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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情万种 / 2024/08/13 02:37 / 445 / 29
【小说】鲍二歪传

风情万种 / 发表于: 2024/08/13 06:09:58

第二十六节:
  正当曾老财庆幸自己暂时免了一劫时,一场灾难却降临在另一个商人家族,那就是与他们有婚约的何家。
  当天一大票匈奴骑兵包围了何家的几处住宅,并将一家老少连同家丁佣人上百口人全数抓了回去,理由是「私通魏国」。
  说起这个所谓的证据实在荒唐透顶,何家主要做的是药材生意,几个供货人都来自北方的上郡,这里曾是后秦的领土,后来被赫连勃勃吞并,可是在去年,上郡被北魏攻下,成了北魏的领地。
  对于生意人来说,管他「城头变幻大王旗」,只要有钱进帐就行,何家的采购还是照做不误,谁知竟莫名其妙地得到了一个「私通魏国」的罪名。
  何家上百口人全部被剥去了衣服,裸着上身,脖子上绑上绳子一个连着一个,活像匈奴人攻城掠寨时抓的奴隶。
  庞大的游行队伍走了好几条街,讽刺的是抓捕当天竟然阳光明媚,围观的人们都不由得感叹天公不开眼,正在家中花园悠闲地品着茶的曾老财被远处传来的哭号声吵得心神不宁,连忙唤来管家看看外面是什么回事。
  半盏茶的功夫,脸色发青的管家连跑带跌地奔回花园,气喘吁吁地向曾老财回报:「老……,老爷,不,不好了,是……,是……」「站起来说话,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外面是什么回事?难道是郑老爷子咽了气?」「是,是何家!何家一家老小全部被匈奴人抓了起来,现在正押回府中!」「什么??!」
  曾老财双手一抖,茶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按照这几年匈奴人「锄奸」的逻辑,与何家有婚约的曾家搞不好也会被打成反贼,想及至此曾老财一时气紧,竟晕厥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自己已经睡在床上,床边围满了老妻少妻和儿子,还有那位脸色发青的管家。
  「曾福,老夫的脑袋还在吗?」曾老财喘着粗气问。
  「在,在,老爷,您已经睡了快一天了。」
  「快,快,赶快去找鲍二……,不,是鲍大人,不管花多少银子,一定要打通他的关系,不然咱们一家几十口怕是人头不保……」「老爷……」
  「还磨蹭个啥?快去!!」
  「老爷,李亥来了,就在外面等着……」
  「什么??李亥……,有请,快请!!」
  就在管家出去后,曾老财死活要下床穿衣,老妻少妻怎么劝都劝不住,曾老财边咳边嚷:「真是一帮愚妇!没看到何家的下场吗?说什么也不能让那姓李的有半点不高兴,不然咱们就等着黄泉相见吧!」家人们见苦劝不住,只好七手八脚扶他下床,捶背的捶背、穿衣的穿衣、着鞋的差鞋,折腾了半天才扶着他到书房。
  在书房,李亥的样子比上次更拽,连礼都懒得行了,一屁股就坐下连正眼都没去瞧曾老财,倒是身为主人家的曾老财战战抖抖地坐在檀香木椅上,边喘着粗气边堆起笑脸,一旁的仆人还不停地为他擦汗。
  「李……,李爷……」
  「老曾啊。」李亥这口吻像是跟下属说话。
  「我是把好话说尽,可俊爷不答应呢,他老人家就是看中小雁小姐,非她不娶呢。」「李爷,方才丫鬟告知,小姐染了风寒,未能出门,可否等她……」「你这老头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你可知道咱俊爷是何等人物,跟他作对的人都吃不了兜着走。哼哼,别忘了以前柴大将军在你那里采购过盐,还有屠孟威,听说他手下的军需官也常到你家的铺子走动。」「这,这,李爷明察,小老儿跟他们素无交往……都打开门做生意,总不能先查别人的底细吧。」「那可说不清,这几年不少名门大户都倒大霉晓得吧?就说那何家,就是因为与叛党外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别忘了你们曾家还与他们的婚约呢,搞不好背地里也与魏人有勾结。」「哎,哎哟,小老儿是本份生意人,从不招惹是非,李爷真个要明察啊!」「这还不简单,现在咱俊爷不是给你机会了吗?只是你和俊爷做了亲家,别说是非不会缠身,往后这生意自然做得风生水起,白花花的银子自个就会跑到你家的钱箱里,何乐而不为?」「这……」曾老财惊吓得脸色煞白,身边的仆人还不停地为他擦汗锤背。
  「别在这里犹豫了,如今你答应是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何家就是你的下场!」「好……,好,小老儿答应便是。」
  「哼哼,算你聪明。过两天咱俊爷会上门来拜会你老人家,到时可记得要侍候得周到点。」「一定一定,小老儿定当恭迎俊爷到来。」
  「礼金方面俊爷已经备好两份,到时也会一起上门。」「呃?两份?俊爷客气,娶小雁一份就好。」
  「你在装傻呢?忘了上次你承诺的东西吗?」
  「……」曾老财已觉头晕目眩,李亥的质问就像利斧般往自己的喉咙砍去。
  「李爷恕罪,小老儿年老健忘,请李爷提醒则个。」「你不是说还有一小女要嫁与俊爷吗?」
  「这……,小老儿……」
  「你该不是想反悔吧?俊爷体谅你年事已高,这婚事不用等到明年,今年就和小雁小姐一块办了,姐妹双双入豪门吧。」「李爷,小女才满十四岁,年少无知,可否……」「对了,忘了告诉你,那姓何一家罪状已定,三天后押往平安门刑场,满门抄斩!!」「好,好……小老儿答应了,答应了。」
  「这才像话,好了,我还有事,暂且告辞。
  我劝你就别一副死不断气的样子,和俊爷做了亲家,往后荣华富贵不断,还保你全家安宁,真是打遍灯笼都打不到的好事呢。」说罢,李亥怪笑着背着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又气又怕的曾老财终于支持不住,口里喷出一股黑血,扑通一声倒在书桌上不省人事。


风情万种 / 发表于: 2024/08/13 06:18:05

第二十七节:
  自从鲍二将曾氏姐妹纳入房中后曾老财便一病不起,一年后就呜呼一声到阎王爷那儿报到去了。
  曾老财死后鲍二干脆将曾氏家业全部据为己有,手上掌握了钱庄和盐号后权势更是看涨,正是「匈奴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然除匈奴人之外还有一个人在他之上,那便是他的正妻常氏,常氏膝下虽无儿女,但鲍家旗下所以生意都由她打理,掌握着鲍家的财政大权,因此鲍二对她是言听计从。  尽管常氏充许鲍二纳妾,但对此「约法三章」。
  其一,常氏在鲍家的「红旗」位置不能动摇。
  其二,所有妾氏居住的大院,里面的丫鬟家丁全由她亲自挑选,定期向其报告妾氏的情况。
  其三,若妾氏生了男孩必须接来由常氏亲自抚养,当作自己腹中所出,妾氏不能与其相认。
  鲍二尽然心中不爽,可毕竟自己不会做生意,同时也乐得将担子丢给常氏,况且这些法度并不妨碍自己与曾氏姐妹交欢,也不干扰自己在刑房玩弄女犯,还能多抽时间来吃喝玩乐,所以除去面子上的问题,鲍二还是乐于接受常氏的条款。
  这一年,刘觉亲率步骑五千配合太子赫连昌的大部队进攻西秦的领地,掠夺了大批生畜人口回来,为了防备随时撕毁和约的北魏,刘觉让大批的奴隶日夜赶工扩建城墙,挖壕沟筑战楼,不少男女活活累死,尸体被随意丢往郊外。
  当蓄养的奴隶数量不足时刘觉便开始在城内抓夫,一时之间整个安定城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很多青壮年经常东藏西躲,生怕成为城外累累白骨的一员。
  除了抓夫外,牢房中的男女犯人几乎都被带往城墙做苦工,除了留少量衙役看守年老或残废的犯人外,大部分的狱卒刽子都兼职当了监工,若发现有人偷懒或逃走的,抓住后就地处死,作杀鸡儆猴之用。
  「啐,居然要做这种无趣的工作。」鲍二在烈日下骑着马,一边用皮鞭柄子挠痒一边小声地抱怨,由于东边城墙在扩建后还要加建堡垒作为要塞,工程量非常大,需要的奴隶也多,匈奴士兵人手不足,因此分配在此处的衙役也最多。
  不过鲍二好歹是牢头,处置奴隶并不要他亲力亲为,做做样子巡逻一圈后就可呆在阴处乘凉,即使是这样鲍二也觉得又闷又累,心里巴不得早点回城找年轻貌美的曾家姐妹去去火。
  就在他准备回去乘凉时,又一个奴隶「偷懒」被监工抓住,正要拉往城墙下斩首。
  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刚砌好的城垒下面堆满了奴隶的人头,有些还比较新鲜,有些则已经腐烂,样子都看不清楚了。
  今天被抓的奴隶是个青年女子,大概是累坏了,只是用背靠在土堆边打了个盹,结果就被监工发现,匈奴工头不由分说要下令刽子将她押下杀头。
  尽管炎热的天气难以激起刽子们的兴趣,但他们还是「依例」将女子的衣裤剥光,又热又累的女子毫无挣扎反抗的样子,任由刽子将自己身上的粗布料子扯下,露出自己那又黑又瘦的身躯。
  鲍二皱了一下眉头,在他的眼里这种女子只能算「次货」,和老仲一样碰上这种货就会很大方地让给其他下属。
  就在他坐在营帐边喝口水那会儿,女子的人头已被砍下,脑袋放到城垒下的人头堆上,身体则丢在运废料的推车里,直到第二天早上才会运走,因为按照平日的情况估计在这之前还会有一两具尸体堆在上面。
  乘了会儿凉的鲍二总算觉得舒服点儿了,扭头看一看女子被杀头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滩血,人头和尸身都被拉到别处了。
  这时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也看过一个被押往刑场杀头的一个女匪,也是长得又黑又瘦,负责斩首的刽子样子很陌生。
  不用说,像这种货色不管是老仲还是四大金刚都懒得去杀的,不过对于少见多怪的鲍二来说,哪怕是这样的「烂货」脱光了杀头也会去凑热闹,好像不看一眼就会亏了似的。
  那天幸好围观的人不算多,他总算挤到刑场外围,亲眼看着那黑瘦女匪被斩下头颅,之后还有点意犹未尽,晚上睡觉时还自个撸了一把。
  忆及至此,鲍二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不知道是自嘲还是自满,现在的自己别说是那黑瘦女子,就算是身材相貌一般的女子都没兴趣去碰。
  毕竟吃上了常氏和曾家姐妹那样的燕窝鱼翅,过去曾经美味可口的大白菜已经弃之如草履了,有权有势就是好啊。
  就在鲍二自鸣得意的时候,李亥突然脸色大变地跑到他的面前,哭喊着说:「俊爷,方才家丁来报,说老爹快不行了。」「什么??李甲他……」鲍二大惊失色。
  自从鲍二山鸡变凤凰后除匈奴人外谁都看不起,唯独对李甲仍当老友来看待,以至于李甲病倒后鲍二把他那刀功一般的儿子李亥都提上来当副手。
  如今听说李甲快不行了,鲍二难得地露出了关怀和紧张的表情,在向监工的匈奴骑将告假后便带着李亥一众人飞骑返回安定城中。
  鲍二等人一到李家大院便迫不及待地进入主卧,看到病榻上的李甲已经奄奄一息,旁边两个大夫都表示回天乏术了。
  当李甲得知鲍二也来看自己时,他强打精神,特意吩咐老婆儿子和其他人退出居室,说是有话要单独跟鲍二说。
  看到病得骨瘦如柴的李甲要跟自己单独说话,寻思定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于是连忙凑到床边。
  「我鲍胜俊一生坎坷,旁人亲人都不把我当东西,这辈子真把我当兄弟的除了老六就是你了,没想到老六生死不明,你又要离我而去。」「小,小二……,我可以这样叫唤你吧?」
  「行,咱们是兄弟,可不比别人,有什么要求就直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小二,有些话一直想跟你说,可是总是忌讳着。现在好了,总算可以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李甲李甲,你这老头还真不把我当兄弟,有啥话直说就好。」「听,听说最近匈奴人在抓夫建城墙吧?」
  「是又怎样?」
  「唉,小二,听我一句劝,别再助纣为虐了。自从匈奴人入城以来,这安定城就再没安定过,每天都是腥风血雨,城内人人自危。这些蛮子非但不施仁政,还挖空心思榨乾百姓,如今百姓对他们是恨之入骨……」「嘘!你,你疯了?被人听到可就完了。」
  「嘿,你瞧。这里就我跟你,我说话声音小得像蚊子,竟然也怕成这个样。想当年不管是符家还是姚家,咱们气不顺骂几句从没见过谁有事,可如今……,唉。我这老骨头虽然身子不行,可耳朵没聋,平日里听到不少东西,着实让人心寒。」「我还道你要讲什么,这种事情谁不晓得,如今这些匈奴人势力大得很,最近还打了几回胜仗,从乞伏老儿那夺了不少地盘。
  连柴大将军的龙武卫当年也是他们的手下败将,安定城里面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就算心里愤恨又有什么用?敢说个不字就是全家死光,还不如巴结他们,倒有好日子过。就连你,区区的老刽子能住上这大院子是沾谁的光。」「古人有云『得人心者得天下』。」李甲临死也不忘卖弄自己的学识。
  「不仅是刘觉这些当大将的,就连夏主赫连勃勃都嗜杀成性,他们治下的百姓无不怨声载道。反倒是那些魏人,所到之处施行仁政,免赋减税,百姓归心。就这安定城里,不少人都暗里盼着魏人打过来呢……」「好了好了,这种话就别再说了,你是不怕死,可也得为自家人着想,你儿子也混到这个份上……」
  「这个不肖子,平日里不学无术,若不是二爷您照顾,他哪有今天。只是,如今他干着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怕日后咱李家大小不保……」「别说得那么严重,那些大官大商平日里还不是坏事干尽,搞死他们是为民除害。」「可在外头活活累死的民夫们呢?难不成他们也活该?」「李甲,咱们兄弟一场别跟我吵架行不?」
  「二爷,我李甲就是把你当兄弟才给你说这些话,知道你肯定不爱听,可我还是得劝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回头??怎么回?像屠孟威这样吗?我都混到这个份上了,难道撒摊不干?」「找个借口请辞,过回普通人的日子,等会我也劝劝那不肖子。」「老李你倒说得轻松,要是把官辞了,没权没势,钱再多地再多又有何用?看看那些大官大商的下场吧。」「唉,既如此……,二爷自己多保重。要是那不肖子也不听我劝,我死以后,干脆随便找个地方葬了,上面不要墓碑也不要上香,我可不想死后被人掘坟鞭尸……」「老李我看你病得不轻,倒是你自己要多保重。」几天后,李甲咽了气,李亥为他风光大葬,鲍二也到场为李甲送行。
  他们并没有按李甲的要求葬在无名的地方,因为在他们看来李甲纯属杞人忧天,夏国国势如日中天,北魏又和南朝打得不可开交,蚌鹤相争说不定渔翁得利,匈奴人的天下怎么可能会说倒就倒。


风情万种 / 发表于: 2024/08/13 06:24:37

第二十八节:
  李甲的临终遗言并没有令鲍二回心转意,他依旧沉浸在权力为其带来的喜悦当中,以致于营牢都懒得回去了。
  除大事外其余工作都交由李亥负责,自己则流连在常氏和曾家姐妹的温柔乡中,偶尔陪匈奴人上上桃红院,每逢有女犯要处斩才回去「检验」正身,分配任务。
  也许近来女犯的「素质」有所下降,鲍二总碰不上「赛山鹰」或春娘那样的极品,相貌身材一般的他已经看不上眼,于是都丢给手下去解决。
  一年后曾家姐妹为鲍二生下一子一女,按常氏的「约法三章」,儿子交由她「钦定」的奶娘女仆来抚养,女儿则留给曾家照顾。
  已经拥有「天下」的鲍二还喜得儿子,其心情之兴奋是可想而知,儿子满月那天还大摆宴席,城中各路神仙均有请到。
  每席无一例外地摆满山珍海味、琼浆玉液,当年知府、老仲请客也不曾如此铺张,鲍二不惜血本地摆宴明里是庆贺儿子满月,暗里是藉机显示自己的财富和权力,一个不入三教九流的刽子能混到这个份上确实是称得上前无古人了。
  喝得醉熏熏的鲍二东倒西歪地回到房中,房间映着粉红色的光,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金床的纱帐缓缓地张开,常氏和曾家姐妹已经赤着身子坐在床上等自己了。
  「嘿嘿,三个一起来……,不错不错,老子今晚得大开杀戒了……」说罢鲍二像盲头苍蝇一样冲向金床,谁知三位美女的肌肤还没碰到,自己的脑袋瓜就狠狠地撞在硬物上,顿时头冒金星,酒气散了一大半。
  等鲍二的眼睛再次睁开时,发现自己并不是在自家的温柔乡里,而是在一间阴阴森森的监牢,香气变成了残羹汗臭的气味;背后躺着的不是平坦的花砖地板,而是高低不平的禾杆草;身上穿的不再是丝绸做的衣裳,而是脏不拉几的囚衣。
  「混蛋,怎么又做起梦来了。」鲍二只觉头脑混混沌沌的,眼前的一切似乎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东西。
  「这不可能,准是在做梦!!」鲍二闭着眼使劲地晃了晃头,以为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就能看到三位妻妾雪白的身躯,等他好不容易地扬起眼帘,眼前的风景仍旧不变。
  鲍二有点发毛了,他用力地扇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脸皮马上痛得热辣辣的。
  这不是梦,眼前一切都是真的,可鲍二似终不敢相信。
  他绝望地挨在冰冷的铁栏边,不停地拷问自己的记忆,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首先浮现在鲍二脑袋里的是香艳的画面,其实也就是不久前的事情,他在别墅里与常氏交欢,尽管常氏已经年过三十,不过皮肤依旧雪白娇嫩,更兼体态丰腴,抱摸起来特别有感觉。
  曾家姐妹虽然年青貌美,可惜身材过于苗条,手感不佳,倒是常氏保养得当,不但容颜不衰而且房中之术也日益老到,因此不愁女人的鲍二过几天总要和常氏亲热。
  「老爷最近状态不佳嘛,不会是劳累过度,待我炖些虎鞭给你补补?」「别开玩笑,老子有的是力气,哪里用得着补,只是最近烦心事多,总是不能尽兴。」
  「哼,都当老大了,有事交给李亥他们去做,自己烦个鸟。」「你女人家懂个什么,最近前线吃紧,城中的不逞之徒开始蠢蠢欲动了。」在几个月前,夏主赫连勃勃病死,与此同时,南朝的宋文帝暂停了伐魏的战争,于是魏主拓跋焘亲率数万精锐突袭夏国的首都统万城。
  夏国因为长年的对外战争和诸王子内耗,国力早就今不如昔,欺负走向没落的西秦和北凉还行,面对军事实力日益强大的北魏军队几无抵抗能力。
  数月后统万城被攻下,夏主赫连昌被俘,其弟赫连定只得带着手下的残兵败将往西逃窜。
  对于几年来一直过着王侯将相般日子的鲍二来说,这一切无异于恶梦,前线不断有噩耗传来,城中的传言越来越多,尽管刘觉派人日夜巡逻,碰到传谣之人便格杀勿论,结果适得其反。
  「谣言」不仅越传越凶,各地甚至还有人组织暴动。
  向来喜欢过「夜生活」的鲍二也不得不收敛起来,几处豪宅都布置得如堡垒一般,家丁打手日夜在附近巡逻,偶尔要外出都是前呼后拥,还要多备两三台轿子来打掩护。
  「谁敢捣乱,就杀了他。」常氏用手指在自己的颈脖上比划了一下。
  「这是自然,不过捣乱的人多了,杀都杀不完。」「我说你最近是不是转胃口了,听说最近杀了不少女的,你居然一个都没碰。」「别逗了,都是些反贼的姑婶婆娘,看着都想吐,交给李亥他们处置便是。」在新一轮的清洗行动中,首先受益的自然是「二当家」李亥,有几个相貌还不错的女犯都交由他来处决,李亥自知刀功不好,怕上刑场时出洋相,于是寻铁匠铸了一柄利斧,行刑时让女犯的颈脖枕在木桩上,然后如劈柴般将女犯的头颅砍下。
  虽然同僚和围观的人们背地里都嘲笑他,可由于忌惮他主子的权势也不敢当面挖苦。
  然而随着战况的恶化,匈奴人的镇压行动却招致城中更大的反抗,在拓拔昭攻陷东门后,当地百姓竟自发地拿起菜刀锄头等,所有能当武器的东西跟着魏军一起攻往匈奴人的营地。
  夏军兵败如山倒,副将刘哈拔儿被魏将高师显杀死,大将刘觉率残兵往北逃窜,殿后的哈术赤及其手下被魏军全数歼灭。
  鲍二的恶梦终于来了,就在城破不久,那时天还没亮,一群全副武装的魏军士兵将鲍二和常氏的「要塞」团团包围起来,守卫「要塞」的家丁平日只敢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对着训练有素的部队只有不战自溃的份。
  鲍二和常氏此时正在被窝里偎依而睡,屋子里的酒臭味还没有散去,听到外面的喧闹声还以为是家丁喝高了打架闹事,谁知还没等他清醒过来,一群穿着皮甲的壮汉已经不由分说地将一丝不挂的鲍二和常氏从被窝里揪出。
  忆及至此,鲍二摸了摸依旧赤痛的头壳,寻思这恶梦做得真够长的。
  不,这一切不是真的,是梦!鲍二一边用头撞着铁栏一边不停地对自己说。
  就在几天前他坐轿子出行,周围的百姓都走避不及,之后从李亥手中收到上个月的「吉利钱」,那沉甸甸的钱袋子彷佛还在手中压着。
  正当鲍二在现实和虚幻之间痛苦地挣扎时,几声猛烈的敲杠声把他给吵醒了。
  「喂!老杂毛,甘大人来了,还不快起来!!」鲍二困难地扭过头,看着牢门外的那副鬼脸,难怪声音如此熟悉。
  原来是营牢的刽子朱代,平日被自己唤成「猪脑袋」的手下,就在几天前他看到自己还点头哈腰,俊爷前大人后的唤着,没想到这回改叫老杂毛了,看来这梦还真是黑白颠倒呢。
  这时一个身穿皮甲的汉子走进了牢房,鲍二没有看清楚来者的样子,对火光映着的装束倒是记得很清楚,当晚把他和常氏抓走的人也是穿成这个样子的,看来此人绝非善类。
  「老二,真的是你。」来人说话了,而且声音非常熟悉,随着来人慢慢地蹲下,火光已经能照到他的模样,鲍二终于认出来了,原来此人就是失踪多年的甘定六。
  「老,老六?是你吗?天啊,我现在到底在做梦还是已经在黄泉下了?」「你没做梦,俺确实是甘定六。」
  「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你不是已经……」「是啊,说来话长,本来一直跟着柴大将军的队伍,谁知碰上匈奴人,居然被杀了个片甲不留,柴大将军不见了,很多人都死了。
  幸好俺一直留守营中,跟着几个兄弟趁乱逃掉,一直逃到朔州,碰上拓拔将军的人马,他虽然知道俺们是秦军,非但没杀还收留了俺们,之后我就一直在拓拔将军帐中当随军刽子。」「你小子,运气好啊。」
  「你运气也不差嘛,俺在雍州时就听说过你的威名了,居然把老仲审通这些霸王都干掉了,自己取而代之,那些从安定逃难过来的百姓没有人不知道你的名字,只不过……,一提起你的名字都恨得咬牙切齿。」
  「唉,早知如此,还不如呆在店里混日子好。」「也许俺当初就不应该帮你讨刽子的位子,不然你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操!老子是时运不济,若不是这帮蛮子败得这么快,老子说不定能像柴俊一般当一军之首呢。」
  「时运不济?俺虽然离开安定多年,可在雍州时听来了不少东西,说你谋害哥嫂,助纣为虐,勒索良民,强抢民女……」
  「没,我哪有干这事?是他们冤枉我!大哥大嫂是被蛮子抓的,我只是在刑场操刀罢了,至于什么勒索,那是蛮子要我干的,鱼在砧板上我不干不行。老六,你想个法子救我出去吧。」「这些话你留在公堂上再说吧,俺只是一区区随军刽子,哪有本事救你。」
  「为什么偏要抓我?帮蛮子做事的又不止我一个。」
  「你以为只抓你一个?被军队抓到算你运气好,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咱大军入城后百姓都起来造你们的反了。你那二当家李亥被拿着锄头木棍的百姓攻入,全家都被杀光,咱们想拦都拦不了,李亥一家的脑袋现在还挂在被百姓捣毁的院子上呢。除他以外,还有不少平日帮匈奴人做事的官员和商人家都被愤怒的百姓给捣了,咱们花了足足三天才把他们给稳住。」
  「小萍呢?小雁呢?她们怎么样了?那天晚上小萍连衣服都没穿,你们不会把她……」
  「别把咱们跟匈奴蛮子相提并论,咱们没对嫂子做些什么事情,不过现在和你一样,被关在女牢里面,等着上公堂。至于曾家的小姐们嘛,她们被娘家的人接回去了。」
  「为什么?」
  「你道你为何这么早被抓,大军一入城就有百姓到拓拔将军帐中告状,说是家中的妹子被你小子强抢为妻,请咱们主持公道。」「难道是曾家的兄弟?」
  「正是,还说你霸占曾家的产业,拓拔将军早就打算入城后收拢人心,于是下令将你和常氏捉拿归案,除了像李亥这帮倒霉蛋外,不少被百姓状告的大小官员都被抓了起来。」
  「那,那我的儿女在哪?小雁生的儿子跟我们一块住的,也被抓起来了吗?」「你那胖小娃子是吧,那天晚上和奶娘一起被士卒带回营中了,念他年幼,现在呆在军营中由那奶娘照顾。至于女儿嘛,听曾家兄弟说那婴孩已经夭折。」
  「夭折?不可能,一定是被曾家这些禽兽给弄死了,老六,天地良心,就这些人还配告状,快找人把他们抓起来好好查查这事!!」
  「老二,你还是多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吧,这几天不停有百姓到咱们这上状纸,大多数是告你状的,搞不好拓拔将军会用你的人头来安抚民心呢。」
  「混蛋啊,怎么会这样!这怎能怨我,要怪就怪那些匈奴蛮子,是他们下的命令,跟我有什么关系,干嘛要拿老子来开刀?」
  「强抢曾家姐妹是匈奴人逼的吗?将何家灭门也是匈奴人逼的吗?到处勒索店家,强占他人田地都是匈奴人逼的吗?
  知府大人和主薄大人虽然在大军入城后也被抓了起来,不过这几天过堂后都被放了,只是被贬为庶民和没收财产。
  拓拔将军并非不讲理之人,如果只是服从匈奴人命令而干坏事则罪不致死,假如百姓们状告你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么就是你咎由自取了。」
  「老六啊,老六!」鲍二突然哭喊着抱住甘定六的大腿。
  「我,我知错了,求你回去给将军求求情,要我干什么都行,把我的家产田地全没收都可以,只求他饶我一条狗命,我发誓从今往后都不干坏事了。」
  「看样子,这些事都是真的了。老二啊,你干嘛不一直窝囊下去,若你只是一名普通刽子,今天咱兄弟俩还可以到外面喝一杯叙旧。
  俺真的很想帮你,可俺人微言轻,能进来看你已经不错了,过几天拓拔将军就要把你提上公堂,到时看你自己造化吧。」


风情万种 / 发表于: 2024/08/13 06:27:10

第二十九节:
  尽管鲍二被捕已经过了十天,可他仍然认为自己是在做梦,大概是因为现实过于残酷了,当他被提上公堂时,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
  从天堂瞬间掉进地狱让他几乎无法适应牢狱中的生活,睡不好吃不好,每天都以泪洗面,彷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头发都开始花白了。
  在公堂上和他跪在一起的是常氏,这位妇人除了面容憔悴一点外,身材倒没什么变化,窄窄的囚衣倒让她的双乳特别的显眼,两人并在一起不像是夫妻,倒像是父女。
  主持审讯的是大将拓拔昭,这段时间除了出榜安民,处理入城善后工作外,他还特意对几名「罪状」较大的官员商贾进行审讯工作,轻则贬为庶民重则处斩,首级在城西刑场悬挂十天,并在城门下张贴他们的罪状。
  而鲍二夫妇则是这轮审讯中的最后一场,原因是鲍二实在是罪行累累,告他状的百姓实在太多,于是拓拔昭决定把他们留到最后。
  审讯当天衙门外头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他们一看见鲍二夫妇上堂立刻喊杀声四起,有几个后生还捋手捋脚似乎想冲进去打人,在外面维持秩序的高师显不得不命甲兵提起长枪,喝令百姓们安静下来。
  「台下的可是鲍二?!」拓拔昭一拍惊堂木,对着鲍二喝问。
  「小,小人。正是小人……」被人唤了几年俊爷的鲍二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你可知罪!!」
  「将军明察,小人不知身犯何罪。」
  「不知犯了何罪?那本将军就帮你回忆一下吧。来人,把证物传上来!」这时一个衙役把一盘盖着白布的东西捧了上来,正当鲍二纳闷是啥物证时,白布一掀开,原来竟是一堆白骨,上面有一大一小的头颅骨,周围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骨头。
  「鲍二,你可认得这个?」
  「小,小人怎会认得。」
  「这可是从你鲍家大院里挖出来的东西。」
  「冤枉,小人从没在家里杀过人,怎会有这种东西。」「几年前你在刑场上杀了你哥嫂,此事当真?」「将军明察,确有此事,可小人只是刽子,我哥嫂是被哈术赤抓去,处死也是他下的命令,我心中纵然不忍也不敢违抗命令啊。」「哼,居本将所知,当年在刑场上被杀头那女的,是一个叫小翠的女子,是吗?」「这……」鲍二心中一惊,寻思这事怎会抖了出去,除了哈术赤和自己没几个知道啊。
  「而真正的钱氏,连同她的孩子则是被你杀的,还埋在自家的后院里了,是不是?」「冤枉,嫂子和孩子不是我杀的,是哈术赤动的手。」「大胆!!死到临头还不说实话,传证人!」
  只见一个表情呆板的家伙被带了进公堂,惊魂未定的鲍二正想看看那个所谓证人的脸,没想此人竟是鲍家小店的「掌柜」大头。
  「回大人的话。」浑身打颤的大头在听完拓拔昭的问话后说。
  「那天小人买猪回来,看到大院一片混乱,小少爷被摔死在墙角下,而夫人她……」大头说这话时还不忘瞟了一眼鲍二。
  「夫人一丝不挂地躺在肉案上,而脑袋却掉在地上,到处都是血,好吓人。」「听说是你和鲍二一起处理了钱氏的尸体,可有此事?」「是,是的。他叫小人把小少爷的尸体和夫人的脑袋埋在院子里。」「那钱氏的尸体埋到何处?」
  「吃……,吃了。」大头费了半天的劲才从嘴角崩出几个字来。
  「他和小人一起把夫人的尸体解了,做成烧肉,自己吃了一部分,其他的当猪烧肉卖给客人……大人明察啊,小人是本份人,委实不敢做这样的事,是他逼我的,还说不干就到匈奴人面前诬我通敌,请大人明察啊!」「你,你这个狗娘养的!!亏我如此待你!」鲍二气得七窍生烟,挥起老拳就要打向大头。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的衙役不等他挥拳,两棍便把他打翻在地。
  「哼哼,鲍二,大头所说可是真话?」
  「将,将军明鉴!」倒在地上的鲍二一边摸着腰,一边用近乎于哀嚎的声音回答。
  「大嫂和孩子确实不是我杀的,是哈术赤动的手,在刑场上拿小翠充数也是他的主意。」「哈术赤已经见阎王去了,你尽可把罪名推向于他,既然人不是你杀,为何一开始不说实话?再者钱氏身为你家嫂子,她死了你非但没有半点伤心,竟然还下得了手剖尸吃肉,做如此禽兽不如的行为还敢说不知身犯何罪!!」鲍二此刻真个是百口莫辩,知道真相的匈奴人全死光了,大头只是看到大院里的尸体,而自己威胁大头帮忙处理尸体和保密却是事实。
  鲍二与自家哥嫂不和那是路人皆知的事情,因此大头和附近的街坊都一口咬定人是鲍二杀的,就这样第一条陷害大哥,杀害嫂子侄子的罪名就成立了。  接下来钱家屠户、陈麻子、曾家兄弟和不少被鲍二、李亥勒索过的商户百姓都纷纷上堂指证,整个堂审下来几乎用了一整天。
  鲍二已经无力辩驳,他知道说再多已是徒劳,正像甘定六所说,拓拔昭正打算杀一批匈奴人的鹰犬以获取民心,自己当上「老仲」的那几年结下了不少梁子,要不是背后有匈奴人撑着只怕早就被人五马分尸了。
  拓拔昭在结完所有的状子后,开始下判决了:「犯人鲍二所犯下的罪是证据确凿,不容抵赖。真可谓是恶贯满盈、罄竹难书!
  就算把你车裂一千遍也不足平民愤,不过吾主仁慈,曾吩咐过我等所到之处不可滥施酷刑,所以本将现判鲍二于三日后午时押往城西刑场斩首示众,悬首曝尸十天!以儆效尤!」尽管鲍二早料结果,可听到拓拔昭的宣判后还是吓得软瘫在地上,乾裂的嘴唇不停地打颤,彷佛地府的牛头马面已经在他面前现身了。
  至于常氏则被定了个谋害亲夫、与鲍二通奸、借奸夫权势敛财等罪名,也被判了个斩首示众,与鲍二同日执行。
  在听到判决后,常氏除了面色褪尽外,并没有失态的表现,脸上依旧是毫无表情。
  「俊爷,你可醒了?」
  「哎,哎哟,是小雁吗?却才做了个恶梦,又长又吓人。」鲍二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娇美可人的曾小雁正赤着身子伏在自己的身上,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容。
  原来是做梦,果然是梦,鲍二一边兴奋地自言自语,一边用手去抚摸小雁那苗条的身段子,可是总觉得什么都摸不到。
  正当他满脑子疑惑时,一阵猛烈的敲杠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一瞬间小雁的脸容和身子像微尘一般消散了去,周围富丽堂皇的景象刹那间变得如漆般黑暗,柔弱的烛光也渐渐变成摇曳不停的火光。
  「快起来!老杂毛,甘大人来了!」
  「我操,怎么又做梦了……」
  鲍二睁开眼睛,牢狱那阴森森的景象和早上不堪回想的审判让他心中充满了绝望,他情愿一直活在「现实」世界里,而不愿意回到残酷的梦境中。
  狱门打开后,甘定六走进来,看到鲍二倦在地上那痛苦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多看一眼。
  「老六,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吧。我是真的后悔,干嘛这么努力往上爬,反正照样有吃有喝,就算杀不了漂亮女犯,有了吉利钱还可以上上窑子找姑娘。
  说受气,以为不受郑伸和审通这群王八蛋的气就天下太平,结果还是得受匈奴蛮子的气。
  这回城一破,指不定咱还能看看郑伸和审通被魏军杀头的窝囊样,气解了咱兄弟一起喝杯酒庆祝去。可现在……」「什么都别说了,老二,你也许怪俺没跟你说好话,可看到那一拔拔上来告状的老百姓俺还真的说不出口,谁能猜到你这几年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你的事情已无力回天,俺唯一可以做的是向将军请求把你那小孩认作义子,免得他小小年纪就没爹没娘。」「真,真的?」
  「将军已经答应了,放心吧老二,俺会把他养大的。」
  「老六,真的没唤错你兄弟,那孩子就拜托你,鲍家有了后,这样祖宗也不会怪我了吧。还有,孩子大了就对他说是鲍大的儿子,也别跟他说有我这样的一个叔叔,要是问起,就说爹娘都被匈奴人杀了。」
  「行。老二,俺这次来,还想跟你说件事。」
  「咱这次上刑场是由你操的刀吧?」
  「你怎么知道?」甘定六吃了一惊,实在是少见呆头鲍二如此睿智。
  「都是吃刽子这口饭,想都想得到。其实我只是猜猜,如此便好,若是难逃一死,至少兄弟操刀能让这心里舒服点,不然那些墙头草王八蛋肯定会对我万般数落,我可不想死前还受这帮狗贼的窝囊气!」
  「既然你都知道,那俺也不多讲,今晚俺带了好酒,咱兄弟好好喝一杯,过两天好上路。」
  「小萍也是由你操的刀吧?」
  「这……」
  「不必介意,这也是好事情,与其让那些狗杂种上她,还不如给自家兄弟。」
  「老二,你要是不舒服,俺可以不理会那鸟规矩。」「不,老六你也别委屈自己,说是自家婆娘,当初讨她不过是为了对付审通,之前就是一青楼女子,万人骑千人上,身材还不是一般的好,用咱刽子的行话,那可是上等货。
  想你在外面多年,估计没上过那么好的女子吧?这回就当是兄弟赏你的,嘿嘿。」「别在这里装了,跟你这么多年兄弟还不了解你,俺要真上了估计你得哭出来。」
  「哭就哭!咱们在这里当刽子多年,规矩还不晓得,你不上自有别人上,与其便宜那些吃墙头草的狗,还不如便宜自家兄弟……」
  「放心吧,兄弟俺在外面虽然没碰上好货,可也不至于饥渴难忍,到时俺就在刑房里呆一晚上,谁也不让碰,行吧。」
  「真是好兄弟!到时别忘了给咱收尸。」
  「这是一定,你就放心好了。」


风情万种 / 发表于: 2024/08/13 06:37:30

第三十节:
  三天过得真快,彷佛眨眼就到,鲍二一直没睡好,临刑前的一夜整晚没合眼,一直呆呆地看着小铁窗外的月亮,彷佛灵魂早已出窍,他不停地回忆这几年的风光日子,感觉只有那段时间他才真正活着,既然如今一无所有,死便死了。
  鲍二到临死之际倒有看破红尘的感觉,在这漫漫的长夜他倒是在疑心甘定六会不会履行自己的诺言,自己光是想像常氏那雪白丰腴的肉身躺在石床的样子便已经「热血沸腾」了,那个长年在外打仗的楞头青甘定六会把持得住?
  他有点不太相信。
  五更天刚过,朱代就迫不及待地命狱卒端了一盘酒菜上来,讪笑着说:「老子见你还算老实,最后一顿特别优待你,一个大烧鸭加糯酒。」鲍二先是灌了几口,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啃起鸭子来。
  朱代见他半天都吃不上几口,心里一毛竟将鲍二手中的鸭子踢落在地,骂道:「你这厮,哪个砍头鬼像你那样吃东西的,嫌不好吃就他娘别吃!」鲍二既没有回骂也没有动手,好像无所谓一般将手往囚衣上面抹了几下,准备出牢了。
  「哼,鲍二爷,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照我看你才是名副其实的猪脑袋,等会就看看甘大人怎样砍你那玩意!」面对朱代的冷嘲热讽,鲍二懒得答口,这些人的禀性他是最了解的,当年郑伸审通之流失势时,这些人前恭后倨的样子实在是见得太多,回想起来这些人以往称呼甘定六都以「小六」相称,如今却前一句大人后一句将军,真个是狗性不改呢。
  想到这里鲍二不自觉得笑了起来。
  「哟,有啥好笑的,怕是死到临头吓傻了吧?」朱代看见鲍二不生气反倒觉得没劲,只顾指挥着老监头押着鲍二快点到刑讯室更衣。
  所谓更衣其实只是去衣而已,像鲍二这种「罪大恶极」的犯人没必要让他体面地上刑场,两个老监头剥去他身上的囚衣,脱去脚上的布鞋,只给他留条脏兮兮的囚裤。
  老监公拿块湿布为他抹了抹身,随便在他头上扎个髻就完事了。
  此时鲍二就像只木偶一般,任由两个老监公摆布,梳洗完毕便要上绑,鲍二两条变得消瘦的手腕一下子就被扭到后背。
  在感一阵剧烈的筋骨痛后,双手的皮肤像有千百条蛇在上面游走,最后这些蛇聚在手腕处紧紧地缠在一起,让双手再也无法动蛋。
  当那条带着木刺的斩牌插在身后时,准备工作就算完成了,随后朱代指挥着老监公把鲍二押往大厅,准备游街示众。
  一行人来到大厅后停了下来,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是要等随他一起奔赴黄泉的「夥伴」。
  一直平静的鲍二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双眼不停地瞟向大厅另一头那又深又黑的走廊,他知道常氏很快就会从走廊里出现,但潜意识里又不希望她出来。
  不过意料之中的画面还是呈现在他的眼睛里,只见在黑暗的走廊里有影子不停地晃动,有人由远及近地走来,随着人靠近火光照射到的地方,大厅里的人终于看清楚来者的模样。
  出来的人正是常氏,而且是以鲍二最不期望的样子——赤身裸体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尽管在牢里呆了快半个月,可是常氏的身材似乎并没有瘦削下来,仍是那般雪白丰腴,一双坚实对称的乳房随着常氏的步伐有节奏地上下弹动着,两颗乳头依旧如黑宝石般诱人。
  常氏双手和鲍二一样被扭到身后绑好,背后插着斩牌。
  和鲍二不同的是监婆把她的身子洗得很乾净,头发也梳得很顺,因此观音髻扎起来特别好看,相比之下鲍二的发髻像个用杂草扎成的稻草人脑袋般。
  跟着常氏一起出来的除了监婆外就是刽子甘定六,当他走到大厅看到鲍二时,脸上露出了极不自然的神色。
  鲍二心中一震,看着常氏那副满不在乎且带有些许得意的样子,他弱弱地问道。
  「昨夜,你,有干那事吗?」
  「死相,你第一天混刽子的活啊,这可是惯例。」「老二。」没等鲍二发作,一直没敢正眼看他的甘定六说话了。
  「你也别怪兄弟不守信用,嫂子这副身材……,还真他娘的极品,俺确实只想呆一晚上,可下面这活儿实在忍不住,再说嫂子睡在上面还不停地唤着俺……,没办法,这火不出是不行了,不然俺得活活憋死。」「你……」鲍二没敢骂甘定六,好歹人家还养着自己的儿子,话一出口就直接往常氏身上喷。
  「你这淫妇!」
  「死相!好像第一天才知道老娘是淫妇,老娘不是淫妇你还想从审大狼手上抢到我?再说平日你干别人的婆娘就行,今天别人干你家婆娘就不行,你这人忒小气了点。
  实话跟你说,人家甘兄弟的活儿比你的厉害多了,唉,只可惜今天要掉脑袋了,不然还想跟甘兄弟多战几回呢。」鲍二虽然火气攻心,却不敢发作,一来刽子料理临刑女犯是惯例,自己当上老仲后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干过多少回了;二来之前还装得十分大度地向甘定六「推销」常氏那诱人的身材,如今吃酸醋岂不自打嘴巴。
  吃了哑巴亏的鲍二只好愤愤地摇了摇头,任着衙役将自己和常氏押出营牢外。
  没想到天才蒙蒙亮,营牢外头就已经围了一大群人,这帮人一看见鲍二夫妇出来就群情汹涌,骂声喊声响成一大片,维持秩序的魏军不得不横着长枪柄子来阻挡愤怒的人群。
  被扶上劣马的鲍二心里感到一阵凄凉,平日里街上的百姓看到他的队伍路过无不恭恭敬敬地让路,当时心里还得意非常,像六月天喝雪水般畅快。
  直到今时今日他才真真正正地看到,百姓对自己真的是恨入骨髓,如同当年审通等人上刑场时的样子。
  鲍二一路无言,垂着那变得苍老的脑袋,弯着那消瘦的腰,任凭街道两边的人对自己叫骂和扔东西,脑子里几近空白,唯一在思考的东西就是盼着早点上刑场,结束那场可怕的恶梦。
  倒是和他并排前行的常氏神态自若,腰板挺得直直的,脑袋不时地左顾右盼,彷佛路边的人是在欢迎自己,她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肉身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中,相反还觉得莫名地兴奋,有时还发出得意的笑声。
  在接近十字街口时她还主动地向围观的人群打招呼:「哟,这不是老关吗?还和几个老主顾一块来了。你小子平日里不是总想看老娘夹衣里面的风景吗?今天你可捡到了,过了今天往后都别想再看啦!」说完还得意地晃了晃胸前的那对豪乳。
  「这淫妇,真不要脸。」鲍二心中骂道。  在低头走了大半天后这才扭着头看了看常氏,没想到这婆娘裸着身板骑马的样子还蛮好看,麻绳在她的手臂上勒成一节一节的活像一块白白的莲藕,胸前的那对晃起来时还真让人看着都大脑充血,尽管自己都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
  「极品,真的是极品!」鲍二心里暗暗地赞叹。
  「春娘跟她比都低了一两板,可惜了,要是老子不往上爬,等魏军抄了审通的家,说不定这副美妙的肉身就由老子来操刀了。唉,真便宜老六这小王八蛋。」街道上的百姓似乎也不忍心玷污常氏的肉身,尽管口里在骂,可石块、菜渣等东西只往鲍二身上丢。
  「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还真把自己当绿林的女匪了。」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的鲍二看到常氏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她。
  「为什么笑不出来?反正都要死了。再说看见你这满身菜叶树渣的,想不笑都不行呢。」「你难道就不怕死?」
  「怕是死,不怕也得死。倒是你,一个大男人的垂头丧气,还不如审大狼,哼,老娘还真看走眼了,居然嫁给你这没种的家伙。」「谁告诉你老子怕了,看见老子拉稀了吗?」被常氏这一刺激,鲍二倒来了几分勇气,腰板当下直了好几分。
  「只是老子没你如此不要脸,死到临头还晃着奶子来调戏人。」「看见老熟人了呗,这些年哪个光顾小店的男人不想看老娘衣服里的风景,你这家伙不也是吗?反正都要脱光了游街,我不晃他们也能看个一清二楚,不是吗?」「曝尸时就让他们看个够。」
  「哼,亏你还当这么多年刽子,像咱们这么招惹人的,估计尸体往那一摆就会给人砍成碎块泄愤了吧。」鲍二苦笑了一声,他大概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重蹈郑伸和审通的覆辙,居然还傻傻地让甘定六替自己收尸,看来能把自己的脑袋下葬就得感谢祖先了。
  常氏大概是预料到尸身的下场,所以才在临死前积极地展示自己的风采吧。
  交谈间,押送队伍来到了刑场附近,鲍二和常氏都能清楚地看到牌坊上悬挂着大大小小的脑袋,都是这段时间被拓拔昭判了死罪的倒霉鬼,而边上的两三个空位则是留给他们的。
  鲍二心中一阵冰冷,双腿有点发软,被衙役扶下马时差点摔倒,眼前的景色他并不少见,可是平日里都是他来砍别人的脑袋。
  可今天却轮到自己,这一刻他有点儿理解童发、沐义之流临刑前拉稀流涕的窝囊样,因为他着实有一股透心的恐惧遍布全身的感觉。
  鲍二不想输给审通,更不想输给常氏这位女流,尽管浑身打颤,可他竭力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挺着腰板踏进刑场,可是双腿却丝毫不肯配合他的英雄行为,走一步拐一下,脸上的血色也尽数褪光,白得快要发青。
  倒是常氏依旧神采飞扬,在衙役的押解下大踏步地走上刑台,引来观众们的阵阵叫好声。
  好不容易走上刑台的鲍二这回才明白,那些绿林豪杰临刑前的气概是装不出来的,管你平日里威风八面,一上刑场便知谁是真英雄。
  恐惧笼罩全身的鲍二懒得再装了,被衙役按跪在地上后干脆猫着腰,垂头败气地等着挨刀,而常氏则依旧挺着胸脯,臀部稳稳地压在脚掌上,还微微地歪着头打量前方的监斩官,那副架势仿如赛山鹰再世一般。
  负责监斩的是魏将高师显,他似乎也很欣赏常氏那女中豪杰的气概,边捋胡子边仔细地打量常氏那玲珑浮凸的身段,鉴赏了大半天后才开始宣读二人的罪状,最后就是习惯地问二人临刑前的要求。
  「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竟有如此胆量,实在难得,本将就让你先讲。」「我哪有什么胆量,就是风浪见得多,方知人生苦短需及时行乐,男人玩够了,银子花够了,我自己也乐够了,别人没有的我都有,而且还能在自己最漂亮的时候死去,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要说有什么要求,这副身板子就不指望了,只要往那一摆,肯定被人剁成肉酱,我只求将军能保住这颗脑袋,挂完后找个没人知道的好地方葬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这很简单,本将可以答应你。」
  「还有,脑袋砍下来后可要洗乾净再挂哦,我可不想像平日上刑场的娘们那样,满脸是血地挂起来示众,多难看啊。」「得,本将依你。」高师显苦笑了起来,真不知道该骂她臭美还是该夸她够英雄。
  「鲍二,你呢?」高师显转而问鲍二。
  「我……」仍在发抖的鲍二头脑是一片空白,他实在不知道都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儿子也有指望了,难道像常氏那样要求「厚葬」自己的脑袋瓜子吗?
  鲍二瞄了瞄跪在自己旁边的常氏,那副丰满的身材让他联想起当年春娘临刑时那凄美的样子。
  在呆了片刻后,鲍二竟提了一个让高师显哭笑不得的要求。
  「我想看看小萍斩首时的样子后再死。」
  「什么?你意思是让刽子最后才侍候你吧?」
  「想我鲍胜俊……」鲍二临死前还要说一下自己改的风光名字。
  「当年千方百计要当刽子,为的就是能靠近点看光屁股的娘们杀头,哪怕不能亲自动手。
  老天爷真爱捉弄我,居然让我平步青云,到后来,我连女犯都不屑亲自杀了,没想到……,唉。
  我这会也没啥要求,小萍这么好的货色不能亲手侍候真是太可惜了,至少,临死前也想看看她人头落地时的样子。」在场的观众听罢都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然后轰的一声笑了起来,感觉人们不是来看杀头而是来听相声,连常氏自己都被逗得大笑起来:「死相!还敢说老娘不要脸,我看最不要脸的是你。死到临头还要调戏老娘是吗?」鲍二死到临头脸皮也变得老厚:「连脑袋都没了,这脸要来有何用。老子就是想看,有种你蒙我的眼皮。」  「肃静肃静!!」高师显连拍几下惊堂木,待周围的笑声停止后,他才强忍住笑问鲍二:「鲍二,方才便是你的要求,本将得警告你,别以为横竖一死就可以戏弄本将,否则马上将你改押平安门车裂处死!」「哪,哪敢。小人就这要求,若将军不肯成全也没法子。」「好,这要求还不简单。小六,等会时辰一到,先斩常氏。」「死相!怕死就直说,少来胡闹。也罢,就让老娘给你这没种的家伙示范一下啥叫『从容就戮』。
  呆会好好看着,看看老娘这颗头是怎样剁下来的,到时去阎王那好好跟我描述一下,不然做鬼都不放过你!」刑场周围又响起了阵阵笑声和鼓掌声,高师显费了好大劲才让周围稍稍安静下来。
  随着鼓声越来越密,时辰眼看就要到了,常氏扭过头对甘定六笑着说:「小六哥,呆会就拜托你了,早知你那活儿这么厉害,老娘就改嫁给你算了,居然瞎了眼嫁了个没种的,哼!」说罢常氏端了一下跪姿,微微向前弯着腰,伸长了自己的脖子,轻轻地闭上双眼,等待着最后一刻的来临。
  方才热闹的四周也随着时辰的临近而变得安静,和鲍二一样,他们都想好好地欣赏一下常氏这位身材相貌出众,又有英雄气概的女子斩首时的「英姿」。
  鲍二此时也忘记了恐惧,在候刑时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常氏,常氏在跟甘定六打完招呼后便没再说话,静静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过鲍二还是能看出常氏情绪的变化,随着鼓声越敲越密集,她那折起两折的肚皮起伏速度显然变快了,被麻绳扎成莲藕般的手臂上也露出了鸡皮疙瘩,乳晕边缘那一排整整齐齐的小毛孔越胀越大,如同小肉粒般的两颗乳头也慢慢变长。
  这画面对鲍二而言十分熟悉,每次常氏和自己交欢时,手臂都会起疙瘩,两颗像黑宝石般的乳头也会因为发胀而显得收缩。
  「这婆娘,她到底是害怕还是兴奋?」
  鼓声一停,传令兵大呼时辰已到。
  整个刑场的空气顷刻凝固了起来,围观的人们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高师显看了看天空的云彩,然后执起斩签向前一丢,大喝一声「斩」。
  早就站在常氏旁边候命的甘定六举起大刀,瞄准那白白的脖子上透起的骨节,然后运力砍将过去。
  鲍二的心似乎也提到嗓子眼,就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常氏那颗扎着观音髻的脑袋应刀而落。
  「扑」的一声跌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动起来。
  失去了头颅的身体猛地抖动了一下,脖子上那个大血窟窿马上哗哗哗地冒出如泉水般的鲜血,有几注血水竟喷上了几尺高,常氏那雪白的肩膀和乳房上也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血迹。
  就在甘定六收刀的那一会,不停地晃着乳房的尸身终于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两条白白胖胖的大腿在慢慢地向后踢着。
  当脖子里喷出的血量逐渐减少时,常氏的尸身才由激烈的挣扎变成轻微地抖动。
  「好,好!!」
  人群中有人鼓起掌来,其他人则像受了传染一般跟着鼓掌,甘定六对自己的战绩也感到满意,在用布抹了抹刀刃上的血迹后,弯下腰捡起那颗沾满血污的人头,递到鲍二的跟前,说:「怎样,老二,兄弟这一刀你还满意吧?」鲍二先是看了一眼常氏那向上翻着的眼脸和嘴唇,皱了皱眉头,再看了看人头下面的切口,笑着说:「到底是入行早,比我切得还要平整,兄弟有这么好的刀功,那我就可以放心上路了。」甘定六将常氏的人头往地上摆好,走到鲍二的身边,小声地说:「老二,兄弟要动刀了,把眼睛闭上吧,我会很快。」「先等会。」鲍二意犹未尽地反覆欣赏常氏的头颅,还有那具趴在地上展示臀部和大腿曲线的肉身。
  「这婆娘,真好看,没能亲手杀她真是我刽子生涯的一大憾啊。」「老二,时辰已经到了……」
  「老六,可一定要照顾我的儿子。」
  「放心。」
  「来,来吧。」
  鲍二长叹了一口气,挺了挺腰板子,低下头,紧闭着眼睛和咬着嘴唇,脑子里一下子变得混乱,正当他突然想开口说点什么时,刀锋就掠过了他的脖子,一颗张口瞪眼的脑袋就这样滚落在地面上。
  正像常氏所预料的那样,当鲍二和常氏的尸身被拉到牌坊下示众后,不少痛恨鲍二的百姓在魏军和衙役散去后都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糟蹋他们的尸体,鲍二那眼睛瞪得贼大的脑袋悬挂在半空,无奈地看着地面上发生的一切。
  甘定六如同之前和鲍二约定的那样,十天后帮他收拾遗骨,由于尸体被破坏得太厉害,鲍二的碎肉和骨头和常氏的交织在一起,都分不清谁是谁的。
  甘定六干脆全部收集起来,连同两颗开始腐烂发臭的脑袋一起送往城外。
  在一个平日里看得到日出日落的小山头上,鲍二和常氏的尸首就葬在那里,为了不被百姓们鞭尸出气,甘定六既不竖碑也不上香,葬好后再也没有上这个小山头。
  鲍二死后,拓拔昭打算任甘定六为新的牢头,不过想起郑伸、审通还有鲍二的下场,甘定六坚辞不受,而是选择领一笔安家费,带着鲍二的儿子一起返回雍州,远离安定城这个是非之地。
  在雍州,甘定六拿着手上的安家费经营着一间小饭馆,不久便娶妻生娃,过上了寻常百姓的日子。
  他给鲍二的儿子改了个名字叫鲍秉,甘定六没有文化,想改个好听的名字却又不会,于是拿雍州刺史庄秉的秉字做名,望他日后能念书当官,别像他和鲍二那样成为市井。
  因此在鲍秉懂事之后他就特别小心,从不带他到法场看犯人处刑,尤其是女犯,甘定六不想让这孩子打起当刽子的念头,即使是每年一次带着他到安定城拜祭鲍大和钱大小姐的坟也从没碰过犯人游街。
  不过作为总角之龄的小童,好奇心总是特别重,大人不带他去看,他越是想去。
  十多年后,北魏终于统一了北方,关中再度恢复了符坚时代的宁静。
  年过不惑的甘定六生意虽没做大,但总算能养活一家四口。
  一天他坐在柜台边听了一阵酒客们谈话的内容,从他们的表情和言语便可得知,今天午时有犯人要押往刑场处斩,而且还是一个年轻的女犯。
  甘定六敏感地看了酒馆四周,似乎没看到鲍秉在店里忙碌的样子,心里大呼不妙,便唤自己的小儿子过来。
  「怎么没看到秉儿?」
  「哦,兄长吗?今天早上还在这里,后来说是有点事要出去一会。」
  「不会又去和街口那帮小童们玩耍了吧?」
  「应该不是,是往镇子方向去了。」
  「难不成……」
  【完】