使劲捏了捏她的乳头，唐棠痛得尖叫，摇晃身体想要躲开他的手指。
　　「回答我。是或不是，唐棠。」马晨旭作势就要再捏下去。
　　「好，好的，我明白、我答应！」唐棠只能连连点头。
　　马晨旭松开手，疼痛消失，唐棠喘着粗气，耳鸣轰轰，内心疑惑不已。她为什么这么兴奋？她是不是快死了？
　　「好姑娘。第一个问题。你母亲是唐恩吗？」马晨旭捧住她的乳房，拇指懒洋洋地拂擦刚刚折磨过的乳头。
　　唐棠咬着唇，全身紧绷。乳头是她最敏感的地方，抚摸乳头是唐棠自慰时习惯采用的前戏。马晨旭凉凉的大手在她乳房上打转，唐棠本能地弓起身体贴近他的手掌，配合着马晨旭的动作厮磨揉转。体内愈发沸腾的欲望像是沉寂已久的火山找到一个喷发口，但是这会儿她却不得不抛开身体的反应，注意力集中在马晨旭的问题。
　　他怎么知道她母亲的名字？唐棠绞尽脑汁地想着，是否他们以前聊过，没有，她非常确信。
　　「唐棠。」马晨旭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唐棠赶紧点头，消除内心疯狂的恐慌和欲望，一个让她赶紧逃跑，另一个又在诱使她取悦。
　　两者都不会发生。
　　「你认识赵毅仁？」马晨旭眸光一凝，继续问。
　　他的手离开唐棠的乳房，但渴望却没有消失，大腿间的悸动还在持续。胸中的一股火焰来回飘荡，阴部稍微摩擦收缩就会瘙痒酥麻，脑袋更像一团浆糊，稍微想一想就昏昏沉沉。完全没有道理，这是怎么回事儿？唐棠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唐棠应该大声叫马晨旭解开手铐，而不是心甘情愿受他折磨。她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即使徐照折磨她好几个小时，唐棠的思绪也从来没有这么混乱。她醉得烧了脑子么？唐棠对自己的酒量一向很自信，而且他们也没喝那么多酒。
　　酒！唐棠蓦得恍然大悟，难怪她一直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她拼命聚集残留的理智，对抗马晨旭带给她的欲望，提高声音质问道：「马晨旭，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你搞错了，现在问问题的是我！」马晨旭冷哼一声，并未接口，反而左右开工，两个耳光扇到她的左右面颊。唐棠被扇得耳鸣轰轰，脸上火烧的疼痛已经快让她麻木。
　　唐棠歪着面庞，在胳膊下泪如泉涌。
　　原来如此，马晨旭给她的酒里下了药。此时此刻，唐棠身体里有两股力量在打仗。一半是求生的本能，让她想尽一切办法逃跑。另一半是被药物控制的身体，让她张开双腿，缓解内心的热量和痛苦。这一切都是马晨旭计划好的，亏得她还一直担心马晨旭的性命。其实，她不是猎人……她是被猎的人。
　　马晨旭抓住她的下巴，扳回她的脸，强迫唐棠看着他。眼眶里迸出的锐利目光能将唐棠劈成两半，好像在说'老实回答问题！'不仅如此，马晨旭另一只手抓住唐棠乳房，恶狠狠地扭动，直到她哭着拱起身体。
　　「我不知道！」她朝他尖叫，尽可能阻挡，但没有办法逃脱。光是马晨旭的凌厉眼神就让唐棠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更不用说他身上的力气。
　　马晨旭放开她的乳房，完全无视唐棠的歇斯底里。相反，他拍了拍唐棠的脸蛋儿，说道：「留点力气给一会儿，我已经很久没碰女人了。」
　　唐棠遇到的那个有趣内敛的马晨旭不见了，也许他根本就不存在。因为这绝对不是在书店给她推荐《寂寞芳心小姐》的那个人。
　　「你他妈是谁！」唐棠努力集中精神，强迫自己思考。
　　「我？我他妈是谁？」他又抓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脑袋固定住，这样就可以盯着她的眼睛，「我是马晨旭，我没有撒谎。」
　　马晨旭朝她咧了咧嘴，又露出那个深深的酒窝，但他开始说话时一点也不可爱。「而你，唐棠，是唐恩的女儿，赵毅仁是你母亲的病人。」
　　「你真的不认识赵毅仁么？」马晨旭靠在她身上，唐棠讨厌身体仍然对他做出反应。
　　「我妈是医院的护士长，每天的病人不计其数。信不信由你，我们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亲密，事实上她一直把我当个陌生人，后来几乎就是仇人。」唐棠猛拉着手铐，竭力克制自己陷入恐慌。她必须保持清醒，必须摆脱这一切。她必须站起来，获得自由。
　　唐棠吞下所有的骄傲，恳求道：「求你，马晨旭，我们没必要这样。解开我的手铐，我会尽我所能告诉你一切。」
　　「不。」马晨旭的手落在她脑袋两侧，低头看着唐棠，好像她是一只小虫子，而他正在决定怎么处理她。
　　鼻翼间的呼吸越来越火热急促，她的大脑开始短暂缺氧。另一股不受欢迎的欲望涌上心头，除了接受一波波汹涌的高潮冲刷别无选择。唐棠想哭，下腹传来的火热潮湿没有丝毫减退的迹象，她只能把大腿挤在一起，使劲儿将痛苦压下去。
　　「你他妈的在酒里放了什么？告诉我。」唐棠的声音比她想象的要大，她为自己感到骄傲。
　　马晨旭弯腰从包里拿出一个琥珀色的瓶子，里面还有半瓶不知名的药水。他把药瓶举到唐棠面前，得意地说道：「我把这个放在你的酒里，唐棠……就是让你的欲望高涨，而且意识清醒。」
　　这就是原因了，为什么她的大腿湿透，为什么她对马晨旭会如此性奋，为什么这个混蛋的每一个触摸都能让唐棠接近该死的高潮。
　　「为什么？」唐棠满腔的怒火，但马晨旭又反手给她一巴掌，她的脸颊已经肿起来。
　　「因为我要你求我，婊子。利用你、再毁了你。这正是你们唐家女人所做的一一利用、享乐、毁灭！」马晨旭向后靠，从袋子里拽出别的东西。
　　口塞。
　　「不！」唐棠紧咬她的下巴，把脸转过去，埋在胳膊下。不过马晨旭抓住她的脸，卡住她的下巴。唐棠挡不住疼痛，嗓子发出呜呜声。
　　「张开，小婊子。」马晨旭的力量加大，将口塞塞进她的牙齿后，然后拉紧绳子塞在她的脑后。当他释放唐棠时，她所能做的就是发出无助的呜咽声。
　　「现在，我要给你讲个故事，我不想你打断我。」马晨旭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唐棠闭上眼睛，避开他那冰冷的眼眸，却又听见他说道：「睁开你的眼睛听我说话，婊子，否则我包里的东西多的是！」
　　马晨旭捏了捏唐棠的乳头，指尖嵌入乳头。不受欢迎的快乐爬上她的皮肤，唐棠一阵颤抖，只能战战兢兢睁大眼睛。泪珠儿如断线珍珠一般滴滴答答淌下。她哭得太过激烈，没一会儿就气喘不已，胸口起起伏伏难以平静下来。
　　马晨旭根本不管她的反应，反而幸灾乐祸说道：「你要看着我，明白你他妈的家人都做了什么，明白了就点头。」
　　唐棠没有办法只能点头，试图控制住内心的恐惧，用它来烧尽血管里的欲望。
　　「很好，这才是识时务的做法，唐棠。」马晨旭放松他的手，慢悠悠说道：「五年前，赵毅仁因为一场连环交通事故被送到医院急诊室，他只是骨折，需要固定包扎，观察一晚上后就可以出院。不幸的是，那天是你的婊子母亲值班。第二天等我去接他时，医院竟然说他因为内脏大出血没了性命。他才二十岁、二十岁啊！」
　　马晨旭的手滑到唐棠的喉咙，渐渐收紧直到她再也没办法呼吸。唐棠惊慌失措，双拳紧握，双腿毫无用处地踢着，心跳的砰砰声在她耳膜剧烈震动。
　　马晨旭的情绪不再像刚才讲故事时那种诡异的平静，他越来越怒不可揭，声音也越来越尖锐：「但我一碰他就知道这不是自然死亡，我知道，因为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咒语。」
　　唐棠肺部好像着了火，拼命想推开她。马晨旭却一点儿不放松，更加恶狠狠说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像兄弟一样爱他……但更重要的是他是无辜的，是个好人，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没有做过任何事值得在姓唐的婊子手下送命！」
　　唐棠拱起背，胳膊猛拉手铐，她一定弄伤了自己，但她甚至不能乞求，因为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就算嘴里没有耳塞也不行。唐棠的视线渐渐发黑，就在她即将晕厥时，马晨旭终于松开卡住她脖子的手。唐棠大口大口喘息着，在抽泣中猛烈咳嗽。
　　操、操、操！这就是为什么马晨旭要认识她，为什么追求她，为什么当她承认自己不是好人时，他没有退缩，甚至连眼皮子都没多眨一下。
　　他、早、就、知、道、了。
　　当母亲告诉唐棠她的秘密时，唐棠只觉得无限恐怖，比她杀徐照还恐怖。她母亲在干什么啊！怎么能下得去手？是的，她知道，越年轻健康的受害者，越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她母亲能够汲取的力量就越多。这种力量充满邪恶，她们迟早会被惩罚，毫无疑问只是时间问题。她母亲躲了过去，偏偏让唐棠遇到了。唐棠开始大喊大叫，但只能从口塞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马晨旭伸手到她脑后解开带子，从她嘴里扯出口塞，凶神恶煞问道：「什么？」
　　「你一一」唐棠声音嘶哑，艰难地吞咽一口口水。她明白马晨旭为什么恨她，恨她的家人，见鬼，她也恨这一切。但是，尽管马晨旭喊出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仇恨，但仍然有一些唐棠不明白的东西，一些她必须明白的东西。
　　「你能感觉到咒语？你什么意思？你怎么能确定一一」唐棠气喘吁吁问道。
　　「我是个天师，唐棠。如果是你母亲，她会立刻认出我。」马晨旭把她的头发从脸上推开，唐棠吓得缩到旁边。
　　「靠近你是有风险的，但我必须试试。幸亏你母亲去世时间还不长，而你杀的人还不够多，根本感觉不到我，对吗？因为你的道行还很低浅，因为我他妈的还在呼吸，还在和你说话。你们这些贪婪邪恶的咒女，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牺牲像赵毅仁这样的好人，牺牲任何人，真让人恶心。」马晨旭越说越气，说完最后一个字，巴掌就扇到唐棠的乳房。
　　唐棠惨叫一声，燃烧的欲火像密不透风的毯子一样裹在唐棠身上，她必须集中所有的意志力，试图用那么一点点控制力推开欲火的影响。尽管一败涂地，唐棠的神志依旧没有消失。她终于明白马晨旭是如何办到，心底一片冰凉。
　　唐棠回过气后，这才艰难地问道：「那你是怎么变成天师的？你是说你什么都没做一一」
　　马晨旭又是正反两个巴掌拍在她的乳房上，再攥住唐棠的头发，把她的头使劲儿往后拉，嘶嘶说道：「我生来就这样，唐棠。我们家一直如此，不必牺牲无辜的人获得力量。」
　　马晨旭低声冷笑着，另一只手伸到她身下，厉声呵斥：「你这个蠢货、混蛋……咒语本该是自然的，但邪恶的唐家人却为此杀人。所谓的咒女，不过是对咒法的拙劣模仿。我可以轻而易举把你们这些只会耍花招的肮脏婊子撕成碎片，直到你的一滴血都没留下。」
　　马晨旭俯下身，好像要吻她。唐棠赶紧撇开脸，马晨旭也不在意，而是凑到她耳朵，低声道：「不过，对你，我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马晨旭紧紧抓住唐棠的头发，直到她不得不再次看向他。唐棠知道马晨旭不会放过她，无奈道：「你杀了我吧！」
　　马晨旭却好像没听见她说话，问道：「你知道我花了多长时间才找到你们吗，唐棠？」
　　他笑着，但这次的笑容没有酒窝，更谈不上可爱。
　　「很遗憾你母亲已经死了，但她留下你，教会你如何掌握其他人的生杀大权。你进了医院，但却没呆在急诊室，而是去了重症病房。」
　　「是的！」唐棠像救生筏一样抓住这个事实，在绝望中跌跌撞撞说道：「我从来没……从来没有用咒语杀过人，我做不到。我从来不想要这些，从来没得选择。我不能逆转死亡，但我可以延续一一」
　　「闭嘴，唐棠！现在否认是没有用的，你以为我没有调查过你，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么？你杀的人还少么？你骗不了我，就在刚才你还在我的后背画符，测试我是否可以当下一个受害者。」马晨旭生气地靠近她，嘴唇又一次靠近她，了然道：「我知道我是你的下一个目标，你今天邀请我来家里，不就是因为这个！」
　　唐棠使劲拉扯手铐，但这只让她的手腕伤得更重，艾艾说道：「求求你，马晨旭，我知道你恨我妈、恨我，我明白，但是请你听我说……」
　　马晨旭的双手覆盖在唐棠的乳房，她的声音渐渐消失，思绪不得不被火烧火燎的酸软感觉取代。马晨旭的抚摸像电闸一样，将一束束闪电穿过她的脊柱，在她腹部盘绕，阴蒂一阵抽搐痉挛。那该死的药水在唐棠身体里仍然发挥作用，再坚持一下，坚持，坚持！
　　「你不知道我想对你做的事……听你尖叫、哀求，在你伤害其他人之前折磨你、毁灭你……」马晨旭不为所动，声音更加阴郁。
　　唐棠呜咽着，绝望地环顾四周，寻找任何对她有帮助的东西。徐照呢？他躲在哪里？这会儿应该发现杀人的计谋已被马晨旭识破，不仅如此，屋里来了一位真正的瘟神。
　　马晨旭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嗤笑道：「你没办法逃脱，唐棠。既然被你邀请，那我们就来个全套，只是整个事情做一些小小的改变。」
　　「马晨旭，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至少不完全是……」唐棠恳求道。即使知道她的祈求只会适得其反，马晨旭根本不理睬，但挥之不去的欲望正在一点点吞噬。
　　马晨旭哈哈大笑，而且笑得十分酣畅淋漓。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声，把手伸进包里，掏出一把七寸长的银色匕首。他缓缓卸掉刀鞘，锋利的刀刃在灯光映照下亮光闪闪。
　　「张开你的嘴。」
　　=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